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勒巫师说的练箭场, 位圣雪山侧峰三之二海拔的山腰。
被誉为“雪原之脊”的圣雪山由大大小小近千座参差不齐的陡峭山峰组成,古冰川的侵蚀用,塑造出雄奇的切割峡谷和垂直崖壁。有些山峰很锋利, 简直就像薄薄的岩刀石剑立在深切的冰谷中。
一条狭窄的石栈道贴着崖壁盘旋上升。
仇薄灯一开始还想自己走, 只让图勒巫师拉着他,走不到一半,就累得不行, 老老实实回到图勒巫师背上。栈道结冰,又滑又陡峭, 越往后越险, 有些地得侧着身走,底下就是腾着幽白冷气的深谷, 若隐若现的岩脊。
很难想象,当初的图勒族是怎么顶着强劲的疾风, 开辟出这栈道的。
尽管相信图勒巫师不会不小心踩空,但视觉的冲击, 还是让仇薄灯心高高悬了起来,全程紧贴男人温暖的背心,不敢出声,生怕散他的注意。
图勒巫师察觉到他的紧张, 将他往上稍微送了送, 走得明显比先前快了一些。
山高而陡, 栈道狭窄, 风声凄厉。
仇薄灯脸颊贴在他的颈侧。
他的脉搏沉稳有力,仇薄灯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好像跟这人在一起,好多好多事情,就会变得很远很远。无论是山巅鹰巢, 还是悬崖栈道,都是远离世界,可以毫无保留自己交付到他手中的地带。
回想起来,就算是第一天晚上,最害怕他的晚上,狂风暴雪在木屋外呼啸,屋子里篝火熊熊燃烧,被迫枕在他强硬的臂弯里,其实也有种当时没有察觉到的安全感。万年一遇的寒『潮』切断交通,切断音讯,天命一般让他只活在一人的怀里。
懦弱和逃避,都在这人的强迫下有了说服良知的由。
很难说,这是不是一种堕落。
毕竟它听起来就十病态。
可某种程度上,在踏上前来雪原的飞舟时,他内心深处确实是抱着这样病态的想……出生前,神算先生说的死劫将至,可他还没找到弥补的办,他只能来雪原……来最后一片被他波及席卷的圣地。
来被毁灭,被撕碎,被摧毁。
以此赎罪。
只是雪原给予他的惩罚,超出他的想象——图勒巫师的标记吓到他了,他只以为自己会死,可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种……但要是坦诚一点面对的,后来被真正强占时,他并没有多少耻辱感,也没有多少真切的愤怒感。
而是一种……
一种松了气的感觉。
尽管式与预想的不同,可他的确受到了惩罚。
雪原之神图勒的代行者倾泻的怒火,便是雪原倾泻的怒火——他活该,他应受,他的良知终短暂放过了他。
除此之外,还有就是『迷』茫。
在他的解里,类似的事情,应该是带有侮辱『性』的,就像战争中,被仇敌劫掠的女人经常会被侮辱、『奸』//杀,就算是世家也不例外。或者说,正是世家,最常做这种兽类般的行径——只是经常套一层“礼”的皮罢了。
仙门世家相伐,败落的家族,被迫将妻女献给新侍奉的宗主家族。
这些被献出的妻女,下场往往不会很好。
尽管仇家将他保护得很好,但身在世家,仇薄灯也不是一无所知。可图勒巫师哪怕满怀怒气,也没有真正伤害过他,更没有带上过任何侮辱的『色』彩。
不论是清冷的呼唤,还是其中的安抚,始终都带着难以解的耐心和温情。
——对掠夺者来说,根本不需要的耐心和温情。
为什么呢?
很的一段时间里,仇薄灯总弄不明白,但最近,他好像一点点开始明白了。有些端疑在一开始就『露』出痕迹了——如果只是残暴的掠夺者,哪会在所有人面前,蹲在下来,以自己的脊骨供他踏足?
