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夫岛上离开之后,车队又将观察团带到了北方特种劳改营的总部索洛维茨岛。^^看了又看网/^看了又看网^^高尔基在国家政治保卫局官员们的簇拥下,迈着轻捷的阔步,走过几个宿舍的走廊。所有的房门都大敞着,但他几乎一间也没有进去。在卫生科,穿着崭新的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们夹道欢迎,但他几乎一眼都没看就走出去了。禁闭室里空空如也,一个被惩罚的犯人都没有。
果然不出唐毅所料,这里的一切都是被精心掩饰过的,一群群的犯人在粉刷一新的劳改营的长椅上看报纸,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僵硬的笑容。
唐毅总觉得有点不对头,仔细一看,所有犯人手里的报纸都是倒着拿的······这应该是一种无声的暗示,他们试图告诉高尔基,劳改营里看到的一切都是和表象相反的!
高尔基的眉毛耸动了一下,他无声的走了过去,将坐在长凳上的一个囚犯手里的报纸翻转,然后不动声色的走了。所有囚犯眼睛里都有了喜色,他们同时将手里拿倒的报纸正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这个瘦高的老头,那个在他们心无惧风雨、雷电的海燕!
唐毅对高尔基的看法陡然一变,原来这个老头不是真的对一切都无动于衷,他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
车队离开成年犯人劳改营,沿着一条林荫道来到了不久前建成的儿童教养院。这里的情况比**夫岛和劳改营好了许多。每个孩子单独睡一张床,厚而软的床垫刚刚晾晒过,一股令人陶醉的阳光味道。孩子们全都聚在一起,唱歌、看书,桌子上摆满了糖果和点心。看守们笑容可掬的领着孩子们做游戏,感觉像是一个大家庭。
高尔基满脸堆笑的转了一个个房间,其他人机械的跟着他。典狱长也松了口气,轻声的问道:“高尔基同志,用午餐的时间到了,您和观察团的同志是不是先去用餐?”
高尔基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离去,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孩子突然跑了过来,拉住了他的衣服,用急促的声音道:“高尔基爷爷,您听着,您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想知道真实的情况吗?”
一句话把典狱长吓的当时就坐地上了,陪同观察团来的契卡、内务人民委员会的特务也个个面无人色,高尔基的儿媳妇恶狠狠的瞪了典狱长一眼。
高尔基拉着孩子的手,迟疑了片刻道:“好的!”然后转身对所有陪同人员道:“各位,请先出去一下,我想和这个孩子单独谈一会!”
以蒋廷黻博士为首的国使团立刻就退了出去,其他苏联学家也都紧跟着退了出去,只有特务们进退失据,不晓得是跟着也出去还是要赖在屋子里。
高尔基眉毛一挑,厉喝道:“都出去!我是说全部!”
唐毅在门口憋着笑,慢悠悠的走远了,然后看见一群穿着黑色皮猎装的特务和其他穿便装的特务灰溜溜的从屋里也退了出来,最后是典狱长连滚带爬的逃了出来,白色制服裤子上面有了一片暗黄色的水渍。
这家伙被吓尿裤子了!
从列宁格勒出发到白海边的北方特种劳改营,足足走了七八天,这一刻是唐毅心情最好的时候。
高尔基毕竟是高尔基,这才应该是他本来的面目,他依然是那只傲视暴雨和雷电,不屈的海燕!
这些天来,看到自己少年时期的偶像变成一个谄媚的无耻人,让唐毅心里颇为不爽,现在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却又开始对高尔基的命运担忧了。契卡的特务们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不停的看表,院子里看报的囚犯们则都眼睛里放射出期冀的神采。
唐毅刚开心了片刻,就又高兴不起来了。一八事变已经迫在眉睫,国使团和苏联的交涉却并不顺利,斯大林只同意国用真金白银购买武器,而现在国民政府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国自打民国建立以来,一直内战不断,英、法、美等国对国交战各方实行武器禁运,实际上这条禁令实行的并不严格,毕竟贩卖军火对于这些国家来说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国民政府通过走私等渠道也可以买到一些装备,但是对于庞大的**队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国民政府目前只有从德国、意大利、苏联、日本才有可能买到大量武器。日本马上就要和国开战,德国、意大利不仅态度暧昧,而且又远隔千山万水,国在甲午战争之后海军就已经名存实亡,一旦日本海军封锁了港口,从德国、意大利进口武器这条路就算被切断了。如果和苏联的谈判不能达成协议,那么**人就只有用血肉之躯构筑长城来抵抗日本人的坦克、飞机了!
