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嘶鸣,刀光血影,又是一个回合,蒙古骑兵倒下去了七八个,剩下的也几乎人人带伤,但是日军也感到了压力,尽管被砍死的只有四个人,但是剩下的人也都成了血葫芦,连好整以暇的西竹一男爵军服也被锋利的刀锋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贴在后背上呼扇呼扇的像翅膀。
但是他却非常的兴奋,在刚才的战斗,他和蒙古骑兵的主将战马交错,电光火石之间交上了手,他仗着马快一刀砍向对方的脖子,打算把敌人斩首,可是那人眼疾手快身子一矮,西竹一的宝刀贴着头皮扫了过去,砍掉了他的水獭皮帽子还带下一缕青丝。
女的?这个凶悍如虎杀了两个帝国骑兵的年轻人居然是个女人?西竹男爵刚一愣神,对方利用两马错蹬的机会,回手就是一刀,幸好西竹一的坐骑“天王星”号称是日本第一神骏,用力向前一窜,这才让西竹一躲过被一刀两断的命运。
尽管在阎王殿前走了一遭,西竹男爵依然兴致盎然,这仗打出味道了,竟然和一个女人交手了,而且还是个长相不错的女人。西竹一身边的井上尉满身是血,脸孔都有些模糊了,搞不清是他自己的血还是蒙古骑兵的。
“井上君,你受伤了?”西竹一低声问道。
井上清一的战马通身的透汗气喘吁吁,鼻孔喷出浓重的白烟,他咬着牙道:“西竹君,我没事儿,还可以继续战斗!不过我们要迅速解决这些蒙古人,再打下去战马要吃不消了。”
西竹一点了点头,蒙古马个头小速度慢冲击力不行,但是胜在耐力好。骑兵对决往往就是三、四个回合就要解决战斗,双方大将大战三百回合那绝对不可能,即使大将都是铜浇铁铸的机器,但是战马却受不了这样高度紧张的作战环境。好马匀速奔跑可以日行三百里,但是在高速冲击,几趟下来就要脱力。两个回合打过之后,东洋马的速度优势渐渐减弱,而蒙古马耐力悠长的特点也显露出来。
“这一次冲击过后,就用枪解决掉这些支那人!不过,我要先活捉了那个女人!”西竹一用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指了指远处长发飘散的女骑士。
唐毅坐在驾驶室里,身边一个精壮的东北军士兵把车窗玻璃摇了下来,头伸在外面,端着枪比划了几下,感觉不是很舒服但是勉强不至于影响射击。花机关枪本身就不是以射击精度见长,而是靠自动射击的火力压制。
老蔫带着七八个人站到卡车上,他亲自操作马克沁,小东西捧着沉甸甸的帆布子弹带,眼睛注射着远方的土岭子,穿着黄军装的卫兵趴在光秃秃的山岭上,几乎浑然一体,从远处根本发现不了那里还躲着几十个人。
山谷里的厮杀声隔着三里路和一道土岭都还隐约可辨,唐毅握紧方向盘,卡车已经发动了,马达发出“踏踏”的轰响,他在等候徐参谋发信号。刚才和徐参谋商量的是在双方再次拼杀,日本人的战马已经跑到极速,不可能轻易掉头的时候,徐参谋带人发起攻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自己则用卡车上的马克沁封锁住出山谷的道路,一定要将这一小股日本骑兵全歼!
“哒、哒、哒”土岭传来急促的枪响,几乎是同时,埋伏在那里的五十多个东北军同时用冲锋枪和捷克式发起了攻击,“哒、哒、哒”是冲锋枪的短点射,“啾啾啾啾”声是捷克式的长点射。
唐毅一踩油门,自重达到十吨的道奇大卡像发疯的大象般冲向谷口,两、三里路对于汽车来说,就是轰两下油门的事情。到了谷口,道路立刻变得狭窄起来,枪声响的像爆豆一样,两挺捷克式守在土岭上死死的压住火力。徐参谋带着其余的人丛上面冲下来,用花机关枪扫射日本骑兵。
这些日本骑兵也是训练有素的部队,发现不妙,不是四散奔逃,而是摘下骑枪跳下马寻找掩体还击。但是徐参谋带的这些人不是一般的东北军,而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行辕卫队,各个都是好枪法,再加上花机关枪的射速火力都不是普通骑枪可比的,又是早就找好了目标的偷袭,几乎是眨眼间时将这些日本骑兵打倒下七八个。
唐毅的大卡车终于七扭八歪的从谷口冲了进来封住道路,“镗、镗、镗”马克沁特有的铜音响起,一道道火焰组成的鞭子像地狱饿鬼的长舌般舔过战场,高大雄峻的东洋马瞬间就被撕成碎片,躲在战马身后射击的日本骑兵则被拦腰截成两段,内脏洒了满地。
井上尉见势不妙大吼道:“我们了埋伏,西竹男爵,你快走!”
