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颜玉想着,这个时候,项思羽一定安全了。
她被关在州府里,一点外界的消息也打探不到,而在定州,宴宁的暗哨,凤颜玉早就让他们跟着李嬷嬷一块逃走了。
这次江瑾贤带着他去新的地方,凤颜玉便有机会联系上宴宁的暗哨,给项思羽传递消息。
她当时留下来,既有不要让项思羽被抓,重蹈江瑾贤被抓的覆辙;二来,也是想拿到一些消息,帮助项思羽。
她若是贸贸然演戏跟江瑾贤示好,以江瑾贤多疑的性格,必不会信,而是会更加提防她。而她要是一直表示出跟江瑾贤敌对的状态,江瑾贤反而会在心里对她降低警惕。
她自以为很了解江瑾贤,认为江瑾贤就是这样的人。
凤颜玉知道,自己在州府里是被监视的状态,想方设法通过玉桑跟定州太守交代了一些事情,「被迫」坐上了江瑾贤马车。
玉桑被调开了,这一次,凤颜玉是跟江瑾贤同乘一辆马车。
两人相对而坐,按理说,尴尬肯定是要有的。但是这一次凤颜玉没有躲开江瑾贤的目光,而是比江瑾贤更大胆地打量江瑾贤。
「你在看什么?」江瑾贤寻常地问道。
「看看你是胖了瘦了黑了白了还是丑了。」凤颜玉邪气地道,「上一次见你,可还是牢里,这不得看看你出来之后,变回懿文太子的身份,锦衣玉食,能养的多好。」
江瑾贤哂笑,他喜欢凤颜玉跟他拌嘴吵架:「你这话说的不对,我们上次见面,是在昨天晚膳的时候。如果非要按你的上一次见面来说的话,我们相遇后这么多天,你明明有很多次机会打量我,为什么选择今天?」
「你管我?你管我选择哪天!?」
凤颜玉开始不讲理了。
江瑾贤笑着摇了摇头:「你难道见到我,只想和我说这个?按你的性子,我以为你会有别的问题问我的。」
凤颜玉摆摆手:「你昨夜晚上的时候才「命令」我让我今天跟你走,你也不说去哪里,府里那么多明卫暗卫看着,我也逃不了。你不愿意说,我自然也不会主动问。你知道的,我素来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的。」
「我们是去安定郡公那里。」江瑾贤倒是主动解释了,看起来并没有把凤颜玉当外人,「白执跟我说,他那边的进展很不好,所以我打算亲自去一趟。」
「带着韩牧易的白执?」凤颜玉煞有介事地问道。
江瑾贤点点头,突然拉住凤颜玉的手:「你会帮我吗?」
凤颜玉猛地把手抽回来:「我不害你就不错了,还想让我帮你。」
江瑾贤挑眉:「你不考虑考虑你父皇临终的遗言吗?」
凤颜玉拍了拍手,似乎在嫌弃什么东西:「嗯,考虑过了,我想的很明白。与其做什么人的皇后,不如我自己做女帝。皇后还有被废的风险,做皇帝可就是我自己当家做主了。」
江瑾贤似笑非笑:「怎么?这么有危机感?是项思羽有想过废了你这个皇后吗?」
凤颜玉瞪了江瑾贤一眼,懒得理会江瑾贤,而是继续往下说:「而且我跟你相比到底还是有大宛皇室血脉在身,可是有优势的。项思羽会帮我,而你只会利用我。还是用完就丢的那种。」
江瑾贤只是抿着唇笑:「你这么想我,可是冤枉我了。你若是做了我的皇后,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废了你的。」
凤颜玉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你现在是皇帝吗?」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你若是想做我的皇后,我很快就会解决一切,成为皇帝。」
凤颜玉对做皇后没什么兴趣,做项思羽的皇后,最开始也只不过是为了避难而已。
皇后可是古代最高危的职业,没有几个皇后能够顺利熬成太后的。
看似风光无限,可若无法和皇帝在任何一个层面势均力敌,就永远都有被废的风险。
「你有那个能耐,还会在这里苦哈哈地打仗,开玩笑吧?」凤颜玉无语地调侃道。
江瑾贤但笑不语:「你太信任项思羽了,不是好事。」
凤颜玉本想说「阿羽是她的朋友,朋友之间有什么信任不得的?」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
「但总比信任你好,我信任过你,已经证明是错的。」
江瑾贤不再看着凤颜玉,而是看向马车外的风景:「你人在我身边,一直想着项思羽,我是会伤心的。」
这语气太像玩笑,但试图掩盖的神情却一点也不玩笑
凤颜玉也赌气:「我和你现在有什么关系吗?我想着谁,都是我的自由。」
江瑾贤突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他的语气突然正经:「马上要见到安定郡公了,你想以什么身份?项思羽的皇后,我的弟妹,还是——我的太子妃?」
