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了!”
沈温年拿着许怀谦写给他的信,修长的指节都快把信纸给揉成一个团了。
他好心不抢许怀谦的功劳,许怀谦插手他的事也就罢了,还挑衅他没有本事,连开边境这种事,都做不到让陛下同意,光有想法,没有行动,假大空。
怪不得当初会输给他,只能勉强凭脸当个探花。
沈温年:“……”骂人不揭短,这辈子没有成为状元,已经是他此生的遗憾了,许怀谦挑衅他,还揭他短,如何让他不生气。
但是气过后,他也慢慢冷静了下来,仔细思考。
许怀谦说得不错,他确实空有想法,没有行动。
放开边境,他和许怀谦都觉得不错,陛下明明也有所意动,但因为种种顾虑,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而他见陛下犹豫,便再也没有后续了,如果不是许怀谦横插一手,此事不知道要压多少年。
想明白,沈温年对许怀谦说他光有想法,没有行动的事,也不是那么的生气了。
但他对许怀谦挑衅他一事,还是有些耿耿于怀,说事就说事,揭他短,这就是他的不对了。
沈温年垂眸,想起之前许怀谦要将改田法的事让给他去做的事来,许怀谦插手他提议的开边境一事,他完全也可以插手许怀谦的改田法。
想着,沈温年挑了挑,许怀谦不会是还没有死心让他去做改田法的事,才会写信这般挑衅他的吧。
回味过来的沈温年:“……”许怀谦纯属有病!
想明白过来的沈温年一边抿着唇给昌盛帝上书改田法的事,一边提笔给许怀谦回了一封信。
就许你骂我,不许我骂回去了?没有这样的道理!
沈温年在给许怀谦写信的时候,哥儿们的考核下来了。
不出意外,戚白楠榜上有名,而且他的名字还排在首位。
录取名单依旧是通过帖子的形式发送到每个哥儿家里的。
戚白楠一看到自己被录取了,立马将录取的帖子拿给戚砚舟看:“爹,我被录取了,还是头名,你答应我的,大丈夫说话算话!”
戚砚舟拿着戚白楠录取帖子,不可置信地皱了皱眉,他本以为就他家哥儿这样早早就出了考场的,很有可能连题都没有答完,根本就没有录取的可能。
谁知道,他还真的被录取了。
而且还是头名!
别的戚砚舟不清楚,京城的哥儿有头有脸的,还有些颇有才名的哥儿他还是清楚的,他没想到他家这个“不学无术”“一身反骨”的哥儿,能够力压那些有才华的哥儿获得头名。
戚砚舟不可谓不惊讶。
惊讶过后,他望着看着自己一脸兴奋的戚白楠,板着一张脸:“君子一言九鼎,为父既然承诺过你,必定不会食言,但你也不要猖狂到以为走出家门,就能在外面呼风唤雨了,三年,为父再给你三年时间,若是三年内,没有做出一点政绩来,你依旧要给我出去嫁人。”
戚砚舟的算盘打得很好,戚白楠现如今才十七岁,三年过后,刚好二十,正好到了他潮热来临,需要嫁人的时候,到时候就算他再不想嫁人,也会求着他嫁人的。
至于政绩这一点,戚砚舟觉得三年的时间,戚白楠可能也做不出什么政绩,至多,能够跟许怀谦和陈烈酒他们热络起来。
以许怀谦现在入了昌盛帝眼的红官程度,以后的成就绝对不会止步于此,他家哥儿能够以这个机会搭上这条人脉,不管有没有政绩,他都不会亏。
“三年就三年!”知父莫若子,戚白楠知道他爹打的什么主意,但他很珍惜这得之不易的三年机会,试一试,没准这三年他真能做点什么出来,要是不试,他这辈子都不会甘心的。
于戚白楠一样应试通过的哥儿们都跟他的心境差不多,都想走出家门勇敢试试,试成功了,他们就可以给自己,给家里一个交代,没试成功,大不了回去老老实实嫁人呗。
当然,也有那种明明自己才华很好,觉得自己的答卷答得没有问题,最后却落选了,不甘心找上陈府的哥儿。
