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老实的外乡人

“哦，那是酒虫，是一种寄生于酿造这种酒的植物上的蝴蝶幼虫，叫做古萨诺。”林格看了看酒瓶里的珊瑚色幼虫，笑着向莉尔解释道。

Gusano，古萨诺，在西班牙语中意为虫，外形似蚕，寄生于龙舌兰上，本是白色，但在酒中泡得久了，颜色就会发生改变。

酒精可以像福尔马林一样让死去的虫子栩栩如生，泡的越久，颜色越深，最后会变成珊瑚色。

就像被盘了十几年的核桃，珊瑚色的酒虫也能让它安息的那瓶酒卖出更高的价格。

莉尔没有立即喝下林格倒给她的那杯梅斯卡尔，而是盯着酒瓶里那只饱满的虫子，现在她有些相信林格说的了，炼金和调酒果然有共同之处，比如都会用到奇怪的生物材料……

“把它泡在酒里，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或作用吗？”

“这个嘛……”林格看向酒瓶里的虫子。

有流言说这条虫子可以壮〇，但没有任何数据可以为这种说法提供支持，大概率是酒商为了将廉价的梅斯卡尔卖出更高的价格而散播的，事实上也起到了非常好的广告作用。

但在一个纯洁的女孩面前说出壮〇这种话，实在太不礼貌了。

要是她知道什么意思，气氛难免会变得尴尬，要是她不知道，又一定会追问。

他并不想用这种下流的话题逗得女孩脸红心跳，有的酒保也许会觉得这样做很有趣，但他觉得很失礼。

但如果此时在面前的是卡琳娜、麦瑟之流，那他就会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他看了看眼前的莉尔，她正一脸天真与好奇地盯着瓶中酒虫，以目前对她的了解来看，她不像是能接受大尺度话题的女孩，所以他决定还是不提这個。

他笑了笑说：“这其实是酒商为了卖酒而使用的一种广告噱头，一种营销手段。”

“那是什么？”莉尔眨了眨眼，露出疑惑的神色，显然不知道何为广告与营销。

“意思就是，把虫子泡在酒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只是为了更好地把这种酒卖出去。”

“诶？加了虫子就会卖得更好吗？”莉尔更不解了。

林格耐心解释：“这种酒产于名为墨西哥的国家，在这个国家的东南部的小部分区域，会把这种虫子当成特色小吃。

曾有一个街头卖酒的年轻人，为了把自酿的便宜梅斯卡尔卖给外乡人，突发奇想，把一条古萨诺塞进酒瓶里，并用一张嘴为其赋予了它并没有的功效，没想到使这种加了虫子的梅斯卡尔大受欢迎。

后来酒商们受此启发，纷纷效仿，这让外国游客以及远方的客人感受到异国情调，和被强行赋予的传统气息，不但带动了酒的销量，也为酒吧男孩们提供了一次证明男子气概的机会，使这种虫酒一度大受追捧。”

“哦，它可以吃。”

林格看了莉尔一眼：“这只应该已经泡了好几年了，如果你想吃的话，也不是不行，但听说它的味道并不怎么样……”

莉尔抬起头来。“原来林格先生没有吃过吗？”

“没有。”

“嘿，那让我来尝尝。”莉尔平时做实验的时候，没少吃奇怪的炼金材料，所以并不怎么担心。

林格再次打开瓶塞，动动食指，泡在瓶底的琥珀色虫子忽然活过来似的，从瓶口飞了出来，停在莉尔面前。

莉尔用两根手指捏住，然后放进嘴里，咀嚼两下，微微皱起眉头。

“唔，它的味道就像用烟灰洗过的湿烂皮革一样，确实不好吃。”

“要漱口吗？”林格随时可以向她提供热水。

“咕嗯，”吞咽的声音，莉尔把嘴里的烂皮革咽了下去，“不用了，比这个难吃得多的东西，我也吃过不少。”

林格看向莉尔的目光，多了一丝钦佩。不过她平时到底都在吃些什么东西啊……

这样看来，她上周急吼吼地冲进酒吧借用洗手间，不是没有原因的。

莉尔又拿起盛有梅斯卡尔的酒杯，喝了一大口酒，当她放下酒杯的时候，杯里已空了一半。

林格注意着她的脸色，没有变红也没有变白，神色如常，没有半分变化。

这一瓶梅斯卡尔的酒精度在40度左右，已经不算低了，她这一大口下去，竟然面不改色，看来对酒精的承受能力很强。

“呼，味道还不错，比我尝过的大部分炼金药剂都好喝，不过我还是喜欢纯净水的味道。”

好吧，看来她的舌头习惯了接触复杂的炼金材料与药剂后，最简单的纯净水反而更能刺激她的味蕾，无色无味的水，对她来说成了美味的液体。

于是林格又给她制造了一杯绝对纯净的魔法热水。

之后两人谈论起炼金术的知识来，使一旁偷听的兰娅和伊莉丝失去了兴趣。

交谈中，林格发现，莉尔虽然只是炼金学院一年级的新生，却有着相当丰富的炼金知识，并且不乏自己独到的见解。

询问后得知，原来她家有一家炼金工坊，已在锡拉开了几十年了，能在炼金之都立足这么久的炼金工坊，当然有些本事。

耳濡目染下，她也对炼金术产生浓厚的兴趣，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认识炼金材料，进入炼金学院之前，已经对炼金术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

入学一方面是为了更系统地学习炼金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炼金学院的一纸文凭，有了这个，她家的炼金工坊就可以享受官方的减税政策。

她祖父和母亲都是很厉害的炼金术士，但是并没有在锡拉上过大学。她的祖父在锡拉创立属于自己的炼金工坊后，为了让工坊正常运作下去，一直都很忙碌。

她的母亲也一直留在工坊里帮忙，后来与店里唯一的学徒结了婚，生下了她。直到她长大，店里才既有空闲，又有资金供她上学。

“所以，为了不辜负祖父，以及父亲母亲的期望，我一定会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拿到锡拉炼金学院的毕业证书和奖学金，然后继承家里的炼金工坊，让菲欧娜炼金工坊成为锡拉最有名的炼金工坊。”莉尔的眼神自信且憧憬，眼里闪烁着星辰般的亮光。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加油。”

说着，林格再次给她添了一杯魔法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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