这一夜,向晚无眠。
她堪堪在床上躺到了天蒙蒙亮,听见窗外响起鸟雀在树梢的叫声,她下床将窗户完全推开,微凉的晨风携裹着薄薄的雾气扑面而来,清新的气息沁人心脾,心底压抑着的沉重仿佛松快了几分。
她仔仔细细的梳洗更衣,提前告知张妈要去墓地祭拜。
她清楚没有左星云的允许,她哪儿也去不了。
张妈和左星云通过电话之后,朝她点了点头,看来,左星云没有拒绝她的要求。
临出门时,‘年年’依依不舍的蹭着向晚的脚踝。
向晚委身抱起‘年年’轻轻抚摸着它柔顺的毛发:“你乖乖的在家,我很快就回来。”
张妈叮嘱道:“航班是上午十一点,小姐你得快些回来。”
向晚应了一声,抱着‘年年’摸了又摸。
张妈见状再次开口劝道:“小姐,你既然舍不得走,也舍不得年年,不如就给二爷打个电话吧?兴许他同意你留下呢?”
向晚没有多说什么,从张妈手里接过外套上了车。
今天阳光很灿烂,墓园里芳草萋萋,青柏林立,耳畔,是青天上鸽哨的声音。
向晚将带来的白色花束轻轻放在父亲墓前,仔细擦拭干净照片上蒙的灰尘。
黑白照片上父亲笑得春风和煦,她也跟着笑了,笑着笑着,眼泪落了下来:“爸爸,你送我的礼物我收到了,我很喜欢……”
话音落,微风起,刮过草木,拂动了她的长发,像是父亲在给她回应。
她藏起所有的委屈和心酸:“爸爸,我会好好照顾妈妈,会好好活下去。”
过了片刻,司机催促她离开。
她深深望了墓碑一眼,转身回到了车上:“去找左星云,我要见他。”
司机有些为难:“这……”
向晚的语气不容拒绝:“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司机拿她没辙,在获得左星云许可之后,将她带去了公司。
办公楼前人流攒动,向晚一眼就瞧见了立在路边的左星云,他没穿外套,也没系领带,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显得有几分慵懒。
或许是他的悠然自若和周围的行色匆匆格格不入,才显得那么突兀。
司机将车开到了一家小有名气的早茶餐厅,左星云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两人相对而坐。
这会儿阳光正好,清晨的薄雾被蒸发,光线毫无保留的映照在两人的侧脸,一半虚幻,一半坦然。
服务生递上菜单,左星云自然的把菜单推到了向晚跟前:“找我什么事?”
向晚点了几样吃食:“我不想去国外。”
左星云抿了抿唇,烦躁浮上眼底,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先吃饭。”
看出他不是很想聊这件事,向晚没有表现得着急,尽管离登机的时间不远了。
待早餐送上来,向晚把一碟生煎包推到左星云跟前,见他没有要动筷子的架势,她不解:“你以前不是喜欢吃这个么?口味变了?”
左星云微微挑了挑眉,抬眼审视着她:“我走的时候你才十岁。”
“人的记忆是有限的,通常记得的,都是自认为重要的。”
说话的时候,向晚有意无意的观察着左星云的神色。
她的话多少有点打感情牌的意思了。
她希望张妈说的是真的,不管左星云和她爸爸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他都待她还不错。
她低估了左星云的表情管理,从头到尾他神色都没有半分变化,也没接她的话茬,只是拿起筷子夹了生煎包浅浅咬了一口。
向晚心里拔凉,这是开没开始谈就结束了?
突然,左星云把剩下的生煎包推回了她跟前:“这是你喜欢吃的,我以前只是陪你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