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主体的乌合之众被琪亚娜斩灭。
唯一留下来被琪亚娜持刀指着的人偶,便是仅剩下的一具人偶。
“你们输了。”琪亚娜宣告着胜负。
支配人偶呆愣了许久许久,琪亚娜耐心等待着。
“输了.....对,我们输了....”
祂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抬起脑袋,被眼罩遮住的眼睛,投向了琪亚娜。
但是,支配权能用尽,眼前一片漆黑。
支配人偶才后知后觉道,原来,被蒙蔽住双眼时,看到什么都是黑的啊
“可是我们输给了什么呢....正义、希望?还是说....单纯输给了力量?”
她的语气不再复之前的嚣张跋扈,只有无尽的迷茫和挫败。
“你不会明白的。”
“但我们想去明白,琪亚娜!”
人偶们才发觉,自己从诞生的最初,就在为着神明赋予的职责,用尽办法,对付律者二五仔,报复人类。
可结果,琪亚娜得到了伙伴们的力量,成就了第一位为了守护而诞生的律者。
但是她们呢?
神明没有回应她们。
人偶们很羡慕,她们是真的很羡慕她,为什么她每次都能赢?
不管遇到什么阻碍,她都不会动摇,不管什么绝境,她都能以一己之力化险为夷。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琪亚娜提出了支配律者话语中的漏洞。
她不是人生的主角,她彷徨过,失败过,也悲伤过。
行至今日,是恩师拯救了她,是爱人唤醒了她,是友人帮助了她。
人偶们只看到了琪亚娜赢了,却不知道过程中她失去了多少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可我们也不是一个人......我们明明......有一千个同伴......”
这才是人偶不解的地方,要说同伴,达到四位数的人偶,可比琪亚娜一路上走来缔结的羁绊的人还要多。
可现在,区区的三个人,就达成了她们一千人无法触及的彼岸。
“将你们联系起来的,不是理想、不是理解、更不是彼此信任的心。”
“你们只是为了共同的目的聚集在一起,宣泄同一种极化的情绪。”
“这样的人,不叫同伴。”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一千人,乌合之众罢了。
“......原来如此。”
被消灭之际,人偶才终于理解了琪亚娜内心的情绪,究竟是何为。
“可是琪亚娜,我就想再问一句....”
“凭借着她们所谓的相信、所谓的同伴、所谓的守护,真的就能战胜崩坏吗?”
“我们或许是失败了,可接下来的敌人,远比我们更矛盾,更强大......到那个时候,你还能凭借着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与之抗衡吗?”
“我不会放弃。”
而琪亚娜的回答自然是没有一丝犹豫。
“这绝不会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沉默再一次降临,而这一次很长很长,琪亚娜等待着,等待着支配律者真正意义上做为知性生物诞生的刹那。
人偶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身处于残破的支配剧场,耗费的时间和经历,掠夺的律者权柄全都失去了意义。
[对,我,我们,输了。
[当乌合之众彻底破碎的时候,祂的责任破灭了。
[现在的支配人偶,已经不再是什么神明座下的使徒,以人性之恶为养料成长的杀毒软件,而是其残渣,就像是最后残存的‘结果’。
[无论我在这里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败北的命运,就算把你带着一同堕入着虚数的世界,结局也不会改变。
「这是毫无意义的战斗,若是以前的我,恐怕是死了,也要咬出一块血肉来,但是……」
[哪怕是生存在巨人脚底下污秽的泥潭,口中嗅着恶臭的气息,举目望去生存的意义好似下水道般......但是做为一个律者,,祂也是有着律者的骄傲。
[琪亚娜,我,现在,理解了你们人类的精神性,在这即将步入毁灭的现在,我们,终于理解了
「该用怎么样的言语表达的敬意呢......」
[为文明的延续而与崩坏对抗的战士啊,我是隶属于第十位格的支配之律者,千人的恶意,千人的悔恨,千人的悲哀,我向着谁都不想要的虚空之希望不断前进的存在。
「现在,我诞生了。现在,我毁灭了。」
「就算没有任何成果,没有任何报酬,在最后,我也要对你说一声感谢,感谢你让我懂得了,真正的人生...」
面对着自己的失败,自己的终结,支配人偶并未愤怒,并未哀嚎人的所谓人生,真是短暂到不自然,有意思到难以置信。
“......哈哈...琪亚娜,说实话,我都快被你给说动了。”
人偶失笑了,她的笑声不再讥讽,不再抱怨,不再质疑。
有的只有羡慕的颜色。
“真羡慕你们啊,你说得对,我们不过是崩坏的提线傀儡...将我们联系起来的,只是那些讨人厌的丝线..”
支配律者被丝线支配,还有什么比这更嘲讽的吗?
‘奇怪...我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是因为我快要死了,才在想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人偶的意识愈发薄弱了,琪亚娜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和自己属于同胞的敌人步向死亡。
“人类的恶意是不会消失...琪亚娜...”
“你很快就会明白了...不...你一直都明白...”
“留给你的考验...还有很多呢...”
点点光尘在人偶身体上浮现消散,她身体颤抖着,嘴巴大睁着,仿佛要把关节撑破般,她看到了不可名状的存在。
“啊...啊...祂来了...”人偶自嘲讽着:“[金色]的线...已经缠到我身上了...”
“......”
人偶垂下脑袋,不再言语,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向着最后一个人偶,向着谢幕了的剧场——
琪亚娜挥下了剑。
斩下了人偶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