“阿洛。”
高筒马靴踩到积雪,仇薄灯低头看替自己整衣服褶皱的图勒巫师,小声喊他。
图勒巫师正单膝半蹲,闻言抬眼。
“是不是有病呀?”他问。
如果不是有病,怎么会打一开始,就没什么真正厌恶地接受图勒巫师对他做的一切事情?如果不是有病,怎么现在会觉得图勒巫师可怕的占有欲,这么让他安心?
一片雪花落到睫『毛』上。
图勒巫师抬手,手指落到仇薄灯白皙脆弱的颈侧,不轻不重。
仇薄灯站在雪地里,穿着的暗红猎装,衬得他越白皙,越精致。他安静地让男人掌控自己的生命,乖得像顶级的瓷娃娃。
片刻,图勒巫师强硬地压下他。
一吻。
一疯狂的吻,一献祭的吻。
提着的共毡贺礼散落一地。
扣着暗金古镯的高筒马皮靴跪进雪里,少年一手按在雪面,一手抓住巫师,跌跌撞撞地献祭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就算是病态也没关系,就算是要被嘲讽和嗤也没关系,就算是不合常不合规矩也统统都没关系。
没没没没没没关系——
疯子刚好对病人。
……………………
仇薄灯病起来比图勒巫师疯起来还厉害——他根本就不管自己能不能受得了,就一味地承受,奉献,不管自己肺腑是不是快要炸裂,也不管自己的大脑是不是因为缺氧窒息,开始产生谵妄和幻觉。
如果不是图勒巫师及时结束,他大概要成为第一死接吻的人。
毫不夸张的。
“……阿洛,不继续么?”就算已经无力地倚靠在图勒巫师身上,由他半揽半抱,带着朝练箭场走,小少爷还在贴着他的脸颊问。
图勒巫师让他转过脸,别在这时候招惹自己。
——他还不想让自己的阿尔兰窒息而死。
“你可以咬。”
小少爷小声建议。
图勒巫师停下脚步,低头,小少爷主动拉下自己的领扣。
沉默片刻,图勒巫师忽然三步并步,进到『射』箭场,一弯腰,将小少爷放到木地板上。小少爷还仰着头,被拉下的暗红窄领缎衬在雪白的肌肤上,甚至『露』出了一小节盈盈的精致骨窝。
“阿洛?”
他小小声喊。
图勒巫师抿紧唇,一扯高他的领扣,不仅如此,还脱下自己的大氅将他狠狠裹住,裹得只『露』出一张脸蛋。
“不要这么招惹。”图勒巫师警告自己的阿尔兰,“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唔……”仇薄灯迟疑了一下,声音更小了,“可知道后果啊……”
他后边的消失在中,因为图勒巫师的气息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危险,银灰的眼眸也罕地凶。
头一回被胡格措“凶”的阿尔兰终乖乖闭上嘴。
图勒巫师闭上眼,深吸一气,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阿尔兰补一课——小少爷好像一直以来图勒巫师克制的结果,当成了某种常态……事实上,图勒巫师能在瞬间摧毁他,让他死在自己的毡毯上……
自看守圣林以来,图勒巫师没有再失控过。
但他低估了自己的阿尔兰。
——可在此之前,得到默许,已经是他最大的奢望了。他就从未想过,阿尔兰会有主动邀请他的一天。
仇薄灯也有点儿羞赧,裹着斗篷,不敢再吱声。
许久,图勒巫师睁开眼,起身离开『射』箭场。
他该不会又去练刀了吧……仇薄灯揪着斗篷想,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打量起图勒巫师带他来的『射』箭场。
