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高兴的,我又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又走了一会儿,江瑾贤突然浑身疼,觉得不太对劲,便问道:「还要多久才能到神殿。」
韶凤回答:「至少还要一个时辰。神殿离这里本就远,修的这密道已经是缩短了不少时间了。」
「来不及了。」江瑾贤沉声道,「再不回去,宇文弈定是要起疑了。」
「你们不去了吗?」韶凤问道。
「我们此番来就是确认密道的位置的。既然密道在这里,也不会跑,我们便下次再寻了方法过来探寻。」
江瑾贤暂时还腾不出心思来处理凤凰族神殿的事情,如果进入神殿后被拖了时间,其他的一切都很难解释。
「那好吧。那你们回去。我继续回神殿,若是你们下次还要进来,便直接开了机关进入密道。密道里没有机关,你们可以放心走。」
韶凤又跟江瑾贤交代了几句,江瑾贤便拉着凤颜玉往回走。
「你这就不去了?我还真挺想看看神殿长什么样的呢!」凤颜玉有一种看精彩的剧情突然被人打断的那种感觉。
「赶不及了回宴会了。我们拖得太久了。」
「你难道真想被发现。你可是酒湿了身去换衣服的呢,如今衣服可换了吗?」
「这个时候都差不多干了吧……」凤颜玉小声嘟囔一句,也知道现在从密道赶回去时间也是很紧的,突然灵机一动道:「这不是还有柳迎悦的事情为我们遮掩吗?」
「柳迎悦?」
江瑾贤顿了顿,意外地看着凤颜玉,见凤颜玉扬起一抹邪邪地笑容,不怀好意地道:「这不是因为我们刚好撞破了那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才耽误了一些时间嘛!」
江瑾贤捏了捏凤颜玉的虎口处:「以我对宇文鑫的了解,这下他要彻底恨上我们了。」
「这有什么?在你眼里,是宇文弈对我们的看法重要,还是这个宇文鑫对我们的看法重要?」
凤颜玉瞥了瞥嘴,继续鄙视地道:「这个宇文鑫也真是,这种事情还去怪我们!」
「谁叫我们是替他揭开这个肮脏的遮羞布的人呢?他本就是傲气的人,越是这种事情,就越是难以接受,定是要找更多的人撒它这个气的。」
回到那间韶凤做姨娘时的房间,凤颜玉飞速地把画挂好,跟江瑾贤一起走出韶凤的房间。
玉桑捧着凤颜玉需要换的衣服,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见凤颜玉开门出来,道了一声:「娘娘。」
凤颜玉点了点头,飞快地取下玉桑手中拿着的衣服:「我进去换衣服,你跟江瑾贤在外面等我。」
凤颜玉似一阵风略过江瑾贤飞了进去,关上了门。
玉桑不客气地看了江瑾贤一眼,挪了几步,跟江瑾贤隔得开了些。
江瑾贤失笑:「你主子,是不是很讨厌我?」
玉桑瞅了江瑾贤一眼,双手叉腰,眼高于顶:「当然。」
「可我跟她该说清的都说清了,该有的误会都解开了,她为什么还那么讨厌我?」
玉桑转过身子,难得翘起了手指:「娘娘曾经跟我讲过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脾气很坏的男孩。他的父亲为了不让他天天发脾气或者跟人吵架,就给了他一袋钉子,一发脾气就让他在院子的树上钉一根。后来,在他钉光了那袋钉子之后,终于学会了一整天不发脾气。他的父亲让他如果保持一天不发脾气,就可以拔掉一根钉子。」
江瑾贤平静地望着玉桑,问道:「然后呢?」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最后,钉子全被拔光了。但是,树上留下的那些钉子洞,永远也不可能恢复
了。」
玉桑歪着头,想着凤颜玉跟凤柒柒讲睡前故事时,说的后半段话,她没有开口告诉江瑾贤。
「柒柒,就像你和一个人吵架,说了些难听的话,你就在她心里留下了一个伤口,像这个钉子洞一样。你还不理解的话,我再给你举个例子,就像插一把刀子在一个人的身体里,再拔出来,伤口就难以愈合了。无论你怎么道歉,伤口总是在那儿。要知道,身体上的伤口和心灵上的伤口一样都难以恢复。所以,当你遇到真心的朋友,一定不要轻易伤害她,明白吗?」.
