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好呀!做朋友!」
凤柒柒最喜欢跟人做朋友了,闻言便是直接跳过来,将手搭在两人的手之上,嘴里还不忘喊:「敏敏妹妹,你也过来,我们也交朋友!」
孙晓芸看了凤京京一眼,见他轻松地就缓解了刚刚两人之间的尴尬,顿时对他钦佩了几分。
凤柒柒来了兴致,谁也拉不住,此时嘴里便念念有词,学着凤颜玉常常在睡前给她讲的那些结义拜把子的话,一本正经地复述。
趁着仪式的空隙,凤京京突然侧头,在孙晓芸耳边问道:「刚刚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忘的。」
孙晓芸愣了一下,红着脸点点头,倒是越发害羞了。
「还无所谓喜不喜欢吗?」
孙晓芸再次愣了一下,红了脸摇了摇头。
孙晓敏狐疑地看了自己的堂姐一眼。
「结拜仪式」就在凤柒柒的兴头里结束了。凤柒柒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闹了这么一遭,突然就饿了,当即就要跑回殿里找凤颜玉要吃的。
凤京京想起了凤颜玉今天要办的事情,立即拉住了凤柒柒:「母后还要午睡呢,你吵她做什么?饿了,你去找李嬷嬷要吃的就行了,干嘛还要劳烦母后?」
凤柒柒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哥哥说的有道理,不能那么为难自己母亲,母亲已经很辛苦了,便带着孙家两姐妹去找李嬷嬷。
凤京京松了一口气,这凤柒柒发现凤颜玉不在可不要紧,哄哄两句还能圆过去,但这孙家两姐妹可不好糊弄了。
凤颜玉就是打算趁今天这个时候,有孙家两姐妹在场作证的日子里,去赴那张字条上,江瑾贤的约。
——
凤颜玉是一个人轻装简行出宫的。
到底纸条上那跟她父皇之死的有关解释实在勾人,让她说什么也要探一探真相。
她已经决定了,等问完事情的真相,就回到天宁国皇宫。
无论事情的真相如何,都不会改变她现在的处境,和已经做出的决定。
她不是为了江瑾贤,也不是为了自己的父皇,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为某些东西,或许跟自己有关,或许跟江瑾贤有关,能够求仁得仁,有个归宿。
日头已经西斜,道道夕阳洒于青石扶栏。凤颜玉不知第几次举目远眺四周了,她已经在这座青石桥上等了整整两个多时辰,江瑾贤依旧没有来。
她甚至已经在脑海中想好了无数次和江瑾贤自那夜后再次相遇的场面,或许是忍不住的仇视和剑拔弩张,她时至今日还是想亲手杀了他的。
又或许是江瑾贤的再一次示弱;又或许是在两人得知事情真相后,再一次的相顾无言,或者是在真相板上钉钉后,她彻底的崩溃。
可脑补终归是脑补,凤颜玉这个时候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一切都是无端的猜测。
凤颜玉再一次跺了跺脚,看了看时间,早已经过了他们约定的时间。她猜测,江瑾贤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不来了,因为自她认识他起,江瑾贤就从未失过约,不单单针对凤颜玉,因为江瑾贤是个守时的人。
凤颜玉再一次看了看天边的夕阳,犹豫着要不要回皇宫了,身后突然有男子的脚步声响起。
凤颜玉的背脊瞬间僵直。
是江瑾贤吗?
