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府同大理寺卿府在相邻的街道。只是这次,在两条街的分接口处,文舒探出头来,轻声唤道:“明玉宸。”
明玉宸一直在马车的小窗附近徘徊,听到文舒叫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喝停了马,问文舒:“怎么了,舒儿?”
没人时,明玉宸就会各种乱叫。文舒此时无心纠正他的称呼,急切道:“我今日有些事情要寻找明伯伯,这次直接去大理寺卿府就好。”
明玉宸照例忍不住调戏她几句:“怎么,舒儿今日终于舍不得与我分开了?我当真欣慰不已。”
文舒无奈:“明玉宸!”
“在,”明玉宸见好就收,知道再这样她怕是就要恼了,连忙转移话题道:“去大理寺卿府上是吧,我这就同前面的车夫说一声。”
说完,他连忙纵马去了前面。文舒脸皮向来很薄,明玉宸深有体会。毕竟文大人可是礼部尚书,他再宠爱文舒,她也是规规矩矩地长大的。恐怕在明玉宸之前,还从未有人对她如此失礼过。只是,越是如此,明玉宸越忍不住撩拨她。
并且,虽然大多数时候文舒都一脸无奈,可明玉宸却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纵容。这也使明玉宸愈发沉溺于此。怎么说呢?就是能感觉到,在某个人那里是独一无二的,这样的发现,真的让人无法拒绝。尤其,每次试探时,都能更加深刻的意识到:文舒对他真得很纵容。
想到文舒,明玉宸的眼神温柔下来。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明玉宸才会忍不住注意到文舒,并且对她越来越好奇,甚至忍不住去提了亲。可是他可以确定,在那之前,他对文舒是绝对没有印象的。所以转弯时,明玉宸回头,看向了文舒的方向。风吹动帘子的一角,马车内文舒的容颜一闪而逝。
到底隐瞒了什么呢,这个傻姑娘。
明玉宸的父亲明致远是个古板的小老头。当然,这是在明玉宸眼里。毕竟他成日里向他们兄弟两个讲述什么男儿当顶天立地之类的,明玉宸他们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然而在文舒面前的明致远
一进门,看到坐在主堂的宁致远,文舒就规规矩矩地行礼:“宁伯伯午好。”
宁致远一如既往笑得嘴角都要裂到耳根了,在明玉宸看来,他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一朵花了:“哎,舒丫头啊,午好,午好啊。”
明玉宸默默将头转向了别处。无论看多少遍,他都觉得,这画面多少有些让他不忍直视。”舒丫头怎么今日想到伯伯了?难不成”明致远犀利的眼神向明玉宸杀来:“是不是宸小子欺负你了?”虽然他儿子在求娶文舒时说得特别好听,明致远还是觉得,狗改不了吃屎,他儿子很可能就是那种花言巧语的渣男。
明玉宸被他那明晃晃怀疑的眼神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是又偏偏无法反驳,只能悄悄在心里生闷气。没办法,谁让他当时年少无知不懂事呢。
文舒自然是好脾气地摇头:“没有,他待我很好,伯父不必担心。”
明玉宸面上不动声色,嘴角却忍不住勾起。老头凶就凶吧,他有妻子疼。虽然还没成亲,但那是迟早的事。明玉宸在心里叫妻子叫得理直气壮。
“其实我今日来,”文舒正色道:“是想和伯父商量一件事的。”
“哦?”见未来儿媳妇面色凝重,宁致远有些疑惑,但也收了笑容,严肃道:“何事,可要借一步说话?”
文舒点头,随即想起来,转头抱歉地看向明玉宸:“你可以先回避一下吗?”
明玉宸挑眉。什么事情,居然还要瞒着他?
但是面对文舒歉意的眼神,明玉宸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只是眼神多少有些受伤和委屈。
虽然知道明玉宸惯会装可怜,文舒还是下意识地有些愧疚。文舒心乱如麻的想,一会儿要多哄哄他才好。
书房。
文舒将她的发现和怀疑都讲述出来,宁致远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轻松变得凝重。他倒是没觉得文舒和姜舒窈从那么几件小事中就有这么大胆的猜测小题大做,毕竟他平日里最明白细节的重要性。
只是,宁致远觉得,如果是真的,那家店铺背后的主子背景必然不简单。况且,听文舒的描述,那家店甚至牵涉到了不少官员。
宁致远面色凝重。这样的事情,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虽然说那家店才开了个把月,暗地里做的准备,可能已经很久了。
“我希望伯父能帮我查一查最近有没有失踪的人口,尤其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儿。我怀疑,这样的事情怕是已经有很多例了。”
怕宁致远不答应,觉得这不值得,文舒深深地向他行了一个礼:“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存在,早日查出来,也能早日少一个受害者。劳烦伯父派遣人查看,若真能查出来什么,那时,全京城,甚至全大渝的百姓,都会感念您的恩惠。若证实是小女大惊小怪了,我也愿意向大理寺的所有官员赔罪。”
宁致远连忙将人扶起来:“舒丫头,使不得。这样的事情本就是我们大理寺的义务,哪里谈得上是‘劳烦’。你有这样为国为民的一份心,实在是我大渝的荣幸。”
文舒不肯起来,又鞠躬道:“小女子人微言轻,所做实在有限。还请伯父见谅。”
宁致远这次用了些力气,才将人扶起来:“舒丫头,你再不起来伯父要生气了。怎么跟伯父如此见外。”
“只是……此事干系重大,若真如你所猜测,我看,单从失踪人口上看,怕是查不出什么。”宁致远深深叹了口气。如她所说,那家店甚至都敢强行抢了,怎么会没有扫干净尾巴的手段。
“但是,舒丫头你放心,我大理寺绝对不会放任不管。”
文舒也知道会有那种情况,只是她心里实在不安,那家店给她的感觉太诡异了。必须尽早弄明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