对于这种哥儿,王婉婉就按照许怀谦教她的好好跟这些哥儿说:“你们落榜了也不要气馁。我们这个应考不是这次考过了就没有了。以后再有岗位出现,我们还会招考的。还想参加应考的,不如回去再把知识学扎实一点,以待下次机会。”
“当然,要是觉得自己时间不多,等待不起的,也不要着急。”
经过一番历练的王婉婉,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在杏花村,牙尖嘴利有点凶又有点自卑的小姑娘了,全身上下,透着雍容大气,与人说话也是侃侃而谈:“我给你们出个主意,你们手头上要是有银子的话,不妨将这银子拿出来置办个自己喜欢的铺子作坊经营,要是钱不够也没有关系,可以找相熟的人,结伴同行。”
“我大哥当初就是通过行商入了陛下、皇后的眼。”王婉婉与他们说,“这天底下的商道千千万万,我大哥也不可能把每条道都给占了,没准你们以后的生意做得比我大哥还要好,在国家危难之时,挺身相救。也能如我大哥一样,能够入陛下、娘娘的眼,你们意下如何?”
哥儿们面面相觑,自己开铺子、开作坊的事,他们还从未想过,因为这些东西,都得等他们成年后,出嫁后,才能正式接触。
在成婚前都是在后宅学习的,像这种成婚前就接触家里产业的哥儿,寥寥无几。
“我知道你们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王婉婉看看他们,“也知道你们害怕自己做不好,可大家不能因为害怕就不去做。”
“我大哥当年要是害怕,绝对不可能会走到今天这个地位,同样,你们若是也想跟我大哥一样,就必须勇敢地去做尝试。”
前人已经把路开好了,想要这条路不荒废,或者这条路能够抵达更远的地方,就需要很多的人,跟前人一样,走到这条路上来,一往无前。
不管这些哥儿们有没有听进去,王婉婉话已至此,怎么选择还得看他们自己。
实际上,能够勇敢走出家门,来王婉婉这儿参加应考的哥儿,胆量能够差到哪儿去呢。
他们回家之后,有钱的,想也不想地翻出自己的私房钱让人去筹办开作坊和铺子事。
没钱的,就跟王婉婉说的一样,找几个手帕之交合伙开一家作坊或者铺子。
选址都选在盛北区。
京城里早就没有置办作坊的地方了,而好一些的铺子,能被别人盘下的早就被人盘下了,即使有经营不善转租的,也很难轮得到他们这些哥儿去接手。
而盛北区住着二十万名灾民,还有新修的作坊和商铺,人、地、房都是现成的,再适合他们不过。
况且,那些应考的哥儿们都在盛北区工作,所有近水楼台,他们把铺子、作坊开在盛北区也能近距离地观察那些考上的哥儿究竟是怎么工作的。
没有考上的哥儿们轰轰烈烈地在盛北区开启了开铺子、开作坊的激情,盛北区的工作量一下加大,王婉婉有了生孕不便出京,她便把手头上的事都交给了应考的头名,戚白楠去做。
“京城的哥儿们在盛北区掀起开铺子、办作坊热潮,你要协助其他人,帮他们把这些问题都落到实处,务必要让他们把这铺子、作坊给开起来,有什么不会的,你就拿本子记下来回来问我。”王婉婉给了他一个宣纸裁剪的本子和用纸裹的炭笔,“还有过了九月,马上就要进入入冬了,羊毛厂那边,你也得派人去督促着,尽量让他们多做些羊毛衣出来。”
“羊毛衣?”戚白楠还是第一次听到羊毛还可以做出衣服来,难免有点好奇。
“你去了盛北区的羊毛厂就知道了。”对此,王婉婉只是笑笑,去年他们的羊毛大卖,但也仅限于在平民百姓中,像贵族,至少京城有头有脸的贵族,还不知道这羊毛衣的用处。
不过,她相信,只要她的羊毛衣越做越大,越做越广,总有一天的,羊毛衣会被贵族所熟知,让他们也跟平民百姓一样,穿上羊毛衣。
戚白楠初次上岗,把王婉婉交代的都一一记录下来,逐条逐渐地下去办事去了。
