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办法很简单,但很有效。
那就是让人去襄阳散播流言,说驻扎在宛城的曹操大将曹仁有南下窥视樊城的意向,然后刘表急令刘备前往襄阳,商量守卫樊城的事儿。
刘表之所以收留刘备,一个是因为刘备确实是当世英雄,收留刘备对自己的名声有好处。
另一个则是想利用刘备来抵抗北方曹操的压力。
刘表当年匹马入荆襄,在蔡蒯两家的帮助下在荆州站稳脚跟,但实际控制的区域其实并不大,只有襄阳,南郡这两个地方。
江夏黄祖是荆襄世家大族黄氏的代言人,对刘表属于半合作半对抗的状态,在江夏也是自成一国,不太鸟刘表。
荆南四郡,长沙,武陵,零陵,桂阳,对刘表表面臣服,但实际上也隐隐不稳,对刘表派去的官员持不合作不对抗态度。
不然刘表也不至于派自己的侄子刘磐去长沙攸县,目的就是为了在荆南四郡里打开一個口子。
所以对刘表来说,襄阳和南郡就是自己的基本盘,是绝对不能有失的。
可刘表不幸啊,他就是个文人。
当初袁术仗着自家四世三公的家世,盘踞南阳,刘表跟袁术勾心斗角,却也导致南阳郡北部压根不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好不容易等到袁术去了江淮发展,刘表终于暂时掌控了南阳郡,但为了对抗曹操又引入了西北军的张绣,结果张绣直接带着宛城投靠了曹操,导致襄水北岸的樊城直面曹操大军的压力。
刘表实在没办法,再次用老办法引入了刘备,让刘备驻屯新野,跟樊城成掎角之势对抗曹军现在一听到曹仁要南下樊城,刘表能不着急么。
要知道,樊城往南,只要渡过襄水就是襄阳城,刘表的老巢。
至于为什么曹仁会出现在宛城而不是跟随曹操北上平定乌桓这个刘表不知道,他只知道,曹仁这个人,并不好对付,而且驻扎宛城完全是居心不良。
去年上半年,曹仁还跟着曹操一起在河北平定了高干叛乱,但却没有随曹操一起驻扎河北,北上平定乌桓,而是在下半年直接南下来到了宛城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曹仁这是为了帮曹操平定荆州做准备的。
所以刘备传流言说曹仁要南下樊城,刘表第一时间就相信了。
而刘备呢,也借此机会向刘表要了许多粮草,还拿到了樊城之战的指挥权。
如果曹仁真的南下樊城,那么刘备就有权指挥樊城部队和新野部队一起对抗曹操。
这本来就在刘备的计划之内的事情,只能说张飞这个粮草的事儿,只是赶巧了。
而刘备从襄阳返回后,不仅给张飞带来了他想要的粮草,还在从襄阳返回的路上,遇到了一位贤才。
嗯,一个叫“单福”的贤才。
据说是刘备在回新野的路上遇到单福引吭高歌,引起了刘备的注意,而两个人一阵交谈刘备发现,这个叫单福的人精通政略韬略,甚是不凡,就把他辟为西曹掾,带回新野。
张溪听到张飞转述这事儿的时候,整个人傻了一下,又叹口气苦笑了。
这个单福是谁,张溪当然知道,大名鼎鼎的徐庶嘛。
只是,这个单福,终究还是走了演义的路线,而不是史实的路线。
史实上,徐庶是本名徐福,因替人报仇后改名徐庶逃亡,后来想要投奔刘表,却发现刘表赏罚不明非人主,因此留书出走,自荐刘备,成为刘备手下谋士。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史实,徐庶现在就没有“单福”这个假名,因为“徐庶”就是他的假名,没必要再改一个假名。
可现在,左将军西曹掾,确实叫“单福”。
再一个,张溪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发现这个徐庶,或者说单福,好像跟自己认识。
张溪是颍川人,是寒门子弟,而徐庶也是颍川人,也是寒门子弟。
其实说起来,颍川很大,同是颍川人只能说明两人是老乡,真不一定能认识。
但是,当初在颍川荀氏为了惠及颍川学子,会进行一些公开讲学,而这种公开讲学是对所有颍川学子开放的,也是一个非常难得的学习机会,办的很盛大。
就在那个时候,两个人有过一面之缘。
那时候的张溪才十五岁,而徐庶已经二十多了,两个人就坐在相邻隔壁,一起听颍川荀公讲述《荀子》,因此认识,还说过几句话。
这是妥妥的旧识,还是老乡但张溪却不太敢去跟徐庶见面。
主要是张溪怕会露馅,因为他已经记不清太多跟徐庶交往的细节了。
而徐庶这个人,如果按照《三国演义》里的描述,那也是一个不输于诸葛亮多少的聪明人这要是让他发现个啥不对的地方,这可怎么办?!
