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就是帮昌盛帝解决问题的,既然昌盛帝觉得这件事这般为难,与许怀谦接触最多,最了解许怀谦的韶雪风发言了:“陛下,既然这官非封不可,又不好直接封给许怀谦,不如从他的家人入手?”
许怀谦在盛北让陈烈酒插手政务上的事,还给他一个虚职的县丞官位,昌盛帝和内阁都清楚,之所以没有出手反对就是因为许怀谦做得并不是很过分。
只是一个虚虚的官职,不上官碟,连正经的官都不是。
再一个,盛北现在也确实缺人才,从陈烈酒能够大胆为朝廷筹措钱粮的事来看,他的能力并不差,有他给许怀谦打下手,许怀谦也能够轻松一点。
何况,陈烈酒为了当上这个虚职的县丞,还捐了三十座砖瓦窑。
他们自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这会儿,昌盛帝为难给许怀谦升职的事,韶雪风一下就想起了陈烈酒来。
经历过给穆将离安排职位一事,韶雪风对女子、哥儿为官并不抵触。
可能是因为他接触的这两个女子、哥儿,性格大大方方,做事光明磊落,能力也是各自领域的一等一,并不在男子之下。
所以他这会儿提及,心里并不是很抵触,既然许怀谦有心想让他家夫郎入朝为官,以韶雪风对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了解,他会见缝插针地各种把他家夫郎往官场里安排。
既然早晚都会让陈烈酒当官,不如就趁此机会给他一个官职?
全了许怀谦的心意,也顺便替昌盛帝解决了一处难事。
“不可。”韶雪风是把自己给说服了,但其他却还没有他这种心胸和胸襟,一听真要给陈烈酒封官,心里就是一阵不舒服,“都已经给了他一个虚职的县丞了,这要是再给他把官职上了,这天下岂不是就乱套了。”
韶雪风不解:“如何会乱套?”
“这哥儿都能入朝为官了,”都察院左都御史蔺华容第一个反对,“那是不是意味着哥儿也能去学堂读书了?”
缙朝当然也有读书的女子、哥儿,可这些读书的女子、哥儿都是家中自己请的西席,并不会影响到正常的学堂。
陈烈酒这要是入朝为官,要是底下百姓闹将起来,吵着要把自家的女子、哥儿一块送入学堂读书怎么办?
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这要是把男子、女子、哥儿放在一个学堂里还不乱套?
“何况民间百姓真能接受女子、哥儿读书么?”路经赋也说出自己的看法,“我们缙朝不如前朝苛责,女子、哥儿十三岁就可嫁人,延至十六岁才谈婚论嫁,可在十六岁之前,大多数的女子、哥儿都已定婚。”
“十六岁,很有可能连四书五经都没有读完,这个时候,他们是继续读书还是回去嫁人?”
“何况民间能够供得起女子、哥儿读书的又有多少?”路经赋摇头,“能够供得起女子、哥儿读书的人家,根本就不会在乎自家的孩子进不进学堂读书,而陈烈酒为官的消息一出,那些心里不平衡的女子、哥儿肯定要跟家里闹将,这一闹将,民间肯定反对。”
“所以就算我们同意了,民间的百姓也不会同意的。”
韶雪风听他说了这么多,皱了皱眉:“只是一个八品的县丞而已,都不入流,你们想得也太远了。”
“且不说,陈烈酒不是通过正轨科举出身,就说,他做得那些事迹,天底下又有几个女子、哥儿能够做到。”
“我们完全可以以陈烈酒为标杆,只有做到他这个程度,才可以入朝为官不就行了。”
“也不妥,”理藩院尚书慕容湖也不赞同,“天底下能够做到陈烈酒这种的女子、哥儿确实不是多,可是不多,并不代表没有,有的是,商人看到机会,把自家的女子、哥儿送上官途,以此来给自己谋福祉。”
“还有这一条政令一发出去,”他看向韶雪风,“岂不是在明着鼓励天下的女子、哥儿经商,女子还好说,哥儿有潮热期,他们要是在行商的时候,突发了潮热,引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这事该怎么解决?”
