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平被逼的没法,面红耳赤地说:“我和她哥先认识,本要结为兄弟,她过来把香炉给踢了。”
红衣女子捂着嘴直笑:“这么说还是细妹子先看上你的哟,不然踢香炉干嘛!还不是怕你成了她的哥,以后就不好成她的郎。”
另一名女人泼辣辣地喊:“屋里的姐妹,问问新娘子是不是这么回事。”
“不是,不是,”刘建平深知细妹子虎爪厉害,忙道:“是我先喜欢上她的。”
“哦,你是怎么喜欢上她的?”红衣女子坏笑道:“是哪一天哪一日哪一地,她又有哪一点招你喜欢?”
刘建平傻笑:“说不清楚,两人天天在一起,日久生情就喜欢上了。”
“啊,还没定亲就在一起。”旁边的女子大惊小怪道:“你就不怕新娘她爸拿扁担打?”
“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刘建平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是说白天农场上班时在一起。”
“哦,吓我一跳。”红衣女子故意夸张地拍拍胸口,嗔怪道:“你说清楚嘛。不过干吗要突出白天,哼哼……”
屋里又有人喊:“他在避重就轻,故意隐瞒。”
另一位女子看似泼辣,但心肠挺好,绕开话题道:“新郎官脸皮薄,我们就让他说说新娘子十大优点十大缺点,行不行?”
屋内哄笑:“好。”
红衣女子又说:“新郎官,说说吧。说的深,说明你了解的深,爱的深。爱的深,新娘子的爸妈和兄嫂才敢把她托付给你,我们也才敢开门呀。”
建平摸摸脸蛋,很有点烫手,回头望望他的迎亲团队。石义林眯着眼笑,那意思是没人帮得了你。他深吸一口气,让浑浊的思维沉淀下来,大声道:“先说十大优点吧,漂亮。”
红衣女子掰着指头:“好,这是第一个。细妹子是我们村的一朵花,你眼光不差。”
“勤快。”
“嗯,这个对,以后家里家外不用你操心。”
“直爽。”
“那倒是,她是有什么说什么,不会小肚鸡肠的藏着掖着。你算是淘到宝啦。”
“健康。”
“她岂只是健康,力也大的很。结婚后别欺负咱家妹子啊,挨打的说不定是你。”
建平在脑海中搜着夸人的好词,一口气说出孝顺、聪明、贤惠,就连梁山好汉的义气也说了出来。他说一个,旁边人在红衣女子的主导下就对他捉弄一番,待说到第九个时,已是才尽词穷,张口就道:“美丽。”
“这个不算。”那位模样较为泼辣的大嫂记性挺好,伸出手指头说:“第一个就说漂亮,漂亮不就是美丽嘛。”
“那……那……”刘建平摸着脑袋问:“会做家务算不算优点?”
“这个也不能算,不会做家务还能称得上贤惠?”
建平给她连驳两个,脑袋顿时跟浆糊一样,脱口而出:“身材好。”
众人轰然大笑,红衣女子促狭地道:“你摸过?”
“他们早就定亲,肯定是摸过,否则怎么会说身材好呢。”那位大嫂坏笑地对建平说:“哪里好?你说我听听,我不告诉别人。”
有那坏小伙,满嘴跑火车:“新郎官肯定是亲也亲过,摸也摸过。你告诉大伙,她胸大不大,屁股圆不圆?奶大好喂娃,屁股大会生崽。”
大家笑成一团,好半晌红衣女子才搂着肚子说:“这是第九个,还有一个,快说,快说,说得快说明你爱的深。”
“还有一个啊……”建平绞尽脑汁,可他那浆糊脑袋哪还记得书上的词。一时给逼发了急,不加思索地道:“我妈说她会生孩子,这个算不算?”
大家笑得前俯后仰,红衣女子好不容易止住笑,娇声道:“算你过关,还有十大缺点,想好没?”
建平心道:这个不能乱说,说错了是要倒霉的。他脑子急速飞转,忽然想到物极必反的道理,笑眯眯地开了口:“她的缺点太多了,我都不好意思说。既然你们非要我说,我就简单的说两句吧,第一个就是太漂亮了……”
“慢着,慢着。”红衣女子问:“漂亮是优点,怎么成缺点了?”
“太漂亮别人就会多看两眼,多看我就会吃醋,醋吃多就会酸倒牙,把我的牙都酸没了,她那还不是缺点?”
众人嬉笑不止,那大嫂直摇头:“你真能扯,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是太勤快,什么事都不让我做,吃了睡睡了吃,把我当猪养,这还不是缺点!”
红衣女子坏笑道:“你脑子转的可真够快的,估计是不是太会生孩子啊?”
大家都望着建平看他怎么回答,石义林见他面有难色,忙上前解围:“这个他还没实践,就等着你们开门,娶回去才能知道是优点还是缺点。”
农场的知青跟着起哄:“是啊,是啊。你们不能学王母,把牛郎织女一个放在门内,一个放在门外。快开门,快开门!”