凤颜玉撇过头去,直觉告诉她,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江瑾贤捏住凤颜玉的下巴,将她的脸一点点掰正:「告诉我。」
凤颜玉瞪着江瑾贤,咬牙切齿道:「很重要吗?我是无所谓,在这种紧要关头,若是你愿意在天下人面前承认我是你的太子妃,被天下人议论的会是你,失去愿意把女儿嫁给你作为交换的隐藏助力的是你。」
「你不在意吗?」江瑾贤乜了凤颜玉一眼,「倒是你的作风。那项思羽呢?你觉得他若是知道你愿意做我的太子妃,他会怎么想?」
「阿羽……」
虽然凤颜玉确实对项思羽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但作为朋友,朋友的名声和尊严还是要维护的,当下便什么也不敢说了。
但凤颜玉的沉默落在江瑾贤眼里却是别的意思,江瑾贤一点点捏紧了凤颜玉的下巴,意识到自己快要过分的时候,慌忙松开。
江瑾贤摸了摸凤颜玉的下巴,带了些怜惜:「对不起。」
凤颜玉没想到江瑾贤会道歉。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在意项思羽,为什么?仅仅是朋友吗?我不信。」
江瑾贤低低地吼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
凤颜玉懒得和他解释,只是在内心想。若是有人这样欺负玉桑,她也一定不会退缩,同理,如果青执白执遭遇这样的事情,想必江瑾贤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她和江瑾贤是不同的,江瑾贤在意秋芷若的时候以朋友之名是无理由的,而她和阿羽,至少如今还占这个夫妻的名头。
而最重要的是,她和江瑾贤,现在并不是什么需要互相承诺的关系。
「你爱信不信。」
凤颜玉甩开江瑾贤的手,给他一个冷脸,表示自己要跟他划清距离。
——
自白执携韩牧易去安定郡公封地见宇文拓后,宇文拓就一直称病,只让宇文弈来接见他们。
按理说,平常的时候,这个宇文弈在他父亲面前也是说得上的话的,一些决定也是能做的,但这一次,宇文弈将事情通通都推给了他称病的父亲。
白执知道这是安定郡公故意晾着他们。
这几次,江瑾贤的行动特意排除了安定郡公在外,安定郡公不是傻子,肯定看得出来,这是在抗议了。
安定郡公想要让江瑾贤明白,如果没有宇文家族的支持,江瑾贤将寸步难行。
白执只能跟韩牧易在府外租了房子住,一直称病的安定郡公,也终于等来了他心心念念的江瑾贤。
安定郡公想要
的,只是江瑾贤向他低头。
江瑾贤携着凤颜玉入安定郡公府,前来迎接的宇文弈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凤颜玉,意味难明地道了一句:「皇后娘娘。」
凤颜玉皮笑肉不笑地道:「宇文世子。」
「娘娘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能够绝处逢生。」宇文弈这么怎么听都像反话,「不知陛下如今可好?」
「陛下自然是好的。」凤颜玉不想在安定郡公府讨论项思羽的情况,「孙贵妃也好,本宫的公主也好,随行的所有人都好,宇文世子倒不用心那么宽,管那么多。」
宇文弈倒真的不问了:「都好便好。」
这时,宇文弈才像突然想起来自己的任务似的,介绍道:「家父久病不愈,缠绵病榻,恐怕今日还是没有精力陪殿下说话。殿下恐怕只能看一眼家父了。」
江瑾贤一副十分关心的模样:「当真是如此严重吗?连说话的力气也无了?既然如此,那孤就是看一眼也是好的。唉,听白执说,如今这安定郡公府,连个主事的人也没有。这梁国公的事情,怕是又要延后了。」
宇文弈听到「梁国公」三个字,知道这是他父亲心心念念要从懿文太子口中探出来的东西,便道。
「在府内,小王还是做得了主的。殿下既然风尘仆仆地赶来,看过了家父,也不要马上回去了,在我们郡公府用过了晚膳再回去吧。」
「刚好也尝尝我们北地特色美食,皇后娘娘,你说是不是?」
一直站在江瑾贤身边当人形挂牌的凤颜玉没想到宇文弈会突然提到她,当下便有些尴尬地道:「本宫自幼长于大宛,大宛水系发达,湖鲜众多,美食多以此为据。这北地美食,本宫也只是听说过,并未尝试过,也不便评论好与不好。」
宇文弈爽朗一笑:「这又如何?入乡随俗。既然来了我们安定郡公府,就要尝尝我们安定郡的美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