凤柒柒当时懂事地点点头,玉桑也将这个故事记到了心里。
「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改变不了了是吗?」江瑾贤似乎听懂了这个故事,脸色阴沉的难看。
玉桑点了点头,正准备继续说什么,就听江瑾贤道:「原先的伤口既然无论如何都掩盖不掉,那么不如把整棵树都拔掉,重新种上一棵。」
「我会用尽我所有的努力,重新精心呵护它长大。」
玉桑翻了一个白眼:「你说的倒容易,就算你重新种一棵,那也不是原来的树了啊!」
「人是有记忆的!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每次都好了伤疤忘了疼!」
玉桑护主的心思上来,怒气冲冲地道:「这一路走来,我也都在娘娘身边陪着。娘娘怎么样,我都看在眼里。我求你,如果你还想要娘娘好,就请不要纠缠娘娘了!」
江瑾贤那双带着寒意的眼神盯着玉桑,玉桑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以她如今的身份,她只会处在一切风暴的中心。不是我非要纠缠她,这是她的命!」
「命!?你不要什么都怪到命运身上去。娘娘从来就不信命。你不过是为了一己私心而已。你跟项思羽没有什么区别,你觉得项思羽是抢了原本属于你的东西,皇位、美人,你不过是要原样抢回来,偏要用娘娘的感情作为遮羞布,说她依旧在意你,好为你的所作所为遮掩,好让你的行为合理化!」
玉桑气嘟嘟地,一口气全说了出去,自从上次娘娘开始为项思羽考虑,甚至打晕他让他逃走那件事开始,她就觉得,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旁观者清,她之前以为,娘娘从大宛离开后,项思羽会是他的良人。因为项思羽对娘娘那么好,即使娘娘被误会,也会坚定地站在娘娘这边,但现在未必!
在项思羽心里,最重要的未必是娘娘!
她陪在娘娘身边,多多少少懂得一些,也知道韩牧易和潼关的事情,项思羽只不过是为了满足他那一点小小的私心,就要天下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偏生娘娘善良,项思羽保证了之后就原谅他了!
这怎么能原谅!
玉桑不怀疑项思羽对娘娘的心意,但项思羽比江瑾贤更懂得利用娘娘的怜悯心,如果没有江瑾贤的存在,提醒项思羽那些不堪的过去,项思羽定会好生待娘娘。
但江瑾贤只会不死不休。
项思羽内心的不安只会随着江瑾贤的步步紧逼而越来越多。
明明是他们兄弟间的战争,为什么要扯上娘娘!娘娘不是他们两兄弟斗争的牺牲品!
凭什么!
「你们俩兄弟,都是一样样的人!」玉桑啐了一口,凤颜玉恰好换好衣服,从房内走出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声音这么大?」
「我们在说……」玉桑看都不看一眼江瑾贤,「啊!娘娘,您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凤颜玉低头瞧了一眼裙子,微微一笑:「小嘴真甜,走吧!」
江瑾贤没想到玉桑会那样对他说话,倒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跟在两人的身后。
「江瑾贤,你走错了,
右边,我们按刚刚的路线原路返回,才能撞到柳迎悦他们。」
「嗯。」
——
宇文媚瞧了一眼对面空空如也的桌子,不安地道:「这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怎么还没有回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宇文清素来是最疼爱这个妹妹的,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当下便第一个安抚道:「宇文府是什么地方,守卫甚严,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妹妹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是出什么事的。」
「是啊!这女子衣饰繁琐,左不定要穿多久呢!」栖霞讽刺了一句,里面的意味不言而喻。
「栖霞!」宇文清斥责了栖霞一句,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宇文弈。
宇文弈点点头,正准备派个侍女去看看情况,玉桑就已经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不好了不好了!」
「哟!还真出事了!」宇文鑫轻蔑地喊了一句。
宇文弈还算镇静:「你且细细说来,你们家娘娘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不是……不是我们家娘娘出事了!」玉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世子殿下……是您府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宇文鑫重复了一遍,「胡说八道!我宇文府建府之初,选的就是风水最佳的宝地,虽然比不过龙脉,但怎么会有不干净的东西!」
玉桑突然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宇文鑫:「这个……奴婢不好说……世子殿下,还是您带着人跟奴婢一起去看看吧!」
宇文弈站起身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事关皇后娘娘和懿文太子,那诸位就随小王走一趟,看看到底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么多人的阳气压着,也不怕它巫邪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