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无端小儿 风雨欲来

白蔚仰起头眨了眨眼睛，最后如江寒般埋头于热腾腾的雾气之中。

而后，江寒带白蔚去了雪上之上，江寒站在湖边，张开双臂，任风轻轻吹拂脸颊，听说每个到过这里的人，整个灵魂都仿佛被纯净的湖水所洗涤。

白蔚深吸一口气，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的灵魂是不是就不必染上罪孽，不，她要去面对了，这是唯一要走的路啊。

白蔚睁大眼睛，瞳孔中透出隐隐的蓝色，这里是蓝色的天地，湖水浅蓝，宝蓝，明蓝，灰蓝，以及深邃如墨的蓝黑，好像世界上所有的蓝色都包容其间。

舒朗明亮的蓝天与这一片澄澈的湖水交相辉映，这些蓝色，由浅入深，迷人，水润，清澈。远处的雪山若即若离，而湖边成片的草地带点雪水熠熠发光。

江寒一直走到了最靠近湖中央的草地，江寒转过身对白蔚招了招手，意示她过去，白蔚摆了摆手，站在原地。阳光下的他们笑得很开心，多么意气风发，就好像坠入凡间的精灵，肆意地挥舞自己的翅膀。

场景很快转变。就这么一会，江寒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过了半辈子，画面变到了中原地带，聚集在了一处院子里。

此时下过雨的天空变得明朗起来，厚重的乌云早已稀薄得看不见暗色。映衬着浅浅晚霞，天际泛着点淡薄的黄晕。夏日里闷热的气息也一扫而空，大院子里湿润的地砖上更是添了几分热闹。

三五个大娘蹲在水井旁，手在墨绿色的蔬菜间忙个不停，嘴也闲不下来。一个身着墨绿色小褂的女人将蔬菜倒进水盆里,说:“这场雨来得真及时,要是再不下,我在后头种着的那几颗辣椒就要晒死了!”

她旁边的刘婶子应道:“才两三棵而已,晒死就晒死吧!上回我种的蒜苗全给那帮小毛头玩死了,可惜了我种这么久!”刘婶子顿了顿,忽然压低了声音,瞅瞅这几个洗菜的妇人,说:“哎哎!你们知不知道,白家为什么要突然搬走?”

有人开口“我们怎得知道!你这样说,莫非你晓得?”刘婶子有点得意地笑了笑,等所有洗菜的人都停了动作,看着她

才一脸神秘地开始说:“我告诉你们啊!白蔚那小娘子搬走是因为她男人在外面偷了个人!”此话一出,这几个人都热闹起来。

“真的假的啊!你别唬我们,我住她隔壁院儿都没听过这档子事!”墨绿小褂女人一脸的怀疑。

刘婶子顿时梗着脖子“哪能有假!上次我走大院后头的围墙那儿,他们夫妻两个都吵起来了!我一时好奇,就听了听。

你们猜怎么着,合着她男人是被那狐狸精勾走了魂儿，这不就找道士来驱邪吗？!啧啧!难怪他们急急跳跳要走!”

刘婶子摇头撇嘴,余光却满意地瞧见众人震惊又带丝兴奋的神色,一个妇人讶异道:“他们夫妻关系不是素来都还好吗?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纷争啊,怎么一出就出这么大的事!”“谁知道呢!再说了,谁家有点什么事不都是藏着掖着的!”墨绿小褂女人摇摇头，“这档子事,说出去都……哎,白小娘子居然嫁了个这种人!”

……

她们再说什么江寒已经听不见了，他如今是那个少年，回顾了他的一生轨迹，终日游荡在老巷里,一条又一条,不知疲倦,其实他在思考一个问题,他是不是自己的爹娘亲生的,答案他已经知道。

江寒一直都知道,爹娘不喜欢他,特别是他弟弟出生以后。小时候的他还是想让他们注意到他,为他骄傲,于是他便特别努力,家里那时还穷,爹出去务农,他娘生下弟弟那几年就在家带孩子操劳家务。

江寒每天都要帮她干活,天快黑时从学堂跑回家,先烧柴,然后端菜,弟弟就在娘亲背上咿咿呀呀地叫,手不停地抓娘亲枯黄的头发。

江寒看她忙着烧菜,便想把弟弟抱下来,没想到他在他怀里挣得厉害,险些把他摔在地上。

一回头就见母亲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死命瞪他，霎时丢下锅铲,母鸡护崽一样把弟弟抱在怀里。

而后她点着江寒的脑门骂道:“死没用的!你要把他摔着哪了,有你好看!”江寒垂下头,那个时候哪懂什么,委屈全部涌上来,泪珠子一颗一颗掉在又脏又旧的衣襟上。

母亲见他哭骂得更凶了“你哭啥子呦!我可是还骂错了你?抱个人都抱不稳,你有什么用

我看你也不要上学堂了,上到有什么用,多认两个字还不如多种点田来的实在!”

她抱着弟弟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你还哭!生到个富贵身又没这个富贵命!有什么好哭的,搞得好像个小娃娃一样,要我们来巴稳你!快点去端菜,吃饭了!”

江寒一直认为是他自己做的不够好爹娘才如此不喜欢他，直到他再大一些,他才知道无论如何他们都要生个孩子的原因。那天他提早回家,学堂里夫子总是表扬他。

只不过他们都不在乎,江寒走到邻居的院子外听到娘亲的声音,估计她又在和那些婶子唠家常,他没什么兴趣就想走开,里面有人却念到江寒的名字。

江寒站在那里听了很久,直到太阳往西边儿走,里面的人都准备散了,他才如梦初醒,浑身冰冷地匆匆回家。只是脑海里的声音一直挥之不去

“我们家的那个娃子啊,又不是我亲生的,谁知道以后他会不会孝敬我呢!我们十几年都没得生,还以为真的生不出来,那时候就到亲戚家养了个他们不要的娃儿。

现在这么久了没想到居然怀上了一个,怀的时候觉得是男是女都无所谓了,只要亲生的就好。没想到居然是个带把的,我和他爹都高兴死了!”

江寒不知道要做何反应，他只觉得恶心。江寒现在才明白,做什么都是徒劳,他本来就是别人不要的娃儿,自然接手的也不会对他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