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看来是孤的时辰到了

【舰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观星就从桌下拿出来棋盘摆在桌上，熟稔地摆起了一局象棋残局。

不过，方才还在谈论国家大事，故人生死

观星或许猜到了舰长所想，一边下摆放着棋，一边解释道。

“舰长或许认为孤的提议有些唐突，但棋局如战局，有些事情只有在下棋的心境才能够明了......舰长，你该不会是害怕输吧。”

她狡黠地眨了眨眼，不知道是否是酒水的作用，过去的观星先生仿佛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恍惚间，舰长想起了，最初的最初，踏入煌帝国前的时空隧道时，与观星下的一盘棋。

过去与现在，眼前的观星与记忆中的观星身影逐渐重合。

紧张感缓缓消缺，舰长坐在了对面陪她下了起来。

两人一边下棋，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说来也是讽刺，因为宰相大人的死，几百年里孤未曾做到的事，却在三月之间悉数完成。”

“孤有时总想起那石人说的话，【自今而始，汝二人便得长生不老之躯，若无外祸，将永生不死。】”

“但是不老...并非不死。”

一时间，舰长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口，只能将注意力集中在棋盘上。

舰长好半天才憋出一步棋，反观观星落子越来越快，几乎不假思索。

不知为何，舰长感觉观星的呼吸声也重了一些，但眼睛里却渐渐有了神采，不似之前那般冰冷。

就仿佛是......回光返照？】

“征兆出现了，观星喝下的毒酒，是最初侍女端上的那一瓶酒水，为了避免舰长也中毒，才用怒火的举动，打翻那瓶酒。”

爱因斯坦看出来了事情的始末，但为什么不去救治，只能继续看下去了。

【舰长猛地摇了摇头，疑惑着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样不吉利的词汇。

对弈继续着，但是舰长的形式越来越不妙，观星的进攻越来越猛烈，他只能勉强防守。

不知是不是舰长的错觉，观星先生的呼吸似乎比方才更加沉重了，但她手上落子的速度却依然不减。

“真的没事吧？”舰长忍不住询问，观星紧盯着棋盘，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可是她的手，却在微微颤动着。

“观星先生，要不休息一下？”

舰长再度担心的说道。

“无妨....”

观星继续摇头拒绝，继续下着棋，直到某一个瞬间，她的动作猛地停住了。

“....舰长。”

“怎么了，观星先生？”

“谢谢你，愿意陪孤下这盘棋。象五进七....舰长，你输了。”

再也无法遮掩的粗重喘息声中，观星眼前彻底被黑暗占据，手臂无力的垂下，整个人栽倒在地，似乎是不愿意破坏这局棋。

观星强撑着身体倒向了另一旁，棋盘没有倒下，但是被碰到的酒水洒落溅了观星一身。

“观星！！！”

舰长猛地站起身，侍卫们听到动静，立刻围了上来，手中的长矛对准舰长。

“蛤蛤...孤有话同他说，你们都退后，没有孤的命令，不尊上前一步，不准上前一步，否则格杀勿论！”侍卫们面面相觑，警惕地退后了一步，但依旧未放下手中的武器，看向舰长的眼神愈发不善，若非观星的命令，舰长的下场恐怕会很惨烈。

观星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手勉强的撑着桌子，一手却仍指着棋盘。

“舰长，该你了。”

棋还没下完，但舰长已没有了翻盘的余地。

“我知道我输了，但现在输赢都无所谓了。”舰长露出苦笑，脸色带有担忧：”观星先生，请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观星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笑了。

“看来是孤的时辰到了。”

下意识的，舰长的目光移动到了桌子下，酒杯旁的水渍正字缓缓晕开，他想起观星刚才说还有一人未杀，他的眼睛顿时睁大起来，该不会是？！

“这难道是你...”

“不，你误会了，并不是孤意图饮鸩自尽，这酒无毒，有毒的是之前那盅酒。看来那两人留了后手，买通了孤身边的侍女在酒里下毒。”

“孤确实放松了警惕，也没有拿出银针验毒，她们用她们的死，换来了孤的死。”哪怕生命陷入了倒计时，观星依旧没有展露出遗憾：“两命换一命，对她们来说，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舰长仿佛明白了，但有不明白，观星那时候的喜怒无常，试图掩盖的到底是什么？

她尝出了毒酒，然后用这种不易察觉的方法阻止了他喝下毒酒...但是

“海盗王和英雄王都已经死了，你既然发现了酒里有毒，为什么没马上说呢？”这是舰长无法理解的疑惑：“如果那时候你说的话，可能...不，一定还有机会得救的...”

观星苦笑地摇了摇头：“所以，孤放任自己喝下毒酒，是因为终于了无牵挂了吗？还是因为....孤终于确信了你就是那个人呢？”

观星将头转向舰长，重重地强调了那几个字。

“那......那个人？”】

观星口中的那个人，舰长不知道，酒店宿舍的众人也不知道。

可唯独一件事情已然明了。

丽塔：“观星她...到达极限了。”

女仆的营业式笑容早已消失，观星和德丽莎大人模样一模一样，总会让她下意识代入到德丽莎身上。

一想到自己死掉后，德丽莎大人从少女变成了大人，成熟地让人惋惜和悲叹。

她宁愿德丽莎永远是个孩子。

“观星她早就没有了牵挂，活下去的执念就是复仇，如今复仇成功了，她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了。”

也是失去了自己重要的人，心里只剩下了复仇的怨恨，想要将仇人千刀万剐，不得超生。

可是，当复仇完成之后，她又能剩下什么呢？

答案是什么也没有，连支撑自己继续活下去的信念也没了。

仇恨是道锁链，锁住了仇人的同时，也锁住了自己的内心，当锁链截断，摧毁了敌人的同时，也摧毁了自己的内心。

同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