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继然脸色不怒不喜,只是那双与莫正志交流的双眼散发着一丝决然。
城外,从青藏高原上汹涌急促而下的涛涛黄河水在兰州盆地变得平缓,而河对岸原本是一片盐场,如今数千灰色军衣的士兵们如蚂蚁般忙碌地修挖出一条条沟壑,将泥土装入沙袋中在阵地上堆叠起来,修筑成一个个据点堡垒。
良久,裴继然回过头来,对身后的亲兵微微点头,对面的莫正志见状,欣喜得狠狠捏了捏拳头。
不一会儿,一群装备精良的士兵出现在城楼上,换下了之前负责城楼防御的连队上来,这引起了赵伯经的注意。
正双手扶着女墙查看黄河对岸防御的赵伯经转过头来,看到这些换岗的士兵,微微皱了皱眉头,对裴继然道:“还没到整点吧,换防的是那支部队?”
裴继然被赵伯经的警觉惊得心里直跳,莫正志也吓得口干17舌燥,额头缓缓留下紧张的汗水。
“哦,军座,是这样的……”裴继然见自己的部队已经换岗完毕,缓缓上前,似乎要向赵伯经解释什么。
忽然,赵伯经眼角撇到一旁的莫正志的手正在向配枪摸去。
一阵刺骨的冰冷感袭击全身,赵伯经陡然瞪大了双目,刚想开口训斥莫正志!
唰!
赵伯经眼前一花,一只黑色的驳壳枪出现在自己面前,黑黝黝的枪口直直瞄准着自己。
而持枪之人,正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裴继然!
“裴!继!然!”赵伯经宛如怒目金刚,脸色涨红,一字一字喊着裴继然的名字,咬牙切齿之声吱吱作响。
方正也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突然惊变的一幕,慌慌张张的想拔出手枪。
“别动!”莫正志却更早一步拔出枪指向了方正!
“军座,投了吧,我们没有胜算的。”裴继然叹息一声,面带忧虑的看向赵伯经:“军座,北城楼已经被我的人控制起来了,没有人想再打下去。”
赵伯经狠狠呼吸了几口,眼珠转动,观察起来周围的情况。
只见刚才换岗的士兵一个个已经拿出了枪械在城楼上布防,甚至连稀少的机枪都架起来了三挺,城楼下也发出了声音,不用想都知道刚才换防的连队已经被裴继然的人缴械了。
看来裴继然早有准备,数百人依靠着城楼和机枪,面对士气低落的甘肃新军,守住一天还是可以的。
而这一天的时间,已经足够让镇北军发动好几次进攻了!
“为什么?!”赵伯经将目光拉回来,看向面前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少将,面孔狰狞,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道:“我赵伯经自问没有对兄弟们过分的地方吧?姓裴的,要不是老子提拔你,现在你还不知道在那个部队里当小兵呢!”
“你领着我的饷,受着我的恩,现在竟然把枪指向老子?”说着说着,赵伯经大声叱骂出来。
裴继然没有回答他,赵伯经又转头望向莫正志:“还有你,你我同窗多年,现在竟然要背叛我?!”
莫正志被愤怒的赵伯经盯着,心里忍不住颤抖起来,但还是鼓起勇气将手里的枪死死拿着,摇晃着脑袋对赵伯经说道:“这几年来你怎么对我的?在你赵伯经眼里,我莫正志就是你的狗腿子吧,从私塾那会儿就是这般,当年还逼着我随你入清军,给你端洗脚水,伺候你,老子早就想反你了!”
说着说着,莫正志肥胖的身躯渐渐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愤怒,以及屈辱的泪光。
赵伯经没想到这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家伙竟然心里早就想造反了,心中怒气更是一股脑的涌上来,险些就要冲上前去揍人了。
“军座。”还是裴继然略带清冷的话让赵伯经惊醒了过来。
回过头来,只见裴继然面色阴冷,眉宇凝重,缓缓道:“你是大家族出身,那些士绅豪族的老爷们还指望着你挡住镇北军,但你眼中的这些泥腿子们可是巴不得镇北军来呢。”
“我裴继然不过是末落寒门出身,莫师长世代也是干屠夫的,可比不得你赵大军长!”
“现在镇北军强势入主甘肃,邵力子失踪,中央军陷于岭南战争,天下群雄唯有薛帅大仁大义,必将一统华夏,您还是别再挣扎了。”
裴继然一边缓缓说着,一边让两名士兵卸下了赵伯经的配枪。
890“给我绑起来!”裴继然命令道。
“是!”两名魁梧力大的士兵立刻拿上早已准备好的绳子,将挣扎着的赵伯经给五花大绑起来。
即使被五花大绑了,赵伯经也使劲儿挣扎着,对裴继然大声斥骂着:“裴继然!你这卖主求荣之人!必将不得好死!”
“我只是在表达甘肃百姓的意愿罢了。”裴继然轻飘飘道:“给我把军座押下去好好看管!”
“是!”两名士兵一左一右将挣扎的赵伯经押下去。
“裴继然!你个狗日的!老子出去一定要宰了你!”
随着赵伯经被押下去,城楼上只剩下方正还没有处理。
见裴继然望过来,迎上他的冰冷目光,方正连忙求饶道:“裴……裴兄弟!有话好说,我投降!我支持投降的!”
“那就好。”方正见风倒的性子虽然让裴继然不喜,但这个时候要让城北正在构筑阵地防线的数千新军撤退还得让方师长下令:“还请方师长命令部队撤退到白塔山准备投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