京城的哥儿们在给自己找出路的时候,昌盛帝正看着许怀谦和沈温年写给他的两封奏折头疼。
“这两个人,别苗头都别到朕头上了。”别以为昌盛帝看不出,许怀谦刚插手了沈温年开边境的事,沈温年立马就上奏了一封改田法的奏折,他们在相互打架。
看出来归看出来了,但昌盛帝还是很高兴的,不怕臣子答架,就怕他们不打架。
何况许怀谦和沈温年别的还是这种国家社稷的苗头,如何让他不开心。
开心归开心,他看着两封奏折也头疼不已:“一个开边境,一个改田法,两个举措都不是小事,要如了他们的愿,恐怕朝廷要动荡不已。”
昌盛帝这个皇帝是越当越熟练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一有点想法就立马去实施的皇帝,他现在已经学会考虑实际了。开边境涉及到两国贸易,不是他说开就能开的,此事还得派使臣去别国交涉才行。
改田法就更不用说了,天地下的田地不是都如盛北那样遭了灾,他们没有了田地契书,所有的一切都由朝廷再统一分配。
其他地方,除了一些极个别人烟稀少的地方田地多,很多地方的田地吏部都在反馈,好的良田不够给当地的男丁分了。
男丁的田地为什么不够分。
还不是当地豪族将上好的良田侵占完了,这种事情不仅京城有发生,全国各地都有发生。
要是推行改田法的话,这些豪族和世家必定要闹,别说豪族和世家了,就连皇室宗亲可能都要闹。
但不可否认,这两样政策,都是对这个国家有利的,要是推行下去,缙朝肯定能比现在更上一个台阶。
也正是为此,昌盛帝才感觉为难,要是对国家社稷没用的东西,他直接驳了就好了,不用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
“陛下,臣觉得,这改田法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徐徐图之,”见昌盛帝为难,蔺华容想了想,主动开口道,“这改田法虽然牵扯到世家豪族,可天底下的豪族众多,但百姓更多。”
“臣的意思是,能不能让吏部和户部做个摸查,将天下豪族的田地和百姓田地做个归纳,也好让我们知道,豪族和百姓田地的比例,从而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路经赋摇头:“怎么个两全其美,让这些豪族将他们嘴里的田地吐出来,比要他们命都难,这事没那么容易。”
“肯定有的,”蔺华容不认可他,“当初陈烈酒都肯让宗眷们将田地捐出来,我们这些朝廷大臣,还想不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同意。”在翰林院里见识过许怀谦行事方法的韶雪风,也意识到了一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家豪族之所以紧咬着土地不放,就是因为土地对他们有利,要是让他们把放在土地上的目光放在别处呢?”
“可是有什么利益比土地的利益更大?”慕容湖又把话给问了回来。
土地的利益其实并不是很高,但他胜在稳定,一旦买下,有了地契,只要不遇上国家动荡,家破人亡,或者什么大的灾害,土地可是父传子,子传孙,一代代相传下去,从而使得家族越来越大,最终成为当地数一数二的豪族。
要想找一个豪族们把目光从土地上挪开,并且能够像土地一样,能够父传子,子传孙的利益,可不容易啊。
“此事就暂且留中,”众人讨论了一番,见实在讨论不出个什么,蔺华容直接道,“当务之急,是让吏部户部去摸查田地,摸查清楚了,我们再来讨论此事。”
“可以。”韶雪风没有意见,反而又提起开边境的事来,“那开边境的事怎么办?”
