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不敢。”姜绪的言辞间甚至并没有带上太多愤怒的情绪,仿佛他只是平平淡淡一问。然而,他身上隐隐出来的压迫感,却让那人人忍不住害怕。
那人干脆跪在了地上,甚至称起了奴才:“一切是奴才的错,请侯爷责罚。”
看出他没有说实话,姜绪懒得再听,干脆利落地拍了拍手:“来人。带下去,杖责五十。”
五十?余下三人一惊。五十杖下去,他不死也得脱层皮。但没人敢给他求情。因为他们清楚的感觉到,姜绪的目光,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来,”姜绪慢条斯理地向几人挥手:“向前些。”
三个战战兢兢地往前走了一步。
“继续。”姜绪仍不满意。
几人只好再走。一直到他们快要走到姜绪面前了,他这才命令道:“停。”
“你们说,是他说的那样吗?”
这样的距离,他们抬起眼来,就正好撞进了姜绪的眼神里。姜绪的眼中,竟十分平静。乍看过去,仿佛平静的海面。然而,他们都清楚,这只是表面。
实际上,在平静下,掩映着汹涌澎湃的波涛。不知何时,便会一个浪打上来。
有了前车之鉴,几人都不敢再隐瞒。毕竟什么,都比不得命重要啊。可他们又都不敢与姜绪说话。最后,离姜绪最近的人回道:“回侯爷,其实,是他的相好来看他,他便让我们同他一起去。”
“是他让你们去的?”
对上他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那人心虚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当然不是他主动让他们跟他一起去的。只是遇到这种事情,他们自然会起哄,闹着要一起去。他也习惯了被起哄,只好随着他们。
而且,他们也觉得,就离开这么一下,必然不会有事。
“是吗?”姜绪又重复了一遍。
这时,旁边一人主动回答:“是的,就是他怂恿我们的。”
姜绪懒得再问了,直接挥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三人一喜,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然而,待他们走到门口,就被人架起来,向不断传来惨叫的地方脱去。
三人连忙求饶:“侯爷,侯爷饶命啊,我等是被怂恿的啊,侯爷。”
下一秒,不用姜绪吩咐,有人上前,把他们的嘴堵了起来。三人再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主院越来越远。
“父亲怎么看?”姜绪看向一言不发的姜临。看起来,似乎不过是一个刷清漆的与几个侍卫的一时玩忽职守,种种凑在一起,成了今日的“巧合”。
可是,谁都知道,过于巧合的事情,便不算巧合了。
姜临没有回答,而是问下人:“那涂清漆的仆人呢?可叫来了?”
“来了。”一人出列答道。随即,他向门口拍了拍,便有一人走了进来。
那人看起来五六十的样子,端的一副慈祥敦厚的样貌。似乎是看不太清,他进来后,先停在门口,眯着眼睛看了看,才走进来,直直地跪在厅堂中见:“老爷,侯爷,夫人,世子,小姐们。”
“你可知道叫你来何事?”似乎是累了,姜绪向姜淮示意,他瞬间反应过来,接过了问话的任务。
“老奴知道。”他先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这才回道:“知晓侯爷与夫人要今日来别庄,老奴赶在前日给庄中的一应用具上好了清漆。那清漆干得极其迅速,便是天气潮湿,也断断不会两天才干。”
姜淮看向一旁的侍卫统领,他立刻上前回答道:“回世子,那清漆确实干得极快,用不了两天之久。”
更何况,这可用了不止两天。
“去看看,可是所有新上了清漆的凳子都没干,”姜绪早就有意让姜淮跟他身边处理事务,所以此时,他当机立断,让人去查看库房:“顺便,将二小姐踩过的凳子拿来。若是都没干,那就一起放在通风处,看它们多久能干。若是不都干了……”
姜淮没有往下说,但在场人都懂。若唯独姜舒柔踩的凳子没干,说明肯定是有猫腻的。
可是,若凳子都未干,能证明这只是无心之失吗?姜舒窈忍不住皱眉,稚嫩的脸蛋上是与她年龄不符的凝重。
每次来采摘,姜舒柔都直奔葡萄而去。不同于她与姜舒菁,只有她一人踩凳子,她们踩的都是云梯。而独独凳子出了事,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怕是有人,就是冲着姜舒柔来的。
很快,侍卫便回来了,还带回了“那些凳子确实都还未干”的消息。
一切仿佛陷入了僵局。最后,姜绪罚了他半个月的月钱,让他退下去了。
“去查查,这次的清漆材料与往常用的可有不同。”姜绪赞赏地看了姜淮一眼。不错,知道从清漆入手,有进步。
一个侍卫领命下去了。他们吩咐的,自然都是侯府里带来的侍卫,不用担心他们包庇那些人。
“可还觉得哪里需要查?”左右事情一时半会儿没有进展,姜绪喝了一口茶,问姜淮。
知道这是父亲的考验,姜淮皱眉思索,却还是想不到哪里有问题。姜舒窈轻咳了声,在姜淮看来时,轻轻指了指自己。
姜淮一头雾水。呦呦?她怎么了?她……姜淮努力想着她的特点。她不就是他妹妹吗?妹妹!对了!
姜淮眼前一亮:“来人,再去查那侍卫口中的‘相好’是何身份。”
姜绪满意点头,不忘轻轻瞥了女儿一眼。姜舒窈立即对着他笑,作乖巧状。
姜绪摇摇头,眼中带上几分无奈。他从来都拿她没办法。
这时,给姜舒柔看病的郎中来了。这个郎中是常年住在别庄里的老郎中了,对姜绪他们比较熟悉。
哪怕那几个侍卫的惨叫声那般激烈,他也只是目不斜视,从容不迫地上前行礼。
“老爷,侯爷,夫人,二姑娘的脚并未伤到筋骨,无甚大碍。只是,恐怕要连续一段时间不能走路。”
几人点头。这点他们早有预料。
“只是……”郎中有些迟疑:“二小姐竟隐隐有宫寒之症,且还在加重。长此以往,怕是,不能轻易受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