所以张溪觉得吧,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张飞军营里窝着,好好帮张飞训练士卒就可以了。
粮食到位了,作为奖赏的肉食张飞也采购好了,那就别管那么多有的没的,开始训练。
这次操练,张溪并没有一开始就每天训练。
张飞营中的这些士卒可不是新兵,他们已经习惯了两天一操,三天一练了,突然变成每天一练,这帮兵油子肯定会怨声载道,甚至半夜炸营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张溪跟张飞商量了一下,还是先按照原样训练,等以后再慢慢增加训练量。
至于怎么让这群兵油子自愿增加训练嘛嘿嘿,想喝肉汤不?!想喝就加练。
不过一开始,当然不会这么做。
一开始还就是那个击鼓聚将,把大伙都拉倒校场中央站好,然后由张溪宣读练兵的新规矩。
简单来说就是站军姿的要求,以及不达标的惩罚。
站军姿这事儿,寇封和他部下的一百五十新兵倒是都不陌生,原本张飞部下的士卒,包括张飞的部曲,都是闻所未闻。
不过这群人也没在意,只以为是站着而已,觉得这有什么难的。
而张溪宣读的不达标惩罚,更是让大家嗤之以鼻。
以什为单位,不达标者,什长按“操练懈怠”论处。
至于这个达标的标准嘛张溪本来跟张飞商量,第一天不要太严厉了。
以什为单位,每什中有五人未能坚持下来就算不达标,低于五人,都算合格。
可张飞不同意,他觉得自己亲自试过,这事儿并不是很难,如果他麾下士卒连一个时辰都不能坚持,那才是丢大人了。
所以他亲自修改,每什中有两个人未能坚持下来,就算不达标。
就这,张飞还觉得自己是宽限了,因为他也知道,自己营中的军士,也不是每个人的身体素质都不错的,总会有些老弱。
可第一天的训练,现实狠狠的给了张飞一嘴巴。
全军除了寇封带领的那一百五十人新兵外,居然没有一个什达标了。
甚至包括了张飞的亲信部曲。
而张溪也不满意,因为寇封带的那一百五十人,居然每个什都有人没坚持下来,有八个什是勉强达标,也就是说,这八个什里面,居然有两人没坚持到最后。
其实站军姿最难的是第一天,主要是那个意志力坚持下来,只要挺过来就好了这个道理寇封带的旧部不可能不知道,可他们中还是有人没坚持下来。
这说明什么?!
说明寇封的后期训练懈怠了。
可偏偏这货看到其他几个小校全都羞红了脸,还觉得挺有成就感的丫这是跟人比烂呐!
张溪也有点火大了。
有心去教训一下寇封,但一时间真没机会,因为张飞这个黑厮,火冒三丈之下,居然拎着鞭子冲着校场的人群过去了。
张溪吓了好大一跳,赶紧的三两步追出去,一把抓住张飞的胳膊,半拽着拦在了张飞面前。
“三将军何意?!”张溪看看张飞手里的鞭子,再看看张飞那个黑锅底一样的脸,问道。
“军司马且让开!待俺老张把这些个怠惰的畜生挨个抽上十鞭,以正军法。”张飞也不跟张溪说客套话了,直接称呼张溪的职位,表示这是公事。
你要说别的,张溪说不定还得考虑一下后果,但你要说这个,张溪根本没法让。
先不说这货又要鞭笞士卒给自己惹祸,就说这个军法——军法里可没有抽鞭子一说。
张溪继续慌张的拽住张飞的胳膊,同是着急的大喊一声,“军正何在?!”
军正是负责军中赏罚制度的第一责任人,张溪叫他,他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
“军中规定,训练怠惰者,该当何罪?!”
张溪嘴里问着军正,眼睛去死死的盯着张飞,手里更是死死拽住张飞的衣袖,不敢让这货过去真的抽人。
军正这个为难呐,看看张溪,再看看张飞,最后硬着头皮,说道,“军中规定,操练怠惰者,杖五。”
张溪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赶紧的对着张飞说道,“三将军且息怒,若三将军为严正军法,溪自然无话可说。然军中训练怠惰者,杖五,非鞭五,将军若动鞭,非为正军法,实为泄私愤尔!”
这话说得张飞脸上一阵黑一阵青的,瞪大了铜铃眼死盯着张溪,盯的张溪腿都有点软了。
但最终,张飞却是一跺脚,狠狠的将鞭子扔在地上。
张溪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这口气彻底落下了,它又上来了。
“脊杖便脊杖,今天张爷爷非得给这群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一点颜色看看!”
说完,这黑厮就真的去找军正要脊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