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胆敢擅闯浮灵山?!”
黑袍魔修们发现了眼前沉默的白衣人,但却并不知晓他是何人,只以为是一个误入浮灵山的修士。
荒汐的头颅安详得闭着双眼,仿佛睡着了一般。
“喂,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把他的头颅还回来!只身闯入浮灵山什么后果你知道吗?”
他身旁的魔修们纷纷猥|琐得笑了起来,千陇憬神色如常,他望着那颗头颅,眼眸低垂,睫毛阖动得比任何时候都要缓慢,看上去就仿佛一个失了魂的精致人偶……只是他一开口,那冰冷的语气好似结了一层带刃的冰,杀气和戾气能登时见血封喉。
“是谁干的?”
领头的魔修嘲笑道:“是谁干的管你屁事,怎么我们浮灵山杀个人还要向你请示不成?不过爷瞧你姿色不错,不如陪爷一晚,说不定爷心情好了,就乐意告诉你了呢哈哈哈哈哈!”
千陇憬反手一剑,自魔修张开大笑的嘴将其脑袋一分为二。
速度快到连血液都凝结,前一秒还在调戏千陇憬的黑袍魔修轰然倒地,周围那些看戏的魔修们瞬间惊恐得睁大了眼睛。
千陇憬微抬下颚,眼神孤绝:“我再问一遍,是谁干的?”
手中的渊光耀起雷影闪电般的光芒!
所有在场的魔修们顷刻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纷纷跪倒在地:“仙君饶命!仙君饶命啊!我们只是遵照上头的指示,将此人的尸首运回去而已,其他的一概不知啊!”
“哪个上头?”
魔修们跪在地上,低头互相望了一眼,接着有人承受不住压力惊慌说道:“是,是护法大人,他说此人身上怀有异宝邺莲,即便是尸体也不能错过!”
千陇憬微眯了下眼睛,语气再次降到冰点:“方才不是说其他一概不知,现在又晓得他身上怀有异宝?!”
“仙君,仙君……护法杀人一向没有理由,想杀便杀了!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要寻仇,自去找他,我们不过是一群摇尾乞怜的狗,想要苟延残喘活着罢了!”
千陇憬冷笑起来:“好一个没有理由,想杀便杀!”
话音刚落,剑影迢迢,由远及近,所有跪在地上的魔修甚至看不清渊光的真容,就应声倒地,死在剑下。
千陇憬将荒汐的头颅放回大木箱子中,固执得摆正,继而望着他柔声道:“为师替你去报仇。”
“在这等我,带你回家。”
接着,他一人一剑冲上了浮灵山,化身浴血修罗,过去那些让沈三川大喊精彩的打戏,明明没有任何变化,可如今再看却令他如鲠在喉,难受到无法呼吸!
难怪那时候他会说出那句“我想杀便杀,想灭便灭,你奈我何?”
读懂之后,他只觉得心疼,他能感受到芜月上人心中的悲痛化成的杀意,剿灭浮灵山,为荒汐报仇,是他此时脑海中仅存的执念。
他甚至有些害怕,如果荒汐真的死了,那么,陆临泽呢?他无法想象,如果陆临泽也被迫身首异处……
好痛苦!这个幻境真的好痛苦!
【系统:宿主,你冷静下来,不要被芜月上人的心境吞噬自己的意识】
可他好像听不见了,脑中一片空白……
等他回过神来,千陇憬已经一人一剑,傲然独立于尸骨血山之上,身下是那些死不瞑目的魔修尸体倾轧成堆!沈三川大口喘着气,他方才想到陆临泽会出事,一时间竟也沉溺于这可怕的无间杀戮之中,此时此刻如梦初醒,满身大汗淋漓!
【系统:宿主,宿主,你没事吧?呜呜,你刚才好像疯了一样……我第一次看你那么吓人……】
沈三川晃了晃脑袋,只感觉脑袋里还有根经在不停抽搐,疼得他有些想呕,可又什么都呕不出来:按剧情来说,荒汐不可能会死啊……师弟,师弟他怎么样?!