红衣女子对门里喊:“他们城里人太狡猾,咱们拦不住。姐妹们,开门吧。”
屋里传来一位女人的嬉笑声:“要开门可以,我们这里一共有五个姐妹。俗话说心有灵犀一线通,就看新郎倌找得到他的新娘不?找到就开,找不到就罚。”
接着门缝下伸出五根红线来,红衣女子把线拉直,对建平笑道:“新郎倌,能不能抱回新娘子就看你的啦。”
这个建平倒不在意,早在九光结婚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婚礼上必备的游戏,那时九光被戏弄的可怜。他把其中的一根拉了拉,见没反应,立即放弃。又拉一根,还是没反应。再拉一根,那绳子反往里扯。建平心里有数,连拉三次,屋里也连缩三次。这是他俩事先商量好的暗号,当即喜道:“就是这根。”
迎亲的人哄笑:“开门,看是不是。”
他们涌上前用力推门,屋里一群姑娘哪抵的过这帮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闺房的大门终于被推开。红绳的那头正是细妹子,穿着一身大红嫁衣,头盖着双喜罗帕,俏生生地站在女人中间。
九光看建平进了屋,忙跑过来招呼众人:“家里备了点薄酒,大伙请到院子里坐。”
众人又嬉闹一阵,陆续走出闺房。罗妈妈和细妹子二姨各端一碗荷包蛋进来,待两人吃完荷包蛋后,二姨拿着碗出去,罗妈妈拉着建平的手说:“刚才她二姨还说我,别人嫁女儿哭的稀里哗啦,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我就跟她二姨说,这丫头淘了我十几年,现在该去淘淘你。笑都笑不过来,怎么还哭呢?”
“妈,你是巴不得我早点嫁出去吧。”细妹子蒙着盖头,只能看见自己的脚尖,可把她憋坏了,闷声道:“这下遂了你的心愿啦。”
“当然遂我的心啦,”罗妈妈抹着眼角说:“你是我身上的肉,能找到好婆家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她把细妹子手拉起来搁在建平手上说:“人我交给你,以后要好生过日子。多记着对方的好,少念对方的坏。有不顺心的要相互多担当,有沟沟坎坎要相互多扶持。”
又对女儿说:“你现在是有婆家的人,要把公婆当成自己的爹娘。建一个家不容易啊,以后不能由自己的性子。”
“知道啦。”细妹子撒着娇道:“妈,你看看有人不?我先把盖头揭一会儿,太难受了。”
“你这丫头,刚才还说别由着自己的性子。”罗妈妈把女儿准备揭盖头的手打下来,说道:“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没进新房前不准揭开。”
九光提着酒瓶子进来道:“妹婿,该去敬酒了。”
罗妈妈忙说:“你那些叔和舅舅都是能喝的主,别让他们把平儿灌醉了。”
九光举着瓶子呵呵直笑:“放心,我早就有准备。这是一瓶白开水,掺了一点点酒。闻起来有酒味,实际上没度数。”
菜上五味,酒过三巡。刘建平在罗九光的引导下,向细妹子娘家长辈敬酒。待礼节到位后,九光才向他舅舅请示:“大舅,您看时候不早了,是不是可以……”
他大舅看看天,大手一挥:“走吧,走吧。”
王大胆忙小声招呼来迎亲的人:“大家一个个排好来,按顺序抬嫁妆,路上不准歇脚。”
几位年长的女性在里屋把嫁妆一件件往门外递,细妹子娘家人将嫁妆堆放在院中一张八仙桌上,其中大部分是发旺拿来给亲家充门面的。母舅就站在八仙桌旁,将物品一件件发给迎亲的人。每发一件,一位中年人就唱一句彩词:“扁担长又长,一年四季忙。上年挑元宝,下年挑银洋。红箱四方方,里面装宝藏,富贵万年长。被子香又香,里面睡着新郎和新娘,被面绣龙凤,生儿真有用……”
等嫁妆发完,罗九光才背着妹子出来,刘建平扶着自行车在院门口恭迎。那中年人在门边喊唱:“新郎大哥迎亲来,红罗衣,红罗鞋,进门就把父母拜,拜了父母拜六亲,拜了六亲上车来。车子上面七朵花,十个妹妹来敬茶。今年送我先前走,明年你们来出嫁。我今上车来起身,要我哥办八大件,一是筛子大的鱼眼睛,二是簸箕大的鲤鱼芽,三是三斗三开洋枣米,四是四斗四开瓜米精,五是州官亲自谢礼来,六是府官亲自来娶亲,七是皇帝亲自拦车马,八是玉女来把新娘牵……”
待细妹子坐好在车后座,罗家人就点燃一串长炮,石义林趁机把糖子撒向围观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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