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名华人巡捕端着步枪从法租界一溜小跑到了西藏路,两辆卡车拉着刺耳的警笛声从后面超了过去,里面坐着满满两车的法国水兵,车头还架着重机枪。**看了又看网/^看了又看网**
华人巡捕和法国海军陆战队拉开架势,平端着步枪严阵以待,卡车上的机枪黑沉沉的枪口对准了围成一圈的日本浪人。
一辆黄包车跑了过来,十几个身穿柞绸褂子戴着墨镜的汉子在一旁护卫。黄包车上坐着一个满脸麻子的黑胖子,他长衫的胸口挂着一块金光闪闪的打璜怀表,半躺在黄包车上翻着眼皮看天,一副睥睨天下的气度。
脑袋被从天而降的半截砖打破了的白人警官,看见来了华人巡捕和海军陆战队,立刻就像狗见了主人一样,又变得趾高气扬起来,跑到坐黄包车的麻脸男人面前,激动的道:“黄总督察长,您来的正好,把这些该死的黄皮猴子都抓起来!”
麻子把墨镜摘下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翻着眼皮不搭理他。
法国警官一下子醒悟过来,忙道:“我是说把这些日本猴子都抓起来!他们袭击了我,您看我的头都破了!”
他把捂着脑袋的手拿下来给麻子看,手掌上满是血。
麻子点了点头道:“嗯,格伦探长,你放心我就是来抓人的!”然后冲华人巡捕道:“给我把这些日本人都抓起来,尤其是那些带枪的一个都不要放过!”
旁边的一个翻译用用法语朝海军陆战队的士兵说了一遍,水兵们噼里啪啦从车上跳下来,驾驶室的门开了,一个翘着胡子的法籍上尉跳了下来,拍拍白手套上的灰尘,朝黄包车上的麻子脸男人竖起大拇指,示意自己明白了。
一看到法租界的国巡捕出来了,斧头帮和青帮的人都自动散开,把伤亡的弟兄拖到一边,巡捕和水兵立刻把日本浪人围到了当。
麻子坐在黄包车上,对身边的护卫道:“把受伤的弟兄赶紧送医院去,药费算我的。其他的人去杜公馆领赏钱!”
日本浪人依然围成一个圈,面朝外负隅顽抗。一个法国水兵用怪腔怪调的喊话:“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我们就要开枪了!再次重复,是立刻放下武器投降,你们将得到公正的审判和人道的待遇!”
麻子在黄包车上讪笑,自言自语道:“人道?落到老子手里,想死都不由你!”
一个肩膀上被飞斧砍伤,垂着一条胳膊的浪人面目狰狞的用道:“八嘎,你们没有权力抓我们,这里不是法租界!”
喊话的水兵继续道:“你们开枪,子弹,子弹打进了租界,而且伤了人!”
头破血流的法国警官格伦也冲过来,怒气冲天的道:“你们居然袭击一个法国的警官!又当街杀人,还向法租界开枪射击!这是对法兰西共和国和人道精神的公开挑衅!”
格伦探长此刻恨不得日本人都不缴枪,干脆就顽抗到底,让海军陆战队直接用机枪把他们全都给突突了才解恨!脑袋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这一定要报复!
麻脸的国胖子见日本人尽管有些有些慌乱,却没有顺顺当当的放下武器,有些恼火,狞笑着道:“第一队开枪!”
国巡捕立刻全部枪口对准了日本浪人,一阵排枪全部打在浪人的脚下,跳弹吓的他们原地跳起三吃高,个个脸都吓白了。
法籍水兵继续喊话:“这是警告,如果一分钟之内不放下武器的,全部格杀勿论!”
日本浪人嘀嘀咕咕了几句之后,吼叫道:“我们要求见大日本帝国的领事村先生!”
喊话的水兵回头看看法籍尉,尉走到麻子身边咬了咬耳朵。麻子哼了一声,从黄包车上跳了下来,对巡捕吼道:“这些王八蛋还想和咱们讲价钱?倒数五个数,时间一到立刻射击,这次来真的!”
一百多名巡捕单膝跪地,枪口冲着浪人:“五···”
“四···”
“三····”
法国士兵也将枪口对准了浪人们,“刷拉拉”的拉枪栓声响成一片,卡车头上架着的机枪也上了实弹,副射手捧着帆布弹带,射手拉开了保险,就得一声令下就把这三十多个不知道死活的浪人送去见天照大神。
在场的人都摒住了呼吸,国学生和老百姓都在拭目以待,心里都暗暗盼望这些日本人硬到底,那就有乐子看了!
不晓得是哪个人第一个将手枪扔在地上,然后剩下的日本浪人都将武器撂了出去,让学生和百姓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感觉有些意犹未尽,把这些萝卜头都给打成筛子那才解恨呢!
法国水兵上前把这些浪人抓了起来,巡捕们给他们戴上手铐,然后又开始抓捕那些普通的暴民。刚才才嚣张不可一世的日本人现在都成晒干的茄子,蔫了吧唧的被巡捕和水兵用枪押着送进了法租界。
“黄爷好样的!”人群里爆出了一声喊叫。
“黄老板,您给咱上海人争了面子了!”
