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已经成为一国之后的秋芷若有什么烦恼的事情,那就是迟迟未有身孕。
「那个凤翔,到底不是本宫亲生的。带到本宫身边养着的时候也那么大了,养也养不熟,还是得有自己的孩子。」
云禾安慰般地道:「可大皇子对您到底还算是好的。您也留了碧沁下来照顾他,他会感念您的恩情的。」
「说到碧沁。」秋芷若冷哼一声,「本宫留着她到底是心底不安。毕竟当时本宫杀淑妃的时候,她就在外面……」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就有一声细微的响。
秋芷若耳尖,捕捉到了这个声音,连忙噤了声,看了云禾一眼。
云禾会意,立即蹑着脚步走了出去,将外面藏着的碧沁抓了进来。
碧沁颤抖着被云禾推到地上,她是刚好得了凤翔的嘱托,来请秋芷若去他殿里坐坐的。
因为凤翔敏感地注意到了秋芷若最近对他的不待见,希望做些事情让这个养母开心起来。
但没想到,会听到这种事情。
她没想到,她真的没想到,秋芷若竟然是杀害淑妃的凶手,而她竟然还感念这个凶手,跟凤翔说,她既然做了皇后,成了你的继母,养着你,就应该好好待她。
秋芷若不慌不忙地摆弄着护甲:「瞧你抖成这个样子,应该是都听到了吧?」
秋芷若俯下身子,用精美且修长的护甲挑起碧沁的下巴:「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呀?」
碧沁只是在抖,抖得像个筛子一样,连句话也不敢说。
「云禾,把她带下去,处理了吧。」
云禾应了一声,扭住了碧沁的手,竟给她生生地扭断了,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云禾看着痛苦不堪的碧沁,提醒道:「一刻钟的功夫,奴婢就能替您处理的干干净净。不过娘娘,您想到如何和大皇子交代了吗?」
「交代什么,有什么好交代的?不过是死了一个小宫女而已,他难道还能为此反了天不成?」
秋芷若自那一刻动了杀心起,就没顾虑过凤翔,反正她知道,皇帝知道她是什么性子,是会护着她的。
云禾点头,拉着碧沁拖了下去。
——
宇文媚如愿以偿进了宫,入主翊坤宫,成为了媚贵妃。
她入宫的第一夜,江瑾贤自然是不会来看她的,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次日,她来坤宁宫拜见凤颜玉,惊讶地得知江瑾贤昨夜也没有到凤颜玉宫中。
不过凤颜玉并不在意这个,倒是热情地招待了她,话语中隐隐约约透露着鼓励她和江瑾贤接近的意思,让宇文媚更加跃跃欲试。
宇文媚一离开坤宁宫,凤颜玉就称病了。
得了凤颜玉的默许,宇文媚更是鼓起了勇气,当夜就端着吃食去乾清宫找江瑾贤。
「陛下,媚贵妃求见。」
周大监不过是按部就班的禀报,江瑾贤已经面露不悦,头也不抬的道:「这种事情,你直接找个由头推了去便是,为何又拿来烦朕?」
「陛下。」周大监不慌不忙,「早上媚贵妃去拜见皇后娘娘后,皇后娘娘就病了。」
「病了?」江瑾贤挑起眉道,「朕怎么不知道?」
「太医院的人说了,娘娘是装病,还让太医院的太医对此守口如瓶。太医们想着娘娘既然无碍,也就不拿此事叨扰陛下了。」
江瑾贤平静地放下批好的一本奏折:「颜颜不可能被迫装病的,定是她自己愿意的。」
「她这是拿宇文媚来挡朕。」江瑾贤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道,「罢了罢了,让她进来吧。」
宇文媚为这来见江瑾
贤,是特意装扮过的。
一身桃红色唐制褙子齐胸襦裙轻薄透气,柔软飘逸,以色彩的靓丽轻松勾勒出曼妙身姿。
直领对襟广袖衫用料厚实,毕竟还未到温暖炎热的时候。
广袖衫特用了用安定郡北地特有风格的边饰纹样、团花和璎珞纹点缀,增添古典韵味。
内薄外厚,多样化的叠穿方式,层层叠罩,如山水的罩染法般富有层次感,袖舞如流云,裙旋如花绽,洒落一地芳华。
宇文媚一进来,周大监就感到一袭艳丽的流光溢彩闪过去,俏丽的美人盈盈下拜。
「臣妾贵妃宇文氏,拜见陛下。」
江瑾贤坐在龙椅上,抬头道了句平身,就看着她一点点站起来。
江瑾贤只是坐在那里,冷眼看着。
「陛下,臣妾并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但想着春日里大家都爱用荸荠入汤熬煮,最是润肺清凉。陛下日夜操劳,不妨尝尝臣妾的手艺。」
宇文媚将瓷盅放到江瑾贤的书案的空闲处,而后一双美目就盈盈地看着江瑾贤。
