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背叛她的,我是他的夫人,我知道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仙桃摸了摸凤京京的头,继续道:「至于你说的疏离。我不可能一下子对他亲亲热热的,就把它交给时间吧。」
人生是她自己的,她自己会努力过好的,凡事都需要有转变的时间。
——
凉月率一部分主力由潼关以西的摩诃平原北上,用兵贵在神速,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梁国公封地最外围的三座城池,直逼封地郡都而来。
郡都前面是重镇荥阳,一旦被攻克,梁国公将失去郡都最后的屏障,苦守郡都和放弃郡都迁都,是他唯二的两个选择。
不过,一旦郡都被攻克,梁国公也将大势已去。梁国公将无力护住自己的封地,而项思羽的其他军队也自顾不暇。梁国公只能携亲信和家属太难,并无反击之力。
虽然梁国公的实力在八大柱国里是最弱的那一位,但梁国公一旦被打败,在战略上则会为懿文太子一党形成了更为有利的军事态势。
战地营帐——懿文太子阵营
凉月摆弄着沙盘上的旗帜,韩牧尘韩牧易俩兄弟站在挂式的地图前,凉月想直接从中线直逼郡都而来,韩牧尘却反对凉月的决策。
「为何不可!此战须得速战速决,给公子腾出下一步计划的时间来!」
凉月向来心急,她一心只念着自己的大仇得报。不过,韩牧尘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凉月也愿意听一听他的意见。
「凉月将军,韩某知道你心急,不过这种事情,越急越是要稳。」
「那你有何高见?」
凉月双手叉腰,好整以暇道。
韩牧尘走到沙盘前,取过代表他们军队的沙棋,另取过一枚沙棋插上代表他们军队的旗帜。
「如今我们的位置在章邯,无论在哪一个计划里,我们的目的都是要东进的。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兵分两路进攻荥阳。一路自我们已经攻克的济宁溯黄河而上,另一路则由许昌向下。」
随着沙棋在沙盘上顺利地游走,韩牧尘的计划渐渐清晰,凉月也觉得有点道理,也便凑过了头来看。
「不错,你继续说。」
商议的最后,就是凉月亲自领上路,韩牧尘领下路,双管齐下进攻荥阳,达到最高效率。
次日即出发。
不知是脚程的原因还是旁的什么,凉月领的上路抢先到达荥阳城前,准备攻城,城内军民坚决反抗,一时半会儿无法攻下。
时间拖了好一会儿,凉月逐渐感到有些支撑不住,暗想韩牧尘的军队什么时候才能到。
韩牧尘率领的下路军队此时赶到,凉月以为是援军来到,不料韩牧尘所率军队反倒杀起了凉月的人来了!
凉月定睛一看,韩牧尘带来的人,身上穿的已经不是己方的制服,而是项思羽方的,她突然意识到了,韩牧尘之所以迟迟未到,到底是为什么了。
刀光剑影间,鲜血横飞。凉月的军队刚刚攻城已经耗费了不少精力,此时自然不敌不知数目的韩牧尘的军队,立即落到下风来。
韩牧尘策马而来,近到凉月身前,在马上使了长缨枪的枪法,准备亲自制服凉月。
可凉月是云双阁的第一杀手,一身武功又岂是吃素的?
