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太医院前,许怀谦把孩子交给了回家休息的陈烈酒:“太医院里病人太多,不知道有些什么东西,就不带他了,你帮忙看一会儿。”
“好。”陈烈酒把糯糯小朋友抱过来,几天都是只有晚上才看到,白日不见竟然还有点想念,问了许怀谦一声,“他在官署没有闹你吧。”
“没。”许怀谦摇头,“乖着呢。”
说完,许怀谦说笑了一句:“可能是怕我打他。”
许怀谦最喜欢打他屁.股了。
“你那点手劲才多大啊。”陈烈酒笑了一下,许怀谦至多就是吓唬吓唬孩子,根本没使力气,“他要真怕也不至于每次你一打他他就笑了。”
“那他就是喜欢挨打。”许怀谦看了眼,当着孩子的面亲了陈烈酒一口,“那我先走了。”
“嗯。”陈烈酒把孩子抱起来,拿他的小手手向许怀谦晃了晃,“糯糯,给爹爹挥挥。”
“啊?”糯糯小朋友还不知道许怀谦要走,突然一下看到许怀谦要出房门了,预感到许怀谦可能是要走,这一段日子都是许怀谦带他的他,突然愣了愣。
“我一走,他不会要哭吧?”许怀谦看儿子状态不对,出了房门都又踏进屋一只脚来。
“应该不会。”陈烈酒看了看儿子不像是要哭的样子,用眼神示意许怀谦赶紧走,“有我在,哭也应该只哭一会儿。”
许怀谦这才放心的出了门,这有娃和没娃还是有些区别的,有娃就多了一个牵挂,没有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了。
好在糯糯小朋友很听话,他只是预感到许怀谦要离开他,有些不舍,有陈烈酒在,到底是没哭。
“这么黏你爹啊。”陈烈酒看着许怀谦一走,有点闷闷不乐的孩子,笑了笑,“是不是阿爹怀你的时候,太想你爹了,你也遗传到了?”
糯糯小朋友听不懂他阿爹在说什么,许怀谦走了,见陈烈酒还在,就抓着陈烈酒要抱抱。
“好好好,阿爹抱你。”陈烈酒把孩子抱起来,许怀谦不在,他待在家里也觉得没意思,把孩子抱着就往外走,“阿爹带你去找其他叔叔玩去。”
陈烈酒带着孩子出去串门子去了,许怀谦和章秉文一踏进太医院就找到段祐言询问酒精的效果:“怎么样,怎么样,有用吗?”
“有用!”看到他们来了,段祐言也高兴地把他们拉了过去,“这样治疗出来的病人,伤处好得更快,化脓的概率也大大降低了。”
说着段祐言就把他们带到了那天治疗过的患者面前,只见他已经面色红润,没有一点身受重伤的样子了。
看到许怀谦他们来,还热情地给他们打招呼:“许大人,章大人。”
“坐着吧,我们看看你伤口。”许怀谦挥了挥手,没让人家站起来行礼。
正好是换药时间,段祐言也不矫情,顺手把要给带了过来,主动帮这个伤者换了药。
纱布一打开,去掉敷在伤口处的草药,那天化脓看上去很吓人的伤口已经好很多了,明显有往在痊愈的方向发展了。
“不错啊。”章秉文凑近看了看,“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恢复到了这个样子,看来很来就能离开太医院了。”
“嗯。”但这不是最令段祐言开心的,他最开心的是,“这个酒精和羊肠线搭配起来,更好使。”
许怀谦疑惑了一下:“羊肠线?”
