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曦道:“幽族确实未灭。但是用毒蛊之人是南盈的人。”
“谁?”南盈帝的眼睛愈发猩红。
“陛下可认识这个?”
莫曦伸出手臂,打开手掌。
手中一个蜥蜴图文的暗器赫然在目。
皇帝被雷击一样,面色一下煞白。
“不可能,晞儿和太子很亲近的。”要不是女儿,他都不会这么信任没有一点感情的百里光。女儿总是亲昵的唤百里光太子哥哥。
莫曦能理解一个父亲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害死自己亲生女儿的惊骇痛苦。
可是更震惊的还远远不止这些。
“因为公主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莫曦看着南盈帝:“皇上,只有你自己亲耳听到,你才能相信。”
莫曦从腰间拿出一粒药丸递给皇帝:“这是假死药,吃后神志和常人无异,但在别人看,却如同死了一般,没有呼吸和脉搏。”
南盈帝沉眸:“你做这些为何?”
“皇上明日便知。若是皇上不信小女,只当小女在给皇上提个醒罢了。”说完,莫曦把手中的蜥蜴暗器给了南盈帝,便离开。
南盈帝猩红的眼底,有铮铮的泪光闪动。
第二日,太子大婚举国同庆。
整个南盈国张灯结彩,红绸漫天。
一条结花红绸,百里光拿着一头、莫曦拿着另一头。
他们给皇帝、皇后三拜九叩,又给贵妃二跪六叩。
喜宴之上,南盈帝一副祥和开怀模样。
歌舞升平,直到宴会结束,向来克制饮酒的皇帝,也喝得面红耳赤。
太医在一旁不住的劝说:“皇上,您有心疾,切不可再饮。”
可南盈帝说太子大婚,他许久未这般高兴,多喝点也无妨,于是福全公公只得一脸担忧的珍了一壶又一壶。
百里光早晲到父皇今日喝了许多酒,他也知南盈帝的心疾最怕多饮:“父皇,您的身子,不宜再饮。”
“无妨,无妨,今日光儿大喜,父皇高兴。”
“光儿!”这是百里光第一次听到父皇这般称呼他,从把他接回皇宫,便只唤为太子。
夜半南盈帝酒过三巡,醉醺醺的唤来百里光:“皇儿,你已长大成人,将来坐拥万里江山,治理天下百姓,定要做一代明君。”
“儿臣定不负父皇厚望,但儿臣尚不懂治国之法,还请父皇保重龙体,待日后教诲儿臣。”
南盈帝愈发醉得严重:“父皇要回宫了。”
福全叫来御撵,百里光作为儿子,不见皇帝安然,自是不能离开他一同陪着去了皇帝寝宫。
可刚到殿中皇帝便觉胸闷,不住抓按自己的胸口:“传太医,快传太医!”福全急喊。
太医匆匆赶来,却只见床榻上的南盈帝身子一阵抽搐,接着腿一蹬,就不动了。
太医吓得匆匆诊治,又是用银针,又是灌药,蒸腾了半个时辰,皇帝还是没有一丝气息。
最后太医们只能齐齐跪下,满眼流泪,痛呼:“皇上,驾崩了!”
殿内宫女、太监扑通扑通跪下。
皇后匆匆赶来,才一进殿门听到的便是这句,整个人一晃险些没晕倒,老嬷嬷,宫女急忙搀扶。
“不会的!”皇后面色煞白的强装镇定,直了身子往南盈帝龙榻前去,心中念着:“皇上不会有事。”
可满殿跪地的太医、奴才,哭哭啼啼,让她不得不信。
睁着眼,泪就已经流下。
“皇后娘娘节哀呀!皇上本就有心疾,今日饮酒太多……”太医悲恸的一面抹泪一面说。
百里光僵直着身子,走到龙榻前,用手探了南盈帝鼻息。
半晌,他身子一颤,这才扑通跪地。
被一种无法言尽的悲喜,在内心翻腾席卷。
他喜,因为他对这个父皇没一丝感情,从出生那一刻起成长的只有恨。但他却高兴不起来,报复的痛快从躯体抽离,让他的精神世界里忽然暗了一片。
莫曦掐算着时辰,果不其然,很快南盈帝驾崩的消息,在皇宫内沸腾。
能坐拥江山的人怎么会想不明白这些事情,只是一时间不想承认这些残忍恶毒的事情是亲生儿子所为罢了,终究是要大局为重。
一日之间南盈国国喜变国丧,大红变白霜!
皇家丧礼,规矩多,莫曦喜袍褪去,换了丧服。
江山社稷,最理智的是大臣。
皇帝驾崩,马上就拥立新君。
百里光早就步步为营,一切都安排妥当,没有任何悬念,皇帝丧葬结束便是新帝登基大典。
夜间,皇帝独子,太子守灵。
屏退侍卫奴才,连院中都没一个侍卫。
殿内百里光独自一人久久凝视躺在棺材里的皇帝。
“父皇为何这般着急的走了?”百里光狭眸冷笑。
“当年你将儿臣和母妃赶出皇宫的时候可有想过,有朝一日这南盈江山会是你这个弃子的?”
“哈哈!”百里光的狞笑声在殿内回荡。
“同样是你的女人,皇后在宫中母仪天下,锦衣玉食,我和我娘靠母狗舍奶苟活。”
“你另外两个儿子生下来就尊贵无比,朝臣跪拜,百姓敬仰,前呼后拥。而同样是你儿子的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因拾一文钱被乞丐打骂,捡食半个馒头被店铺小二丢进粪池……”
“直到你的江山社稷后继无人,你才想起我这个,在娘胎里便被赶出皇宫的儿子。”
“现在你可还觉得我们母子面目可憎,丢了父皇颜面?”
“还不是父皇亲手立我为太子?”
“哈哈!”百里光又笑,眼里寒硶。
“若不是你当年这般无情,儿臣或许可以侍奉父皇颐养天年。”
“你疼爱的那两个儿子又如何?还不是一个接一个的死了!”
莫曦一身白色素衣站在殿门,听着百里光在里面宣泄心中无尽恨意。
“哈哈!你可知道你那两个宝贝皇子为何而死?”
百里光的声音越发的冷:“不过是长期食用了侍魂散。太医都诊治不出来,只道是体衰之症。”
百里光伸手抚了一下南盈帝的脸。
“不杀了他们,父皇怎么能想起儿臣。”
“不要怪儿臣心狠手辣,儿臣若不这样,哪有机会活着再见父皇。儿臣四岁便杀了人,十年间手上沾满了鲜血,才成为鸢城暗堂堂主,在宫中安插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