单凭韩牧尘一人,根本无法打败凉月。
韩牧易驾马立在离战局较远的地方,他虽是文臣,可骑射还是略通一二的。
他抽出一支箭矢,瞄准凉月的方向,拉满弓。
射出。
箭风袭来,凉月已经早有察觉,侧身一躲。但毕竟面对着同样也称得上高手的韩牧易
,凉月并没有完全躲开箭。
箭从凉月的左肩划过,硬生生割出一道血肉做成的路来。
就像红蛇果被咬了一口那般的血窟窿,在旁人眼里已经衬得上钻心之疼的伤口,凉月还是能暂时忍受。
但已经来不及了。
凉月这几下思考,虽然很快就挺了过来,但韩牧尘不会给她反应的时间,长缨枪拦下,凉月已经被长缨枪压落地。
韩牧易见凉月被制服,也驱马走近,下马替凉月绑上绳子,让她逃脱不了。
凉月对着韩家俩兄弟怒目而视:「叛徒,都是叛徒!没想到你们是项思羽的狗!枉公子那么信任你们!」
韩牧尘居高临下望着凉月:「凉月将军聪明绝顶,想必周瑜打黄盖的故事,一定听说吧?」
「骗子,都是骗子!」
韩牧尘扬起头,看着周围的战场渐渐被自己带来的兵收拾干净,便转过头来朝着凉月道:「按常理来说,普通人到这个时候,都会反的。我们俩兄弟为什么没有反,你好奇,我也好奇。」
「大概是我们骨子里就不愿意反吧!」
这话说的稀里糊涂的,也不知道在讲什么事情,韩牧易闻言,便道:「二兄,你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
凉月被压制着跪在地上,此时已经抬头问道:「难不成,邢州的那场大败,并不是因为高苍梧用兵的高明,而是因为你……你的缘故?」
凉月见韩牧尘神色平静,更加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是你在从中作梗!你宁愿重伤自己,让自己性命不保,也要替项思羽护下邢州!?好,好啊!好一个忠肝义胆,好一个主仆情深!」
韩牧尘对凉月的话不予置评,而是吩咐韩牧易道:「你领一小队人马,带着凉月,去找陛下。我则带军与梁国公会合,去帮帮他。」
——
随国公府。
凤颜玉没想到江瑾贤这么快就发起了进攻,而且梁国公那边的局势对自己这边很不好,连克三城。
凤颜玉正跟随国公他们一起商讨军事作战计划,一个更加令她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韩牧尘叛变懿文太子,支援梁国公。
「真的叛变了?他做到了!」凤颜玉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感受就是愕然。
项思羽出的这一招,是在把人性当作筹码来衡量。
人性是最不真切,最难衡量的东西。凤颜玉压根就没想过,韩牧尘竟然真的按项思羽的要求去做了,在战争的当口给了江瑾贤重重一击。
「他暴露的太早了。」项思羽听到这个消息,不如凤颜玉那般激动,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
「还要如何再晚?再晚他便自身也难以脱身,再晚局势便彻底倒向江瑾贤那边,你再怎么做也是回天乏术。」
「我就是要等到那一刻,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就是要让江瑾贤惊诧,我就是要让江瑾贤后悔!」
凤颜玉深深地望了项思羽一眼,突然发现项思羽才是最不在乎一切,玩心最重的人。
项思羽的眼睛里闪着狂热的光芒,就像一个赌徒,在急切地证明一些他自己不懂,但在世人眼中显而易见的道理。
赌徒永远不会赢,胜利的只有庄家。
「你到底是在乎江山呢,还是不在乎江山呢?」凤颜玉禁不住问了一句。
项思羽回头看了一眼,顿了一下道:「自然在乎。没有我现在的地位,没有我现在拥有的东西,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什么也证明不了。」
「唉。」凤颜玉叹了一口气,在项思羽的眼中,江山是证明自己的东西。他不是为了这锦绣江山,不是为了这黎民百姓而去拥有江山,而去愿意拥有江
山。
如果没有江瑾贤,项思羽为了证明自己,也会向古往今来的其他明君一样,建功立业,以为黎民百姓谋福利,为万世开太平为自己的目标,去证明自己。
她凤颜玉相信,项思羽有这个能力。
但江瑾贤的出现,不得不把他逼向道路的另一端,不得不让他换一种方式利用这江山,去「证明」自己。
他自幼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灌输的替身概念,已经成为他心中一生的心结,他母后殉葬而死,更是让这个结变成一根毒刺,就目前看来,就连凤颜玉也没有办法解开。新
凤颜玉一生行医救人无数,解千般毒,但人心里的毒,就算有千金良方,她也无能为力。
「既生瑜、何生亮啊。」凤颜玉轻轻地说了一句,「阿羽,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是否真心想要这个江山,我都会尽力替你守着。如果守不住,那我更会尽力护着你这个人。」
「我绝不会失去你。」
最后这句话,凤颜玉说在心里,只告诉她自己一个人。
项思羽是她穿越过来,为数不多的能够看透他的心灵,并为之同情和共鸣的朋友,这样知根知底的朋友,没有犯下过大错,也没有伤害过她,她真的,不愿意失去。
项思羽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外面突然有消息来报,说是韩牧易回来了。
今日是凤颜玉刚刚得知韩牧尘反叛的消息的当日,韩牧易也押解着凉月到了随国公府。
真是巧合。
不知道此时此刻,江瑾贤知道韩家两兄弟反叛,他手下的心腹大将凉月被俘,会有什么感受。
「阿羽,既然如此,我去看看凉月。我跟凉月也算是有些交情,在大宛的时候她也算是帮了我不少的忙。我得去交代一下,虽然她为俘虏,但我们的人绝不可亏待了她,也不能对她滥用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