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桃姐姐对姑苏说,她对于她的婚事,若是能嫁给喜欢的人或者真心疼爱她的人,那便是极好的,但是她们是长公主,一切婚事都要听凭陛下做主,自己的决定是算不得数的。
姑苏向来任性惯了,一点也没在意过仙桃的话。现在细细想来,每次仙桃调侃自己的不合规矩,语气里何尝没有羡慕呢?
姑苏叹了一口气,朝自己的房里走去,想着不知道姐姐和皇兄皇嫂他们,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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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瑾贤祭拜过定州城神灵,带着凤颜玉去见了那定州太守。
定州太守对江瑾贤的态度,算不上热络,但算不上冷淡。或许是知道江瑾贤不会杀了他,也或许是知道自己已经不惧生死,江瑾贤如何处理自己已经是无所谓了。
凤颜玉见到定州太守身边侍立的玉桑,连忙惊呼:「玉桑!原来你没跟阿羽一起走!」
玉桑见到凤颜玉,也十分戏剧性地落下泪来:「娘娘!奴婢知道您去寻小公子,奴婢担心您,想留下来陪您。但是奴婢找不到您,只能去了太守大人处,还能见到您,奴婢真的是死而无憾了。」
主仆两人顿时抱作一团。
江瑾贤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一圈,也不知道在计较什么,倒是定州太守先开了口。
「懿文太子,本官奉天子命,在定州做了这么多年的父母官。本官向来以百姓利益为重。若懿文太子能够向本官保证,能优待定州百姓,那本官便允许懿文太子的军队,在定州驻扎。」
一出戏里,必须有人做好人,有人扮恶人,这样这出戏才会好看。
果然,江瑾贤身后的一个凤颜玉不知名的将军立即道:「太子殿下肯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跟你说话是给你脸面,你还敢向太子殿下提要求,真是活腻歪了!」
定州太守冷笑一声:「本官之前从未见过懿文太子,今日得见,太子身边都是这等腌臜小人,看来那传言不虚!如此说来,本官跟懿文太子也没什么好谈的!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如此蛇蝎心肠,你们也不怕遭了报应!」
定州太守所说的传言,自然就是杀了卢明义和李毅光之后的屠城传言。这个传言愈演愈烈,已经把懿文太子描绘为残忍霸道的昏君,若是让他侥幸得了江山,天宁的百姓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江瑾贤对定州太守的无力并不计较,相反,诚恳地道:「传言就是传言,孤向来仁慈心善,屠城之事是万万不会做的。」
「至于定州城的百姓。」江瑾贤突然弓起手,行了一个大礼,「孤必视他们为子,倍加爱护,绝不会让他们遭受无妄之灾,这一点,太守大可放心。」
江瑾贤这一低头行礼,他身后的下属自然也不会越过他造次,看向定州太守的目光也都和善了不少。
定州太守看着江瑾贤恭敬行礼的模样,心下略有些吃惊,稍稍抬头看了一眼凤颜玉。
凤颜玉对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内心却在止不住地思考。
这江瑾贤,把一副礼贤下士、能屈能伸,且御下有方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定州太守和江瑾贤达成了一致。
而后江瑾贤住到了定州州府里,原先项思羽住过的那间房间。
定州太守私下里问凤颜玉,是否还要住原来的那个房间。她现在的身份是项思羽的皇后,是否要避嫌?
凤颜玉只能惨淡一笑,同在一个府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里是换个房间就能避嫌的了的?