但江瑾贤连「爱妃有劳了」的敷衍话都没有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宇文媚。
宇文媚不明就里,又惊又喜:「陛下?」
四目相对间,宇文媚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她在心底用眼睛描摹着江瑾贤的轮廓,每一处都生的恰到好处,是她喜欢的模样。
江瑾贤捏起宇文媚的下巴,眼神里带了些玩味的探究,宇文媚的内心更加雀跃起来,又娇滴滴地喊了一句:「陛下……」
江瑾贤瞧着宇文媚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猛地将宇文媚拉近到自己身侧。
宇文媚的心漏了一拍,更加温存小意地看着江瑾贤。
江瑾贤捏紧宇文媚的下巴:「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陛下……?」
「你当初来见朕,从朕这里要走了令牌和空白圣旨。你让颜颜进了宫,这很好,朕给你了贵妃之位,但其他的,你不要再想了。」
「陛下!」宇文媚无比痛惜地看了江瑾贤一眼,「我以为陛下同意我入宫,是……」
「这是颜颜要求的。朕也很想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颜颜执意要你入宫。」
「你要入宫,你要做朕的妾室,朕遂了你的意,但你别想再利用颜颜去达成你的目的,去做任何事。」
「朕的颜颜,不是你可以耍心机的对象!」
江瑾贤并没有松开捏着宇文媚下巴的手:「看着朕的眼睛,回答朕的话!」
宇文媚的眼睛柔柔媚媚的,带了些狠:「臣妾知道了。可陛下有没有想过,臣妾能有如今全是皇后娘娘的青睐与教诲,臣妾又怎么可能比得上皇后娘娘?」
「若不是皇后娘娘允许了臣妾耍些显而易见的心机,臣妾又如何能以贵妃的身份站在陛下的面前?」
江瑾贤没有说话,他深知这一点,才会更加的恼怒!
宇文媚从来就没入过他的眼,从来就没有!而凤颜玉却要用一个这样的人去堵他,去讨好他,改变他的心意,这让他十分的心痛!
而宇文媚,却像拿着鸡毛当令箭一般,用凤颜玉的默许和纵容来接近自己!
江瑾贤看着宇文媚,冷笑道:「你终究不是颜颜,你这样做,只会引起朕的反感和厌恶,只会适得其反。」
「如果你能乖乖的,朕倒也不介意在宫里养着你这样一个贵妃。」
宇文媚望着江瑾贤,突然道:「陛下,您这样做不对。」
「您疏远臣妾,排斥臣妾,只会让皇后娘娘更加不耐烦你。皇后娘娘入宫,是带着目的而来,你不给她点危机感
,让她想要在这个宫里立下足,她的心就永远不会在这里。」
「而陛下缠着皇后娘娘,非但不会挽回皇后娘娘的心,也不会给皇后娘娘造成危机感。」
江瑾贤并不觉得宇文媚说的话是对的:「你这话倒是全盘为自己考虑。若是朕明目张胆地宠幸你,搞得天下皆知。这样所谓的「偏爱」,落在颜颜的眼睛里,只会让她心安理得,她只会离朕越来越远,谈何用心留在朕的身边?」
江瑾贤其实是明白的,凤颜玉要的,永远都是「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的爱情。
他曾经或许永远,只是这些横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种种事情让他失去了而已。
宇文媚难得大胆起来,驳斥道:「陛下若是真这么想,何必遂了皇后娘娘的意让臣妾入宫?以陛下的性子,就算拒绝臣妾的父亲,那也只是小事!」
「陛下不会因为臣妾劝服了皇后娘娘而奖励臣妾入宫。那么陛下,您是为了什么让臣妾入宫的呢?」
「你跟她还算是说得上话,她也不讨厌你,朕希望你能在宫里陪陪她。」
江瑾贤说这话的时候,软了语气,不过显然不是因为宇文媚。
宇文媚挑起眉头:「就因为这个?陛下这话说出来,臣妾可不信呢!」
「你的母亲,给朕寄来一个信物。」江瑾贤叹了一口气,不过只是说着,并没有要把信物取出来展示给宇文媚看的意思。
韶凤寄来的,是关于凤凰族的一件神器。韶凤不过是个转交物品的中间手,这个东西具体要怎么用,她也不知道。
「臣妾的母亲?怎么可能!陛下你在开玩笑吧?臣妾的母亲,早在臣妾幼年时期就已经去世了,如何给现在的您寄信物!?」
「你的母亲,没有去世。」
宇文媚忍下自己惊恐无比的情绪,道:「就算是臣妾的母亲给您寄来了信物。可她与您又有什么交情让您答应与臣妾有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