“既然这事是沈温年提出来的,”虞青池直言道,“不如就派他为使臣到各国和各国国君进行交涉?”
“我们理蕃院没有意见,”理蕃院一听说到他的老本行上了,立马出声道,“就是离骚这都在谈开边境与别国贸易了,陛下,你看各地荒废的驿站是不是能够重新开设起来了。”
一说到开驿站,路经赋可没忘,当初慕容湖和许怀谦咬耳朵说过,只要这驿站开起来了,慕容湖就帮忙解决他军队解甲归田的将士就业问题。
这会儿那有不帮慕容湖的:“陛下,臣觉得慕容尚书此话有理,既然已经在规划了,就该把各国的驿站开设起来,不然到时候,真和别国互通了贸易,别国的人到了我缙朝,却发现来我缙朝连个像样的驿站都没有,有损我缙朝国威!”
昌盛帝扫了他们二人一眼,如何看不明白,他们私底下肯定达成了某种协商,但也没有阻止,只是淡淡道:“今年户部好不容易有点余钱,你们两个就要给户部掏干净,看来这银子是留不得东西,一留着就要被人惦记。”
慕容湖和路经赋两人都不说话了,今年户部可有钱了,不仅有许怀谦刚在朝堂说的九百万两田税,还有仿银炭全国的收入。
虽然,户部并没有在朝堂上公布他们今年收到的总税收,但内阁给他们算了一笔。
至少不会低于两千万两银子。
这要放在前两年,大家伙想都不敢想,田税一年的税收就能高达千万两之多。
国家越变越好了,拨一笔银子出来修建驿站怎么了?
“此事,你们自己找户部要款去,能要多少是你们的本事。”昌盛帝决定不插手此事,户部的入账多,花销更多。
别说是给理蕃院修驿站的钱了,兵、工、吏这几部要钱大户,那个不都盯着他,所以这钱,肯定是怎么要都不够的,让他们各自吵去吧。
朝堂上为各部拨银子争论不休的时候,沈温年也跟许怀谦一样升任为中书舍人,授理蕃院主事一职,出任到各国交涉两国贸易的使臣。
为了保护他的安危,昌盛帝还是按照保护许怀谦那样,给他调了三百人的骁勇军负责他一路上的安全,以确保他怎么出去的,就怎么回来。
沈温年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地出了惊,朝着别国进发的时候,在盛北的许怀谦刚收到沈温年写给他的信。
“阿酒,我就知道他给我写信没安好心!”许怀谦看到信,比沈温年看到他写给他的信还要生气,捏着信找陈烈酒诉苦。
“气大伤身,气大伤身,别生气,你一生气,不就正好趁他心如他意了。”陈烈酒看了信后也哭笑不得,这两个幼稚鬼,都是二十郎当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相互写信对骂,这要是说出去,谁相信这两人,一个状元一个探花?
“太过份了!”许怀谦拿着信,愤愤不平,“他怎么可以说我由于常年生病了容貌不如他,才发愤图强去考的状元,还写了首调侃我的诗。”
“你瞅瞅,常年卧床病不起,容貌不为夫郎喜,只把状元取来讨欢心,他居然说你不喜欢我的容貌!”
“明明我越病越好看!”许怀谦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就算是生病也是最好看的那个,怎么可能容貌不为夫郎喜,污蔑,他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对啊!”许怀谦在气头上,陈烈酒自然是什么都依他,“明明,我家小相公,越病越美得不行,所以你千万不要生气,他写这封信,就纯粹是为了气你的。”
“我不气他骂我!”许怀谦委屈地看着陈烈酒,“我气的是,我不会写诗骂回去!”
要是沈温年大白话地写信骂他,他能写一堆回去,不就是骂架么,谁还骂不回去了。
可是,他不会做诗啊!
沈温年是个会扬长避短的!
