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照满脸严肃,慢慢走到严国安的身边。
沉声道:“严师傅你就非要这么针对老方吗?”
严国安闻言立刻怒道:“太子慎言!方正一乃是朝臣,你怎么能叫他老方?”
“好!那我就叫他方师傅。”
“..............”
景帝目光跟随着李元照,他没想到太子今天能这么反常,甚至主动出来帮方正一说话。
只见李元照的目光也对上了景帝。
“父皇,严师傅说话有些偏颇,方师傅教导我的这段时间,儿臣的功课从来没有落下过。”
“不信,儿臣可以背给你听。”
说完,李元照自顾自的背了起来。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
“君子之道费而隐。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及其至....”
“..........”
一连背了二十多篇,李元照才堪堪停下,众人就那么听着,心中皆是震撼不已。
太子竟然真的改了性子,能专心背书了?而且还一口气背了这么多没有停顿!
李元照得意的朝方正一看去,本宫欠你的三十篇文章,说背就背,如何?
给力!方正一咧开嘴,暗暗竖起大拇指。
景帝听着听着,嘴角也出现一抹弧度:“若只是背书囫囵吞枣可不能过关,朕且问你,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作何解释?”
李元照丝毫没有犹豫的答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子安于现在所处的地位去做应做的事,不生非分之想。”
景帝眼睛一亮,又接着问了几个问题,李元照一一作答。
终于是全部问完,景帝心情雀跃不已:“这些都是方正一教你的?”
“不错!都是方师傅教的!”
景帝看向方正一,眼里满是欣慰:“方卿,你做的很好,远远超出的朕的预期!”
方正一差点笑出声,赶紧板起脸:“哪里哪里,这都是臣的分内之事!”
卧艹,太子神助攻,回去给他加鸡腿!
众臣眼里也都浮现出惊喜的目光,太子竟然有今日这样巨大的转变,实在是让人欣喜。
当朝就这一个皇子,本就让大家头疼不已。
没想到跟在方正一身边竟然还转了性子?
两只臭虫在一块还能整出点香的,难道这就传说中的物极必反?!
李元照一抬手,继续道:“父皇莫急!儿臣还没说完呢,所谓读书写字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小事而已,不值一提。”
群臣:“.........”
方正一脸拉了下来。
咱就是说有必要再补这一句么?
“方才严师傅说儿臣与方师傅殴打了胡太医,父皇的说辞只怕不能让严师傅满意。”
“那儿臣抖胆就说一说为什么要打胡太医!”
“胡太医乃是庸医儿臣就不多说了,就在数日前,胡太医拿着一个所谓海外奇参的东西给公主进补,父皇可知那人参花了多少钱?”
“你们一定想不到,整整两千两啊!!可是后来儿臣通过询问采买得知此物真实价格只有区区二两!”
“一千倍的差价!本宫打的就是个老眼昏花的庸医。”
方正一赞叹不已,太子现在编瞎话儿眼睛都不眨了,不愧是龙子!
李元照满脸严肃:“儿臣得知了此事后便觉得宫中采购猫腻甚多!或许不只是太医院,甚至御膳房中都有这样夸张瞒报的情况出现。”
“于是儿臣就派刘金秘密出宫去打探市场上的物价。”
“这不打探还好,一打探可算是让儿臣大大的开了眼界!”
“民间寻常的白菜,鸡蛋,大米等食材,至多不过在几文钱一斤,而宫内呢往往高出有几倍到数十倍的差价!”
“就以鸡蛋为为例宫里的一枚鸡蛋竟然要十两之巨,而民间的鸡蛋至多不过五文一枚”
“还有儿臣曾让宫里的御膳房做一份馅饼果子,成本竟然需要几十两之高,而宫外也是只要区区几文钱,试问其中的差价去往何处了?”
“那说此处一定有人要说了,宫内的吃食与宫外的吃食不一样,宫内的东西一定是精挑细选远超民间。”
“真的是这样么?儿臣用自己的钱在民间采买了各种食材,买回之后与宫中对比,发现并无任何差别!做出来的东西都是一样的难吃!”
“儿臣曾询问过内务,去年宫内一年在吃喝上的开销竟然高达八万两,如此算下来宫内实际的开销只需要不到八千两。”
“中间相差七万两千多两,请问如此巨大数额的银子到底到了谁手!?只怕是每一个环节都有人吃拿卡要吧!”
“此外,儿臣派刘金出宫的这段时间也曾让其打探百姓的生活现况,有多少人为一粥一饭奔波不已,见此情形儿臣把自己的银子都送出去,然而还是杯水车薪。”
“若是宫中能如实采买,节俭度日,百姓也不至于过的如此艰难!请父皇明鉴!”
一番话下来,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方正一都楞楞的站在原地。
李元照能有这样的表现实在让他意外,原本还想着他败家把银子都拿出去玩了,没想到是送给百姓了!
虽然做法粗糙了些,但是实在让人忍不住心生感动。
方正一头一次感受到了老父亲的喜悦......
景帝虎目含泪,双手微抖伸向李元照,想要摸他的脸,但是还是落在了肩膀上,颤声道:“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是,方师傅走的那几天,儿臣便想自己找一些事做。”
景帝背过身去,悄悄擦了擦眼角,再次回过头来眼中带着笑:“好!!好啊!”
“诸卿都看看!这就是朕的儿子!这就是朕的儿子啊!”
“恭贺陛下,太子贤明。”
群臣跪拜,不少人心中大喜,李岩松等一众阁老也不由得老泪纵横。
太子,是真的长大了!此乃某国之言,贤君之相!!
郑桥抹了把眼泪,扯了扯一旁的李岩松,小声道:“李公,莫非太子真是方正一教的?”
李岩松一脸激动:“错不了...詹事府除了方正一还能有谁,没想到啊,老夫这把年纪竟然看走眼了,大忠似奸...大忠似奸呐,好!这方正一不错!”
一旁的张东相皱着眉,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暗自点了两下头。
景帝欣喜不已,不由得又重重拍了两下李元照的肩膀。
李元照疼的龇牙咧嘴。
“元照你做的很好,郭天养!给你一个月时间彻查下去!宫中衣食住行一切贪墨的情况朕都要一一掌握!”
“方正一,你做的很好!此乃大功一件,赐麒麟服一件!”
“严国安!你还有话要说么?”景帝紧紧注视着严国安。
严国安此时两股战战,教导了太子那么多年,被方正一截胡了,如今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还有什么好说的....
于是屈伸下拜,颤抖着道:“臣,惭愧,无话可说。”
“好!既然如此,朕便免了你詹事府的职位,从今日起詹事府只有方正一一个詹事就好!诸卿可有异议。”
群臣再拜:“吾皇圣明!”
严国安就这么跪在地上,心如死灰一般,后悔不已...
方正一见状趁热打铁道:“陛下!太子既然有这份爱民之心,请陛下准许太子随意出宫,以便视察民间。”
“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今日太子已见成效,此时正需更进一步!”
“臣会随时陪同!请陛下放心!”
李元照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
老方牛批!
景帝闻言又是大喜:“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好!说的好!朕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