现在来到苏联已经两个月了,斯大林除了答应恢复两国外交关系之外,再没有实际的表示。而且国使团的一切行动都被严格监视,住所周围遍布契卡的特务,小贩、行人几乎无一例外,这让唐毅寻访蒋经国的想法也受到重重的阻碍。
如果不能顺利将蒋经国带回国,唐毅又凭什么能够登上高位,拥有兵权。而在国即将面临巨大灾难的时刻,没有权力又怎么可能救国救民?唐毅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遗余力的吹捧斯大林,试图让苏联方面的戒心变得薄弱,能让自己有机可乘。但是自己的做法却让国使团的成员非常的不齿,认为他丢了国格和人格。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随着时间的推移,契卡特务们更加烦躁了,如果不是因为高尔基是最高领袖斯大林最看重的学家,他们早就破门而入把那个胆敢说真话的孩子枪毙了!
唐毅心情复杂,却又拿不出什么好办法,也就干脆不想那么多了,能看到特务们吃鳖,毕竟是件令人心情愉快的神情。他抬眼看去,身边不远处一个穿白色布拉吉的金发美女,正在黯然神伤。
这不就是那天给自己当翻译的契卡美女特工安娜嘛!自从那天之后,唐毅每次见她,都发觉她似乎神情不对头,好像是哭过,眼圈总是黑黑的。
一个美女哭的梨花带雨,总是会让男人不由自主的怜惜,可是唐毅却不敢对她怜香惜玉。对这些特务怜悯,那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天知道,她们楚楚可怜的背后,隐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肮脏与血腥。
“美女,看你似乎情绪不太好啊!”唐毅现在心情不错,故意要逗逗这个美女特工。
见唐毅主动和自己搭讪,安娜似乎有些惊讶,但是她立刻就在脸上浮现出甜腻腻的笑容,礼貌的点头道:“您好,感谢您的关心,我的心情很好!另外,请您叫我安娜同志,或者是同志,称呼美女不太合适。”
唐毅呵呵一笑道:“你本来就是美女,我只是说实话而已。”
安娜淡然一笑,用流利的国话说道:“您真是很会说话,据我所知,国的男人都是含蓄而雅的,像您这样的可真是很罕见啊!您在夏宫里朗诵的诗歌和国传统的诗歌,简直是天差地别。”
唐毅听她提起自己的糗事,想想那些雷死人的词句,饶是脸老皮厚,一丝红晕依然还是穿透了皮下脂肪,艰难的覆盖在面颊上。
“你的国话说的很好,在什么地方学的?”唐毅急忙转移话题。
安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苦涩,尽管是转瞬即逝,但是唐毅依然看出来了,不过他不敢确定,这是她真情实感的表露,还是在故意做戏。
“我的祖父和父亲都曾经在国工作过,我是在北京长到八岁才回到莫斯科的。哦,对了,现在已经不叫北京,你们把那里叫做北平了。”
唐毅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金发美女的国话说的那么好呢!如果只闻其声的话,还以为她是北京四城长大的国姑娘。
安娜边回答唐毅的问话,边偷眼看着高尔基谈话的那间紧缩房门的大屋子。不过她的神色里没有那种焦虑和恐惧,而是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砰”的一声响,高高瘦瘦的大豪高尔基,掩面着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嚎啕大哭着冲上了自己坐的黑色吉斯轿车,摆手示意让司机开车,他年轻的契卡特务儿媳紧紧跟上,也要上这辆车,却被老头一把推了出去。
黑色汽车疾驰而去,特务们面面相觑,一副末日来临的表情。连国使团的团长蒋廷黻博士也有些始料不及,这突然发生的变故,会不会影响到原本就艰难无比的谈判,让使团无功而返?
金发美女安娜冲唐毅笑了一下,用说道:“我要上车了,今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您有任何需要帮助的事情,都可以和我说,请务必不要客气,我说的是任何事情!”
唐毅心里暗自苦笑,尽管妮娜没有穿标志性的黑色皮衣,但是她肯定是特工无疑,只是搞不清楚她隶属于苏联内务委员会还是契卡。而她目前干的工作就是监视国使团,就是想不和她见面恐怕也是很难的。
突然,唐毅打了个冷战,心里一个激灵汗毛都竖了起来。安娜的话里似乎有话,刚才她那句话里,“任何事情”这四个字咬的格外的重,似乎是暗示自己。
这是契卡头子雅格达安排的陷阱,还是这个在国长大的美女特工真是有什么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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