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张管事如何狡辩,酒水确有问题。白纸黑字的字据在,必须赔钱。
也是他们贪心,为了多挣钱,只要是来下单的,皆来者不拒。
若只是寻常百姓,杜康阁仗势压一压,背后再有护国公府暗中撑腰,别说赔偿了,或许连定金都能给吞了。
但如今这些要账的人里,很有些是杜康阁得罪不起的。四大酒楼,各大商行,还有许多高门府邸,都下了单。
背后的势力,几乎覆盖了京城所有能说的上话的人物。
赔,必须赔!还得按照总价格的三倍来赔!
杜康阁会倾家荡产?谁在乎啊,又不是他们的店。到手的银子才是最实际的。
张管事拿不出钱。
这些债主,一纸诉状把张管事告到了府衙。原来的府尹彭大人,沾了沈从安的光,升到刑部做侍郎了。
新来的府尹姓蒋,刚提拔上来没多久。因牵扯过大,蒋大人一点都不敢马虎。来龙去脉很容易查清,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张管事不肯配合,蒋大人直接派人查抄了杜康阁。
杜康阁是老店,在京城立足几十年了,各地都还有分店。蒋大人原以为,抄出个十几二十万两是没问题的,其余东西卖一卖,凑凑钱,多少赔一些,就能把事情压下去。
哪成想,把杜康阁翻了个底朝天,就翻出几千两的现银。连这几天刚收到的十几万两定金都没了。
账面上显示,这些钱,都被人取走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蒋大人继续往下查,查出杜康阁背后东家,吏部一位杜姓郎中,正五品。
钱是他拿的。
蒋大人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京城遍地权贵,一个正五品的郎中,想要经营杜康阁这种规模的酒铺,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位杜郎中,年纪不过三十多岁,有杜康阁时,未必有他呢。
而且直到现在,这位杜康阁名义上的东家,都没出面。
蒋大人详细把这位杜郎中调查了一遍,发现这位杜郎中出身一般,资质平平,唯有家中媳妇有些来历,是护国公府大管家的长女……
到了晚上,沈从安下衙时,京城中已经有流言传开,杜康阁实际上是护国公府的产业。
叶清清很奇怪,“我还没动手呢,是谁透露的风声?”
她原本计划,要是杜康阁耍赖不认账,就把护国公府抖露出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护国公府在,不怕要不到钱。
她这还没动作呢,是谁胆子这么肥?
“不是说没几人知道杜康阁和护国公府的关系吗?”叶清清问。
“是没几人。”沈从安点头,“府尹似乎查到了。”
沈从安虽在工部,却让季鹰一直注意着杜康阁的动向。
“唔,那位新上任的蒋大人?”叶清清夸了一句,“倒是不畏强权。”
敢与护国公府作对的,在她这里,都是勇士和同盟。
沈从安轻笑一声,“不是他。”
蒋大人查到一半,就没继续往下查了,也没敢声张。
叶清清秀眉蹙了蹙,“那还有谁?”
“蒋大人能查到,别人也能查到,这事早晚瞒不住的。”沈从安提示道。
“所以?”叶清清这会儿真糊涂了。
沈从安给出答复,“是护国公府。”
叶清清脸上全是问号,没搞明白护国公府什么意思。在她想来,护国公府这时候该急着和杜康阁撇清关系,好保全自身才是,怎么会主动暴露呢?
平素看惯她灵透坑人,少有的迷糊模样,沈从安觉得有趣的很。
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沈从安笑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胆子向护国公府要账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叶清清恍然大悟。她这是进入了思维误区,她和护国公府杠习惯了,有机会坑护国公府一把,还能挣银子,在她看来,是两全其美的事。
可别人未必敢向护国公府讨债。
护国公府权势滔天,寻常人哪有胆子对上,就算银子打了水漂,也只能自认倒霉了。更有甚者,为了巴结讨好护国公府,会主动放弃定金,没准还会再额外献上一笔银子。
舍些银子,卖护国公府一个情面,很多人都是愿意做的。
叶清清气鼓鼓,“这是耍赖!”
她之前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杜康阁十几万的定金中,她一人贡献五万,剩下七八万,都是四大酒楼这样的大户,只有两三万,是零星散户。
只要解决她和四大酒楼这些大头,剩的那些散户,全赔了也就几万两,对护国公府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