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只是冷笑:「在你心里,你母妃自然是冰清玉洁、握瑜怀瑾的,她做的那些肮脏的勾当,又岂会让你们知道?」
「当年的事情,你只看到了个结果。包括顾家、尹家在内的不少大族都就此没落,你真的觉得,只是朕母妃一人所为?」
凉月哪里听得进去这个话,只恨恨地道:「狡辩!全是狡辩!无论如何,你父皇可恨,你母妃也未必清白!」
凤颜玉生怕凉月再说下去,说一些对楚贵姬不敬的话来,让项思羽生气,便赶紧出面打圆场道:「凉月,少说两句。」
凉月回头瞪了凤颜玉一眼:「怎么,我不能说了吗?你连这个也要护着他吗?」
「凉月,你冷静一下,我只是觉得项思羽说的有道理。当年的灭门惨案,按你说的那么快定罪,这本身就很奇怪。你们明明是被判流放和充奴,却在行刑途中被朝廷派出的人追杀。朝廷明明可以直接斩杀你们,为何又要多此一举在路上杀了你们呢?」
凤颜玉将手搭上凉月的肩膀:「你仔细想想,项思羽的父皇是判了刑,楚贵姬出了证据是不假,但那伙所谓朝廷派出的去杀你们的人,你到底还是要调查清楚。」
「你的仇人可能不止一个,你不要白白让愤怒冲昏了头脑。」
凉月轻嗤了一声,这个灭门之仇已经在她脑中根深蒂固了十几年,又岂是凤颜玉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呢?
凉月只道是凤颜玉在替项思羽说话,故意把在她脑海中确信十几年的事给又弄得复杂起来。
「你不要说了。我不会听的。项思羽,无论如何,我与你有仇,这一点,不会变。」
项思羽摊了摊手,示意凤颜玉不要白费功夫了:「既然你认定了这件事,那朕也没有办法扭转你内心的想法。」
「颜玉,你还要跟她交代什么,就快点说说吧。她显然很不欢迎我,我去外面等你。」
「别走。」凤颜玉出乎意料地拉住了项思羽的手,两人视线交错,项思羽疑惑地看了凤颜玉一眼。
凉月见此情景,也干脆地道:「颜玉,谢谢你来看我,我在这里很好。我们俩现在处在这样的立场上的,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走吧。反正一时儿半会儿我死不了。」新
「只要他不杀我。」凉月剐了项思羽一眼。
项思羽恍若未见,饶是凤颜玉想跟凉月说什么,此时凉月把话说绝了,凤颜玉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凤颜玉若说「照顾好你自己」那就过分矫情了,只跟拉着项思羽一起走了出去。
韩牧易自然是也跟着走了出来。
「阿羽,希望你别跟凉月计较。她有些话确实说的过分了。面对仇恨,她到底是心态不一样,她平日里做其他事没有这么心急心焦的。」
凤颜玉想了想,还是为凉月说了好话。
「我犯不着跟她计较。她要不恨我,也不可能。」
项思羽知道凤颜玉在顾虑什么,安慰道:「我没有那个癖好,去拿她撒气,她只不过是江瑾贤的爪牙罢了」
「谢谢你了。」
「何必谢我。这些分寸我还是懂的。拿女人撒气,是最无能的表现。」
韩牧易干咳一声,生怕他们旁若无人地亲昵起来,他这跟在后面也不太好。
凤颜玉瞧了韩牧易一眼,问项思羽道:「当你说出凉月的姓氏的时候我都吓了一大跳,难道你对凉月当年的灭门惨案也略有耳闻?」
「不算耳闻。只是又是我父皇做的手笔罢了。」
「那你母妃?」
项思羽面无表情地看了凤颜玉一眼,这样的项思羽是凤颜玉从未见过的,不禁让她吓了一跳。
「我没有……不相信你母妃的意思……」
「嗯。」项思羽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一些,似乎是回过神来面前的是凤颜玉。
「或许吧,或许我也没有看透她过。」
凤颜玉猛地点头。
帝后的这般相处,韩牧易看在眼里,又重重的咳了一下。
凤颜玉又看了一眼韩牧易,这次便扯着项思羽的袖子,装作一副贤德的皇后模样。
「陛下,韩卿有话要说。我们在这说话,似乎把他冷落了呢!」
项思羽将目光放到韩牧易的身上。
「陛下。」得了凤颜玉的提醒,韩牧易上前朝项思羽行了礼,「如今的局势对我们很是不利。虽然二兄去支援梁国公了,但那一次,懿文太子筹备计划的时候,特地将我们排除在了作战会议之外。」
这件事项思羽不知道,倒让项思羽有些意外。
