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 格蕾修:所有人都成为了英雄,那我呢?

虽然非常怀疑维尔薇和科斯魔是不是有什么个人恩怨才能做出这么缺德的的确，但至少从表面看，他们简直和蔼可亲的像是一家人——起码维尔薇是这么想的。

“也是难为你了，科斯魔。”

爱莉希雅颇为同情的看了其一眼。

她以前也看过维尔薇那些魔术，当时还觉得非常精彩，那么逼真…没想到其实是全程实演…

“难怪那段时间你的脸色那么差呢。”

伴随着爱莉希雅的唏嘘，维尔薇的行刑履历也跟着画面的变动而被忽视。

在格蕾修的领路下，她们果然发现了那些褪色的敌人，可惜的是进展仍然不顺。

在消灭那些敌人后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得出了那之中有着一种熟悉的味道的结论。

这自然无法满足芽衣，让她和维尔薇选择去别处另寻踪迹。

待两人离去后，还待在原地的格蕾修看向了科斯魔，出声问道：

“…科斯魔，我们有帮上芽衣姐姐的忙吗？”

“也许吧。”

“阿波尼亚妈妈那里…会有危险吗？”

“…有伊甸在的话，应该没问题。”科斯魔的话语之中，带着一抹不确定，但他还是如此安抚着眼前的少女。

“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拒绝了格蕾修提议的少年摇了摇头，道：

“…不，就像伊甸说的，我们应该远离危险。”

“…”

连连的拒绝让名为格蕾修的少女沉默在原地，就在众人都以为她会安静一点的时候，这位小画家却是抛出了带着明显不满的话语：

“科斯魔骗人。”

“…格蕾修？！”

在科斯魔意外、惊讶的神情之中，有着群星般通透眼眸的少女叉着腰，有板有眼的说道：

“你明明不想「远离」危险。”

“…”

少年再一次感觉到，在这位能读懂人心的少年面前，再多的掩饰都是徒劳。

在影像前的阿波尼亚嘴角一勾，露出某种意义不明的笑意时，画面中那位小画家却是一改往日只要不沾染颜色就会趋附与她人言语的作态，变得主动起来。

“你不喜欢等在这里，对吗？”

“科斯魔从刚才开始就在想其他的事。”

“芽衣姐姐和维尔薇姐姐走的时候…你盯着她们看了好久。”

在科斯魔沉默之际，放下了手的格蕾修操着糯糯的嗓音，一语即出：

“我知道，科斯魔想和她们一起去。”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科斯魔想和大家一起战斗，却被要求登上那艘船。”

少女谈起过往，但那对于科斯魔来说，却并不是一段值得回忆的过往，他呼唤着对方的名字显然对于对方提起这段往事有所意外与不解。

少女却并没有停下，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科斯魔喜欢飞船，也喜欢星星。我知道，那是科斯魔的「梦」。”

“可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开心呢？”

“…”

“所以，我去找了维尔薇姐姐，跟她说我要代替科斯魔，登上那艘船。”

格蕾修如此说着，却是让影像前的众人将视线放到了维尔薇的身上，科斯魔尤其如此。

关于格蕾修的结局，他们其实并不那么清楚，但通过那些三言两语的片面信息，却也已经能够猜到了。

“你别这样看我啊，是格蕾修这孩子自己要求的，我可没办法。”

维尔薇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如果可以话，我也不希望可爱的小格蕾修乘坐那艘飞船孤零零的去太空飘荡，这不是没办法么？”

“…我知道。”

科斯魔依旧平静，实际上影像中那个他在听到这些消息后，也没有陷入惊讶、生气的状态。

对于他来说，虽然这件事并未明说，但就和樱一样，不少事情即便是有所隐瞒，他们也是心知肚明的。

“果然…是这样啊。”

“我问过维尔薇很多次，她却坚称那是她的「一时兴起」…”

面对有些低沉的科斯魔，小画家摇了摇头：

“是我让维尔薇姐姐保密的。我不想让科斯魔难过。”