前朝皇帝为何痛恨哥儿,就是因为他有个哥儿妃子,在他外出的打仗的时候,因为潮热和别的男子私通了,因为有了孩子,他们想反过来把前朝皇帝给谋害了。
幸好,前朝皇帝早有所警觉,提前察觉了这一切。
从此以后,他就恨毒了哥儿这种生物,认为他们生下来就是淫/荡的产物,是不容于这世间的,因此把哥儿的地位贬低到了骨子里。
甚至还让人到处散播哥儿是不祥的征兆,让民间百姓也跟着一块痛恨哥儿。
哥儿潮热这个问题不解决,他们就永远没有办法行走于世间,除非他们天天把丈夫挂在腰上。
“若是不能把这职升在陈烈酒身上,这问题不就转回来了么?”韶雪风皱眉,“还是要给许怀谦升官职。”
绕来绕去都逃不开这个问题。
“谁说许怀谦就陈烈酒这一个家人了,”对此慕容湖早有了对策,“那陈烈酒不是还有个弟弟么?”
“我们把这职升在他弟弟身上如何?”
夫郎弟弟也是弟弟嘛,何况许怀谦还是个入赘的,慕容湖觉得合情合理。
正好,许怀谦回来上朝的时候,跟他聊了一下理藩院的事,如何他没有记错的话,陈烈酒的这个弟弟,这两年经常跑西域,许怀谦那天在朝廷上跟他那一番对话,是为了他这个弟弟吧。
正好,他这个弟弟最近要大婚了,陛下开恩给他一个官位,也算是祝贺他大婚。
而且,许怀谦坑了他一脚。要他们理藩院把通往各国的驿站都开设起来,还要设下沿途保护商人的队伍。
这么大个需要银子来周转的设施,他看许怀谦就挺会赚钱,把他弟弟拉到他们理藩院,到时候,他还可以坑回去。
慕容湖的小心思打得一套又一套,可也同样遭到了反对。
“不成,”韶雪风摇头,“那陈金虎我知道,是个走镖的商人,且不说他腿脚不健全,不能入朝为官,就说,他为朝廷做过什么?”
“就因为他的两位哥哥政绩卓越,就要赐官于他,照你这样来,我的政绩也不错,是不是也可以直接让陛下把官位赐于我儿子?”
“世间没有这般的道理。”
韶雪风还是主张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就算此事落不到陈烈酒身上,那也不应该落到陈金虎身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慕容湖瞪了瞪眼,“那究竟该怎么办嘛!”
“封爵可不可以?”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一旁的路经赋突然出了声,“既然陛下不想让许怀升迁太快,这赏赐又不能不能不给,不如就低低地封个爵位吧。”
按理说,这个爵位只有开国功臣和护驾有功的人可以获封,一般受封的都是武将,许怀谦是文官,又只是政绩卓然,就该在官位上有所上升才是,封爵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谁说了,政绩卓然的人就不能受封爵位了?
路经赋这一说,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对啊。
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可以受封爵位呢,爵位不比官职,官职是有实权的,爵位只享爵俸,而不参与政务。
当然也有既有爵位又有实权的官员,可这类官员凤毛麟角,但比起一下让许怀谦连升四级来说,低低给许怀谦一个爵位,这不就完美的解决了昌盛帝既想给许怀谦赏赐又不让他升得那么快的心理吗?
“陛下,你看给许怀谦封个县男如何?”有了主意蔺华容给昌盛帝上奏道。
“县男么?”昌盛帝沉吟着这个称呼,朝几位阁臣颔首,“朕知道了。”
内阁的事,许怀谦并不清楚,他这会儿正和陈烈酒站在家门口,帮着陈金虎招待上来来参加婚礼的客人。
“有请、有请。”这其中最积极的就属段祐言他们了,看到他们一家三口的到来,许怀谦和陈烈酒两人忙上前迎接。
段祐言抱着盛闻灿上下打量了眼许怀谦:“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许怀谦回京那日,段祐言正在翰林院上课,没有提前收到他回来的消息,后来听到下人说,许怀谦没事,他也就没有过来打扰他们一家人团聚了。
“要有事早给你们发消息了,”许怀谦知道他们还担心他在回京途中遭遇截杀一事,摆摆手让他们安心,“今儿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丧气话,快进去入席吧。”
“好。”段祐言应了一声,粗一个想到什么,将手中的孩子凑近许怀谦,“灿灿,叫许叔叔。”
“叔叔。”一岁半的盛闻灿说话很是麻溜了,他自见到许怀谦起,乌黑眼珠子就一直落在许怀谦的脸上,这会儿他爹一让他叫叔叔,他立马麻溜的就叫了。
“他都会说话了!”这个自生下来,许怀谦就很喜欢的金灿灿,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到,没想到他居然都会说话了,许怀谦不可谓不惊喜。
“会说话算什么,”段祐言闻言笑得开怀,“他都会走路了。”
“真的呀。”许怀谦朝他伸手,“我抱抱。”
段祐言想也没想把孩子递给了许怀谦,许怀谦抱在怀里,手一沉,朝段祐言笑道:“养得真壮实,我都抱不动了。”
“是你身体太弱了,”段祐言笑得更开心了,“我抱着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是你抱习惯了。”许怀谦接过孩子,见孩子窝在他怀里不哭也不闹,还冲他咧嘴笑,一笑就露出嘴里的小米牙来,白白胖胖又可可爱爱,心里软了一下,“我们灿灿真乖。”
盛云锦看到在许怀谦怀里的不哭不闹的孩子,也惊讶了一下:“也是奇了,这孩子平日里谁抱都哭,尤其是不认识的人,哭得可响亮了,唯独你抱他,他这么乖。”
“可能还认得我,”许怀谦可没有忘记,他小时候,他老逗他玩,说着抱着金灿灿颠了几下,“是不是啊,灿灿?”