凤颜玉忐忑着,平喘着呼吸,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伸到了琵琶袖里,握紧了里面藏着的小型弓弩。
「颜玉,你已经在这里等了三个时辰了,我来带你回家。」
是项思羽的声音。
凤颜玉失了神,松开了握着小型弓弩的手,诧异地转身,却是没将那句「你为什
么会在这里?」问出口。
凤颜玉抬起头,看着项思羽那个状似平静的眼神,略显不安地想,他或许什么都知道。
但他什么也没问。
凤颜玉在皇宫里收到邀约的字条,来宫外赴约,江瑾贤没来,来的却是项思羽。
同时,项思羽还知道,自己在这里已经等了江瑾贤三个时辰。
凤颜玉跟着项思羽往回走,两人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一瞬间,两人之间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走到大街上,和着喧嚣的街道闹市的人声,项思羽嘿然问道:「如果换做是我,你会不会等我三个时辰?」
这个问题,好像一块石头落入水中,激起层层涟漪,凤颜玉张了张嘴,坚定地道:「会。」
项思羽的脸上紧绷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颜玉,如果我告诉你,我在做一个全天下最大的赌局,用全天下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东西做赌注,去赌一样东西,你会信吗?」
凤颜玉皱了皱眉,她倒不是不信,她只是不认同这种做法:「阿羽,东西不是靠赌来的,是靠自己挣来的。」
「无论什么东西。」凤颜玉顿了顿,补充道。
项思羽淡淡地笑了:「可这种东西,我只能赌啊。」
「你要赌什么?」凤颜玉歪着头想不明白,倒是想起了什么,一本正经地道,「珍爱生命,远离赌博。」
项思羽显然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不为凤颜玉的玩笑话而笑。
凤颜玉总觉得在两人之间,突然就横隔了一道厚厚的铜壁墙。
他再一次抬头看向项思羽,却有些看不真切了。
项思羽越是什么都不说,凤颜玉越是觉得自己理亏,越是觉得自己做错了。新
快走到皇宫的时候,凤颜玉鼓起勇气,开口坦白道:「今天,我是去赴江瑾贤的约。」
「嗯。」
项思羽果然知道。
「他没来。」
「嗯。他当然不会来。」项思羽仰起头,背对凤颜玉,声音好像缥缈在历史长河中那样寂寥,「因为,那张字条,是我写的。」
凤颜玉停下了脚步,如被雷击一般抬头看向项思羽。
「说起来,这模仿别人字迹的能力,还是拜我那位父皇所赐,我才去下了狠功夫去学的。」
凤颜玉深吸一口气,不和悦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项思羽依旧不答,而是问道:「你知不知道,江瑾贤的母后,是怎么死的。」
凤颜玉一愣,没反应过来江瑾贤为什么把这个话题扯到了这里,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我听到说法,是因为懿文太子年幼因病去世,所以皇后因此伤心离世。其实我也在疑惑,既然懿文太子没死,那么皇后到底怎么死的。」
项思羽冷笑:「懿文太子病逝,这是对外的说法。」
「那皇后当年是离奇失踪了,据说是在宫里凭空消失的。先帝以为她背叛了自己,便流放了江瑾贤,以为能借这件事让她心疼孩子,而后回来。但是皇后始终没有能回来,父皇估计至死还在恨着她,恨她为什么抛下他!封着她住的宫,也不给她谥号,至今我们都只称她为懿文太子的母后,就好像,她只是一个儿子的附属品而已。」
「你以为我父皇对她就有多深情吗?不立后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父皇虽然没有立后,但在后宫里找了许多和皇后有相似之处的女子。」
「当时宫里得宠的女子,无一例外的,至少有一处,肖似先皇后。」
「就说比如我的母妃,就是在笑的时候酷似那江瑾贤的母亲。我母妃是那皇后的替身,就好像我
是江瑾贤的替身一样!整个后宫,不过是我父皇,自我***地方而已!」
凤颜玉认真地看了项思羽一眼,确实和江瑾贤很像,是那种能看得出差别的相似。
有句话说得好,替身替身,讲究的是拟态而非求真,估计楚贵姬当年宠冠六宫,凭借的就是这类先皇后的拟态。
但是现在这不是重点。
凤颜玉赶紧收回了打量项思羽的目光。
项思羽恨先帝也是理所应当的,因为她的母妃不仅仅被自己所爱男人当做别人的替身,临死前还被陪葬了,让他被迫失去母亲。
因这这层缘故,项思羽也不想自己喜欢的人去住什么先皇后住过的坤宁宫,干脆继续封着。
甚至是他自己,作为先帝唯一的皇子,都有可能是被先帝亲自赶出去,流浪在外的,江瑾贤的替身。
他所获得的宠爱,或许都曾是先帝该给江瑾贤的!
先帝对他的好,都只因为他是江瑾贤的替身!
这让他怎么接受!
「你不是替身。」凤颜玉主动摊开手,抱住了项思羽,试图用自己的温暖,去感化项思羽这么多年来,冻结在心里的冰,「你就是你,你不是任何人的替身,你是天宁国皇帝项思羽,而你的皇后,是我。」
「那些你得到的东西本就是你应得的,是因为你是项思羽这个人而获得的。就像我刚刚跟你说的,东西是自己挣来的,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之前努力得来的。所以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项思羽这一次没有笑,而是冷着声音道:「先皇后,叫萧鸢羽。」
凤颜玉抱着项思羽的手略略一僵。
项思羽,思羽……思羽……
凤颜玉在心底暗暗念叨着,心疼地将项思羽又抱紧了几分。
项思羽突然将凤颜玉扯开,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既然我不是替身,那么江瑾贤和我之间,未来你只能选一个,皇权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凤颜玉平静地道:「你已经问过我很多次了。我和他有杀父之仇,定然是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