“没事,没事,我们也不给他回信了。”陈烈酒将许怀谦的信抢过去藏了起来,“你就当没有看到过这封信就好了。”
“以后他要是问起来,你就装作不知道,就说是我接收了,”陈烈酒给他出主意,“这样,他知道你没有看过信,你没有生气,他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彻底没劲了。”
被陈烈酒一安慰,许怀谦顿时觉得心情好多了,沈温年这么会做诗,他才不会自讨没趣地给他写信找骂。
“不生气了,”陈烈酒摸了摸许怀谦的头,给他顺毛,“我们继续处理政务吧。”
一回到盛北,不再纠结生不生孩子的许怀谦和陈烈酒顿时就进入到了工作状态。
走时,许怀谦让盛北的百姓种花生、大豆,此刻花生大豆都已经种下去了,就缺一个榨油坊。
当时,工部的人手不够,这次回到京城,许怀谦又向工部要了一些人手,又从民间征调了一些工匠过来,总算把人手凑够了。
现如今,他的榨油坊终于在搭建中了。
其次就是陈烈酒的面厂了,有了方天禄出的钱,他们走后,面厂很快就建立了起来。
手工做面虽然复杂,但也用不着两个月都做不出一把面来,现在的面厂已经开始产面了。
处理完政务,许怀谦想到陈婷婷从杏花村给他带来的花椒,拉着陈烈酒去往厨房:“阿酒,我今天给你做花椒面。”
自两人备孕以来,许怀谦就没有下过厨了,他的手艺好,但是不代表他做出来的东西会保证身体会受孕。
没办法,他身体差嘛。
所以,他一直都坚持吃盛一给他做的很容易受孕的膳食,结果吃一年,他和陈烈酒两人扎针催潮热受孕都催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反应。
现在陈烈酒不要孩子了,许怀谦就彻底放开了,管他呢,该吃吃该喝喝,孩子随缘。
“好,我把小妹他们叫来一块。”有陈小妹在,陈烈酒也不吃独食,正好许怀谦要做,就一锅做了得了。
做面又不复杂,许怀谦想也不想地点头:“行。”
陈小妹他们一行人,第一次来盛北,看什么都稀奇,趁着陈烈酒他们处理政务的时候,在外头彻底玩疯了,陈烈酒找他们还是骑着马在紫花苜蓿丛里把他们找到的。
回来的时候,姜小山、陈婷婷、陈小妹三人头上同时环着一个用紫花苜蓿做的花环,手里还握着一把紫花苜蓿花,脸上洋溢着笑容跟陈烈酒有说有笑,看上去就跟山里的野孩子没什么两样了。“还说帮我养鸡呢,”许怀谦一看他们这个养鸡,下面的动作一顿,“就你们这个懒散养,我怕是调任的那天都看不到你给我养在哪儿了。”
“明儿就养,我这不是得熟悉熟悉地形么,”一回来就听到许怀谦抱怨的陈小妹,朝许怀谦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将手中的紫花苜蓿递给许怀谦,“送我我最亲爱的二哥。”
“少给我来这套,有话就直接说。”许怀谦不接她的花,看锅里面的面差不多了,挑出来放在碗里,放在葱姜蒜,再在上面浇上一层香气扑鼻的花椒油,一碗香气扑鼻的花椒面,就新鲜出炉了,他把他亲手做的面端给陈烈酒。
陈小妹被许怀谦做的花椒香得鼻翼直动,跟在许怀谦身后转,一边咽口水,一边朝许怀谦说:“二哥,我可以把我的小鸡孵化室安在紫花苜蓿草地上吗?”
