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这一章啊兄弟们,我是真有事,但凡没事我都不会不更,事情全挤一块去了。)
七月初,围绕在都斤山方圆三百里的大决战,正式拉开。
来护儿想不插手都不行,何况他本意就是想大干一场,他不想被宇文述甩的太远。
征讨高句丽,宇文述是首功,他是次功,本来就比人家低了一头,结果人家又来了一个关中保卫战,被封了司空,两人的地位已经拉开了。
来护儿肯定不服气,而且杨广在私下里也暗示过对方,大概意思是,你不比宇文述差,只是没有机会,你是我的人,我更看好你。
说白了就是忽悠,宇文述是皇帝的心腹,人家来护也是心腹。
但是麾下是一支杂牌军,战斗力不太行,那怎么办?拿人命堆,整整三万人的督战队在后方,硬迫前锋军不断冲击突厥设置在都斤山以东,狼居胥山以西的姑衍山防线。
这里的突厥大军,首领是老四叱吉设,突厥三大官位:叶护、设、特勒,设相当于高级军事指挥官。
都斤山,汉朝时候叫燕然山,后世叫杭爱山,在它东面,就是姑衍山和狼居胥,也就是霍去病去的那个地方。
至于饮马瀚海中的瀚海,到底在哪,说法很多,有两种主流说法,一种是贝加尔湖,一种就是杭爱山。
为什么说封狼居胥被古代名将视为最高荣誉呢,因为这就是北方游牧民族的老巢,现在突厥的老巢在都斤山,而汉朝匈奴的老巢就在姑衍山。
围绕在姑衍山一带的这场大战,异常惨烈,几乎就是用尸体硬堆,这支骁果军,只有一半人装备了精炼兵械,而这一半当中的一多半,是特么督战队。
也就是说,前面当炮灰的,都是普通甲胄,铁甲的都不多,很多还是皮甲。
这不是要了老命了吗?
来护儿坐镇中军,一点都不慌,因为他看得出,突厥人也是在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干。
“打了一天了,突厥的阵势已经凌乱,今夜是破阵良机,末将请战为先锋,”大将费青奴道。
来护儿抬了抬手:“不着急,今晚冲击防线,还是不够稳妥,等到宇文述中军主力大胜,咱们对面这帮人必然慌乱,那个时候才是决战之机。”
压根就没有上前线的萧铉拍马屁道:“荣公高见。”
来护儿冷哼一声,根本就没搭理他,军伍出身的人,最尊重的就是同样出身军伍的,甚至是对手,但绝对不包括没上过战场的。
其实就是英雄惜英雄嘛,非常明显,萧铉不是英雄,别说他在来护儿这里没面子,就是他那死鬼爹萧琮,来护儿都不放在眼里。
碰了一鼻子灰的萧铉完全不在意,首先,他确实资格不够,再者,他城府深沉。
“许公那边也打起来了,而且大军步步推进,有条不紊,咱们是不是可以缓一缓,”萧铉道。
他是南方人,骁果军的主要出资人就是萧家,来护儿这么送,他担心自己将来回了南方,不好交代啊。
这都是我的江东父老啊。
来护儿本身就是江都人,他也不愿意老乡上去送死,但是这帮老乡太不听话了,不好约束,那么就只能榨干他们的价值送他们上路。
面对萧铉的建议,来护儿没有理会,而是费青奴冷笑道:“我说萧太守,如何行军作战,荣公不用伱教吧?”
