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廷森那天夜里去了小胡同。
到家还不算太晚,阿喜还在后院收衣服,听见声响赶紧跑来给他开门。
付廷森看了眼楼上,黑黑的没有灯:“睡了吗。”
阿喜接过他的披肩:“睡下了,在这之前一直没睡,今天叫医生来开了些药才睡下。”
他走上楼,摸黑走到床边,看见睡得不算安稳的她。
他原先不想来的,杀人是很严重的问题,手上沾了血是洗不掉的,他希望穆余能自己反思再认识到错误。
到底也没忍住。
也许是听见杂碎对她的臆想,也许是有人提到了她的过去……
他稍想一想就心疼。
她在原先的婆家呆了两年多也没跑,大概那时已经差不多放弃了自己,最后是实在逼不得已了才跑出来。
付廷森褪了衣服在她身边躺下,她没醒,只不安地动了动,他抱着她轻吻,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唇,周而复始,重复了好几遍。
第二天清晨,付廷森睁开眼就看见她,眼下还有些红,不知道是刚刚哭过还是没睡好。
付廷森用指腹轻磨她的眼尾,很温柔,穆余忍不住在他手心蹭了蹭,付廷森又问她知道错了没有。
穆余一愣,然后掀开被子起身:
“我没错。”
她隐约感觉到自己走歪了,但依旧坚信自己是对的。付廷森不是她,他永远不会理解她的恐惧和不安,他更不能站在他的角度来判断自己到底做错了没有。
付廷森太高傲了,穆余不想和他说话。
因为她的冷淡和疏离,付廷森自觉离开,那是这半个月以来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付廷森走之前让人传了句话给她,说她若是想明白了,可以来找他。
当日谭助从穆余那边回来,看见付廷森目光有些闪躲,付廷森问他穆余是怎么回复的,他支支吾吾:
“穆小姐说,您要是想明白了,也可以去找她……”
听完付廷森低头笑了笑,说知道了。
这日夜里回家,付廷森洗了澡正打算歇下,推开浴室的门看见穆楠坐在她床边———
他脚步一顿:“怎么还没睡。”
“要睡了。”她说,“我可以睡在这吗。”
“你认床,还是回去睡吧。”
穆楠低头沉默了一阵:“你回家我们也分床睡,你让家里的人怎么看我……”
付廷森走到窗边,点破她:“你是女主人,没人会对你不敬。”
穆楠不说话,过了一阵剧烈咳嗽起来,付廷森叹了口气,走过去扶着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睡吧。”
“你呢。”“……我一会儿还要出门。”
穆楠是不信的,拉着他说:“我们是夫妻,是可以睡一张床的。”
难不成他还要为了一个连外室也算不上的人连妻子的床也不肯沾。
付廷森自知说不过去,掖开一角躺了下来。
穆楠往他身边凑了凑,他闭上眼,心想这要是被穆余知道,他都不晓得要怎么哄。
付廷森已经觉得自己没救了。
穆楠在身边和他说起了以前上学的事,说过几天有个同学会,希望他可以一起参加。
付廷森应下了,她提出的要求,该给的体面他都会满足。
又安静下来,其实他们以前在家也没什么话说,以前没觉得什么,现在付廷森觉得有些窒息。
被子里窸窸窣窣耸动一阵,穆楠贴上去,光溜溜的皮肤触感。
她身子很热,四肢也有些僵硬,应该是很紧张的,毕竟是头一次做这种事。
付廷森抓住她欲要从衣服下摆摸进去的手,起身没给她余地:
“我还有些事,你先睡。”
……
大半夜,付廷森不自觉又到了小胡同。
坐在车里望着那路口发呆,思量着他前几日还要人好好反思,结果没几天就自己先跑回去会不会太没出息了一些。
问前面的人:“她可有什么话?”
谭助摇了摇头,说没有。
“这几天在做什么。”
“除了上课,就是在茶馆。”
付廷森不想听这个:“她知道错了吗。”
但凡她有一丝后悔,或者一点认错的念头,他都会立马出现在她身边。
她将人命看得太轻了,这不是好事,总有一天要迷失的。
付廷森要将她拉回来,像是家长要引领自己的孩子走在正途,可他没有经验,笨手笨脚地,两人都不好过。
穆余依旧固执地觉得自己没有错。
他叹了口气,去了附近自己的一处庭院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