「他到底对我们有几分信任,我们也不知道。但这一次的作战计划,全局我们是不知道的,我和二兄只知道凉月所在的下路的计划。」
「这也是二兄担心的一点。二兄担心江瑾贤到底会对我们起疑,而他已经用受过一次重伤的代价取得了江瑾贤的信任,拿到了他的投名状,自是不知道能再用什么想法巩固他的信任。」
「未免夜长梦多,他便早早地截断了江瑾贤的上路计划,为的就是给陛下留出喘息之机,早做准备。」
「懿文太子的全盘计划里,凉月的是第一步,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步。我们此番打乱了他的计划,他重新谋划定是需要时间的。二兄在梁国公那儿,也会想尽办法为陛下拖上一拖的。」
「韩卿有劳了,此番辛苦了。」项思羽闻言,倒是很真情实感地表露了一个帝王对臣下该有的情感。
凤颜玉亦也点点头:「若是韩卿不累,便随我们去见随国公吧。现在正是挣时间的时候,我们去商议商议对策。」
——
韩家两兄弟背叛自己,凉月被俘的消息自然很快传到了江瑾贤的耳朵里,彼时江瑾贤刚好按计划到达定州。
江瑾贤此时已经无意去追究韩家两兄弟的背叛。其实一开始,他都是很信任韩家两兄弟的,直到凤颜玉那场逃跑事件后。
凤京京当时明明在自己的府上,府上守卫森严,凤颜玉既然是一个人逃出去的,就不可能有多余的人去救凤京京,把他救到仙桃长公主的身边。
只可能是有内鬼,监守自盗。
而那一日,白执陪自己赴宴,而府上只有韩牧易一人。
答案已经很显而易见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怀疑上了韩牧易。
韩牧易本就是最先反水的人,他本来也没多少信任,但是当时他还是信任韩牧尘的。
但是,作战会议,不可能只支走他弟弟,让他哥哥一个人来听,这样也不好,会让他们两兄弟知道自己已经对他们有所怀疑。
索性把他们俩兄弟都排除在外,直接告诉他们结果。
也好试探一下韩牧尘的真心,也刚好看看韩牧易潜伏在他身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料,这一试探,果然试探出了毛病。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事已至此,心至始至终就从没在他身边留存过的人,他也没有必要在为他们多感伤。
只是可惜于韩牧尘的军事才华罢了。
虽然担心于凉月的被俘,但仍旧平静地下令:「吩咐下去,一切计划照旧。」
现在,因为凉月的被俘,只能将下路这块土地放在最后收纳。
江瑾贤只能打算自己领兵继续进攻中路,而后去青执白
执所在的上路会合,他们的安排都不动,得先解决随国公那边的问题。
杜启自然会按江瑾贤的吩咐办事,但还是多问了一句:「那凉月姑娘怎么办?」
「有颜颜在,凉月不会有事,最多吃些苦头而已。」
江瑾贤这话说的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确实是实话。
江瑾贤的命令吩咐下去,燕国公世子于明和安定郡公世子宇文弈很快收到消息,开始了他们的任务。
他们一面阻拦着随国公的军队,另一面并不强求进攻。
青执率军自左翼而出,试图撤掉随国公精心设置的城市屏障。
随国公狡猾,并没有将自己的军队全部放在迎击两位世子身上,很快就派出足够的人马迎击青执。
目前的局势都还在随国公的可控范围内。
双方军队交战,互有胜负,就在随国公以为这样的局面会持续一段时间,接下来就是比拼谁的援军先到的时候。
令项思羽一方完全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白执率领契丹军队自边境入,一路势如破竹,加之是在随国公的后方,完全让他们措手不及。
随国公的屏蔽已撤,外援隔绝,陷入了江瑾贤军队的弧形包围圈中。
根据当时随国公已陷入孤立无援的军事形势,青执有了直捣郡都,入随国公府,抓获项思羽的主张,江瑾贤表示同意。
建兴七年十月十二日,青执自中滦渡黄河,沿御河,经临清、长芦、通州,这些随国公一开始设好的城市屏障,向东挺进。
闰十月一日,青执出师汴梁,在白执的契丹军队的配合和威势下,一路势如破竹,连克卫辉、彰德、邯郸、广平。一路势如破竹,锐不可当,直逼随国公封地郡都大业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