“就是用来缝合伤口的线。”段祐言解释了一句,“采用羊或者牛身上的肠子制作而成,在遇到一些较大无法用药草止血的伤口时,用羊肠线缝合,等伤好之后,羊肠也会随之被吸收,是治疗外伤的至宝。”
许怀谦明白了,这就是最原始的手术缝合线。
“但正常的羊肠缝合完伤口后,我们会在伤口外面敷上大量的草药,防止缝合在一起的伤口恶化。”毕竟是大伤口,一旦伤口恶化,再是医术高超的大夫也会束手无策,“有了你这个酒精,我们只需要在给病人缝合伤口前,用酒精把这些东西洗一洗,缝合完伤口后,不用敷药也能痊愈。”
“这样一来既节省了药材,又大量减少了病人伤口恶化的概率。”段祐言看完看向许怀谦,“好东西啊。”
“是吧。”被太医院的副院使夸赞,许怀谦脸红得不行,“我也是在盛北看一些大夫给病人治病会用到酒,想到的。”
许怀谦岔开话与段祐言商议起来:“有用就行,那户部就用这个酒精抵你们太医院的医药钱了?”
许怀谦看过段祐言的账本了,他们太医院这次索要的药材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么庞大一笔数目就算是把户部榨干也挤不出,但是不给也不好,另辟蹊径是最好的办法。
“好!”段祐言没有异议,他们太医院这次需要的药草正好也是金疮药和消炎一类治疗外伤的药材,许怀谦这个酒精的用途正好和这些药材一样,还比药材省事,他当然乐意至极。
解决完这件事的许怀谦心头一松,回头就让现在正在户部任职的裴望舒来负责酿造蒸馏酒精一事。
裴望舒当即表示:“我没有问题,但是这个蒸馏器需要工部给我们制造吧。”
许怀谦和裴望舒向章秉文看去,章秉文:“……”
“别看我。”章秉文捂脸,“你们要一个两个还好说,要那么多真没有,做也没有,没有铁。”
问题又回到了许怀谦身上,许怀谦皱眉:“不是刚给你们工部批了一批铁么?就一点都匀不出来?”
“师兄,你也不看,工部需要用到铁的地方有多少,农具,工具,兵器,铠甲,马蹄,这些那一个不需要铁。”章秉文挠头,“每次去你们户部要,你们户部就给一点点,就这一点点,拿回去,我们都要好几个部门分着用呢。”
许怀谦:“……”
“不是户部不给。”许怀谦耐心给章秉文解释,“主要是户部也没有啊。”
上次章秉文要,他把户部库房里仅有的一点矿石都给他了,现在户部的铁矿库里干净得都能跑马了,他哪里还拿的出铁来。
“那要不就用民间的蒸馏法?”民间没有铁,他们要做蒸馏酒,都是用木头和稻草编制的甑子做的蒸馏器,章秉文觉得户部可以效仿此法。
“行吧。”没有铁,许怀谦也不能任何事都做到尽善尽美,能有方法先将就着用着就先将就着吧。
“那我就先去办这事了。”裴望舒得了法子,很快就去安排了。
他在户部任职也有三年了,对户部的流程十分熟悉了,做起事来也颇为得心应手。
“等一下。”许怀谦看他要离开,想了想,又翻了翻户部的账本,从里面支了一万两银子出来,“我记得你和吏部在各地都有合开纺织厂?”
裴望舒颔首:“嗯。”
“你拿着银子再去纺织厂订购一批纱布吧。”送佛送到西。许怀谦酒精都给了自然不会吝啬一点纱布了。
“你杀熟啊。”裴望舒接过银钱,一眼就知道许怀谦为什么把这事交给他去办。
户部没有钱,要置办这些东西,别人去办,没有比他去办能拿到更低的价格了。
“将士们在战场上劳苦功高。”裴望舒给他讲人情,许怀谦就给他讲情怀,“你们少赚一点就少赚一点咯。”
“我也没说要赚这个钱啊。”裴望舒耸肩,“行了,我保证这一万两的银钱,给你们弄出两万两的纱布来。”
解决完这件事,许怀谦这才看着章秉文道:“走,去你们工部看看,我倒要看看你们工部这个铁究竟是如何用的。”
一般来说,工部的制造坊,其他部门的人是不能随意进入的,但许怀谦即将是监国大臣,他一去不仅没有人阻拦,反而得到工部尚书梁雨石亲自接待:“许侍郎。”
“梁大人。”再次见到工部尚书梁雨石,许怀谦感触颇多啊,不过几年不见,他头发都白了。
想必这几年日子不太好过吧?
