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斗转星移,在白驹过隙的弹指一瞬,月余已经过去了,此时正是严冬,三九严寒滴水成冰,外面大雪纷飞,狂风呼啸着,街道上甚是萧条,这样的时节,就连走卒贩夫也都不见了踪影。
距离绯烟约定的日期已经不足十日,也该是启程动身的时候了,之前放过绯烟两次鸽子,如果这次再放,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本来弄玉与焰灵姬也要跟着去,可是被辉夜婉言拒绝了,虽然绯烟看似对辉夜没有恶意,可是难保有什么幺蛾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她自然是可以全身而退,至于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为了弄玉她们的安全,还是让她们在这里更好一些。
吕不韦自从上次病倒了之后就一病不起,辉夜倒是去看过几次,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辉夜本来想借机除掉他,可是看他病入膏肓气若游丝的模样,与死也没有什么区别了,也就没有下手。
说起来吕不韦也挺幸运的,辉夜那天天碍震星的位置是丞相府主院,可当时吕不韦恰巧在别院,这才逃过了一劫。
而是在走之前,辉夜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别院的门前,辉夜敲了敲门,蓉儿的小脑袋探了出来,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道“师祖,你又来啦,师傅说过了”
辉夜大大咧咧的摸摸蓉儿的小脑袋,道“蓉儿,你没什么变化嘛你去为我传个话好吗”
蓉儿摇了摇头,道“不好,会被师傅骂的。”
辉夜又拿手捏捏她滑嫩的脸颊,道“放心啦,师祖这次可是有绝对的把握啊你去告诉她,我带了扁鹊内经要送给她,让她马上到门口来迎接师傅我”
扁鹊历史上是著名的名医,少时学医于长桑君,尽传其医术禁方,擅长各科。他的医术高超,被当时的人们称之为神医。
而这扁鹊内经正是扁鹊的著作,被人奉为医家至宝,只不过在多年之前就已经失传了。这是辉夜在探查吕不韦别院的时候找到的,想不到会藏在他那里,就顺手顺了过来。
蓉儿咬着手指还有些犹豫,于是辉夜便拿出了杀手锏,道“要是成功了的话,不就每天都可以吃到师祖给你做的菜了吗”
“真的”
蓉儿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师傅做的“黑暗料理”,再想起辉夜做的“丰盛大餐”,蓉儿眼中不禁浮现出了向往的神色,握紧粉拳,认真的点点头,道“师祖,你放心吧”说着便蹦蹦跳跳的向着内院跑去。
辉夜等的无聊,就试探着向里面走去,却还是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样一望无际的桃花林,漫天的花瓣随着春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煞是好看,可如今寒风萧瑟,一片萧条的景象。
辉夜闲庭信步的踱步其间,却发现蓉儿娇小的身影已经消没在这片林木中,不由的微微一怔,按道理说,那丫头应该跑的没那么快才对,可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显然有些不合理。
如果辉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种在秦时明月里极其高明的幻术,就像是曾经赵国的大将军李牧,就会使用这样的阵法,利用桃花林来做成暗藏杀机的杀阵,就算千军万马进来,也是有去无回。
当然,这别院里的桃木数量太过于稀少,还远远达不到那样的水平。
辉夜轻松的漫步在庭院之中,享受这幻境带来的真实,只是那小小的别院,却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呜咽的寒风呼啸着,不绝于耳。
而她想象中的接引者一直没有到来,直到阳光渐渐隐去,有鹅毛般的大雪从天而降,落在树枝上,像是琴师开始拂动另一曲琴弦。
辉夜忽然停住脚步,前面一道淡青色的身影正在雪中缓步的走着。纤细的背部背对着她,打着油纸伞,伞上绘着垂柳的图案。那伞被她搭在肩上,挡住大半的身子,仿佛不是为了遮蔽天上的雪花,而是身后的自己。
辉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轻声道“我来了。”
持伞的女子顿了一下,却又继续朝前走着,辉夜亦步亦趋的向前追去,可那持伞的女子虽然只是缓步而行,但辉夜无论如何追都追不上她,斑驳的石阶仿佛在盘旋向上,辉夜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帝丘城的别院里,而是在深山的山路上里攀登。
倘若她想要破幻的话,以她的瞳术,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辉夜不想破坏这样的氛围,而如果她真的这样做的话,这事情恐怕就再也无斡旋的余地了。
“还是不肯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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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端的身形一顿,继续朝前走去。
辉夜从怀里拿出那本册子,随手一扔,“啪”的一下打在伞上,又从伞上掉落在了地上,到了她的脚下。
她的脚步终于停了,似乎在犹豫着,终于弯腰下去,伸手拾起那本小册子,于此同时,皓腕也被一只手握住。
别院幽静,周围静悄悄的,二人保持着这样的姿态,却都是相顾无言。
纸伞微微倾斜,辉夜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白净的下巴和一片嫩色的红唇,一点贝齿正咬着下唇。
只要轻轻一拨,就能得见她的真容,但辉夜却没有那样做。
辉夜道“想要吗”飘然的大雪,飘飘洒洒,轻轻的飘落在她的身上,形成了一层细密的积雪。
“嗯”带着轻轻的鼻音自伞后传来。
于是,辉夜就放开了那只纤细的手腕,她拾起那本小册子,慢慢站直了身子,迟疑着又抬步跨上一级石阶。
辉夜忽然开口道“我是来告别的,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她就要启程去阴阳家了,之后转道回韩国,卫国终究只是一个弹丸之地,下次再来的时候,可能就不会是她了,而是雪衣侯率领的十万精锐。
念端的身形一顿,不过还是没有回过身来。
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从空中徐徐的落下,将这个庭院,都染上了一层皑皑的白色。
许久之后,辉夜轻轻的叹了口气,用轻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那再见”而后转过身去,沿着石阶向下走去。
她转身的时候没有看到那淡青色的身影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二人渐行渐远,她闭上双眼,也用极轻的声音道“再见。”
辉夜沿着石阶,有些落寞的向下走去,望着漫天落下的大雪,苦笑了一下,为什么一副让人甩了的表情啊。
可就在她转过一个街角的时候,却忽然愣住,那淡青色的身影正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举着伞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与薄薄的嘴唇。
辉夜微微一笑,轻轻的走过去,轻轻拨开雨伞的边缘,那张熟悉而秀美的容颜就在眼前,只是精致的脸颊儿上也带着未曾褪去的伤感与些许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