【系统:你不要着急,我看芜月上人此时行进的方向,是去绮月琅嬛,他一定有办法可以救荒汐,魔尊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沈三川:绮月琅嬛?那是什么地方?
【系统:绮月琅嬛,玄煞三州之中最为神秘隐世的魔修宗门,同时也是个无比宝藏的宗门!所有修真界的禁制秘术,不为人知的阴邪诡术,无论仙门亦或魔门,在绮月琅嬛通通可以找到,且全天下也唯有在绮月琅嬛可以找到!】
沈三川:差点忘了我在仙侠文里,刚才真是……
【系统:前面谁说绝对不会被虐到的来着?】
沈三川:……这就是你所谓的虐点?
【系统:按我在绿江的经验,狗血一般不会这么快撒完】
沈三川:这还没完?!把作者拉出来证道祭天吧!
【系统:……】
……
千陇憬在灭了浮灵山后,并没有带着荒汐的尸体回风月关,而是来到了玄煞三州最旖旎神秘的绮月琅嬛。
按系统的说法,绮月琅嬛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禁制秘术……
千陇憬会带着荒汐的尸体来这里,难不成……
“风月关掌门千陇憬,求见绮月琅嬛宗主芊月姥姥。”
这四周看上去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古镇,但在千陇憬恭敬得说完这句话后,古镇上原本忙忙碌碌的居民忽然齐刷刷看向千陇憬,接着“喀拉喀拉”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少人竟脱下伪装露出了木制机甲人的原貌。
接着,有个娇俏轻柔的女声遥远得响了起来,似在天边,又在耳侧。
“芜月上人大驾光临,真是令我绮月琅嬛蓬荜生辉啊!”
话音刚落,那些木制机甲人纷纷去拉动机关,整个小镇顷刻间裂变翻转,成了一座满是机关巧术,结构繁复的城池!
一队金甲人从中走出,为首的金衣男子来到千陇憬面前,抱臂行礼道:“上人,芊月姥姥有请。”
“劳烦阁下带路。”
“请。”
虽然绮月琅嬛的设定有点意思,但沈三川心系荒汐的安危,对周围的环境提不起半分兴致。
跟着金衣男子来到芊月姥姥的行宫,本以为叫姥姥的,起码也是奶奶辈的人了,结果对方竟然一点不老,看着约莫也就是个三十多岁的性|感美妇,一身华丽的金纱羽衣衬得她容颜越发贵气逼人,只见她撑着额头,一脸兴味得打量着只身前来的千陇憬。
“芜月上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找我,又为了何事?”
“帮我救一个人。”
说罢,千陇憬将内景中的大木头箱子安然平稳得放置在殿上。
芊月姥姥看了眼木头箱子,好笑道:“救一个死人?芜月上人莫不是把我当作掌管地府的阎王了?”
千陇憬道:“你仔细瞧一瞧他身上有什么。”
芊月姥姥闻言微微眯起了眼睛,等看清木箱中的尸体后忽然娇笑了起来,她先是起身对着站在殿内的金衣男子说道:“无疆,带所有人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
“是。”金衣男子乃绮月琅嬛的护法尹无疆,天生一张苍白的死人脸,但意外得非常可靠,是芊月姥姥最为信赖的手下。
绮月琅嬛除了机甲人,其余人均是身着金色系的服饰,看着就特别有钱的感觉。
等所有下属退出金殿后,芊月姥姥便来到木箱旁,手指轻轻一勾,一朵几乎透明色的莲花便自荒汐的身上生出绽放,仿佛幻影一般虚无却又真实存在。
“邺莲生根,确实有涅槃重生的可能……不过,”她忽然话锋一转,看向一旁的千陇憬,“代价也非同寻常。”
“宗主有任何需求,千陇憬定竭尽所能,只求宗主救活我的徒弟。”
“你身为正道魁首,竟然为了一个徒弟来求我一介魔修,将来若是被那些古板的老不死知道,搞不好就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值得吗?”