梁雨石这几年确实过得不太好,工部是个讲究实力的地方,他当年为了打压许怀谦嚣张的气焰,给许怀谦的都是一些备受冷落的工匠。
但许怀谦拿到这些工匠并没有气馁,反而联合一些民间的工匠,将盛北打造得风生水起。
不仅给盛北建造了许多工厂,还给盛北修建了水库、堤坝、运河等等一系列的措施,弄得他就算不想给这些工匠升职,也在他们回来的时候,给陛下上了折子,给他们升职了。
给他们升职后,梁雨石最担惊受怕的还是跟户部尚书魏鸿彩一样,怕许怀谦事后报复。
他跟魏鸿彩不一样,魏鸿彩在昌盛帝上位这么多年里,不知帮昌盛帝多了多少事。
供养骁勇军就是其中一条。
有这份功劳在,再怎样昌盛帝也不会拿他怎样,至多就一个贬官。
而他这个工部尚书,因为没有钱,这些年待在工部,一直没什么建数,许怀谦铁了心要收拾他,轻而易举。
在尚书这个位置坐太久了,一想到以后自己下去了,晚年如何凄凉,患得患失,可不就白头发么?
就连许怀谦并没有如他所想直接入阁,而是自亲去了户部任职侍郎,他也心神不安,连批款都不敢去,都让章秉文去的。
就是为了减少自己在许怀谦面前的存在感。
但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不去就山,山就来就他,许怀谦到底还是亲自来到工部了。
“梁大人,你紧张什么?”许怀谦来到工部,见到一见到他就如临大敌的梁雨石,哭笑不得,他不会以为他还会计较几年前的那些事吧?
算了吧,冤冤相报何时了,他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梁雨石确实为人中庸还小气,但他要工匠这些他也没藏着掖着不给,就算给的不好也在人之常情。
天底下又不仅仅只是盛北,其他地方也同样需要工匠,他把好的都带走了,其他地方怎么办?
许怀谦没有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什么都要他是最好的想法。
只要梁雨石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其他的,许怀谦觉得自己都能够接受。
许怀谦单刀直入地问他:“担心我在陛下面前告你状啊。”
梁雨石尴尬地顿了顿。
“要告早告了。”许怀谦让他放宽心,“当一天官做一天事吧,梁大人。”
都一把年纪了,要不了几年就要致仕了,何必跟他置这个气呢。
“许侍郎来我工部不是为了跟我叙旧?”许怀谦一席话把梁雨石给说懵了。
“我跟你有什么好叙旧的。”许怀谦一天忙得很,才没空理会这些事情,“我是来看你们工部的铁究竟是怎么用的,为何户部给你们批再多的铁都不够用。”“工部用铁的地方太多了。”见许怀谦不是来找他茬的梁雨石荣了一口气,亲自带着许怀谦往工部制造坊而去,“没有大量的铁,许多工坊都开不了工。”
一走进工部的工坊,许怀谦赶紧拿帕子捂住口鼻,烟熏火燎的,他这身体在里面待久了,回去又要喝药了。
许怀谦喝药是喝够了,他这辈子都不想喝药了。
“许侍郎,你看看。”梁雨石带着许怀谦走在工坊里,每个工坊里都有一群铁匠,正打铁打得火热,户部给他们的铁矿石,几乎是一运到,就有人一抢而空。
还有几个没有抢到铁的工坊,在哪里哀嚎:“你们这些人速度也太快了,也不知道给我们留一点,我就蹲在这里,下次再有铁来,一个都休想从我手里抢到铁!”
许怀谦走了一路,看到打铁的工坊大大小小都有上百个,户部给的那点铁,确实不够用。
不过,转了一圈,许怀谦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在冶炼铁的工坊外面,发现他们冶炼的铁,都是大块大块的铁矿石,不由得问道:“没有铁矿渣吗?”