萧铉是梁国公,但是费青奴故意称他为太守,就是要让萧铉摆清楚位置,这是军中,你在大总管面前,就是个屁。
萧铉撇了撇嘴:“许公给咱们的建议,是策应,如今打了一天,阵亡过万,再这么打下去,折了这支骁果军,我恐陛下不满,我也是为荣公好。”
意思是损失太大的话,杨广会找来护儿的麻烦,
会吗?不会的,只要完成战略目的,那就是嬴,嬴只有功,没有过。
战场上并非只有胜败一说,而是有利与无利,来护儿拖着姑衍山主力,宇文述那边势必就会轻松很多,他轻松了就会尽早攻入都斤山。
早打完,早回家。
“滚!”来护儿淡淡一个字,萧铉灰溜溜的走了。
同是国公,也有高低之别,大隋那么多亲王,有几个能跟杨瑞比。
宇文述带着的左右翊卫的主力大军,二十万人里面十万精锐骑兵,真如砍瓜切菜一般,完全就是摧枯拉朽之势,突破了一道又一道防线,与来护儿那边打了一天打不动,形成了鲜明对比。
突厥人引以为傲的骑兵,占据地利的情况下,仍是不堪一击。
距离都斤山越来越近了,处罗可汗的主力就在前面二十里的地方。
满山遍野的士兵,几乎已经将草原铺满,双方大军高度集中,一场硬碰硬的大决战即将开打。
宇文述信心爆棚:“太子所铸精炼兵械,真乃神助,突厥铁骑不堪一击。”
如果精炼兵械出自一名大工匠之手的话,整个朝堂都不会有人再提起他,因为提他就等于抢夺了前方将士的功劳。
大家只会说我将士威武,兵器锋利,但不会说为什么锋利。
所以说研发人员在古代,地位也不高,好在杨铭是太子。
杨约这几天,心情一直都很紧张,他在等,等咄苾(颉利)偷袭杨广,只要干掉杨广,杨铭才能上位。
在他看来,杨铭会是一个非常好的皇帝,但杨广不是。
世家门阀,也不会希望天下大乱,因为天下要是乱了,他们的利益损失会更大,平民造反,就是阶级斗争,皇帝会不会被干下去不清楚,但是他们肯定会元气大伤。
而杨约做的事情,叫做权力斗争,杨铭上去,他们家族的利益才会更大化,会获得更多的权力。
正如《明朝那些事》作者当年明月说的那样:观点斗争是假的,方向斗争也是假的,只有权力斗争才是真的。
杨广的大营这边,在收到杨约派人的奏报后,一点不虚,他压根就不怕偷袭。
因为这里是左右备身府,实质上的骁勇果毅之人。
别的朝代或许禁军不能打,但大隋不是,因为大隋的禁军一直都是从最能打的军府当中去选拔。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如果卫士是大学生,那么左右备身府,就是清华大学。
杨暕和荆元恒分别统帅左右备身府,摆出阵型,巴不得突厥人来偷袭,杨暕负责东、南,荆元横负责西北。
这是大军扎营的时候,就列好的阵势。
杨约是清楚的,这就是为什么来偷袭的会是咄苾(颉利),因为咄苾在东。
“突厥人果然来了,杨公所料无误,他们竟然真敢偷袭陛下营垒?”裴蕴接到军情后,赶忙入帐递送消息。
杨广咧嘴一笑:“不怕他来,就怕不来,传令齐王,主动迎击。”
向来保守的董纯一愣,赶忙道:“我营垒坚固,外围遍设陷阱,还是拒营而守比较合适。”
麦铁杖也道:“等他们冲寨无果折了锐气之后,咱们再出击方为上策。”
杨广冷哼道:“朕之禁军,岂有龟缩之理?儿郎们皆为以一当十之勇士,区区蛮夷不足道哉,令齐王立即出击,剿灭贼人。”
张定和与裴仁基对视一眼,心里暗自摇头。
郭荣和阴世师则是拼命劝谏,但却毫无作用。
现成的营寨你不用,非要主动寻求决战,这是干什么啊?那当初搭建营寨的时候,费那事干什么?
