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同调】

离开了医生的诊所，新垣渚随便找了个街边的自助炒菜机打包了份炒粉，印象中他已经吃了好几天的营养膏了，如今终于能吃上熟食，简直幸福。

在江户生活的人基本上很难饿死，这个社会资源整体上还是供大于求的，虽然科技没能让所有人都获得幸福，但确实有让物质更丰富了。

比方说城市各处都有免费的粮食点，布置着各种营养膏自助机，这玩意儿是免费的，营养充足，吃一顿饱一天，就是不怎么好吃。

各类营养膏的原料很丰富，但大体上都是各种虫子和不新鲜的水果，高糖高蛋白，造价非常低廉。

——这玩意儿本来研究出来是用来做牲畜饲料的，人吃起来真的没什么味道，还会犯恶心。

粮食点一般由福利组织运营，这些社会福利组织会收中产的钱，到处做慈善。

但福利组织为了压缩成本，便只为穷人提供这种便宜的“食物”，反正吃不死人，而且做生意嘛，总得赚钱。

新垣渚在下城区的一个月里，有一半的日子都是靠吃营养膏渡过的，只是回想一下记忆里的那种感觉，就有种要呕吐的冲动了。

如无必要，他真的不想再尝试那种味道。

新垣渚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简单填饱了下肚子，大概用了十分钟的时间就把行李收拾好了。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出租屋，新垣渚一时间百感交集。

从这里离开后，既是与过去的诀别，也是新的开始，虽然还不知道前路是否坎坷，但至少不会比那個在绝望中自尽的结局更寒碜了新垣妈妈若是在天有灵，也会放心吧。

现在距离入睡还有一段时间，要做点什么好呢？新垣渚躺在床上想了想，拿出了医生送给自己的小盒子。

超梦，独属于这个时代的印记，当前最流行的娱乐方式之一，它不是记忆中那只滑溜溜的宝可梦，而是一种记忆编辑技术。

和一般意义上的虚拟现实技术不同，超梦并不是程序编辑出来的冰冷数据，而是对人类（或者别的什么动物）记忆的再处理。

这其中最大的区别，那就是超梦带来的不仅仅是视觉听觉上的享受，而是能够完完整整地记录并体验记录者所经历的一切，包括感情、思想、感官刺激甚至每个肌肉细胞的拉伸感都能“感同身受”。

简而言之，在超梦中你可以成为“他人”，这是普通的虚拟现实技术做不到的。

新垣渚的记忆中，书呆子“旧垣渚”并没有使用过超梦，倒是他自己消化“旧垣渚”记忆的过程很像是超梦，因为他真的从头到尾体验了一次另一个人的人生。

也不知道真正的超梦芯片用起来会是什么感觉

反正左右无事，新垣渚决定试一试，要是出租屋里有虚拟游戏机在的话，新垣渚肯定会先体验下这个时代的游戏。

奈何他是个穷鬼，连台电脑都没有，只能试一试医生推荐的超梦了。

“鲁医生那家伙应该不会骗我吧”

新垣渚拿起其中一枚芯片，小声嘟囔了声：“华国人不骗华国人啊”

话虽是这么说，但新垣渚还是比较信任医生的，当即也不再犹豫，拿起芯片往脑后一塞，芯片刚对准位置，就被脑机吸了进去，眼镜中出现新提示：

【检测到未知超梦芯片，是否运行？（读取超梦时身体将处于运动功能限制状态，运行超梦前请确保身周环境的安全）】

“是。”

下一秒，新垣渚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然后，他便发现自己出现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峰之中，他能感觉到“自己”此刻的身体无比的疲累。

刺骨寒风不断冲刷在自己身上，脚下的积雪几要漫过膝盖，但“自己”却仍在咬牙坚持着往上攀登着。

即便大脑已经无数次提醒“自己”要放弃，但前进的脚步却没有停下。

一步一步，一步又一步，终于，“我”爬到了峰顶，阳光打在“我”的脸上，脚下踩着无尽的云海，这一刻的“我”仿佛已经征服了整个世界！

————

“呼哈，呼哈——”

新垣渚猛地从床上翻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woc!这个超梦，好强。”

他刚刚真的感觉自己是那一个将雪山踩在脚下的猛人，尽管感觉全身都感觉快要散架了，但登临峰顶时那股仿佛涅槃重生般的快感，简直难以用语言来赞叹。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快感，酣畅淋漓，飘飘欲仙。

“这种东西，真牛逼啊，绝对会上瘾的吧”

兴致过后，新垣渚连连摇头感叹，几乎不用什么成本就能体验到别人千辛万苦努力过后的快乐，这种娱乐方式，太作弊了。

“这张芯片是登临峰顶的愉悦…那剩下的几张又是什么呢？”

新垣渚跃跃欲试，又摇了摇头：“不行不行，不能再下去了，会上瘾的！”

新垣渚放下了芯片盒子。

新垣渚又拿出一枚芯片：“要不再试几次？不，再来两次就好了”

“……”

新垣渚躺在了床上：“我再体验一下就不玩了！”

然后，新垣渚插入芯片，眼前再次一暗一亮。

但是，这次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碧海蓝天、空阔的沙滩、宽敞的大水床，还有那…酒池肉林！

（这里本来写了一堆骚话，但是都被河蟹了）

“Comeon～MyGod～”

樱桃、牛奶、巧克力，我在海滩开香槟！

“W——T——F——？！！？？”

————（正经的分隔线）————

“”

新垣渚巍巍颤颤地从床上坐起，紧了紧酷裆，从为数不多的干净衣服里摸出一条干净的，一步一步朝着浴室的方向挪去。

过了一会儿，浴室里传来了淋浴声和新垣渚不断的碎碎念：

“***的鲁医生，你真他娘的是个好人！！！”

“什么破超梦！我以后再也不玩了！！”

“呜呜呜我的第一次…”

“卧槽！等等！？我这超能力！？牛逼！！！”

“”

又过了一会儿，新垣渚神清气爽地出来了，而且他的身上莫名地多出来了一股蜜汁气场，仿佛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一般。

“以后谁再跟我说我这超能力不行，我就跟谁急！”

我们仍未知道那天在那浴室里新垣渚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此后的新垣渚眉眼间总是多出来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没错，哥们现在就是那么的自信！

折腾了这么久，新垣渚也觉得有点累了，尽管内心怀有某种不健康的期待，但他终究还是没敢再去尝试剩下的几张超梦芯片。

安然躺在床上，怀着对过去的感慨与对未来的向往，困意逐渐袭来。

在入睡之前，新垣渚又想起了那个改变了自己人生的温柔大姐姐，当小林美雪语笑嫣然的身形出现在脑海，不受控制地，那种熟悉的“冲动”再次袭来。

鬼使神差地，新垣渚就把那突兀出现在脑海中的话给念了出来：

“【想…体验与众不同的人生】”

这一刻，灵台震荡，魂魄和鸣。

新垣渚眼前一黑，再次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