梁雨石被他问得一愣:“铁矿渣?”
许怀谦解释了一句:“就是除了这些铁块以外,在开采过程中,产生的铁矿石碎渣。”
许怀谦这么一解释,梁雨石就懂了:“那种碎渣,拿回来炼铁,炼出来的铁太细碎了,收集不起来,一般都是不要的。”
许怀谦看了,工部的炼铁工艺,采用的是高炉法,把大块的铁矿石打成拳头大小的铁矿石仍进高炉里,冶炼出来的就是海绵铁和其他废渣。
将海绵铁筛选出来,经过不断的烧制捶打,最后就会变成铁块。
而那打碎过程中变成的铁块碎渣,无人问津,扫到一旁,会有专门的人处理出去。
每天听章秉文念叨铁铁铁的,许怀谦现在一看到这些从铁矿石上面打散下来的废渣,就肉疼得紧。
每一块废渣里可是多多少少都包含着一点铁的,就因为烧制出来,不好收集,就这样不要了。
一天不要一点,日积月累下来,该是多少?
重要的是,他们不仅烧制的时候浪费,开采的时候也不要。
生活在现代的许怀谦知道,铁矿周围附近的沙子都是练得出铁来的,要是能够把这些浪费的铁矿石损耗,利用起来,是不是就能大量缓解缙朝铁资源紧张的问题。
但怎么收集是个问题!
许怀谦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方法,参观过工部以后,就先行回户部处理其他事物去了。
另外一边,陈烈酒也没有带陈诺到处乱逛,径直去了商部的衙门。
为了方便管理,皇后娘娘在皇宫外不远的地方选择了一块废弃的国公府的宅子出来做商部的衙门。
这边靠近内务府,由于是皇后在统管,管理者还都是一些哥儿、女子,也没有人在意。
陈烈酒亮出自己的爵爷腰牌,守卫的连拦都没有拦,就让他通过。
“烈酒哥?”商部突然来了个带着个奶娃娃的哥儿,在商部里面忙碌的哥儿们,愣了愣。
唯独,最早期跟着陈烈酒一块闯荡的几位王爷家的哥儿在愣过后,唤了他一声。
“你们忙你们的。”陈烈酒看他们忙碌着,抱着看什么都稀奇的陈诺也不走进内堂,只是在外头的院子里观看,“我就是带孩子随意逛逛。”
“烈酒哥,你进来吧。”陈烈酒可是一手把他们这个商部给建立起来的人,哥儿们拦谁也不能拦他啊,“我们这里没什么机密。”
哥儿们把他迎进了内堂,又唤人来给陈烈酒倒茶。
外面后头进来的哥儿们都很好奇,这位是谁啊,竟然有这么大排面,让上头的几位大人端茶倒水的。
看出外头的哥儿们对这位抱着孩子来商部官署的陈烈酒不满,立马就有人解释道:“这位就是替我们哥儿找出一条路,还是我缙朝第一个封为爵爷的哥儿,陈烈酒,陈爵爷,你们对他客气些。”
“啊!他就是——啊啊啊啊。”被王爷家的哥儿们这么一解释,商部里的其他哥儿们,全都兴奋了起来。
要论哥儿们的偶像,非陈烈酒莫属。
要是没有陈烈酒,他们现在还在家里整日浑浑噩噩的度日,哪里能像现在一样,出来做事,能拿俸禄,能当官光宗耀祖。
“你们好啊。”陈烈酒听到他们的尖叫声,回过身,朝他们点点头。
他才不会害羞。
他这样大大方方的,更惹的其他哥儿佩服了,要是他们被人这样尖叫议论,准羞得面红耳赤了。
“烈酒哥,别管他们,喝茶。”王爷家的哥儿们看着外头得到消息,涌过来一群看热闹的哥儿们,笑了笑,将手中沏好的茶放在陈烈酒面前,末了又看了看陈烈酒怀里的陈诺,向他问道,“烈酒哥,这是你的孩子吗?”