和中原平坦宽阔的箭院不同,图勒首巫的『射』箭场居然是建在峡谷里的。他们在一巨大的半月形侵蚀溶洞中修了一紧贴崖壁的木塔楼。塔楼不大,大概就容三人盘坐,中间升了一堆篝火。
真正的箭靶居然设在周围的锋利的石林上,不同的颜『色』,高高低低的,若隐若现在雾气中。
部靶子居然还是移动的。
仇薄灯盯着那些移动的靶子看,现,石林间的风场不断变化,那些靶子底端系了蜻蜓般的飞翼,维持古怪的平衡,就此随气流移动位置。看了一会儿,仇薄灯视线移向远处,这里的视角很好。
打这里能够将圣雪山山正面的热闹布置尽收眼底。
图勒部族往雪山山峰上拉出一条条系满彩『色』经幡的绳,风一吹,五颜六『色』的旗帜连带上面的经文,就连成一片神圣的海洋。
只是仇薄灯看了好久,困『惑』地现,图勒部族在圣雪山起伏的山脊处,拉起的一些粗绳,并没有挂彩旗——难道是旗帜不够?不像啊。他还瞅阿玛沁他们将多余的经幔收起来了。
没等仇薄灯再细想,图勒巫师回来了。
仇薄灯不好意思地瞅了他一眼,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出去练刀了。
仇薄灯的视线过明显。
图勒巫师:“……”
他弯下腰,捞起自己的阿尔兰,扯下他的斗篷领子,狠狠地咬了他一。
嘶——
仇薄灯吃痛。
图勒巫师咬得重,虽然没真的咬伤,但有点疼……但这是他刚刚自己提议的,仇薄灯也不敢抗议,只稍微缩了一下,立刻被图勒巫师瞥了一眼。好吧,仇薄灯不敢躲了,乖乖仰着头,让他咬。
等图勒巫师松,牙印已经清晰无比。
小少爷拿指尖碰了一下,就轻轻吸了凉气。
“阿洛,”他咕哝,“这样子好难消的……”
图勒巫师不他,直接人抱进怀里,低头给他缠拉弦时护指的窄布——普通人练箭,顶多也就戴扳指,但东洲小少爷这又细又柔的手指,真要就这么拉弦,估计没拉下,指腹就被割出子了。
“有点疼……”
仇薄灯试图让他给自己涂『药』。
眼下万神节要开始了,看图勒巫师的意思,不像要他留在鹰巢里。这么深的牙印,非得好几天才消得掉,还这么明显。
图勒巫师按住小少爷撒娇似挠他的指尖,冷静地告诉他,要么再多咬一,要么现在开始练箭。
“……”
仇薄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是真有点招惹过头了。
他没敢再嘀咕,听地拿起弓箭。
图勒巫师站在他背后,手手教他怎么搭箭,怎么拉弦,从指尖,到手肘,逐一调整他的姿势和力点。仇薄灯不笨,恰恰相反,他聪慧得简直难以想象,图勒巫师只说了一遍,他就全都记住了。
调整了几次,第三支简离弦『射』出时,就稳稳地命中了远处的悬浮靶子。
然而仇薄灯鼓了鼓腮帮子,有点不满意。
他以为可以稳中靶心的。
结果偏移了一点
。
“冷雾会『迷』『惑』视觉,”图勒巫师解释,微微俯身,他圈在怀里,“感知风,阿尔兰,感知你的力量,它们是你的眼睛,你的手臂,你的延伸,它们会告诉你……”
巫师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说服力。
仇薄灯闭上眼。
微冷的气流从指尖经过,风……延伸……很快,漆黑的视野逐渐出现银白的线条,一道又一道,笔直的,弯曲的,倾斜的……风带回来信息,风组成世界,立的模型在精神领域展开。
眼睛,手臂,延伸。
仇薄灯松开手指。
利箭破空而出,借风而行。
铮——
黑羽羽箭贯穿悬浮的靶子。
仇薄灯睁开眼睛,一缕天光穿过靶心的孔洞。
