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剩下你这唯一的朋友了,我,我很害怕,害怕回到孤单一人,提心吊胆地求生的境地,我...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奥托。”
抢夺天命黑匣子,独自前往神州和极东,对卡莲这样一位豪门大小姐来说,着实是不小的困境。
五百年前,她尚有安置黑匣子的执念支撑着她,不至于崩溃。
五百年后,她就只是个失去了所有,什么都不认识,只剩下了一位友人的普通人。
天命记载着,被世人流传的圣女卡莲,其中有多少是奥托的安排和美化。
在圣女之前,卡莲只是一位少女。
就好似当年的圣女贞德,从村姑成为拯救法兰西的圣女,她并非奢求圣女的名号,仅是为了信仰而前进努力。
卡斯兰娜是英雄,卡莲继承了卡斯兰娜的精神,是一位真正的英雄。
但做为英雄之前,做为圣女之前,卡莲只是一位少女。
“所以,奥托...求求你,不要让我知道,我不想让我仅有的朋友,离我而去,求求你,让我们回到曾经,你来指引前进的方向,我来作为开拓道路的利刃,继续我们所以的生活模式,我们继续像是以前一样生活,好吗......”
“.....”
奥托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多么卑微的话语啊,平日里,他甚至是对此报以不屑的态度。
然而,这些话却是他的圣女,他的卡莲,在他面前亲口说出来的话。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这才不是你啊!’
奥托想要咆哮,然后......他看到了卡莲脆弱的模样。
啊,主教大人忽然反应了过来。
哦,不算上死亡时间,卡莲原来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少女啊。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奥托笑了,笑声越发的失控,沙哑,好似要把积蓄在心底里的沉重压力,给通通宣泄出来般,笑得撕心裂肺。
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我真傻,真是太傻了...竟然本你提醒,才反应过来,我真是个大傻子啊......”
什么圣女,什么天命精神的领袖,什么新时代的支柱...通通都是他自己在自娱自乐地美化罢了。
卡莲,从始至终都是那个天真善良的少女罢了。
同时,也是他亲密无间的挚友啊
既然是挚友,那么,听一听友人的忏悔,也不算是奇怪,对吧。
“卡莲,琥珀,她不是唯一的克隆体。”
“不,不要......”
“这些年里,我用你的基因图谱,制造出了成百上千个克隆体......”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卡莲捂住耳朵,制造出上千个自己的后人,令人震撼,但更让她担忧的是,奥托后续的话语,究竟会让自己多么的崩溃,所以,求求你,不要再说了啊,奥托
奥托本以为,自己在卡莲面前忏悔,需要莫大的勇气和觉悟。
纵使自己在其他人面前,可以面不改色地道出自己的计划和其中的牺牲。
然而,当卡莲真正在自己面前,而他明悟了双方的关系后,就没有关系了。
“她们如今只剩下了两个,其一就是a303琥珀,做为我的助理,同时也是天命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执行者。”“而另一位a300德丽莎,她和你很像,那时候,我还以为她就是你的转生,虽然后续我否认了猜测,但我依然把对你的思恋,投注部分在她身上,我把她当成我的孙女来抚养,同时德丽莎,也是天命的下一任大主教。”
奥托从口袋掏出了一条挂坠,打开挂坠的盖子,里面是一张照片,一张德丽莎张开手求抱抱的可爱照片。
“即薇拉那孩子之后,她是我新收养的孩子,很可爱吧,她很像你。”
琥珀抿了抿嘴。
“是...是啊,她很可爱。”
卡莲勉强撑起笑容,接过了奥托手中的挂坠,强迫自己忘记上千个实验品和两位只剩下两位活下来的事实。
下一刻,她如坠冰窟。
“她们死了。”
奥托依旧保持着笑容,笑着说出了事实的真相。
“死了...”卡莲呆了呆,下意识抬起脑袋,直视奥托的笑容:“为什么,是因为克隆什么的,对寿命有影响,还是为了对抗崩坏牺牲之类的...”
卡莲试图扯出笑容,但是她却做不到,或许,她潜意思猜测出了什么不妙的事实
她想否认,她想遗忘,她想逃跑,卡莲,她...不想再听下去了。
那可是上千条活生生的生命啊!
“我杀了她们。”奥托说着。
“奥托,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我要生气了...”
卡莲拳头不时地攒紧又松开,胸口起伏不定,瞳孔急剧放大着。
“是·我·杀·了·她·们。”奥托一字一句地重复。
让卡莲再也无法否认了。
“为什么?!”
“奥托,为什么...”
“五百年啊,你变得我都不认识了啊,奥托...”
她的声音沙哑无力,那可是活生生地上千条生命。
卡莲本以为自己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以接受奥托说出了任何坏消息。
但事实上,她错了,错得很离谱。
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在经历了五百多年的时光,记忆中熟悉的影子,早已经淡去,她早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挚友了。
这片陌生的时光中。
复活以后,她,真的失去了一切了。
“为什么?”
卡莲再次询问出口,她的动作不再像之前的随意,拘谨的同时,刻入骨子里的贵族礼仪,让人挑不出毛病。
这一次,她看着奥托的目光,就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很简单的理由,因为,她们没有符合我的标准。”
奥托笑了,无声地笑了。
陌生人啊,陌生人好啊。
因为是陌生人,他可以尽情述说。
因为是陌生人,他可以不计后果。
因为是陌生人,他可以肆意挥霍。
但为什么,为什么内心会如此地酸楚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