杨广的营寨,东西相距二十里,荆元恒想要帮忙,也不容易,因为东面有了敌军,他更需要提高戒备,提防西、北也有敌军来袭,所以几乎抽调不出多少人手帮忙。
杨暕呢,是个棒槌,本身就没有带过兵,而且眼下又急于建功,接到旨意之后,直接带着两万精锐骑军出寨迎敌。
但是他不知道,咄苾麾下有整整十五万铁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干死大隋皇帝,又或者击溃皇帝的禁军,那么大隋整个大军,就会撤走,这场大战也就结束了。
擒贼先擒王嘛,人家突厥人也懂整个道理。
赵德言直到现在,才知道咄苾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他已经完全没有机会通知宇文述了。
既然回天乏术,那就各忠其主吧,
“看旗帜,应是隋人左备身府之主力,这是非常难啃的骨头,那个齐字王旗,应该就是杨暕了,此子不同于其三弟,并未有任何统兵经验,”赵德言解释道。
咄苾早就知道了,我打的杨暕,但是他不会告诉赵德言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么依军师之言,此离寨之精锐,应如何破之?”咄苾问道。
赵德言道:“不惜代价,倾尽全力全歼之,此军若溃,必然影响军心,我军方可一鼓作及冲击营寨,杨广若危,宇文述必引兵来救,王庭之危自解,可汗可尾随追之。”
“我要杀了杨广,”咄苾冷冽道:“以报杀兄之仇。”
“杀不了的,最好的战果是驱其南下,眼下隋朝内忧外患,若撤,数年内将无再战之力,我突厥会有一段休养生息的时间,届时再图大事,”赵德言道。
咄苾摇了摇头:“这就是我们突厥人跟你们汉人的区别,你们总是将骨肉之情挂在嘴边,却不在心上,但我们不一样,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叫做不共戴天,睚眦必报。”
赵德言没有再多少什么了,他很清楚,咄苾比他大哥始毕,厉害多了。
兵分三路,以三面包围杨暕,咄苾铁了心要一口吃掉这支出寨精锐。
正如赵德言说的那样,士气太重要的了,突厥这边现在非常需要一场大胜,来鼓舞士气。
咄苾亲自上阵督战,漫山遍野的骑兵嘴里发出呜呜的奇怪声音,朝着杨暕部铺天盖地而去。
杨暕眼见这副架势,心里顿时慌了。
做为主将最忌讳的就是犹豫不定,他其实也清楚,这没法打了,应该撤,但是他又不甘心,自己率军刚出来,就撤回去,不是显得我太无能吗?
本来就屈居老三之下,这要是灰溜溜的返回营寨,以后恐怕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何况这是父皇的旨意。
“齐王速回,贼人势大,不宜接战,”左御卫将军李琛着急道。
杨暕坐在马上,还在犹豫。
“殿下,不能打啊,我们应速速回营,迟恐不及,”虎贲郎将罗艺道。
杨暕一声不吭,抓着缰绳的双手微微轻颤。
“殿下!”罗艺猛喝一声道。
杨暕猛一咬牙:“撤!”
这么近的距离,已经不好撤了,前军本来都做好了迎敌的准备,结果主将下令撤军,整个军阵顿时就乱了。
其实两万精锐,完全是可以打的,换成李靖苏烈,直接就开干了,你怕啥啊?屁股后面又不是没有援军。
你这是打也不敢下令,不打也犹豫,罗艺他们就是看出突厥冲击之势已成,他们这边又是清一色骑兵,没有形成冲势,已经落在下风,必须回撤。
结果杨暕这把一犹豫,前锋几个兵团,直接就被卖了。
人转身不费劲,马转身可是费老劲了。
随着厮杀声响起殿后的骑兵直接被冲击的七零八落
营寨内,锣声大响,这是营寨被攻破的信号。
裴蕴等人顿时大惊,赶忙扶着杨广上马,然后护卫着皇帝往荆元恒所在的防区奔逃而去,营寨内顿时乱作一团。
十年前的杨广,绝壁不会这么窝囊,但是现在不行了,岁数大了,何况还是皇帝,他不能有任何闪失,就算他自己不肯走,底下那帮武将也会强行将他带走。
还是那句话,谁跑谁吃亏,杨暕这么一乱,影响了整个战局,咄苾又复仇心切,十五万大军全力冲营,身为大隋精锐的王牌军,竟然比来护儿的骁果军还窝囊。
丢人丢到家了将熊熊一窝啊。
荆元恒收到消息之后,亲率一支万人精锐,过来接引皇帝。
“陛下速往北走,与许公主力汇合,”荆元恒见到杨广之后,赶忙道。
裴蕴大急:“敌军声势浩大,兵马过众,前方战事不明,不可陷陛下于险境,应往南进。”
皇帝逃跑,不能说南逃,应该是南进,不能用逃这个字。
荆元恒目瞪口呆:“巧言令色的狗贼,焉敢害我陛下?南方皆为后勤,陛下若进,敌必追之,唯有往北会同主力,才有”
“别说了,朕欲往南,速令宇文述南下救驾,”杨广怀里抱着孙子杨瑾,撂下这句话之后,直接就往营寨的南边走了,护卫大军赶忙跟上。
荆元恒望着皇帝南逃的队伍,仰天长叹:“败局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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