“哈哈哈哈哈。”金灿灿也不说话,就是冲着许怀谦使劲笑。
许怀谦来劲了,冲着孩子的两位父亲笑道:“看吧,我就说他还认识我。”“这么喜欢孩子,赶紧跟你家夫郎生一个,”同样坐着马车抵达的孟方荀看到在家门口逗弄盛闻灿的许怀谦,从马车里小心翼翼地将自家夫人掺扶了出来,看着许怀谦笑,“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可以要一个了。”
许怀谦不想要孩子的事,大家都清楚,他还没长大,或者说心理没有长大,不想要就不想要吧。
这里出去了一趟,他看许怀谦也成熟了不少,加之他和陈烈酒也不年轻了,孟方荀觉得他们可以要孩子了。
“我们在努力了。”自跟陈烈酒说开以后,许怀谦也不再排斥孩子,跟陈烈酒现在正辛苦耕耘着呢,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太身体太差的缘故,还是哥儿不在潮热不好受孕的原因,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说完,他看着被孟方荀掺扶的宋微澜,诧异了一下:“你们有了!”
“都成婚一年多了还没有?”准爸爸孟方荀嘴都笑得耳根子后面去了,“生了请你喝满月酒。”
“好好好。”许怀谦还忙着要招待客人,玩了会儿金灿灿,就把他还给了段祐言,继续跟陈烈酒招待起客人来。
只是在见过有了孩子的盛云锦和宋微澜后,陈烈酒的心情不免有点低落,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可能缘分还没有到,”许怀谦一看陈烈酒这样,搂着他安抚道,“我再努力努力,孩子我们会有的。”
“嗯,我知道。”陈烈酒颔首,他也没多失落,就是一下看到大家都有孩子了,难免会有点郁闷。
“别焦虑了,”许怀谦安慰陈烈酒,“你焦虑的时候,你就想想裴望舒,他就比我小一岁,他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捞着,到你这个年纪他能不能成婚都难说,这样是不是心里好受些了?”
“哪有你这样讲朋友的,”陈烈酒被许怀谦逗笑,“待会儿他听到该不高兴了。”
“没事儿,他不会介意的。”陈烈酒是看他们郁闷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他比不了有孩子的,总可以跟没孩子还没结婚的比比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许怀谦刚提到裴望舒,裴望舒就躲躲藏藏地抵达了。
许怀谦眼睛亮,一下就把他给揪了出来,看他这躲躲藏藏畏畏缩缩地问他:“去别人家偷东西了,这样走路。”
“不是,”裴望舒看到抓住他的人是许怀谦松了一口气,看了眼许怀谦身旁除了陈烈酒没有旁人了,更松了一口气,“我家有钱,我至于去偷别人的东西么,我在躲一直跟着你的女护卫!”
许怀谦挑眉:“截杀的那件事,你还在记仇啊?”