“是,叫糯糯,给你抱抱。”陈烈酒要喝茶,也没有办法抱孩子,见他感兴趣,想也不想地把孩子塞给了他。
“我可以吗?”这位王爷家的哥儿接过陈诺,还以为他见到生人必定会哭,谁知,他只是拿着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他,并不哭闹。
“哎呀,好乖。”这位王爷的哥儿一抱,其他哥儿也涌了过来,捏捏他的小手手,点点他的小脸蛋之类的,陈诺小朋友一律都不哭,时不时给他们发出一些:“啊、哦。”之类的婴儿语。
可把这群哥儿给喜坏了。
“这也太可爱了叭,这都怎么生出来的,不像我家的,就跟个小魔王一样,稍微来个人,大嗓门能把天喊破。”
几年过去,这些哥儿们也有成家的了,不过因为他们现在在商部做事,虽说算不得什么正儿八经的官,但由于能时常接触皇后娘娘,在婚配上面比原来优待好多。
再也不是以前盲婚哑嫁,家里人看上那个他们就嫁那个的时代了。
至少现在他们要嫁人,必须得经过他们自己点头才行。
他们若是自己不愿意,父母也没有办法干预,甚至有几个哥儿,由于商部还给俸禄,家里舍不得将他们嫁出去,继续留着,准备学陈烈酒招赘。
要是哥儿自己不想成婚,也没关系,去药铺买抑制哥儿潮热的药。
现在抑制哥儿潮热的潮热药,在各大药铺都能买到,方便得很。
戚白楠就是不想嫁人那一类,三年过去,他在商部干得风生水起,给商部提了许多有用的意见并得到了采纳,现在他跟其他王爷家的哥儿一样,荣获商部七品官。
当年他爹的三年之期,完全作废了不说,现在他拿着俸禄,就算被他爹撵出家门,他也不害怕,他完全可以在外面自己租房住。
有个官身在,他也不怕别人会欺负他,皇后娘娘也不是什么好被人欺负的角色。
“我家的也不是多听话,我现在在这儿还好,我一走,闹腾得没法看。”对于别人夸自家儿子的话,陈烈酒跟许怀谦的答复一样。
陈诺小朋友就是两位爹爹在时,乖得不了,离开了他们,跟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哭闹不止。
“这也很乖了。”其他哥儿不认同,“我家的就算我在一旁,一样的闹腾得人一个头两个大。”
生了孩子的哥儿们跟着附和:“就是啊。”
只有带过孩子的哥儿知道,这孩子究竟有多难带。
“我生了孩子以后,我都想要是没生他就好了。”有哥儿抱怨道,“现在我要在衙门上衙,他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家里的下人又带不住,你们也知道,这孩子总让下人带也不好。”
不是说不信任家里的下人,实在是这下人是下人,主子是主子。
这孩子再小,他也是个办大的主子,家里做下人的,只能捧着宠着,可不敢给孩子受一点委屈。
长此以往,孩子是会被惯坏的。
但若要他舍弃自己的事业,回去专心带孩子,他也做不到,这可是他好不容易考进来的,哪能为了孩子,就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最后就只得懊恼,自己当初要是没生孩子就好了。
同样的问题,陈烈酒曾经也有过,不过阿谦会主动帮他分担。
但不是每个男人都如同他家阿谦一样,也不是每个男人都跟他家阿谦一样能把孩子带去上朝。
陈烈酒想了想,出主意道:“要不我们建个学校吧。”
他的声音,将一群哥儿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啊?”
“你们看哈。”陈烈酒扬首扫着外头的一群哥儿女子的,“我们商部都是哥儿女子,大部分的哥儿女子都是要嫁人的,你们现在的问题,也是他们以后的问题。”
“与其放任这个问题不管,不如现在就重视起来。”建过一次学校的陈烈酒,对再建立一个学校,已经熟成生巧了,“建立一个专属替我们看孩子的学校,不拘着是哥儿女子还是男子,先让他们在学校里上着学?”