西竹一再也不复原本那种华族特有的彬彬有礼的表情,而是眼睛血红,攥着宝刀的手因为过分用力指关节发白,他脸孔狰狞道:“我要杀光这些支那人!”
井上尉厉喝道:“男爵,你是要参加奥运会的,皇国还等着你和‘天王星’带回一块闪亮的金牌!为了皇国,你必须走!”
西竹一叹了口气,一拨马头掉头就跑,“天王星”就像一道枣红色的闪电带起一溜儿的烟尘向山谷的另外一侧飞奔。
道奇卡车巨兽一般在山谷里穿行,只要是敢于还击的日本骑兵,立刻用马克沁机枪轰成碎片。
“镗镗镗”的铜音在山谷回荡。唐毅老远就看见西竹一和那匹矫若游龙的“天王星”,这匹马比其他的东洋马都更高大,毛色更是锦缎般顺滑,能够拥有这样的马匹,骑士的身份肯定不寻常。
唐毅轰着油门在山谷里疾驰,道奇卡车荡起的黄土让后面的人睁不开眼睛,一匹战马和一辆卡车,一前一后的追逐着。
对面的蒙古骑兵一看西竹一要跑,拉开横队拦截,五六个人立刻舞动着厚背蒙古砍刀迎了上去。
西竹一和“天王星”心意相通,他用两腿夹住马腹控住战马,挥刀挡住一个蒙古骑兵的战刀,另外一只手里握着一把手枪,“啪啪”两枪将正前方的两个蒙古骑兵打倒。“天王星”速度不减,依然在飞驰。
车斗上的老蔫暗暗叫苦,这些蒙古骑兵和日本军官纠缠在了一起,机枪怕误伤也不敢打了,眼见西竹一就要冲破了包围圈。唐毅也不敢往前冲的太狠,怕撞上了蒙古的骑兵。
井上尉看见那辆满是尘土的道奇大卡正在追击西竹一,连忙招呼两个骑兵跳上战马朝卡车跑去。
三个人荷荷怪叫着,边跑边用骑枪攻击。车上一个东北军的卫兵猝不及防,弹翻滚着从车上掉了下来。老蔫火冒三丈,摔掉了军帽,秃着脑袋吼道:“打,给我打!”马克沁架在车头,只能向前方射击,却不能打侧面来的目标。其余的士兵站在一侧用花机关枪扫射,但是他们都不太适应在颠簸的卡车上开枪,不但没有打到日本骑兵,反而又有一个人弹。
唐毅从车窗看到有三匹马斜刺里杀来,赶紧打了一把方向盘急转弯,这下车斗里的士兵噗通噗通的摔倒在车斗里,脚下像踩了棉花站都站不起来。
等到好容易爬起来,却发现三匹战马已经就在眼前不不远了,老蔫急忙抱起马克沁就打,但是被车子摇晃的手软脚软,一串子弹全部放了冲天炮。
“啪”的一声,一发手枪子弹在挡风玻璃上穿了个圆洞,以圆洞为心向四周扩散出一道道的裂纹,子弹正副驾驶位置上的那个卫兵的肩膀,他手里的枪立刻就掉了下来。
玻璃的碎屑擦过唐毅的脸颊,鲜血淌了下来,嘴里感到一股咸腥的味道。唐毅把头趴在方向盘上,油门轰到了极限,眼睛的余光看见一个面目狰狞的日本军官一手拿着手枪,一手挥舞着马刀发狂般的迎头撞来。
“咚”的一声巨响,车子轻微的摇晃了一下,只见那个日本军官已经连人带马被撞飞了十几米,战马重重的摔在地上,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扭断脖子死去了,而那个日本军官手里的武士刀和手枪也早就飞到霄云外,他的身体从空落下砸在马的尸体上,翻了几个滚也躺下一动不动了。
唐毅再次把车头扭转,却发现刚才骑着枣红马的日本军官已经突破了蒙古骑兵的包围,打马扬鞭疾驰而去了。
唐毅叹息了一下,眼看是追不上了,让他给跑了,真是遗憾啊!