说起来这事还得许怀谦给裴望舒赔礼道歉才是,穆将离利用裴望舒给他当替罪羔羊,要是裴望舒还心里不舒服的话,只有他给他再三道歉了。
“不是,那事我早忘了。”在裴望舒心里这事早翻篇了,穆将离拿他当了替罪羔羊,可也替他挡了一刀,那天晚上给她上药的时候,看到她后背那条很深的伤疤,他觉得一报还一报,抵清了。
但是——
“总之,我现在不太想看到她。”裴望舒说这话的时候,脸都是通红的,因为一看到他,裴望舒就会想到她脱完衣服,那后背都掩盖不住的风景,虽然只有一瞥,具体的也没有看清,但是还是好尴尬啊!
而且看了女子的身体,就算只有一幕也要对她负责的吧?
但穆将离自己都不拿自己当女人看,他怎么对她负责?
况且他也觉得穆将离应该是不需要他负责的,因为他敷完药后,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把衣服给穿好,道了声谢,裹铺盖卷里继续睡去了。
从头到尾,忘不了的人只有他,只有他老是去回忆她脱衣服那一幕。
像个卑鄙小人。
因此裴望舒只得躲着点她走,只有彻底忘记这个人,他才不会想起那一幕。
“她惹你不高兴了?”许怀谦抬眸看着裴望舒,想了想,好像自那天后,回程的路上,裴望舒就一直躲着穆将离,有穆将离在的地方,他绝不靠近。
裴望舒虽然有时候是挺不着调的,但是科举路上,已经改掉了很多主动招惹别人的毛病,许怀谦觉得他不可能主动去惹穆将离,只有穆将离惹他。
“没有。”裴望舒摇摇头,“你别瞎猜了,我跟她无冤无仇,就是我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看到她,你懂吧?”
许怀谦摇头,他不懂,好端端的为什么不想看到一个人。
“算了算了,我跟你说不清楚,”裴望舒见他说了这么多,许怀谦还一脸懵懂的样子,不打算给他说了,拉着他问道,“我现在进去了,她不会在正厅出现吧?”
“她一般都不会离我超过三十米,就算再正厅,这会儿也该在廊庭里窝着,只要你不刻意去廊庭,你和她碰不上面。”
“那我就放心了。”裴望舒舒了一口气,朝许怀谦笑,“我这就进去了,你们慢慢招待。”
迎完裴望舒进门,许怀谦朝陈烈酒耸了耸肩,两人又招待起起其他客人来。
挚友都到了,剩下的就是一些朝廷不清不热的官员了。
“许大人。”
“许舍人。”
“请进请进,”来者皆是客,不管他们身份高低,许怀谦和陈烈酒都将他们笑着迎进了门。
就连隔壁院子的庞主事一家,曾经对陈烈酒动过心思的庞冠宇,许怀谦和陈烈酒都笑着迎接他们进门了。
再次见到许怀谦的庞冠宇心里别提多酸爽了。
他以为许怀谦至多就是个探花,没想到人家居然考上了状元,他以为许怀谦在翰林院肯定会被人排挤,没想到人家在翰林院混得风生水起,他以为许怀谦去了盛北肯定哭兮兮,没想到人家却立了大功回来。
现如今人家官秩五品,半步阁臣,他还是个举人。
这差距,还真应了陈烈酒当初那句:“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许大人。”心里上的落差也让庞冠宇心里对陈烈酒当初伤他那句话,早就没了芥蒂,老老实实给许怀谦行了礼。
“来者是客,进去吧。”许怀谦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一笑抿恩仇,有举人能够向陈烈酒自荐入赘,证明他家阿酒很优秀,他眼光很好。
“谢许大人。”许怀谦这样说了,就表示他不在乎了,庞冠宇被许怀谦的心胸震惊到了,又老老实实行了一礼,跟在家人身后进入了这座由他爹建造的府邸。
府外头的事,府里头的人不清楚,邴兴达一行永兴镖局的人,原本只是来这儿讨杯陈金虎和王婉婉的喜酒喝,结果却看到朝中各路大人,一个官服比一个官服大官员进入正厅入席,吓得瑟瑟发抖。
“我说,新郎官,”邴兴达是真没有想到,陈金虎成个婚,也有这么多朝中大臣到,拉着陈金虎说道,“要不你把我们安排到后院去吧,我们走镖的在哪儿都成,在这儿真吃不下饭。”
由于许怀谦请来的这些官员都只能算许怀谦这边的人,而今日正婚的主人是陈金虎,所以理应陈金虎这边的客人做主席。
陈金虎安排他们坐的时候,邴兴达他们也没有犹豫,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许怀谦请了这么多朝中大臣来。
“哪有让客人去后院吃席的,”陈金虎一身喜袍,笑得春风得意,“你们就安心在这儿坐着就是,我二哥的客人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陈金虎走镖这些年,胆子也走了出来,他不觉得朝廷官员就必须高人一等,今天他正婚,他的客人就是要做主席。
陈金虎都这样说了,邴兴达他们再难受也得在代表着主席的上坐忐忑地坐着。
一边坐着,一边数不停到场的朝廷官员:“这半个朝廷的人都到了吧。”
还有人蹭了蹭邴兴达的胳膊肘:“镖头,我们这算不算也跟朝廷官员在一块吃过饭了?”
