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谨跨进院子转身反栓大门。
秦老太太上前锤打他:“死小子跑哪儿去了!不知道家里头担心啊。”
秦谨撮着秦老太太的手,嬉皮笑脸:“这不回来了嘛。”
他进屋打开包,李峤一眼看到面粉和肉,还有蜜三刀之类的小零食。
哪里搞来的?
这段日子不是稀粥就粗粮,她都快忘记面食什么味儿了。
好馋啊。
包底有个纸质的包装袋,秦谨拿出来扔床上:“给你的。”
李峤受宠若惊,他不是瞪她就是骂她,还以为他很讨厌她,想不到竟会为她准备礼物,打开一看,一件红大衣。
触手柔软,样式也好,上面的吊牌是繁体字。
外贸单?
“奶奶,你的。”秦谨拿出一个更大的袋子。
一身新的棉衣棉裤,秦老太太左右翻看,喜欢的不得了。“不是偷抢的吧?”
“我是那种人吗?”
秦老太太比划着衣裳:“可说不准,毕竟大家都叫你秦二流子。”
李峤噗嗤一笑,把她想说的说了。
秦谨白她一眼,又对老太太道:“你是我奶奶不?不想我点好。”
秦谨取出包内的所有物品,给了秦老太太一沓粮票和猪肉票。
秦老太太喜不自禁,有了这些能过个富年了。
秦谨又拆开蜜三刀的包装,拿起来往秦老太太嘴边放。
“好吃。”秦老太太咬了一口说。
李峤也厚着脸皮上前拿来吃,表皮酥脆,蜜汁清甜,棉软不占牙。
“你们小两口好一阵不见了,肯定有话说,我不打扰了。”秦老太太装上票子,夹着衣裳,提面粉和肉出门,打算晚上剁馅料包馄饨。
屋子里只剩两人。
李峤吃了两块甜点腻了,停嘴坐书桌前看书。
秦谨准备睡觉,这阵子忙着走街串巷收老物件,卖老物件,快累死了。
刚把鞋脱了,李峤转头盯他脚,他又套上鞋,还是洗洗再睡吧。
免得她哭鼻子骂他粗鲁。
洗漱干净钻进被窝,里里外外一股子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有了媳妇,确实和以前不一样,被窝都是香喷喷的。
他闭上眼,下一秒沉沉睡去。
他是被一阵咚咚剁案板声吵醒的,外头的天空晕了一层红霞,李峤仍然坐窗前的书桌边看书,她每天都这样?
死学还考不上大学,猪脑子!
复读也是白搭!
他起床穿衣裳。
李峤听到动静回眸一笑:“你醒啦?”
秦谨:“明摆着啊,你说你一直在家看书遇到不懂的咋解决?找知青?”
“基本没有不懂的呀,找他们也是为交换书看。韩校长你认识吧,他平时都请教我。”
秦谨哈哈大笑:“你的水平还教他?你不教人家明年说不准能高中,你一教好了,彻底没戏了。”
李峤:“……”她气红了眼,恼道:“你个坏蛋小看人!”
秦谨真怕她下一秒掉眼泪,心一软拿吃的给她。
李峤推到一边,奶奶正在剁馅包馄饨,她得空着肚子留装馄饨。
秦谨:“……”脾气不小!他提步出去,径直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使唤他和面。
耳边传来一阵唧唧声,他下意识望向兔笼:“兔子还没吃啊。”
秦老太太:“峤峤稀罕着呢,你走的前一天晚上兔子下了三个崽子。小丫头经常捡人不要的菜叶子回来洗干净喂,这两天小兔子也能吃菜了。”
秦谨上前拨开兔笼上的草,兔子个个养得肥肥的,还挺可爱。
……
太阳的余晖渐渐消散,室内变暗。
李峤合上书本踏出房门,移步至厨棚帮着包馄饨。
“咦,峤峤包的馄饨真好看,像元宝,咋包的?”秦老太太稀奇道。
李峤示范了一遍。
秦老太太一下子就记住了步骤,包得比李峤的还周正。
李峤竖起大拇指:“你好聪明。”
秦老太太一笑:“聪明啥啊,又不是废脑子的活儿。”
秦谨揶揄:“她可能学了很久才会觉得你一学就会的聪明。”
李峤:“……”她看着很蠢吗?
馄饨煮好,一家人围坐一桌吃。
李峤夹起一个品尝着,皮儿薄薄的软软的,依稀可见那嫩红嫩红的馅。
咬一口,尤其嫩。
汤汁含在嘴,口齿留香。
想不到区区一碗馄饨,竟有这么多滋味。
叩叩叩!
大门被敲响。
“秦奶奶,是我。春花。”
李峤坐最外面,回道:“来了。”
她上前移开门栓。
彭春花瞥到她还握着筷子:“正吃着饭呐?”
李峤大窘,手背到后面:“是啊。嫂子有事吗?”
彭春花说明来意:“村东头冯光棍明天要娶媳妇,主事的让我喊几个人早上过去帮忙准备饭菜,你明天有空的吧?”
“不巧了,我已经和韩校长他们约好明天进城买复习资料。”李峤其实想帮忙,宴请结束能分到喜糖。
“那算了。”彭春花嗅了嗅:“你家院子里好像有股肉味,哪来的票买肉啊?”
李峤跟上闻,的确有股香喷喷的肉味儿。“今天阿谨回来了,带回一大块猪肉,奶奶刚卤了猪油。”她指着厨棚案板上的猪油渣:“你尝尝,很酥。”就是太腻了。
彭春花眼前一亮:“阿谨回来了啊,好一阵没见了,人呢?”
“屋里头,你想见他吗?”
彭春花闹个大红脸,嗔道:“你会不会说话呀?我见他干啥?被人听见还得了?”她走了。
李峤无辜,不是你说好一阵子没见吗?她送彭春花离开。
秦老太太在屋子里轻笑个不停:“峤峤真幽默。”
“人咋问她咋回,人要问她我带了啥,她不得一股脑全说了?笨蛋。”秦谨骂道。
“人家叫诚实,你个滑头!”
秦谨:“……”
“……”
天色暗下来。
李峤收拾洗漱,外出泼水时,旁边小巷子探出的头吓得她魂不附体,当即一声惊呼:“啊!”
“三姐,是我。”
李峤拍着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这么晚来干嘛?”
李金花直抹眼泪:“我没地去了。”
“出什么事了吗?”李峤关心道。
“能进屋说吗?冻死了。”李金花哈着手,躬着身子。
“哦,走!”李峤关上门,领李金花进屋。
秦谨已经躺下,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蒙上头。
李金花暗打量房间,墙上黢黑,地面干的裂大缝,只有简单的几样陪嫁家具。
但就是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将来会成为一方巨富,拥有数不清的财富。
“金花。”李峤见她发呆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