「不用了,就住之前的那个房间吧。」
凤颜玉回到自己的房间,玉桑已经在床边照顾凤京京了。
凤京京至今还没没有醒,但确实没有问题。若说是现代医
学上的植物人,但又不完全是,有些地方还是不一样的。
凤颜玉叹了一口气,看着玉桑,喃喃道:「也不知道阿羽现在到哪里了,安全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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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颜玉那一招用的力不小,项思羽昏迷足足三天才醒过来。
项思羽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孙贵妃正在他的床边陪护。
他感到浑身酸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孙贵妃见状,赶紧拿来枕头垫在他的背后。
「陛下,您可算醒了。」
「朕昏迷了多久?」
项思羽又问了几个问题,孙贵妃都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孙贵妃见项思羽的脸色不算很好,便道:「陛下若有胃口,臣妾便命人伺候您洗漱,去给你把小厨房一早就温着的热粥给您端来。」
项思羽点点头,孙贵妃正要起身去叫人,项思羽却又叫住她。
孙贵妃莞尔:「陛下是担心皇后娘娘的情况吗?皇后娘娘目前还好,不过,还是要陛下快快恢复过来,去亲自把皇后娘娘接回来为好。」
他们如今是在金陵,距离定州可是有些距离。孙贵妃也的确是在担心凤颜玉的安危,但更多的是,希望项思羽能够清醒过来,反击江瑾贤,不要一副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尽在掌握的模样。新
孙贵妃下去了,项思羽一个人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突然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在门口响起。
「父皇!」
凤柒柒穿着比春日辰光还绚丽的衣服蹦蹦跳跳地走进来,顿时就让苦闷的病房焕发出生机。
「你可算醒了!柒柒担心了好久,孙娘娘让儿臣偷偷来看过父皇几次,父皇都没有醒。柒柒好想跟父皇说话,但孙娘娘却说不要打扰父皇休息!」
凤柒柒的声音十分甜美,宛若山间新采下的蜂蜜,甜入心脾。
项思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他摸了摸柒柒的头,微笑道:「是柒柒呀。」
「是的父皇!柒柒可想父皇了,一日不见父皇就难受的紧!」
凤柒柒一本正经地说着,捧起一个祈福香囊,上面绣着简单的花朵图案:「这个送给父皇,这是柒柒亲自绣的,希望父皇早日康复!」
项思羽含笑接过:「柒柒有心了。」
凤柒柒到底是个小孩子,绣工不可能精湛到哪里去,上面绣的花是有花的形状,但却怎么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花。
项思羽摸索着香囊的表面,看着兴致勃勃的凤柒柒,问道:「柒柒,你绣的是什么花啊?」
「是曼陀罗花哦!」
此话一出,项思羽摸香囊的手顿了顿,转头看向凤柒柒,凤柒柒还是一脸期待的模样,似乎一点也没有觉得哪里有不妥。
项思羽看着凤柒柒那和凤颜玉无比相似的脸庞,就好像一个缩小版的凤颜玉。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道:「柒柒为什么好端端地想绣这个花?」
「不好看吗?」凤柒柒略有些受伤的反问。
「没有。」项思羽的心咯噔了一下,不愿让凤柒柒伤心,便哄道,「很好看,所以多问一下。」
「父皇胡说八道!」凤柒柒娇嗔道,「明明我绣的时候,李嬷嬷在我旁边指导,还说我绣的四不像呢!还说我要不是送给陛下,根本就拿不出手呢!」
「整的父皇好像是个垃圾桶一样……」最后这句话是在凤柒柒口中小声地嘟囔着的,当然「垃圾桶」这个词,也是凤颜玉在讲睡前故事的时候教的。
「没有。父皇很喜欢,只要是柒柒送的,父皇都喜欢。」
凤柒柒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项思
羽又陪凤柒柒玩了一会儿,刚刚孙贵妃吩咐的伺候项思羽洗漱的人进来服侍。凤柒柒乖巧地候在一旁,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项思羽,竟然一点也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项思羽突然就有些不敢看她了,她和自己如此亲近,却是江瑾贤的孩子,算起来,他是她的叔叔。
若是江瑾贤知道凤柒柒只认他做父皇,只亲近他,会有什么想法呢?
项思羽突然有个自私的想法。如今定州城已经被攻破,江瑾贤的下一步打算就是夺得邢州,而一旦夺得邢州,就等于攻入随国公的地界,那么懿文太子的军队将如摧枯拉朽之势长驱直入。
而一旦邢州不能被攻破,那么江瑾贤和他之间,就会正式的形成两方割据的局面。
很有意思。
项思羽在被凤颜玉打晕之前,截获了江瑾贤派白执并韩牧易去找安定郡公的消息,这一次他决定,亲自修书一封送给安定郡公,搅一搅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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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定州城又待了几日,凤颜玉发现江瑾贤并没有打算在定州久待的意思,也没有打算继续前进的意思。而是留了人看守定州,带着凉月往回走。
当然,也捎上了凤颜玉他们。
这段时间,凤颜玉在州府里过的倒还算自在,江瑾贤只是限制她出府的自由,在府里她倒是可以「任性妄为」,江瑾贤也很尊重她,倒是没提旁的事情。
这倒让凤颜玉很疑惑,但疑惑归疑惑,凤颜玉更头疼的事情,是凤京京迟迟没有醒。
因着凤京京一直没有醒的缘故,江瑾贤一直以为凤颜玉以为是他挟持了凤京京,凤颜玉乐得他误会,根本没有要解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