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殿内沉郁,气愤尬然压抑的时候,一群喜鹊落到殿前。
还有许多飞入殿内盘旋又出。
古人信这吉兆。
面上郁色渐淡。
恰在此时有一急奏。
皇帝本就不中意太子带来的女子,但又不能直接寡了太子的面子,正想托词,就来了这急奏。
“呈上来。”南盈帝说道。
福全马上呈给皇上。
皇上扫了眼奏折,满殿的喜鹊又如何,该来奏折还来奏折,还不是好事!
他抬眼看百里光,沉声道:“滩城遭遇蝗灾,此时麦苗正壮,要开花之时,若这个时候遭了虫,便是秋季颗粒无收。”他顿了下:“太子觉得怎样能保住百姓粮食。”
蝗灾,虽然古人年久的耕种总结了火烧、烟熏、捕捉、翻耕等方法防治,可终究收效甚微,对于大型、突发的蝗灾,他们还是望天兴叹,人力难为。
百里光思虑片刻回道:“可用木杆、草杆等燃起浓烟,借助烟雾驱除蝗虫。也可用草木灰和石灰碾压成细末撒在麦苗上,蝗虫就不会啃食。”
莫曦觉得这百里光肚子里确实有些东西,只不过手段残忍无情。
皇帝甚是欣慰的看了眼百里光,虽然他不亲近这儿子,儿子也不亲近老子,可他在意的是江山社稷。
太子虽冷心冷情,做事他确是放心的,不然朝中大权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大部分交予他手中。
“这次蝗灾迅猛,这些法子虽然有用,可收效甚微,这才急奏到宫中。”南盈皇帝毕竟半百的人,这等灾患是经历得多了。
他尽人事,却只能听天命。
就在这时:“民女可治这虫灾。”莫曦道。
百里光要杀戎美人该死;抓狼染狂犬病,让狼成为战争的工具,让狂犬病肆虐传播害人该死;使用蛊虫让人丧心病狂麻木杀人该死;为了一己私欲滥杀无辜百姓该死……
可南盈的百姓也是百姓,莫曦不会因为百里光是南盈太子,而迁怒百姓。
百姓她定是要救。
此话一出,皇上、皇后、贵妃、公公都看了过来。
百里光也侧头看向莫曦。
“此话当真?”南盈帝表情肃穆。
“若不能治这虫灾,民女便是欺君之罪,到时任凭皇上处置。”
南盈帝倒是想有个借口把这丑女处置了,总比做太子妃,被天下耻笑的好。可他见这小姑娘神色从容,胸有成竹,到增了几分好奇,她会用什么办法治这学富五车的臣子们都无措的蝗虫灾。
“说来,朕听听。”
“家师传的唤鸟之术,可引鸟食之。”
莫曦的话说完,南盈帝就蹙了眉。
皇后、贵妃也是几分失望之色。
公公福全心中鄙夷。
果真是小门小户的姑娘,没读过什么书,也没见过世面。自以为引来几只鸟,吃几个虫,就把虫灾给治理了。那百姓又不傻,还有放鸡,放鸭去捉蝗虫的呢,可那能被吃掉的是九牛一毛,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百里光虽然也觉得不切实际,可见莫曦眼底的光亮,却抬手对南盈帝道:“若曦儿不能治理虫灾,儿臣愿共受责罚。”
自从千寻谷第一次见到莫曦,她便这般如夜间星辰一般的眼神。给阎犬缝肝换血;医治马病,一眼辨料;太医兽医均不能医治的母妃爱犬,她给治好;害得他惨败给大朝的疯犬病,千年无能医者,她也能给医治;甚至可让大朝国将士被疯狼咬伤,还能不染病……
哪一件都不切实际,可还不是做到了。
南盈帝听了太子的话,心中大疑,这女子这般丑陋,又短见薄识,他竟然跟着胡闹。
这时百里光看了眼贵妃。
贵妃会意,她虽然心里不乐意娶这样丑陋无势的女子为太子妃,可自己今时今日能回到皇宫,能晋升为贵妃,都是儿子一步一步谋划,她信儿子的:“本宫的怡馨,太医院,兽医坊的人都束手无策,还是光儿寻这姑娘给医好的。”
医治狗病和治理蝗虫灾能有什么关系!
可没人会驳了太子母妃的面子。
皇后开口:“此时没有更好的解决之法,那便让曦儿姑娘尝试一下。若是不行可再寻法子。”
贵妃说话南盈帝不语,但皇后说话,他便看了过去:“皇后所言甚是,朕准你三日为期。”
“陛下,名女还有要求。”
南盈帝眉心凝了凝,但还是开口:“说来,朕听听。”
“诺!”莫曦道:“滩城之地,三日内官民不得入田,不得用箭,不得捕鸟。若伤一鸟罚银子百两,伤二鸟以上入牢狱,刑半年。”
南盈帝犀利的眼眸凝着莫曦,片刻后,淡笑一声:“按曦儿姑娘所言,传令滩城。”
说完他又晲了眼外面的喜鹊,心道:“难道这才是你们的来意?”
莫曦和百里光退出明清殿。
百里光眉尾飞挑,额间三尾凤羽妖冶,看了眼若无其事的莫曦,明知不是却邪魅的一笑:“可是为孤,揽下这难为之事?”
莫曦杏眸清丽:“为天下苍生。”除掉你这祸害。
百里光不介意莫曦不懂风情,只有他不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皇后娘娘,您慢点。”莫曦远处看着刚出来的皇后。
她雍容端庄,举止优雅,即便不似二八的小姑娘鲜活,但仍旧风韵犹存的美人,难怪南盈帝独宠。
声音也柔和耐听:“多给云儿些银子,她入宫也有十五年了,伺候公主,又伺候本宫,也该回去为父母尽孝了。”
“皇后娘娘放心,奴婢都打点好了。”老嬷嬷一面虚扶皇后的手臂一面答着。
莫曦敛回杏眸,心道这百里光却是个厉害的,在这宫中只手遮天,皇后身边的人都是他的细作,难怪要娶一个丑质子妃都没人拦着。
晚上莫曦又让身边的宫女睡了自己的床。
然后运用轻功,去了明清殿。
莫曦一瞧这明清殿外的侍卫都离殿几十米的距离,不似上次来时侍卫都在殿门。
这道省事了。
一阵清风徐徐。
南盈帝瞧了瞧龙案桌角的草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