在场的哥儿都是接受新鲜事物比较快的哥儿们,他们没有盛北百姓最初的那种,女子、哥儿怎么可以在一块上学的念头。
他们当哥儿的都能做官了,凭什么不能和男子一块上学?
而是仔细思考起陈烈酒的问题来:“那这种学校收多大的孩子合适呢?”
“看你们自己。”陈烈酒想了想,想到王婉婉给三岁的阳阳请夫子的事,“我觉得三四岁的都可以,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是好学的时候,把他们放在学校里,也不用他们在学校里学什么高深的学识,识得一两个字,懂得一些基本的道理,不被家里的下人给惯坏就行了,你们觉得呢?”
哥儿们想了想,三岁的孩子已经懂事了,要让他们跟着下人,不怕他们被惯坏,就怕他们跟着下人有样学样,学一些不好的东西。
“我觉得可以。”一个王爷家的哥儿点头,“现在我们商部也不缺钱,办一个这样的学校,还能让商部的人更安心做事,一举两得。”
随着年龄的增长,当初来商部做事的哥儿都陆陆续续到了成家的年龄,不少哥儿不知道怎么平衡成家之后与夫君孩子的相处,决定不成家。
但大部分的哥儿还是愿意成家的,不过成家之后的哥儿比起以前来,到底少了一份精力。
陈烈酒的这个注意,不仅能够让哥儿把注意力专注到做事上来,也能让一些不知道怎么平衡与孩子相处的决定不成家的哥儿,多一个选择。
“这样的学校,我们要找些真心喜欢孩子愿意和孩子相处的哥儿或者女子。”陈烈酒还给他们提意见,“最好是生产过的女子、哥儿,只有这样的女子、哥儿才更有耐心。”陈烈酒的话说得在场的哥儿们,眼睛齐齐发亮:“这样,坊间的一些成了婚的女子、哥儿也能多一份活计了。”
这些年,商部虽然不断在宣扬女子、哥儿也能自己做一份事业出来,但不少的女子、哥儿碍于旧制,任久不愿意出门。
觉得出门去面对形形色色的人,不知检点。
但若让他们出门面对的是一群几岁大的孩子呢。
这样是不是更能够让他们接受?
“我就点到这儿了,具体的事还需要你们自己商议。”陈烈酒也是给他们提个意见,要不要做还得看他们自己。
当然,他这是没有钱,才把这个活甩出去,他要是有钱的话,他早就自己去做了。
不为别人,也要为了糯糯呀。
陈诺小朋友以后终究是要上学的,不能也像王婉婉一样给他请个夫子,专门教授吧。
那多无聊。
要有一个如盛北一样的学校,那他就能在学校里认识好多好多的人,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只黏着他的两个爹爹了。
“烈酒哥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剩下的事我们再自己细化一下就好了。”对于陈烈酒的谦虚,其他哥儿们可不认同,当即夸赞起他来,“有烈酒哥在,就是不一样,什么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我哪有你们说得这么神。”对于他们的夸奖,陈烈酒笑了笑,他们说得太夸张了。
“真的,烈酒哥,你不来我们还想不到这一茬呢。”陈烈酒在这儿,往日板着个脸当上司的哥儿们,一个个都活泛开了,也不拘着了,“要不烈酒哥你来我们商部做事吧。”
陈烈酒摇头:“这不好吧。”
“哪儿不好了,本来商部就是你建立起来的。”哥儿们一点都不塞外,“你回来,有你在我们也安心,不然商部堆积的难题,我们都不知道找谁去诉说。”
陈烈酒听他们这么一说,懂了:“你们这是找我解决难题来了。”
“说吧,还有什么难题,要是我能解决,我肯定给他们解决。”
“就知道烈酒哥人好。”哥儿们当下也不矫情,把自己遇到的难事说给陈烈酒听,“我们商部不是一直在鼓励女子、哥儿们自己开铺子,开作坊挣钱嘛。”
“现在几年过去,当初开铺子开作坊的女子、哥儿们也初具规模了。”哥儿说起难处来,“但即使有我们商部的帮忙,不少人,依旧难以把生意做起来,开的铺子、作坊,不是无人问津就是做的东西销不出去。”
这做生意,不是做了就有赚的,肯定也有赔的。
这赚了的当然欢喜,但赔了可不就不甘心。
商部是给他们解决问题的,可是遇到这样的问题,他们也难办。
这不就和当初陈烈酒和许怀谦说的事对上了么?