“他既身为我的徒弟,我自当倾尽全力救他,旁人如何看待,与我无关。”
芊月姥姥笑着绕着木箱子转了一圈:“旁人如何看待,与你无关……那你这徒弟如何看待你,又是否与你有关?”
千陇憬皱了皱眉:“宗主何意?”
“你徒弟身上的这朵邺莲,表面冰清玉洁,实际藏污纳垢……只是你,还被蒙在鼓里吧?”芊月姥姥摇头感慨道,“你这徒弟本事不错,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将邺莲化为自己的法器,可惜他没什么野心,邺莲已是绝世瑰宝,能将他炼器更是万中无一,这要是放在我们玄煞三州,绝对能成为独霸一方,俯仰天地的大杀神,他却只是隐藏起邺莲的浑浊色相而已!”
“明明身怀能让天下人觊觎的宝贝却拼命压制,也不知是为了谁。”
话落,她手指轻轻一弹那朵透明的邺莲。瞬间,邺莲表面如同镜子般龟裂,无数透明的碎片化作尘埃飘散,那朵原本透明的圣莲褪下透明外壳,竟然变成了一朵黯色深紫到发黑的邪莲!
这……怎么会这样,连一直关注荒汐身上邺莲的沈三川都被眼前的黑紫色邺莲惊讶到不行!
从什么时候起,荒汐身上的邺莲已经变成了这般颜色?
“邪邺莲?”千陇憬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不可能!汐儿一直伴在我左右,虽偶有偏执,但本性纯善,更不曾堕魔,为了救师兄弟脱困甚至愿意牺牲自己,他怎么可能变成邪邺莲?”
芊月姥姥捂嘴笑了起来:“谁说这颜色就非得是邪莲?芜月上人这般洁身自好的大圣人怕是想不到,这并非邪莲,乃是欲莲,而让你这好徒儿产生如此强烈欲|念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上人你啊!”
“宗主莫要胡言,毁人清白!”
“我是否在胡言,上人自然心里有数。”芊月姥姥勾了勾那朵黑紫色的邺莲,“啧,瞧这颜色如此深谙,你这乖乖徒弟怕是肖想你经年有余,年轻人如此气盛,每日伴在你身边却只能高山仰止,也亏得他能忍!上人当真是不解风情啊!这要换了我,想必早就从了,不至于让这么可爱的徒弟单相思如此之久……”
“宗主莫要诋毁我徒儿,他从未……”
“诋毁?”芊月姥姥又笑出声来,丝毫不以为意道,“上人就别再自欺欺人了,你这表面乖巧的徒弟,梦里早已千万次将你压在身下,青烟罗曼,共赴巫山……”
“你若不信……”芊月姥姥忽然伸出两指,轻轻掐了一下那莲径处,一段黑色的莲丝从中扯出,“你所谓的圣邺莲和邪邺莲,莲丝都有续命之力。唯独这欲莲的莲丝,又名缠情丝,一旦用它续命,续命之人就必须和其心上人结合,否则即便救活了他,将来也会生不如死,如被千丝覆绕,无药可医!”
千陇憬看着她手中的缠情丝,沉默不语。
芊月姥姥叹了一口气:“上人,人死便是死了,莫再强求什么。何况,让他活过来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毕竟你怎么可能委身自己的爱徒,这种有悖伦|理纲常的事,像上人这般的神仙人物,自然是宁死不全的。”
“缠情丝一旦用了,便无药可解。你这乖乖徒弟虽然功法不错,但到底不像上人你这样拥有百年仙力根基,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了缠情丝的力量!你现在救了他,等缠情丝发作再见死不救,只会让他对你含恨而终……倒不如,让他现在这般走了,岂不成全了你们师徒的美名……”
“救人!”千陇憬沉声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