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陆二人颇是乖巧听话得站到自己身后,颜焕朱内心还是有些得意的,为了展现下自己首席的地位,他对顾捕头说道:“让诸位官差大人见笑了,这两位师弟刚入我风月关不久,不懂事影响查案,我作为他们的师兄,理应向诸位道歉,回去后我定好好责罚他们!”
顾捕头忙道:“颜首席客气了,这两位小友侠义心肠,方才一出手就救了我和所有部下,倒是我们还未来得及道谢。”
“切,不过是两个新人,能有什么真本事。”苟洵满是嫌弃得掏了掏耳朵,一副你这家伙肯定没见过世面,这都能夸的模样。
顾全看着不屑一顾的苟洵,欲言又止。他好赖在县里当了近二十年差,大大小小的修士也算识得不少,方才陆临泽虽说只是随手放了个守护结界,好像很普通的模样,一般人不会注意,但他一眼就知道那玩意不简单,绝对不是什么刚入门的新人能使得出来的……
不过他见陆临泽和沈三川站在一起交谈,似乎毫不在意他们师兄那番瞧不起他们的言论。本着不得罪风月关任何一人的态度,他决定不多解释什么,正要放平心态,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圆嗔说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林府还在进行诵经超度,若想聊可以出去,喧哗声会惊扰亡魂,打扰逝者安息。”
“喂,和尚,你方才是没听我们说话吗?凭你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庙,居然敢跟风月关如此说话?”之前没在意旁边还有个和尚,此时苟洵的注意力完全被圆嗔所吸引,但见这和尚手持引磬,口中喃喃念着佛号不搭理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苟洵正准备上前,颜焕朱却是伸手制止了他,眼见颜焕朱瞪了自己一眼,苟洵这才收敛了一些,悻悻站到某人身后去了。
颜焕朱看向圆嗔:“原本庇护桃源村乃我风月关分内之事,但护佑百姓无分出处,贵寺既然出手除了邪灵,总该交代一下这妖邪究出自何方,好让我们有所警惕吧?”
圆嗔正阖眼念念有词,听到颜焕朱跟他说话,便不耐烦得转头看向他道:“是何妖邪并不重要。此事乃林府不敬佛,才引来邪灵杀生灭门,只要桃源村的百姓念佛修佛重佛,自然有佛祖引路,荣登极乐,不需要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所谓仙修庇护!”
“你!”自入风月关以来,颜焕朱还是头一次被人这般怼,关键对方还是个没什么名望的小庙和尚,一时间脸色分外难看。
察言观色的顾捕头见双方势头不对劲,急忙插话道:“两位别动气,毕竟邪灵已除,大家终归目的一致,没必要伤了彼此和气!此事的善后交由我们便是,我顾某人保证,定然会给风月关一个交代!”
颜焕朱这才脸色好了一些,开口道:“既然如此,便劳烦捕头大人了。风月关事务繁多,我等不便久留,就此告别了。”
话落,领着风月关一众人正要离开,忽然他眼神一瞥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沈三川和陆临泽。
“你们两个,给我留下来,这位圆嗔大师不走,你俩也不许离开林府!你们师兄万重山那,我自会去打招呼。”
虽然明白颜焕朱是故意给两人找茬,不过两人还是规规矩矩应了下来。
这之后颜焕朱领着所有人浩浩荡荡得折返风月关,回去路上,就看见所有林家附近的百姓都虔诚盘腿坐在地上,闭着眼睛跟着瑞印寺的和尚们一起一刻不停得念着“阿弥陀佛“,对他们的到来和离开完全视而不见。
颜焕朱嘴角冷冷一笑,苟洵跟在他身后得意洋洋得轻声说道:“师兄这招真是绝了,那妖僧摆明了有问题,我们先假意离去,让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受受挫,免得还真以为自己修习了几个月就目中无人了!”
