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是对我的决策有所不满?”
此人微微抬头冷冷撇了眼部下慢条斯理问。
“不敢,只是好奇大人为何要将尔等抛弃?按理而言,他们亦是我摩尼教精锐骨干,用处极大。”
部下小心翼翼问。
“不为什么,想要做成此事,必须有人死。谁死都一样。”
此人轻笑,丝毫不觉得死去几个摩尼教教徒是什么值得重视事情。
这番回答让跪在他身前的部下愈发不安,抬头望向那人的眼眸之中都多了几分不安。
“起来吧,你对我而言很重要。不到万不得已,我决计不会让你死。”
此人似安抚般,开口说道。
这部下稍稍松一口气,却又不知自己到底有什么特殊,值得这位这般看重自己。
在他看来,他平日里所做的,不过是为这位行走不便的大人传信而已。
“走吧,我记得这京城附近可是有一处毗邻高山。”
那人将最后一点点茶水喝完后,吩咐道。
“大人,咱们去那地方干嘛?”
部下神色疑惑,不知这位大人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这般盛世美景,自然要亲眼见见。”
“唯有最高山巅才能看清这一切。”
那人眼眸之中多出一丝狂热激动说着。
部下瞳孔收缩,极力压抑自己的恐惧。
在这人眼中,京城百姓之死居然只是一场盛世繁华!
在他眼中人命二字轻如鸿毛,根本无足轻重。
“客官,两大碗茶水一共四文钱。”
部下推着那人缓缓朝茶肆外走去,茶肆小厮笑着冲那人开口说道。
“不过找了。”
那人将一钱银子扔出小厮接住,脸上浮现激动之色:“多谢客官,日后路过可要多多关顾小店!”
那人不曾回头看一眼,嘴角浮现一抹得意的笑:“你看,这世间之人皆是如此,为求名利奔波。”
“区区一钱银子便足以让他们高兴成这样子。”
部下似乎想起昔日自己还未加入摩尼教时的凄惨日子,有感而发:“这世道本就如此,要不是为了填饱肚子,谁愿铤而走险?”
“铤而走险?这不是世间最为美妙之事?看着这些庸碌之人一个个死去。”
那人冷冷一笑,嘴角扬起一抹得意。
“啊!”
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刺耳尖叫。
部下以余光望向身后茶肆。
只见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小厮捂着手掌跪地哀嚎。
而他的手心之上已经多出一个漆黑印记。
毫无疑问,这是那人刚刚送出的一钱银子所带来的毒物!
部下不由咽下一口唾沫,只觉浑身犹如有万千蚂蚁啃食浑身不舒服。
他可是日日与这疯子朝夕相处。
天知道自己的身上是不是也如那小厮一般,早已被这人暗中下了无数毒药只等爆发那刻。
“快点!”
不等他胡思乱想,那人一声呵斥将他拉回现实。
他微微点头,快步推着轮椅朝距离京城不算太远的那半座高峰走去。
“陛下,瘟疫已彻底爆发!京城之中死者过百,感染者不下千人之数!”
“与之有过接触的,更是数不胜数。如今京城之中还有其余地界亦是不断有相同病患出现。”
当京兆尹开始调查此事之时,似乎已经错过最佳时机。
京城之中病患成倍增加,即便京兆尹已经通过许景命令调动京城之中的禁军与医馆参与此事,依旧显得杯水车薪。
根本无力阻止这已经开始爆发的灾难。
“最早死去的,都是那些人。”
许景扶住椅子,强忍那一股不断冲击而来的晕眩追问。
“距离京兆尹仅有五十步的酒馆是第一处,同一时间的,还有内城学孰附近。”
京兆尹一五一十将情况说明。
“有备而来,看来那人果真是要让此等瘟疫同时在内城外城之间爆发。”
“这是要让京城上下百姓连同高管全部埋葬于此!”
许景手中气力不受控制。
猛一用力,木椅顷刻间化作碎片。
京兆尹跪在许景身前,只敢拼命擦汗,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陛下,接下来我等要如何?还需不需要继续搜查全城?”
京兆尹继续看着许景背影问。
“查,为何不查?不仅要查,更要安排仵作解剖最早尸体。”
“至于其余尸骨,不可任由家属带走,皆要原地火化。”
许景冷冷说着,手不自觉捏紧。
“如若此等瘟疫不可彻底消除,万万不可让人随意走出京城。”
许景声音沙哑缓慢说着。
当许景做出这种决定之时,便意味着许景要以京城作为代价,彻底将这瘟疫隔绝。
“对了,通知京城之中所有官员。尽早安排家属出城。”
“记住,中途不可下马车,不可随意与人交谈。只管极速出城。”
为保大乾秩序不乱,许景更是决定要在这瘟疫彻底肆虐之前保全京城绝大多数官员安危。
“陛下,那您呢?”
京兆尹猛然抬头看着许景。
在许景计划之中,可没有提及他自己。
如今的京城瘟疫肆虐,即便许景贵为帝王,在这种瘟疫面前依旧毫无还手之力。
若放在其他帝王身上,只怕此刻早已经逃出京城躲在京郊任由京城之内瘟疫肆虐了。
“朕不走。”
许景摇摇头吐出一口浊气淡淡道。
“陛下,您乃万金之躯,您若是不走,满朝文武谁敢离开京城?”
“还请陛下早日离开京城,待到瘟疫了结再归京也不迟。”
京兆尹跪在许景面前,低声说道。
“无妨,此等瘟疫暂且蔓延不到东宫。无需担忧此事。”
“去吧,要快,万万不可错了良机。”
许景坐下,挥挥手示意京兆尹离去。
京兆尹抬头深深看了眼许景,低着头快步离开京城。
近乎同一时间,许景吩咐东宫府兵安排马车,准备将萧妃与籯珠公主还有姜霓一并送往京郊之外的行宫去。
】
“陛下,林宰相求见。”
许景安排好一切,只等柳元等人拿到这瘟疫具体情况之际,东宫留下的宦官走入习政殿内报道。
“舅舅?让他进来。”
许景听闻林海未曾离开,亦是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