“中了!”他高兴地转头去看教导者,眼睛亮晶晶的。教导者俯身,毫不吝啬地给予他奖励,只是着奖励未免有点多了些,仇薄灯几乎要说不出来,只能在间隙里喊他,“阿洛,唔……”
他想再试点别的来着……
图勒巫师是有求必应的教导者。
只是为代价,小少爷得为每一项新奇的『射』箭技巧,支付相应的学费。图勒巫师已经不满足一主动凑过来的亲吻了,他要附加更多的东西。
比如……
情。
图勒部族,是精歌舞的部族,而爱情,向来是歌舞最重要的主题。冰天雪地里,人们需要相爱,互相倾诉爱意。爱不可以被隐藏,爱要热热烈烈坦坦『荡』『荡』的。这与中原不同,中原就算定情,也藏在委婉的隐喻之后。
要小少爷说,那些情诗可真是热烈至极,也……呃,开放至极。
他试着讨价还价。
可图勒巫师只收这,他拒绝小少爷拿中原的诗词凑数——这很正常,毕竟他才是教导者,他有权决定自己想收取什么学费。
红日倾斜,夜幕即将降临。
男人的手指搭在少年的手指上。
图勒巫师等待着。
刚刚图勒巫师,这经验丰富的猎人,在仇薄灯面前展示了一手格外新奇的箭术——就是第一次面时,十根箭同时『射』出,并且以不同的角度,各自命中一靶子。这一手可以说酷到极点。
只是……
小少爷连共毡礼当天听到的情歌都拉出来凑数了!现在已经库存告罄,只好眼巴巴地瞅着他,试图让他心软。
“阿尔兰,”图勒巫师贴着他的脸颊,提示他,“还有的。”
是的……是还有的,可小少爷不想说,剩下的全是图勒巫师抱着他的时候,说的混账,听就算了,自己说出来那也羞耻了……死命地扒拉半天,他勉强找出一句,相对来说文雅一点的。
相对而言。
“唔……”仇薄灯游移着视线,做了好半天心建设。
图勒巫师耐心十足。
“……胡、胡格措,阿尔兰,阿图拉伊。”仇薄灯磕磕巴巴说完,飞快地捅他,“好了!快点!”
霞光落进图勒巫师的眼眸。
他扣紧仇薄灯的手,猛地拉弦,『射』箭。
黑羽羽箭同时离弦而出——阿尔兰,胡格措,阿库拉伊。是你的胡格措,你是的阿尔兰,拥抱你。利箭一为十!——胡格措,阿尔兰,阿图拉伊。是你的阿尔兰,你是的胡格措,承载你。
仇薄灯的瞳孔骤然放大。
十支利箭没有『射』向任何一悬浮的靶子,而是直向箭场之外,箭速快得破风之声汇聚成一道的凌厉呼
啸。
强劲的气流!突破极限的速度!摩擦!轻烟!
蓬!
十团火焰猛地腾起,十支利箭化十团流火。
流火划出惊艳的弧线,猛然向下坠落,坠向殊角度立着的十根立木。立木起火!火从木竿顶端的铜盆延伸而出,顺着先前仇薄灯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用处的空绳索,迅速燃烧、蔓延!
图勒巫师松开仇薄灯的手,展开双臂。
下一刻,古老而神圣的经咒响彻天空。
——他唤醒了整座圣雪山!
火绳燃烧!所有经幡放光!所有鹰道璀璨!
红日在同一时间轰然坠向地面,明黄的、赤红的沸腾般高高扬起;圣山的白雪瞬息间变幻过无数『色』彩;峡谷与冰川同时轰鸣,仿佛有无形的腾和塔尔神龙奔出,声震山石。
远古的诸神在毕日呼其的赞歌中降临。
十丈铜号奏响,七孔黄笛奏响,十三面云锣敲响,面巨大的夔鼓推出平原,重鼓敲响,炸开一团团篝火……布置完毕的圣雪山广场淹没在恢弘的乐曲与熊熊的篝火里。
万神降临,盛宴开启。
橘红火焰晕染深紫的夜空,第一赶到的部族,高高举起雪原部族代代相传的歃旗。
的号角声中,近百匹战马在寨门前同时止步,马蹄冲开一片腾腾烟尘,为首的部族首领高高举起弯刀,高声大喊:“格萨!雪原的大格萨!”