当初他以为他这辈子都怀不上陈诺,哄着他家小相公打算自己出去大展一番拳脚,结果没想到,他家小相公还真给他指了一条路。
“我家相公给我说了个法子,你们听听看。”陈烈酒也不丝藏,直接把当初许怀谦给他提议的展销会说了出来,“我们带着这些商人们到各地去办展销会怎样,可能他们的作坊和铺子里做出来的东西不好卖,换个地方就好卖了呢?”
“我们把全国都走一遍,要是他的东西在全国都卖不出去,那就证明他朴实不适合做生意,要是他的东西能够在外地找到销路,我们也算是帮助到了他,是不是。”
哥儿们一想也是,去外地举办这个展销会,不仅可以出去卖货物,他们还可以领略不同地方的风景,去见识更广袤的田地。
或许生意没做成,反而遇到另外一番心境?
“好呀!”哥儿们当即被陈烈酒说的这个展销会给迷住,“烈酒哥,这世上果然没有什么能够难得住你的事。”
“欸,这我可不认啊。”陈烈酒一是一,二是二,“这是我家相公说的,可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你们应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难到他的事。”
“那许大人还不是为了讨你欢心嘛。”哥儿们看着陈烈酒笑,“所以还是你最厉害。”
这个陈烈酒倒是没有反驳。
哥儿们还在孜孜不倦地劝着:“所以烈酒哥,你来我们商部吧,你来了,我们就有主心骨了。”
“况且你说的这个展销会,也要有人牵头才行吧。”哥儿们继续说,“我们这些哥儿们,大多数都一门不出二门不迈,至多一些哥儿去过盛北,去盛北还是因为烈酒哥你在哪儿,别的地方我们可不敢去。”
“你要是不给我们牵头,就算你说得再好,我们也难以实现啊。”
在商部里的哥儿们虽然有长远的远见了,但论是胆子来还是不大的。
去全国巡游啊。
还是带着那么多的女子、哥儿出门,这个责任,远不是现在的女子、哥儿能担的。
但陈烈酒不一样,他敢说出来,他就一定敢去做。
果然,哥儿们这样一说,陈烈酒笑了:“我倒是可以来商部,我来了,你们给俸禄吗?”
“给给给!”一听陈烈酒有所迫松动,哥儿们瞬间来劲了,兴奋地给陈烈酒说,“烈酒哥,我们商部的俸禄可是衙门那边的双倍。”
“要是遇到节假日或者外派的话,更是双倍的双倍。”
“我不管你们双倍不双倍的。”手头上一分钱都没有的陈烈酒,现在特别的缺钱,“你们能提前预付俸禄吗?”
听陈烈酒这么一说,哥儿们知道他这是缺钱了,看到他怀里抓着一个破布衣服做的布娃娃的孩子,心想也是,养娃哪有不费钱的:“烈酒哥想要提前预付几个月的俸禄?”