“所以，在那之后。科斯魔…实现心愿了吗？”

面对少女抬头望着自己所问出的问题，少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终他选择如实道：

“我…”

“我不知道。”

“也许是我只是徒劳的丢掉的性命，没能做到任何事情，也没能成为英雄。”

“我…没有问过其他人关于我的结末。我没有勇气去问。我害怕听到自己不想面对的答案。”

说着有些没出息的话，少年却是有些自嘲的意味。

这一刻，影像前的凯文沉默了片刻。

作为经历当年终焉之战的人，他当然明白那个少年最后的结局是怎样的。

“你是英雄，科斯魔。”

“那场战斗中的每一个人…都是英雄！”这个如冰山脸一般的男人少有的在此刻开口说着。

他的语气无比肯定。

科斯魔听到这个回答后，却是少有的笑了笑

“…是吗？那就好…”

但待在旁边的格蕾修却歪了歪脑袋，微微开口，而后闭上，没有说出想要说出话。

因为影像中那另一个自己已经先行开口了：

“那…你为什么想当「英雄」？”

“…”

很突然的，少女将少年在心底问过自己无数次的「疑问」摆到了他的面前。

她歪着脑袋，用那张天真无邪的面孔问道：

“是因为「英雄」很厉害吗？”

“只是一方面吧。”

科斯魔并没有全盘否认这份肤浅的说法，身为少年的他，曾经的确有着因为如此想法成为英雄，但在经历良多后，却是有了更深刻的感悟：

“…英雄，是能够帮助大家，带领人们走向胜利的那个人。”

“那个人一定会战斗吗？”

“…嗯。”

“哦…那我当不了「英雄」。”

得到回答的格蕾修搓了搓放在后面的手，看起来有些委屈。

她并非是英桀之中最弱的那个，却是英桀之中与战斗距离最远的那个。

如果英雄一定要战斗才能成就，那么格蕾修就绝对无法成为英雄，少女对于自己有着清楚的认知。

但，成为英雄的途径显然并非只有这样单一。

科斯魔摇了摇头，纠正到：

“不…不是的，格蕾修。有时，我们说的战斗不只有一种方式。”

“那「英雄」…”

格蕾修换了个问题，认真的问道：“…一定会死吗？”

“…”

科斯魔想说不是，但他知道，对眼前的少女，自己都无法相信的答案没有说出口的必要。

在科斯魔的沉默之中，格蕾修开口了：

“那我不想科斯魔成为「英雄」。”

“…”

女孩的语气如此坚定，那显然不是来自眼前少年的「颜色」。

这似乎是第一次，他听到了少女「自我」的色彩如此鲜明的话语。

名为格蕾修的少女抬着那犹如星空一般的眼眸，软糯的嗓音之中带着一抹易于察觉的悲伤，她道：

“爸爸妈妈不见了，我听大人们说他们是「英雄」。”

“黛斯多比亚姐姐不见了，你们也说她是「英雄」。”

“最后，科斯魔也要离开我，为了成为大家的「英雄」。”

“格蕾修…”

在画面中那个科斯魔因为这些话语动容，不知道该如何安抚之际，少女发出了最为重要的问题：

“所有人都变成了「英雄」，那…我呢？”

——所有人都变成了英雄…那我呢？

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让影像前的科斯魔一怔。

他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自己一直遵从着痕和布兰卡的遗愿，充当着格蕾修的监护人，保护着这个孩子不受外界的侵害，但他却从来没想过当他们都踏上了那样的道路后，这个孩子会怎么办。

曾经的科斯魔不需要思考这样的问题，因为那个孩子已经先一步帮他解决了这个烦恼，为此做出了牺牲，让他能够走向自己想要走的道路。

但是对于现在这个仍在的孩子，自己…有为她考虑过吗？

这时，阿波尼亚开口了：

“格蕾修，或许有一天，你也会成为英雄。”

