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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香色锦袍的青年被怼了一句,暂时闭了一下嘴,但隔壁的窗下两个小姑娘说话的声音,还是顺着风飘了过来。
一个问,“为、为什么害怕呢?”
另一个犹豫了一会,嗓音绵软里透着谨慎。
“我也说不清楚......我们先别说这个了,我们说点轻松些的。”
话音落地,秋香锦袍的青年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一颗脑袋凑到了秦慎旁边。
“司谨,你妹妹可真是胆小啊!”
说完,又得了秦慎一记白眼。
但秦慎也没再让他听壁下去了,放下茶盅,起了身往外走。
那青年笑着可惜,“这就走了,不跟妹妹打个招呼了?”
秦慎哼而不言,却在走到秦恬和李纯珍的雅间前,目光微转扫了那雅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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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人又轻笑了一声,秦慎没理会下了楼去。
雅间里。
秦恬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似得往雅间门外看了一眼,但外面有轻笑声盖过了脚步,很快又听不清了。
李纯珍见秦恬当真不敢提嫡兄,就主动换了话题。
“我听大哥说起近来的事,说各地百姓之间出现一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兵丁,这些兵暗暗护着要求朝廷赈灾的百姓,有些被官差险些抓到的,也都是这些神兵天降救下来的。他们倒也不是故意要跟官兵作对,只是护着百姓,百姓们都叫他们天兵。”
有天兵就得有天将。
秦恬也听说了一些,但消息显然不如生意遍地的李家灵通,便问起李纯珍。
“可知晓是什么人领的这些天兵?”
真实身份自然是没有人知道的,李纯珍告诉她。
“坊间都说,那是一位行走于凡间的神祇,不然这些天兵怎么忽的出现又忽的离开呢?没有神祇的法术可做不到的。”
秦恬当然不会认为真的有神仙降临,但听到李二的描述,那些神兵天将行踪飘忽,又在暗中保护百姓,她心中也隐隐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把这样难的事,做的滴水不漏。
那人一定很厉害吧?
秦恬心向往之,但以她实际上的胆量而言,也就想想。
秦恬可以去李家做客,但去不方便请李家人到秦府来。
好在周叔替她相看的宅院已经开始动工修葺了,想来过不了太久就可以住进去。
她跟李纯珍说,“待我过些日子,我搬了新宅院请你和李大哥、小弟他们过来。”
在诸城时,李维珍、李纯珍、李绍珍三兄妹都同秦恬关系不错,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李纯珍也很高兴,“我大哥都说对了,以你的性格,一定过得很好。”
秦恬抿着嘴笑。
两个小姐妹又说了一阵子话,天色已不早了。
秦恬明日休沐结束要去书院读书,今日下晌就返回山下的小宅子了。
两人在酒楼外恋恋不舍地分了手,秦慎和秋香锦袍的青年刚到城外的马场。
秦慎见对方跟着自己迟迟不回家,这会正挑马与他一起跑一跑。
高高坐在黑马背上的秦慎,低头看了那人一样。
“真不回家?”
“不回不回,”那人给自己跳了一匹年轻力壮耐力极好的马,说话间翻身坐了上来。
“我耳朵都要被老头子磨出茧来了,再一天到晚在家,非得疯不成。况且府衙又不似你们秦府,那小小后衙什么趣儿都没有,端地苦闷。”
秦慎听他有理有据,笑了一声。
他叫陆贤昭,与秦慎年岁相当,也同出鹤鸣书院,亦是书院周山长的得意门生之一。
而陆贤昭家中是诗书礼仪传世的书香门第,他父亲正是这青州府知府陆大人。
陆知府对外是宽仁的父母官,对内可就颇为严厉了,陆贤昭作为其唯一的儿子,自然是要好好走举业的道路,但今次春闱,却一个名次都没有考回来,令全青州的读书人都大跌眼镜。
陆知府更是意外的不行,将此归因于陆贤昭每日嬉嬉闹闹不认真进学,这几日天天在他耳边训斥督促。
但实际上的原因并不是这样。
秦慎问他,“你既然忍不了,何不告诉世伯,你根本没有应考?”
陆贤昭道那可说不得,“在我爹眼里,我总要科举的,不管紫禁城是哪位在龙椅上,我都少不了要科举。只是京城之乱,官场之乱,实在令我起不了应考做官的心。”
他道,“习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但我还是想,给自己挑一位明君,不然宁可空负了这十年寒窗。”
秦慎没有言语,定定看了他一眼。
陆贤昭笑起来。
“是不是高看我一眼?”
秦慎微微抬起下巴,实打实地“高看”了他一下。
“你不就是懒得做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做什么?”
话音落地,陆贤昭呛了一声。
“司谨你......”
他忽的大笑,“还是你懂我!做一个像秦指挥或者我爹这样的官,真是太累了。不过我没想到,有个人竟然也没有考下去。”
两人的马行到了林间。
秦慎闻言立时就知道了他说的是谁。
秦慎挑眉,“魏云策,不是中了会元?”
魏云策,魏缈的大哥,魏氏的嫡长孙,今次春闱状元榜眼探花里,最被看好的人。
陆贤昭笑道,“果真瞒不过你,但你不知道,他会试之后就道得了重风寒,一时间没办法再继续参加殿试了。宫中开恩,许他三年后再入殿试。”
他说着,啧了一声。
“你说魏云策这事,奇怪吧?”
秦慎身下的马行到了小河边,他收拢缰绳,马儿“吁”地一声,纵身跳了过去。
马蹄落地,秦慎回头看了小河另一边的陆贤昭一眼。
“不奇怪。”
一句话就把陆贤昭想大谈特谈的心给拒了回去。
陆贤昭感叹不已,“司谨你哪儿都好,就是心绪极淡,总和平常人的想法隔了云雾似得。”
他也纵马跳过了小河,听见前面黑马上的男人一声轻哼。
陆贤昭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嘀咕,“会不会是因为你生下来就被送去道观长大,到了五岁才回来,有点子仙风道骨在身上?”
秦慎瞥了他一眼。
陆贤昭呵呵笑,“我说的也不错啊,我是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咱们一起长大的小孩,哪个像你似得?用两个字来说就是“疏离”,和人疏离,和事疏离,和整个烟火凡间都疏离,那不是仙风道骨是什么?我是想不到,有什么能牵住你的心......”
他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秦慎的声音从前面的马背上传来。
“管好你自己的事。”
“我自己的事,不是管不了吗?我还能让我家老头子闭嘴吗?”
陆贤昭追上了秦慎,却见对方转头看了他一眼。
“直接说你家与主考官家有罅隙,世伯约莫能明白。”
他这话落了话音,见一直叨叨没住口的陆贤昭,神色顿了一顿,嘴巴开合了一下,但什么音都没有发出。
秦慎又多看了他一眼。
然而就在这时,傅温自后面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公子,出事了,姑娘离府回了书院山下的小宅,路上被一伙土匪,连人带车劫走了!”
消息像晴空霹雳一样,突然间砸了过来。
陆贤昭惊得一愣,“就是上晌在四方居吃饭的你们家的姑娘?”
傅温说是,“是呀,我们家就这一位姑娘!”
公子唯一的小妹。
陆贤昭转头向秦慎看去,见男人坐在黑马之上,他立在一片树荫之下,神色瞧不清楚,握着缰绳的手,指骨关节处隐隐发白。
陆贤昭没见过他这般情形,又多看了一眼,可下一息,秦慎座下黑马忽的嘶鸣一声扬起马蹄掉转了头。
男人声音冷得刺骨。
“让魏游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