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固,在向晚的意料之中。
她没有畏惧,大胆的和左星云对视。
她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想对一个曾经无比依赖过的人只剩下恨,就算要恨,也要恨得明明白白。
在她知道父亲死去、母亲当着她的面坠楼,她在医院浑浑噩噩的那几天里,一度恨不得把眼前的男人嚼碎了,只有这样才能解心头之恨。
左星云的眸子里似乎闪烁着什么,看不真切,像极了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死水,表层下是无法参透的深邃。
沉默了良久,他才道出一句:“你是你,他是他。”
向晚心底顿时五味杂陈,他杀死的是她爸爸,怎么能区分开来?无法区分,所以无法原谅,这辈子,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就只有这恨意了。
到了学校门口,阿辰下车帮向晚打开了后车门。
左星云冷不丁开口:“你房间浴室的淋浴不需要修吧?”
向晚身体猛地僵住,没有搭话。
他脸上平静得像是连微风都没有的湖面,仿佛不是在拆穿她的谎言。
他说的是‘不需要修’,而不是‘根本没坏’,也算给她留了台阶。
向晚站在路边,看着左星云的车走远,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几天没回学校,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没有人再找向晚的麻烦,她被破坏的置物柜也恢复了原样,就连课桌椅也变得干干净净,没人再在上面胡乱涂鸦。
她知道,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左星云的那笔捐款,当然,学校的副院长也换了。
不追究这件事本质上的源头,向晚当下的处境无疑是好的,起码她能安稳毕业。
下午突然降临的一场滂沱大雨将学院里枝叶繁茂的绿植砸得七零八落,直到下午放学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依旧不知疲倦的洗礼着这座繁华的城市。
向晚撑着伞走到校门口,看着学生们陆陆续续被各式各样的轿车接走,不知何时人流稀疏了,她觉得,今天恐怕要自己回家了。
指不定是因为昨晚她偷偷进左星云的房间被他识破,他要给她一点小教训呢?这样说得通。
她看了看路面浑浊的积水,将脚上的皮鞋脱了下来。
这双皮鞋是妈妈送她的,羊皮底娇贵得很,在这样的路面走一遭,多半得废了。
现在不如从前了,她舍不得糟践。
因为在这所学院上学的学生都是有些家底的,基本是车接车送,所以附近不会有的士来招揽生意。
一公里多的路,让向晚走得十分难受,到了路口,一眼望去,马路上的车都匆匆疾驰而过,没有一辆愿意在暴风雨里驻足片刻。
背包里的手机不知震动了多久,向晚终于擦觉,手忙脚乱拿手机的间隙,雨伞不小心跌落在马路上,不等她弯腰去捡,就被风刮出去好远。
她身上的校服肉眼可见的被大雨淋湿,拎在手里的鞋子也没能护住。
一瞬间,心里被肆意泛起的酸楚侵蚀。
她没工夫抱怨这糟糕的一切,擦干净手机屏幕上的雨水,看清楚是左星云打来的电话。他打了许多遍,因为她手机是静音模式,所以一直没接到。
电话回拨过去,几乎是秒接通。
左星云低沉的嗓音夹杂在风雨声里传进向晚的耳朵:“你在哪里?”
“我在学校附近的路口!我打不到车……”
因为下雨又刮风,温度骤降,向晚浑身湿透,冷得牙齿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