“但到那时，你会害怕和后悔吗？”

“我…成为英雄？我没有办法战斗…”

“你会害怕和后悔吗？”

阿波尼亚没有说什么，只是再度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格蕾修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对于这个少女而言，她并未经历过「成为英雄」这件事。

因此也无法说自己在成为英雄的时候，会不会后悔和害怕。

“是嘛…那这个问题就让你之后再回答吧。”

这个反应并没有令阿波尼亚生气，她只是微笑着，看着这段影像，似笑非笑的道：

“或许很快就会到那个时候了。”

覆巢之下，不会有谁能够幸免于难。

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浩劫之中，即使是格蕾修这样的孩子也必须做出抉择。

但是阿波尼亚相信，这孩子给出的答案一定不会令自己失望。

毕竟，自己可是选择将那份赠礼交给了这孩子保管啊。

影像仍在继续，向科斯魔发出灵魂质问的格蕾修紧跟问道：

“这一次…科斯魔也会想当「英雄」吗？”

“…”

女孩泛着星空般的眼睛，看着那双眼睛，科斯魔迟迟无法开口。

在沉默之中，他开始了自己那独具风格的交流方式：

“（格蕾修…不是想成为英雄，就能成为的。）”

“（当某个时刻来临的时候，你也会知道…你必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去做到某件事。）”

“（也许是为了某个人，也许是为了别的什么…）”

“（而这一次…五万年前没能做到的事，我…）”

对着那双眼睛，科斯魔在心中默念着回答，说了很多。

而影像前，众人却是一副老头地铁手机的模样。

渡鸦直接看笑了，忍不住装作格蕾修的口吻，叉着腰道：

“格蕾修：你跟我说这些谁懂啊？”

“和别人说说话好歹还能听听谜语，到你这是全靠读心啊。”

一副夸张的口吻，渡渡鸟小姐半是嘲讽的吐槽着科斯魔。

却是实际上大伙都是这么想的。

还好这是影像能听到这倒霉孩子的内心话，这要是换个其他的岂不是只剩点点点了？

点点人和谜语人一样该死！

“…算了。”

科斯魔直接开始了经典回答。

特斯拉扶额，半是同情的道：

“和这人沟通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也是辛苦格蕾修这孩子了。”

“嘛！科斯魔就是这样的毛病啦。”

“不过小格蕾修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就算是这样的悄悄话，也是能够看得出来的吧…？”

出来帮科斯魔说句公道话的爱莉希雅却是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不自信了，她看向了格蕾修

“对吧？”

“…不知道。”

格蕾修一脸木然。

你跟我说个三言两语，老娘能给你看出来个所以然来。

你说这么多，这谁懂啊？

爱莉希雅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挠了挠脸颊：

“啊啦…这样子的话，科斯魔你可能确实要更主动一点了呢。”

“…”

就，很科斯魔知道吧。

好在画面里那个科斯魔也知道不能全靠格蕾修读心，在心中疯狂酝酿说了一番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听不到的话后，便换了个实际点的方式，说点人能听得到的：

“这一次，我可能…还是会想成为「英雄」，格蕾修。”

“…”

在少女茫然的神情之中，他道：

“但那绝对不是为了赴死。”

“是为了点亮「生」的希望。”

“我们迈入黑夜…正是为了那道「旭光」。”

少年难得温柔的笑了起来，试图给少女以慰藉。但少女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却愈发悲伤。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小画家宛若星空般透彻的眼眸之中的情感明灭可见，她轻声道：

“科斯魔，你知道吗？你每次想要瞒着我，一个人去做什么的时候，都是那种表情。”

“但我不想这样。我不想被大家保护，不想被一个人丢下。我也想和大家一样…拥有自己的颜色…”

“所以…告诉我，好吗…”

将双手放到了身前，交错着的少女真挚的看着眼前守护了自己漫长时间的骑士，糯糯的嗓音充斥着决意的疑问：

“科斯魔…你打算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