“我怕你一把火给我把紫花苜蓿烧了,”给陈烈酒盛了面后,许怀谦把面端出去,端在外面桌子上,对着其他两人道,“吃多少自己盛,盛好了,自己放好调料,我给你们加花椒油。”
“谢许大人。”姜小山和陈婷婷两人对着桌上许怀谦亲手做的面,受宠若惊。
虽然许怀谦以前也是他们杏花村的人来着,可他现在再怎么说,也是个五品大官,听说还是很受皇帝信任的那种大官。
这辈子能够吃到这样的大官给他们做的面,真是三生有幸。
“不会的二哥,”陈小妹就没有他们那么情感充沛了,拿着筷子一边挑面,一边给许怀谦说,“我就建在紫花苜蓿林边上,哪里还有一条水渠,要是失火了,立马就能灭火。”
许许怀谦给他们盛好的面都加上了他炒的花椒热油,又给自己弄了一碗,这才坐下来与他们吃:“那你给我说说,那么多地,你为什么要把孵化室建在紫花苜蓿旁?”
“因为紫花苜蓿可以喂鸡啊!”陈小妹想也不想道,说完她嘬了一口面,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两只眼睛放光,“二哥,你这个花椒面也太好吃了吧!”
“是吧。”许怀谦尝了一口,也觉得味道好极了,可能是因为这个花椒是他自己种的,面条也是他们自己种出来的麦子做的,味道就出了奇的好。
“太好吃了,要不是我要养小鸡,我一定向二哥学做面,”陈小妹吃面的动作可快了,“这样,我在盛北或者回京城开一家面馆,肯定生意火爆!”
卖吃食没准比她孵小鸡赚钱多了。
“别了,”许怀谦想起陈小妹跟陈烈酒一个属性的,当即否决了,“我怕你面学做不成,把客人吃到拉肚子。”
陈小妹抿抿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家都是一个脑袋一双手,她做出来的东西难吃,而他家二哥就能做出特别美味的食物来。
“小鸡又不吃紫花苜蓿,”陈小妹的孵小鸡还是许怀谦教的呢,刚出生的小鸡可是要吃细粮的,“这里这么大一片地,你非要选择那儿?”
不是许怀谦不同意陈小妹把孵化室建在紫花苜蓿林那边,主要是那边距离他们这儿有些远,还没什么人,来来回回地都需要骑马,让陈小妹一个十五岁的姑娘经常在那么偏远的地方待着,许怀谦觉得不安全。
“我这次除了孵小鸡,我还跟小山哥合伙开个养鸡场,”陈小妹朝许怀谦笑得更甜了,他那跟陈烈酒三分像的脸,很容易获得许怀谦的好感,“我们想把鸡散养在紫花苜蓿林里,小山哥说了,散养的鸡,鸡油更大块。”
正好在吃面,陈小妹挑着碗里的面给许怀谦说:“到时候,鸡出栏了,我们杀只鸡来**油面,我还记得我们吃的陈贵家的那只鸡,那次二哥做的鸡油面可好吃了。”
“不止鸡油面,”他们都在埋头吃面,陈烈酒不经意地抬头道,“鸡肉面,羊肉面,牛肉面,这些面都好吃。”
“大哥,你说这么多,是想馋死我吗?”陈小妹一下听到这么多好吃的面,嘴里吸溜吸溜着花椒面,好似各种味道在她嘴里绽放。
“有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陈烈酒好笑地看着陈小妹,“不是馋你,我想着我们盛北现在不缺面了,只卖面多单调啊,要是能做成各种各样的面,是不是能更吸引商人前来。”
“可以。”说到许怀谦的老本行,许怀谦熟得很,“到时候我们打一个:盛北,盛产各类面食的圣地的广告。也别光是面了,反正我们小麦种得好,盛北百姓现在缺什么,都不缺面食,让他们再自主开发一些面类没事,没准,以后还能跟着你去大江南北开展销会呢。”
“哇哦!”陈小妹一听,两眼放光,“那我得多多得养鸡,等盛北流行起了吃面,我的小鸡肯定卖得好!”