陈烈酒一张口:“二十年的吧。”
“二十年?!”在场的哥儿们都被他的口气给惊到了,怎么缺钱缺得这般厉害。
“我的钱都拿去买马和建医馆了。”马才养三年,虽说三年的马已经可以出栏了,可是为了获取更多的马,陈烈酒决定还是让他们在盛北的草原上再放松一会儿。
医馆就更不用说了,刚建,想要盈利就不要想了,不亏钱都算是好的。
“就在城门口那条街,是一家专给哥儿看病的医馆,叫云锦堂。”说到医馆,陈烈酒还给他们指了指路,“你们以后要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都可以去哪里看。”
“好呀!”哥儿们一听是一家独属于哥儿的医馆,一下就来了兴趣,“有空我一定去云锦堂看病。”
陈烈酒被他们逗笑:“也不用这么热情,没病都去看病。”
“哎呀,没事,多找大把把脉,要是有病也能提早医治。”哥儿们满不在乎,“没病就当多个消遣的地方。”
专给哥儿们治病的医馆里肯定有许多哥儿吧,去逛逛交个朋友也好嘛。
看他们这么积极,陈烈酒倒是不好再打击了,眼睛看着说可以给钱的那个哥儿。
“烈酒哥,我不知道你的职务。”这位哥儿面对陈烈酒的目光,也坦然,“当然你进商部可能在我们之上,至少都是个六品官。”
“六品官的俸禄一年是一千两,我们商部双倍就是两千两,你预支二十年,那就是四万两。”哥儿很快的把陈烈酒俸禄给算了出来,“我先给你四万两怎么样?”
“好。”没想到能够拿到这么多钱的陈烈酒想也不想地颔首。
商部现在有钱,四万两一下子就拿了出来,陈烈酒拿着这新鲜热乎的四万两,带着陈诺转背就进了翡翠坊。
期间路上,没有赶过集,甚至都没有在大街上玩过的陈诺小朋友,看到街边一个捏陶人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给他阿爹表示:“哦!”
“先给你爹买东西。”陈烈酒哄他,“给你爹买了,阿爹再给你买。”
也不知道,他听懂没听懂,反正陈烈酒给他说了之后,把他抱走他也没哭。
进到翡翠坊里,陈烈酒找到掌柜的,开口就要了:“掌柜的,把你们坊里最好的羊脂玉拿出来我瞧瞧。”
掌柜的也是有眼力见的,见陈烈酒衣着和气势都是足的,忙不迭地就把店里最好的羊脂玉拿出来给陈烈酒过目。
陈烈酒一一扫过,扫到一块与昌盛帝赏赐给陈诺那块羊脂玉玉佩差不多的材质,拿手碰了碰,是暖的,满意了,问掌柜的怎么卖:“这块怎么卖?”
“客人,这是极品羊脂玉,论铢卖的。”掌柜的看陈烈酒什么也不懂,给他解释,“五百两一铢。”
一铢换算成现代的克数,一铢还没有一克重,贵得离谱。
陈烈酒给他描述:“我要做一个玉佩,大概需要铢?”
他看见了,昌盛帝给陈诺赏赐的那块玉佩,他家小相公也喜欢,由于是当爹的,不好跟孩子抢,就偶尔拿出来把玩了一下。
陈烈酒就起了心思,给他也卖一块,奈何囊中羞涩,今天可算是给他逮到机会了。
“八十铢就行了。”掌柜的听陈烈酒描述完,给他说了一下大概铢数。
陈烈酒点头,给掌柜的讨价还价,说得都口干舌燥,最终以四万两的价格买下了八十铢的羊脂玉,并且让他们店出加工费,给他把他要的玉佩打磨好。
开什么玩笑,四万两呢,就买一块什么都不是玉,他才不干。
这么贵,必须得包加工费,这才合理!
买了玉佩出来,都过了好大一会热功夫了,本以为孩子肯定把刚才的事给忘了。
可是当陈烈酒抱着他再次经过那家捏陶人的铺子时,糯糯小朋友再次给他阿爹出声:“哦!”
“阿爹没钱了。”陈烈酒有点尴尬,本以为四万两肯定还会剩好多,但没有想到玉竟然这般的贵,一文钱不剩了,“今天就先不买了,以后再买好不好。”
不知道孩子有没有听懂,反正捏陶人的听懂了,他看陈烈酒衣着也不是那种穷人,开口笑道:“夫郎,一个陶人才十文钱,不贵的,孩子也喜欢,就给他买一个吧。”
“不了不了。”陈烈酒摇了摇头,指着糯糯怀里的破布娃娃,“他有玩的呢。”
说完抱着糯糯飞快地跑回府了,生怕糯糯再看见什么感兴趣的东西。
他给他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