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窈有些惊奇地看了文舒一眼。别说,虽然文舒平时温温柔柔的,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出乎意料的利落洒脱。
好在文舒并没有注意到姜舒窈的视线。她正凝神注意两位侍卫的动静。
两人在踹门。那门闩居然难以置信地坚固,在两人踹了几脚后,只是轻轻摇晃了下,除此之外,没有半点要开的迹象。
“小姐,”文舒的侍卫转身过来:“门后有东西。”
他们在用力推时,明显感觉到门内,仿佛来自于另一件物件的阻力。
这明显更蹊跷了。
徐幽看的是宠物,一般都是他被请去别人府上,况且他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所以他并没有开医馆,有人请他,就直接到他家里来。
所以,徐幽的家一般都不会关门,哪怕是晚上,都可能有人来找他。
姜舒窈心思一动。这种时候,可能就要用到现代的电锯那一类了。显然,文舒也想到了利器之类的,她沉思片刻:“你们去旁边的人家,借几把斧头来。”
事情着实奇怪,也来不及先上报了。只能说,打开门后若那郎中有事,那这门也算死得其所。若那郎中没事,就多加赔偿便是。
几人又是叫人又是踹门的动静,早就惊动了邻居。出来的是夫妻二人。听到要借斧子,丈夫急急忙忙进去拿斧子了,妻子在门口站着,跟他们讲自己知道的消息。
“徐郎中今日还不曾出过门。至少我一直不曾听到动静。你们不妨先再叫几声,万一他睡得沉,没听见呢?”她看出这两人身份都不一般。可是轻易毁了别人家门,确实不好办。
“徐郎中平日里白天在家睡觉,可是要锁着门的?”姜舒窈知道那妇人是好心,也抓紧问道。
“这个……”那妇人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闻言皱眉思索了一瞬,迟疑地摇头:“这种情况,我们还都不曾见过。”
徐幽心好。他们寻常百姓家虽然不养宠物,但偶尔养个家禽之类的,也是平常事。家中的牲畜出了状况,没少请徐郎中来给瞧过。
徐郎中知道他们日子不好过,从不肯收钱,或者偶尔只象征性地收一点点,他们记在心里,逢年过节家里做个什么吃食,都给他送点。因此两家还算熟络。
不想还没留意到,一想才发现,好像每次,不管他们啥时候敲响徐幽家的门,只要他在家,门就没闩过。
妇人的心底有些慌乱。只是她仍然坚持道:“或许……今天他想好生休息,不愿被人打扰。实在不行,你们打开看看吧。”
正说着,几人也借好了斧子,他们瞄准后面没有重物的地方,重重砍了起来。
一会儿后,门被砍成一块一块的,后面的东西也暴露出来:竟然是一张石桌。
怪不得,侍卫们推半天门都推不动。
找到徐幽时,是在他的卧室里。徐幽静静地躺在床上,姿势规规矩矩,倒当真是一副沉睡的模样——如果不是他已经没了呼吸的话。
几人的表情一时间都有些凝重。派人去报官后,姜舒窈和文舒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徐幽一会儿。他的表情很安详,如果不是看到了徐幽脖子里一圈的青紫色痕迹,和手上明显因为忍耐而埋藏在指甲缝里的布料,她们怕是真以为徐幽是无知无觉的死去的。
同时跟进来的还有隔壁的那对夫妇。两人明显都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尤其那名妇人,她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好几步,回过神来后,忍不住轻声呢喃道:“怎么会呢。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离开呢?”
她记得昨天徐幽给别的府上看完宠物的病症,回来时,还主动同他们打了招呼。她的丈夫还和对方约好了等他空闲后一起喝一杯。
怎么,昨天还一起交谈的人,今天突然就没了呢?
文舒在小心翼翼不破坏现场的前提下,蹙眉绕着院子转了起来。姜舒窈则向那对夫妇打听一下细节。
“能告诉我,你们最近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什么时间吗?”
“昨日……将近黄昏。”一旁的丈夫抢先回答。他皱着眉,眉宇间是难以掩饰的愤怒:“我们之前还说好了要一同饮酒的,他不是那般轻诺的,断然不会平白自缢而死。徐郎中那样好的一个人,到底谁会害他。”
这倒是与妻子之前的话相吻合了。不过……黄昏?姜舒窈补充问道:“那时他是刚从外面回来,还是从家门里出来?当时你们是在哪个位置碰面的?他旁边可有跟着其他人?”
虽然感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的可能性不太大,姜舒窈还是尽可能地多问了些。
果然,丈夫回道:“他从别的府回来时,我们听到了他开门的动静,也才出来与他说话的。说话时,我们在自家门口,徐郎中则在他的门口。至于他身边的人……”那人摇摇头:“可能是日光太暗淡了,我不曾留意到。不过我感觉,应该是没有人的吧?”
他记得,当时徐幽的举止与平常无异,并没有太多……等等。他目光一凛。非要说异常的话,最初偶尔他们邀请徐幽,他总会推脱片刻。毕竟徐郎中看起来,是很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一个人。但拒绝几次后,见他们执意邀请,就会干脆利落地答应。
不过,这已经是很久前了。两家来往逐渐变多,徐幽已经有几次没有再推脱过了。
可在昨日,徐幽答应的却非常迟疑。他本以为是徐幽可能还有事情要忙,正要说让他先忙活自己的事情时,却又听徐幽答应下来。他当时只顾着乐呵了,现在才品出那时徐幽语气里的不对劲。
见他脸色骤变,姜舒窈急忙问道:“可是想起来了什么?”
“昨日确实有些不太对。徐郎中他……”
丈夫的话被一阵喧闹声打断。几人循声望去,一堆侍卫在前开路,后面露出了一个身穿蓝色官服的男子。很显然,这就是京兆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