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回来陪我吃晚饭?只要你能吃上晚饭,我都算那个郑勤澜有一半人心。」
唐妙颜忍不住翻白眼。
「你啊!妇人之见。」
苏禹珩弯指刮了刮她的鼻头,生怕和她面对面说话,会让她也染上风寒。
赶快转过身去继续穿衣服。
「天气炎热,风寒更难熬。这是风油精,他疲倦又需要强打精神的时候,给他的太阳穴擦一些,也可放在鼻子下方嗅闻一阵。这是通鼻***,鼻塞时直喷鼻腔。」
唐妙颜将两瓶药放到谷城手中,这才目送苏禹珩的马车渐行渐远。
「梓竹,备马,我们也进城。」
唐妙颜眯了眯眼睛,掩藏不住满脸的怒色。
「是,夫人。」
梓竹领命立刻去办事,没一会儿,就从随从住的院子里,牵出两匹高头大马。
「嚯!你们家大人最近是发什么横财了?自打我回家,家里多了这么多物件?这一匹马,最少也要二三十两银子吧?他哪儿来这么多钱?」
自打她受伤被带回来,不是被囚禁就是被封进金鳞县。
她一直都顾不上问一问,家里到底是为何突然出现这么多贵重物品。
梓竹眨巴眨巴眼睛,干干净净的少年脸上,写着茫然加费解。
「夫人难道不知道,每位官员除了月俸之外,还有粮食、布锦、牲口以及下人,都属于官俸定时发放?只是这些东西,不方便发放运输,若不是大人寻找夫人急需用钱,也不会把这些东西从京城运过来。」
「……发得这么全吗?那什么时候发个房子?」
唐妙颜当真是听到惊天奇闻,忍不住把心中梦想脱口而出。
梓竹被她这认真做美梦的神情逗笑,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掐腰笑得肩膀直抖。
「官居三品大员有重大功劳,的确有发放宅子的福利。而且还是在京城位置好,齁大齁大的那种呢!」
「这样啊!」
唐妙颜挠了挠脸颊,突然觉得自己又有人生目标了。
「这位大哥,为何大家都这么急匆匆的往县衙跑?」
梓竹陪着唐妙颜进城,看到所有人都成群结队边议论边跑,纳闷的拦住其中一位路人。
「你不是金鳞县人吗?新来的钦差大人,正在收集余总兵欺压鱼肉百姓,通敌东胡的罪证。谁有冤屈到县衙公堂写下,查证之后就可以返还。被欺负过的人,也可以凭借证据,给余家父子定罪。这种大快人心的好事,大家自然都要赶去提供证据,就算没有被欺压过,去看看贪官伏法,那也开心啊!」
这还真是老天爷都帮她。
唐妙颜开心的抿起唇角,带着梓竹加快脚步往县衙走去。
「郑大人,苏大人之妻,五品诰命夫人,苏唐氏求见。」
郑勤澜正看着闹哄哄的公堂走神,就听到随从凑近低声禀报。
「她来做什么?」
郑勤澜的眉峰拧起,不悦的质问。
「说是来核对城西疫区的药草账目,请郑大人报银子。」
随从低头小心禀报,用余光偷窥本就脾气暴躁的自家大人。
「啪!」
郑勤澜用力一拍桌子,随从吓得当时就跪倒在地。
「苏禹珩是怎么管教媳妇的?县衙里这么多公务,正经事都干不过来。他还让他媳妇过来找本官要银子?」
「属下这就去把她轰走。」
随从静若寒蝉,说完就要走。
「慢着!本来还找不到理由整治她,既然是她自己送上门来,那就不能怪本官和个妇道人家计较!」
「苏夫人,我家大人正在大堂主持取证,可能忙到日暮都无法分身。您若想今天对账,也不是不可以。看见那屋了吗?」
随从边说边比了一下,与公堂连同的耳房,这才继续道:
「那屋有三石(合现代450斤左右)的黄豆,是查证余家坑害庄户的补偿。只是里面新陈不一!烦劳您把好坏黄豆分开。好得补偿给庄户,坏得送还仓库。我家大人也就有时间和你对账了!」
唐妙颜了然于心的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连一个字都没和他多说就往耳室走。
「切!男人是个面瓜,媳妇果然也是个怂货。长个脑子的人就看得出来,郑大人就是故意刁难你。为了钱,可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还五品诰命夫人呢!我呸!」
随从嘀嘀咕咕的啐了一口,转身去阴凉小屋休息去了。
耳室之内,上上下下堆叠的木桶里,装得都是黄豆粒。
屋里连个板凳都没有,就更不用说茶水瓜果。
她偶尔来找郑勤澜,都被如此针对欺负。
不用猜也知道,苏禹珩在他手底下干活,到底会被怎样虐待。
「夫人……您真是来挑豆子的啊?就算您做了,那郑聪明也不会放过大人的。」
梓竹陪着唐妙颜挑了一上午加中午的黄豆,到了下午的时候,眼花手疼得熬不住,才小心的劝着唐妙颜。
唐妙颜闻言这才直起腰,揉了揉酸疼的脖颈,回头看了看已经分好的黄豆。
「行。那就到这儿吧!」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土,在梓竹以为她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发现她直直朝公堂里见面走去。
「夫人,你走错路了!」
梓竹紧张的呼唤。
「听到我喊全部挑完,你就把那些没有挑好的豆子,全部翻倒在地上,尽量让豆子往公堂滚。然后你就倒在豆子上装晕,会不会?」
唐妙颜挑帘看一眼比上午人更多的公堂,小声吩咐梓竹。
大男孩儿有些萌懵懵得挠了挠后脑勺,还是重重的点头。
推豆子桶,装晕。
很简单的两个任务。
唐妙颜这才撩开帘子往公堂走。
「苏夫人?你的豆子挑完了?」
郑勤澜吃着冰镇西瓜,享受着随从在旁边打扇。
还是随从禀报,他才睁开眼睛,不悦的质问快走到面前的唐妙颜。
「全部挑完了!」
唐妙颜回答的声音很大,一瞬间将原本还在挤破头告状议论的百姓,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就是这个时候,耳室里接连不断发出咣咣咣的响声。
紧接着,如喷泉落地般滚落的黄豆粒,瞬间铺满整个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