“怎么不算呢!”邴兴达望着落后与他们几桌的官员们,“这要是不算的话,那些吹嘘跟谁谁谁在一个酒楼吃过饭的,就更加没脸了。”
说完他朝兄弟们兴奋道:“谁能想到,我们这些粗人,有一天居然能够跟半个朝廷的人在一起吃饭,坐的还是主席,这要是说出去,别人恐怕都不会相信!”
“可不是,”镖局的其他人跟着点头,“说起来都是许相公有本事,不仅仅考上了状元,还升官升得这么快,想不让人巴结都难。”
许怀谦做得那些事儿,他们都通过邸报看见了,镖局的一行人都对许怀谦佩服得不行:“许相公怎么就这么能!”
他们以为许怀谦的能耐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后头还有让他们更为能耐的。
就在陈金虎牵着王婉婉的手上的红绸出来,正式的拜堂成亲后,屋外传来了一道响亮的声音:“圣旨到!”
原本坐在席上,看着陈金虎和王婉婉礼成,就等着他们进入洞房好吃席的邴兴达一行人,冷不丁地听到这道声音。
也跟席间的一行人一样,着急忙慌地跪在席桌一旁,等着主人家接旨。
还是头一回的看见圣旨的邴兴达一行人,看着从门外迎着圣旨进来的一行人,稀奇极了。
不知道陛下在这一天下的圣旨,会是什么圣旨。
不管他们怎么想,刚和陈烈酒看到陈金虎和王婉婉夫妻对拜礼成的许怀谦心里感慨极了。
弟弟妹妹们都长大啊。
正感慨着,就听到门外的圣旨到的声音,一下就把他那种感慨的心理给打破了,不得不和陈烈酒收敛了脸欣慰的笑意,神情变得端庄而肃穆的到门口去接旨。
今儿来传旨的不是鹏万□□公公了,而是一位器宇轩昂,一身金丝蟒袍仪表不凡的公子哥,他来到许怀谦和陈烈酒面前,看到两人挑了挑眉,而后清了清嗓子,缓缓打开了圣旨:“许怀谦听旨。”
“臣听旨。”
虽然大多数昌盛帝都免了他的跪礼,可许怀谦老实得很,这种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地跪了下去。
惹得这位年轻的公子哥又是意外地挑了挑眉。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今内阁舍人许怀谦整治盛北,致使盛北转危为安有功,念其在职勤勤恳恳,兢兢业业造福于千万百姓,特刺其夫郎陈烈酒海宴县县男一爵,钦此。”“啥!”
圣旨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呆了,圣旨上不是清清楚楚写着有功的是许怀谦么?怎么赏去给了陈烈酒?!
一赏还是直接给赏了个爵位!
许怀谦在盛北所做之事,朝廷官员都清楚,昌盛帝肯定会嘉奖许怀谦,只是这个嘉奖会是什么,众人摸不清路子。
要知道,上次许怀谦只是创办邸报,筹措钱粮,许怀谦就一下连升三级,从一个六品官升到了正五品,这下许怀谦安顿盛北的功劳更大,再连升三级也是有可能的!
可他们没有想到,许怀谦什么功劳都没有捞到,他的功劳都让给了陈烈酒!
陈烈酒直接从一个哥儿荣升为了男爵!
历朝历代,从来就没有过哥儿被封男爵的!
他开了一个历史的先河!