自己刚学会开卡车,跑的太快没准就能给开翻了,又搞不清这里是什么地方,再追下去万一迎头撞上日军主力,那玩笑就开大了。确实是不能追击了!
徐参谋带着五十多个卫兵打扫战场,看见还有气的日本兵就是一枪,渐渐的日本人的喊叫声和枪声就平息了下来。蒙古骑兵将同袍的尸体搬上勒勒车,他们一边搬运一边唱着悠远的蒙古长调,虽然不懂他们唱的是什么,但是应该可以猜出来是安魂曲之类的东西。
“呀呀!”一阵怪叫声。
唐毅一看,原来是撞在自己车头上的那个日本军官发出的吼叫声。他的腿应该是断了,坐在地上大叫,也不知道他叫的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命真硬啊,迎头撞上道奇大卡,几百斤重的高头大马都立刻就死了,他居然还活着!
唐毅熄了火,从卡车上跳下来,满眼都是人马的尸体,日本人、蒙古人、东洋马、蒙古马,空气的血腥味浓的化不开。
这仅仅是不到一百人在拼杀,就如此的血腥,那种成千上万人甚至是数十万人的大会战不晓得该是怎样的惨烈!
“这是个当官的!”
“抓活的!”
东北军的卫兵们兴奋了起来,抓住一个当官的往往比杀掉十几个士兵,赏钱还要多好几倍。
井上清一看见几十个东北军嘻嘻哈哈的围了上来,伸手去摸武器,却发现早已不知道扔到了什么地方,只好下意识的在地上爬。
突然,他的头撞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抬头一看,是一个黑脸大个子的军官,军官抬起脚皮靴踩在了井上清一的脸颊上。这个军官不用问,也知道是徐参谋。
小东西从卡车上也蹦了下去,跑出老远将一柄战刀捡了回来,乐呵呵的交给黑脸大个子的徐参谋:“参座,俺缴获了一把军刀。”
徐参谋心里暗暗好笑,这小子眼真尖,估计刚才井上清一撞到卡车上的那会儿,他已经在注意这把刀飞行的方向了。
井上?刀柄上的两个镶金小字引起了徐参谋的注意,他放下踩在井上清一脸上的靴子。井上清一脸上肌肉狰狞着,被人踩在脚下的那种屈辱感远远超过了死亡的恐惧。
徐参谋仔细的分辨了半天,用生硬的日语问道:“你是井上清一?”
井上清一听见他说起自己的名字,楞了一下,这个眼神怎么会能瞒过在东北军司令部泡了多年的徐参谋?
“特派员,抓了条大鱼!”徐参谋兴奋地黑脸放光。
大鱼?从他的军服上看不就是个小小的尉官吗?值得开心成这样?唐毅有些想笑,这个徐参谋也太大惊小怪了。
自己曾经看过二战的战史,日本骑兵号称是贵族部队,里面很多人官职虽小,家世却不凡,莫非这个半死不活的鬼子出身很显赫?
一个熊虎般强壮的蒙古汉子,草原男儿特有的罗圈腿甩开,大步流星的朝唐毅走了过来。
摘下皮帽子右手捂着心口,一躬到地用生硬的汉语道:“尊贵的朋友,感谢你们英勇的义举,请到我们的帐篷里喝碗酒暖暖身子吧,喀尔喀左旗所有的牧人都会把你们视为最尊贵的客人!”
喀尔喀左旗?这是什么地名?
唐毅一脑门子雾水,忙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归哪个省管?”
蒙古汉子被他给问楞了,忙道:“这里是我们喀尔喀左旗的属地,再往西不到一百里就是我们王爷的官寨了!”
热河?想去北平的,怎么跑到热河来了?一直往西边跑,这也太靠西了吧,不过还好,在唐毅的记忆,锦州失陷的时候热河还控制在东北军手里,刚才的那支日本骑兵应该是冒进的孤军或者是侦察兵,也有可能是和自己一样,走迷了路的。
坏了,这里是蒙古人的地方,他们都是骑马的,到哪里搞汽油啊!唐毅想起指针快到底的油表就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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