“你们兄妹俩啊,”看着桌上的一大一小,许怀谦笑着摇摇头,“都钻钱眼里去了。”
“有钱才能生活得更好嘛!”陈小妹一点都不介意许怀谦这样说她,还朝许怀谦反驳道,“再说了,二哥,你别忘了,我这里可是有你一半利的,我使劲挣钱,也是在给你挣钱啊。”
“是是是,我家的三小姐可厉害了,”许怀谦夸了她一句,笑着叮嘱她,“别忘了,再孵些小鸭小鹅出来,盛北的水渠多,很适合养它们。”
陈小妹忙又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的面:“那我得多吃点,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干活。”
“小馋妹。”许怀谦笑话了她一句,看了看远处属于工部的一个帐篷,又吩咐陈小妹道,“吃完了,再给你小文哥端一碗去。”
“知道了!”人多,许怀谦下的面也多,用面汤沁着没那么容易坨,陈小妹三两口吃完,给章秉文拿了个碗,盛了一碗面出来,调好料汁,给他端了过去。
“快入冬了。”她一走,感受着空气里比起夏天来,冷了不少的气温,“阿酒,我们的羊毛衣是不是也要准备起来了。”
“是。”陈烈酒点头,“过去一年,不少老人都在捻线,现在我们手上的羊毛线都快堆成山了。”
“冬日里,农忙的人也没有那么多了,”许怀谦想了想道,“让去年学会织毛衣的女子、哥儿们继续织羊毛衣吧。”
“好!”陈烈酒立马下去办了,去办的时候,他还把陈婷婷给叫上了,“婷婷,你跟我走。”
“好!”来了盛北,陈婷婷天天陪着陈小妹玩,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要玩废了,这会儿听到陈烈酒叫她,两只眼睛一放光,忙不迭地就跟陈烈酒走了,只有跟在陈烈酒身旁,她才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盛北的女子、哥儿只有五亩地,是因为许怀谦考虑到他们体力就只能耕种五亩地,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只有这五亩地的收入。
去年陈金虎送来的羊毛,盛北的女子、哥儿们捻完后,许怀谦又派人去了全国各地收羊毛。
羊毛这个东西不仅西域有,他们缙朝也有,还有不少。
只是以前收羊毛的人不多,才没有人重视,现在许怀谦一派人去全国各地收羊毛,各地的百姓都把自家喂的羊的羊毛当成宝。
一只羊,羊毛再差都能剪下三到五斤的羊毛。
一斤羊毛,许怀谦是按十五文收的,这羊一年能脱两次毛,算下来一只羊,一年不用宰都能白得一百文,喂个十只,都有小一两银子的收入了。
这可不得了。
那放羊的人,出去放羊要是看到地上有掉落的羊毛都要捡起来。
这掉的是羊毛吗?
这掉得是钱啊!
还有那偏远地区,因为周围都是山,没有良田,只能靠放羊度日,又因为周围都是放羊的,所以羊卖不价,日子过得苦巴巴的。
但许怀谦派了人去收羊毛,可让那些偏远地区的人过了一个好年,羊毛又不是羊皮,必须要宰羊才能够获得,所以他们用今年卖羊毛挣到的钱,买了粮食,打算冬天不宰羊,把羊礼物喂着,留着明年好剪羊毛继续卖羊毛。
许怀谦不知道,他一个很小的举动,让一些偏远地区的人,可算是过上了一点像模像样的日子,他把收集来的羊毛,继续分发给去年捻线的那一批妇人,夫郎,让他们农忙的时候,继续捻线,价格还是按照去年的价格给。
到现在,盛北衙门的仓库里已经堆满了羊毛线,陈烈酒也不打算开厂,直接把这些羊毛线拿出来分给去年已经学会了织毛衣的姑娘、哥儿们。
让他们每织好一件就拿到衙门结算工费,他让陈婷婷负责给她们结账,这比办厂还方便,省了他亲自去管理功夫。
去年织羊毛衣的姑娘、哥儿们织了一个冬,手艺都练出来了,今年再织,那是织得又快又好。
随着盛北的羊毛衣源源不断地送入京城,京城突然开始流行起了穿羊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