颜焕朱毫不在意道:“明日起,掌门师尊会如同往年一般,闭关修炼七日。这期间,他不会插手任何风月关的事务……”
“在和妖邪混战中,不幸祸及两位新人,致使他们丢了性命……这在七日之后,听上去也很合理,不是吗?“
苟洵闻言眼珠一转,暗中对颜焕朱比了比大拇指:“首席这招果真是高,兵不血刃铲除异己!又狠又绝啊!“
“异己?他俩还不够资格,不过是不想再见到他们得瑟而已,呵。”
……
沈三川和陆临泽留在林府,周围一刻不停的引磬声和念佛声吵得人完全无法休息,好在顾捕头非常照顾两人,知道沈陆两人被安排留在林府后,便招呼属下购置了食物,结果刚要拿进府里,就被门外的和尚一把拦下,说是荤腥不可入内,除非全素,那些衙役没办法,只会换了些素菜和米饭进府。
顾捕头见自己属下给人带了一堆素菜,也是气到不行,但又不敢得罪瑞印寺的这帮僧人,只能满是歉疚得给两人送去。
本以为会被嫌弃,毕竟对方可是风月关的人,方才那位首席的架势大家都有目共睹,正担心着,没想到沈陆两人都客客气气,完全不排斥这些素到根本没油的菜式,还吃得挺欢。
吃完之后两人还跟顾捕头攀谈起来,但被圆嗔说他们的谈话声会影响超度,于是三人便站在房外聊天。顾全身为本县捕头,见人见事多了,看人眼光一向非常独到,他发现这两位虽然看上去都很年轻,但意外得非常懂人情世故,即没有初出茅庐新人的那种浮躁感,也没有天之骄子硬要心怀天下那种假大空的感觉。
年轻人能真正做到不骄不躁已是不易,更何况如此天纵之姿却安耽谨慎,怕是那位首席都不入他俩的眼里。
硬要说的话,两人都无比聪慧,无论是从言行还是品貌来瞧,真的是万中无一,吊打方才一众风月关弟子,一看就是将来大成之仕,所以才会让那位颜首席有些嫉妒吧。
这场超度法事从白天进行到黑夜,中途诵经之声毫无间断,林府之外,越来越多的桃源村百姓纷纷前来跟风诵经,大家都说林府就是因为不敬佛才导致的灭门惨案,而瑞印寺的高僧除了为林府所有亡魂超度,更是在为整个桃源村祈福求安,于是前来坐念“阿弥陀佛“的人多得几乎把整个夜都点燃。
熬到午夜,顾捕头都有些撑不住,靠在一边阖眼休息去了,那些和尚还是不知疲惫得念着“阿弥陀佛“,丝毫没有要结束的样子。
沈三川看着正堂前挂着的那副佛像,隐隐约约的,似乎看到那佛的身后绽开了一朵黑紫色的莲花。
他有些不确定得揉了揉眼睛,身旁的陆临泽见他揉眼,便出声说道:“师兄若是乏了,便靠着我歇息一会儿吧。“
“不,师弟,你看那副画,那尊佛的身后……”
陆临泽顺着沈三川说的地方看去,就见圆嗔挂在堂上的那幅佛像,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一朵莲花。
“原来是邺莲。”陆临泽淡淡道,“那幅画果然有问题。”
“邺莲?”
“嗯,我在太师尊收藏的孤本中看到过,邺莲原为透明之色,可以吸收人世间一切邪念浊气,乃是圣莲。只不过,一旦他吸满了浊气,就会变成深色,此后不但不再净化污浊,还会吸收人世间的各种善念执念来净化自身,成为邪莲。”
沈三川知道陆临泽对这类东西精通,但听了关于邺莲的描述,还是不由得有些震惊。
但他一时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让他震惊……
此时,空气中飘过一阵淡雅无比的香味,若有若无,似月色下妖冶的蝶灵轻跃过旅人的鼻息……
香味原本让人有些沉醉,可闻到这香气的陆临泽却是起身皱起了眉头:“明日是九月初九?”
沈三川点了点头,他还是头一次看到陆临泽这样的神情,明明平时一脸玩世不恭:“怎么了?”
陆临泽却像是想明白什么事一般,轻笑了一声说道:“没事,只是想起家中有一位长辈,每年的九月初九就会消失不见,无论如何寻找都没有结果,无人知晓他究竟去了何处,可七日之后他都会自己回来,也从未解释缘由,年年如此。”
沈三川不解得看着陆临泽。
陆临泽却是看向了风月关的方向,自顾自说道:“现下我可算知道他每年的这个时候去了哪里。”
……
风月关。
一道血红色的身影在山门外矗立了良久,但见风月关周围原本金色的结界光芒开始明暗交加,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飞身轻跃,速度之快,竟让关外驻守的弟子完全无从瞥见,只感觉夜中一阵令人陶醉的浅吟轻香忽过,却不留一丝痕迹。
那道血红色的身影毫不犹豫得直接奔向风月关最为隐秘的幽泉秘境,挥手便解开了极为繁复高阶的禁制,对风月关最为神秘的禁地如入无人之境!
只是他刚进去幽泉秘境,一道剑影如龙吟轻啸朝他面门刺来,可那剑还没接近他的身前,就被他的血影结界直接弹开,那把剑应声而落,剑的主人双眼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却又怒意滔天得看着他:“孽徒,你还敢来?!”
来人微微一笑,一袭似血染过的红衣衬得他容貌妖娆绝艳:“师尊,难道不是在等徒儿来吗?”
“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红衣人笑道:“千陇憬,缠情丝无药可解,唯有和人沉沦七日方可换你一年性命。每年的这个时候,你都借口闭关修炼,难道不是在期盼着本座吗?”
“否则,随随便便找个弟子承欢,只怕以你的姿色,整个风月关都忍不住想蜂拥而上了!”
“你这个,孽畜!”千陇憬想要控剑再上,可浑身使不出半点力气,身上的缠情丝发作得越加厉害,他就像被一张无法挣脱的网裹覆住全身,无法逃离,也无从逃离!
下一刻,他的手腕就被红衣男子握住,紧接着红衣男子将虚弱的千陇憬打横抱了起来:“师尊,开个玩笑罢了,你当然只能是本座一个人的,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必定逃脱不了!”
他侧头轻轻一咬千陇憬通红的耳垂,眼神迷醉:“师尊,徒儿会让你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