不提众人如何惊讶,许怀谦听到陈烈酒被封会男爵的时候,也是惊了一下,随即就被巨大的惊喜所淹没。
他在朝堂上故意说出盛北灾后第一年能给朝廷上九百万两税的税收,确实存了点小心思。
他想给他家阿酒谋官位。
正儿八经的官位。
可他去年才连升了三级,昌盛帝就算对他再偏爱,也不可能时隔一年再给他升职,那就只能在别的地方补偿他。
比如说他的夫郎。
许怀谦不相信,他让陈烈酒在盛北当官的事,昌盛帝他们会不知道此事。
梯子都给他们搭好了,没准他们就会借坡下驴,顺水推舟地给陈烈酒封官了。
左右就是一个八品不入流的县丞官职,他不相信昌盛帝给不起。
没想到,昌盛帝比他想象的要大方得多,直接给他家阿酒封爵了!
同当官一样,封爵也只有男子能够获得,你说要没有女子、哥儿当官,往上数几朝,太医院里还有女子、哥儿的女医、和哥儿医者,可说到封爵,别说是哥儿,连女子都没有这个殊荣。
只有男人才可以受封爵位,女子、哥儿只能依附男子受封诰命,至多就像陈烈酒先前一样,获封一个乡君,县主的封号。
听起来,封号和爵位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是一个男子和一女子的受封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可是陈烈酒是乡君的话,他就只有封号没有为官参政的资格,可他是男爵就不一样了,他是有为官参政的资格。
虽然只是一个最低级别的男爵还没有封官,但许怀谦从这份圣旨里看出了昌盛帝对女子、哥儿为官的松动。
只是现在时机还未到。
可只要有了开端,就有了努力的方向,许怀谦的拉紧了陈烈酒的手,这证明他们的努力是有用的,还有比这个更开心的事吗!
许怀谦的惊喜,陈烈酒体会不到,他这会儿完全被他封爵的消息给震住了!
他封爵了!
以一个哥儿的身份,获得了只有男子才能够获封的爵位!
原来观念和束缚是真的可以被打破的!
虽然这个男爵还是搭了他家小相公的福,但是连高高在上的就九五至尊都认可他,不再是给他一个乡君或者县主的封号,而是与男人一样的爵位,他真的打破了他们固有的观念,也打破了千百年来束缚在他们哥儿身上的枷锁。
谁说哥儿就要永远屈居于人下,只要他们有能力,不比任何人差!
“海宴县男,不接旨么?”那位器宇轩昂的公子哥饶有兴致地看着陈烈酒愣了片刻,然后才开口问道。
“臣接旨!”陈烈酒当即双手捧上,从器宇轩昂的男子手中接过了圣旨。
从他的双手握在圣旨的那一刻,就代表着,他是天下第一个受封爵位的哥儿!
以后哥儿的地位,将从他这里彻底打破!
看到陈烈酒真的接下圣旨的那一刻,作为王婉婉娘家人而来的几位王爷家的哥儿,感动得眼泪都下来了。
“做到了,烈酒哥,他真的做到了,能力真的可以改变一切!”
说实话,几位王爷家的哥儿,一开始对陈烈酒说得能力可以改变地位的说法,有点怀疑。
他们认为,陈烈酒就是运气好,在皇帝正焦头难额的时候献上了仿银炭烧制法,才让皇帝愿意封他一个乡君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但是,已经有了先例在前,不甘于屈居在家中的兄弟姊妹之间,什么都捞不到的王孙哥儿们,总想去试一试。
凭什么,家中的兄弟姊妹生下来就能有封号,凭什么他们这些哥儿却什么也没有。
不试,很有可能什么也得不到,试一试,没准还能给自己谋个前程。
本以为,他们的能力至多就让他们获得一个乡君、县主就很了不起了。
没想到,陈烈酒又再一次为他们打破先河。
原来他们的能力还可以让他们受封爵位!
爵位。
只有男人能够获封的爵位,现在他们哥儿一样也能获封,他们哥儿只要有能力,也是不输于男人的,从今往后,他们哥儿也可以正大光明地把头颅抬起来,不必在男子面前卑躬屈膝,伏低做小,男子能够拥有的,他们哥儿也能够拥有。
虽然这个爵位,陈烈酒是靠着他家夫君拿着的,但这些哥儿认定,要是没有陈烈酒先前的那些能力在的话,就算昌盛帝再想给陈烈酒封爵,是绝对不可能能把这道圣旨下成功的。
所以能力真的很重要!
不提这些王爷家的哥儿如何激动,在看到陈烈酒接下代表着他爵位的圣旨的那一刻。
跪得离他们很远的穆将离不禁握紧了拳头:“他一个哥儿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获封爵位,我也一样可以!”
与她一样的还有跪在段祐言身旁的盛云锦,他问段祐言:“阿言,只要我努力是不是,也能跟烈酒一样?”