随行的所有勇士同时呐喊。
喊声中,他们将弯刀与歃旗一起,重重『插』//进地面。
等待已久的图勒姑娘与勇士拉开部族的寨门,捧出洁白的赞达跟盛满深红美酒的银碗。赶到的部族来客翻身下马,大着,将银碗的酒泼向天空,将赞达披挂到自己身上。双热情拥抱,过往一年中的种种矛盾,仇恨,随着深红的酒『液』一起落地,只剩下未染纤尘的同胞之情。
旧的一岁已经过去,新的一年正式开启。
放下弯刀,放下旧仇。
雪原的部族永远是血脉相通的亲友。
“真好,”仇薄灯的瞳孔被圣雪山的篝火点亮,印出互相拥抱,互相碰拳的身影,“真好啊。”
格萨,格萨,雪原的大格萨,大悲悯。
仇恨不会停驻,矛盾不会永无休止。哪怕大家迫恶劣的环境,竞争,厮杀,可新旧相交的时刻,永远可以举杯一起痛饮。
真好啊。
东洲第一世家的小少爷将头枕在手臂上,无声微。
他被火光与经文晕染的脸庞,照亮了图勒巫师的眼睛,在银灰的虹膜犹如一幅圣洁的金漆赞卡——那种神秘而又古老的宗教画。巫师站在昏暗里,有那么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他抱进怀里。
没等图勒巫师犹豫出结果,仇薄灯已经转身,轻轻踮起脚尖。
第二面歃旗、第三面、第四面……
热热闹闹的喧哗,淹没了圣雪山,越来越多的部族正在赶来,一进部族,就扯着嗓门高声呼喊其他部族的朋友名字——已经一年没啦!你还好吗?赶紧来一起喝酒,一起比划下啊!
什么划草场,什么处纠纷,统统等到后几天再说吧。
酒坛打开,各自携带的鼓乐欢欢喜喜地响了起来。
山脚的人们正在拥抱,山上的人也在拥抱。
原本只能独自一人镇守圣雪山塔楼的图勒首巫,薄冷的唇被他的阿尔兰亲得又红又暖。他的阿尔兰的手指搭在他肩头,秀气的无名指上,套着那一枚菱形团花镶嵌雪晶的戒指,戒面的雪晶闪闪光。
戒圈外边,是阿尔兰的名字,戒圈里边是胡格措的名字。
——那是一枚契约终身的婚戒。
与一般婚戒不同的是戒面镶嵌的雪晶,还刻了几图勒字母。
“阿洛。”
仇薄灯有些气息不稳,与图勒巫师面对面跪坐,额头抵着额头,悄声喊他,仿佛唯恐惊醒正在悄悄走过的旧年。
“嗯。”图勒巫师也悄声应他。
雪晶闪烁,篝火燃烧,噼啪碎响。
《四志》说,图勒部族新旧岁交接的时候,有守篝火的习惯,要篝火从上一年烧到下一年,不能熄灭,不能断。
……你以前一人守篝火,是不是很孤独?他想,是小声说:“阿洛,冷。”
图勒巫师要起身,去篝火烧得大一点。仇薄灯制止他。
“好傻。”
仇薄灯嘀咕一声,凑到他身前,笨拙而生疏地解开他的排扣,钻进他怀里,隔着一层细羊『毛』的高领斜襟衬衣,暖洋洋地环住他。图勒巫师低下来头,看他的梢,和一小节线条清丽的颈椎骨。
心跳共鸣心跳。
小少爷成了一只主动钻进主人怀里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