人们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麻脸的胖子得意洋洋的朝四下抱拳拱手,双手下压示意安静,看到大家都静了下来,他笑着道:“我黄金荣虽然是法租界的总督察长,可咱也是国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日本人欺负学生娃娃袖手旁观不是?各位朋友,一会儿还得请各位做个见证,哪几位敢去巡捕房说说今天看到的情况的,我黄某人拜谢了,一会儿有点小小不言的薄礼相送!”
说罢,躬身一礼作了个罗圈揖。
“我去!我去当见证,我什么都看见了!”
“我也去!黄爷,您小看我们了,我们可不是冲着什么礼物!”
一时间群情激奋,人人都愿意去作证。黄金荣团团作揖拜谢,脸上的麻子坑笑的颤抖。
唐毅突然有种被耍了的感觉,日本人追打学生的时候,只有一个法国人带着越南籍巡捕出现,还被夹在间被动当了见证人,当日本人准备开杀戒的时候,斧头帮、青帮的人就动手了,而当日本人开枪时候,国巡捕和法国水兵出现的时机则是恰到好处!
再加上刚才那个胖子报了字号,他居然是赫赫有名的青帮大亨黄金荣。巧,太巧了,怎么会这么巧?唐毅凭这些就敢断定,这是青帮蓄谋已久的行动,目的就是要把这帮子日本人一网打尽!尽管收拾日本人唐毅一百个赞成,可心里还是有些不爽!
上千的热血学生,青帮、斧头帮的弟子,和日本人比武的安娜,包括自己,都在无意间成了这些大亨们玩弄于鼓掌之间的道具了!
黄金荣扯着嗓子喊道:“黄门弟子听令,把受伤的国人都送进法租界的宁安医院,医药费都是我出!”
“是!”
不知道多少人齐声答应,声音震耳欲聋,估摸着起码有三、四百人才有这么大的喊声。
盛名之下无虚人,上海滩这些大亨们都是从最底层一点点打拼上来的,心狠手辣老谋深算,哪个都不是白吃干饭的!唐毅想通了这些事,一腔子的热血突然冷了下来,莫名其妙的有些懊恼!妈的,当了一回死跑龙套的!
女学生领袖和安娜同时一左一右扶住唐毅的两只手臂,异口同声道:“走吧,送你去医院!”
两人不谋而合,都有些惊讶,安娜是诡秘的一笑,女学生则两颊绯红,急忙松开了手。
唐毅四下张望着,心里有些焦急道:“蒋经国呢?”
安娜刚才一直保护受伤的唐毅,把蒋经国忘的干干净净,现在想起来发现他不见了踪影。
“蒋经国去哪里了?这死孩子到处乱跑什么!”唐毅又急又气。
从人群里传出一句喊声:“我在这里,在这里!”
蒋经国一瘸一拐的从人堆里走了出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额头还有两个鸡蛋大的肿包,手里拿着半截砖头,西服也撕烂了几个口子。
唐毅松了口气,这家伙虽然被打的鼻青脸肿,但是总算是零件不少,勉强还属于安然无恙。蒋经国满脸是伤,依然兴高采烈,看来是打人打开心了。
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的矮小男子走到唐毅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小子!长咱们国人的志气!”然后看看安娜,赞赏的对唐毅一挑大拇指道:“你这个老婆,顶呱呱!”
站在矮小男子身边的一个刀疤脸巨汉乐呵呵的道:“不错,小伙子有一套,为国争光了!”
说罢,穿青衫的男子背着手飘飘洒洒的走了,刀疤脸巨汉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两人悄无声息的进来,没头没脑的说了两句又扬长而去,令唐毅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是那个小个子男子的气度令人感到莫名的压力,这肯定是个一言鼎的上位者才有的气势。
为国争光,他指的恐怕不是和日本人拼命吧?唐毅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指的是安娜。他们肯定是误认为安娜是自己老婆了!不过,这个气势逼人的男子是谁呢?女学生领袖看见这个穿长衫的男子,立刻就把头低下了,背对着他装作是在给一个受伤的男学生检查伤口。
“蒋经国!”安娜的眼睛瞪的铜铃一般。
唐毅一愣,她怎么这样的表情,恨不得吃了蒋经国一般。
蒋经国也是茫然:“安娜姐,你怎么了?”
“我让你看着行李的,行李呢?箱子在哪里?”安娜咬牙切齿,这句话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的。
蒋经国突然想起来,朝刚才的位置看了看,黄包车和车夫早就没了踪影,再看看安娜杀人的眼光,突然感到浑身发冷,推开身边的学生撒丫子就跑。
安娜没想到他反应如此之快,也撒开腿就追,一边跑还一边尖叫:“我的夏奈尔裙子,我的蜜丝佛陀口红,我的司丹康发油···蒋经国,我跟你拼了!”
声音之高亢,足以震破人的耳膜,整条西藏路的上空就回旋着安娜撕心裂肺的叫声,估计法租界里面的人都能清清楚楚。唐毅冒出了一头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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