盛云锦这话要是放在以前,段祐言都不知道怎么回他,这会儿他很肯定地告诉盛云锦:“可以。”
就以盛云锦悍不畏死,以身试药的胆魄来说,只要他们能够将抑制哥儿潮热的药研制成功,别说是获封爵位了,就算是载入史册,千载歌颂也是可以的。
同样激动的还有宋微澜,她现在已经帮着孟方荀写了不少荀报广告,自信心暴涨。
她觉得陈烈酒以一个哥儿身给哥儿开了先河,那么她作为女子,是不是也能给女子开辟一条先河?
哪怕只是让女子从内宅中走出来,只是写写邸报这些。
这些人当中,只有陈家三人在看见陈烈酒接过圣旨后,是真心祝福陈烈酒。
当然不排除,已经完全震惊到语无伦次的邴兴达一群人。
“男、男、男、男爵?”永兴镖局的人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许相公,竟然还有能力给陈烈酒讨个男爵,我的个乖乖耶,以后我们都不能跟陈烈酒、不,海宴县男坐一桌了!”
邴兴达想起第一次带陈烈酒走镖,他还是个十岁的毛头孩子,因为长得太漂亮,他常年拿锅灰将自己磨得乌漆抹黑,身上套着一个麻布袋子,连双草鞋都没有,就那样跟着他们走了一路。
这么多年过去,人家已经从当初的毛头孩子转变为人上人的县男,甚至都不是官,而是爵。
这要搁以前,他们那儿敢想,没想到他们今天就有幸见识到了陈烈酒封爵的这一幕。
可能很多年都不会忘记了。
“许相公,这是有旺夫命。”邴兴达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自己的手下们,“你们瞧自许相公入赘给陈烈酒以来,陈家就跟芝麻开花一样节节高,现在连爵位都能给陈烈酒挣来,这是最顶级的旺夫命!”
是的,夫郎也是夫嘛,许怀谦是入赘给陈烈酒的,说许怀谦旺陈烈酒有错吗?
没有错嘛!
这边许怀谦都不知道他被邴兴达他们传言他有顶级的旺夫命在身,他见陈烈酒接了旨,忙从地上起来,很识时务地从兜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塞给给陈烈酒传旨的器宇轩昂的男子。
对陈烈酒,许怀谦可比对自己大方多了,因为这钱是他老婆挣的,他觉得老婆花多少都可以。
虽然不清楚这位器宇轩昂的男子是谁,但是他今天给他和他老婆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这个鼓囊囊的钱袋子给他不亏!
在宫里听过不少,许怀谦,许大人一毛不拔,铁公鸡性子,遇到去给他传旨,为避免他记仇,最好不要接他递过来的孝敬银子的公子哥接过许怀谦递给他的孝敬钱袋子,一捏里面装的都是银锞子,朝许怀谦笑了笑:“看来,宫里传闻许大人一毛不拔,也不尽然。”
以往的传旨公公都不会收他的孝敬银子,而且宣完旨就会离开,这位倒好,不仅把钱收下了,还饶有兴致地跟许怀谦聊了起来,许怀谦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你是?”
问个姓名称呼应该不过分。
这位公子哥没有回答,他看着宾客如云的席间,朝许怀谦笑道:“许舍人不请孤入席喝杯喜酒么?”
孤?
只有太子才能够拥有的称呼,许怀谦手抖了一下,又忙和其他人一样一起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太子抬了抬头,抬腿走向席间,“孤今日只是来宣旨,顺便喝杯喜酒的,诸位不必拘谨。”
不怪许怀谦不认识太子,他入朝以来就没有见过任何一位皇子,连朝中大臣都不讨论皇子的事,这位太子更是连头都没有露过,他当然不认识了。
别说他了,朝中大部分的官员,也同样没有见过太子。
不是昌盛帝不让太子出来见人,是因为他不想在他皇权还没有坐稳的时候,就让太子等皇子出来接触朝臣。
现在嘛,他觉得时机成熟了。
当然这些事,别人一眼就能看明白,而躲在角落里的庞冠宇却没有看明白。
原本他都接受了自己比许怀谦差远了的事实,结果,又看到陈烈酒被封爵的这一幕,再来太子这一出声,他直接吓软了脚:“能让太子亲临为其夫郎宣旨。”
这许怀谦这个赘婿,未免也做得太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