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谦在户部工作了一天也没有想到怎么解决铁资源紧张的问题,正好他交代下面的人办的事情办好了,他就暂且把这事给放下了,去了户部下面的作坊。
“许大人。”许怀谦一走进去,一群给他行礼的。
“嗯。”许怀谦点点头,看向章秉文用钢给他做的那个小型的蒸馏器,“都弄出来了?”
“弄出来了,大人。”户部作坊的人一脸崇拜地看着许怀谦,他们许大人可真是金手指,走到哪儿都能点石成金。
“我看看。”东西做出来了,许怀谦也高兴,忙向他们伸手讨要。
户部作坊的人递给了许怀谦一个圆润的瓷器小瓶:“给,许大人,你看看是不是这样的。”
许怀谦打开瓶盖嗅了嗅,又到了一点在手上看了看效果,满意地笑了:“是这样的,你们做得很好。”
对于能够把事情做好的人,许怀谦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也不忘给他们画饼:“把这事做好,兴许要不了多久,大家都能升职。”
“也是许大人愿意给我们下面人机会。”听到许怀谦的夸奖和对他们未来的展望,这些人内心也很欣喜。
谁不喜欢温和又愿意给机会的上司呢。
许怀谦笑笑,没再接话茬,转而在这个小作坊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后,拿着刚开始那瓶圆润的瓷器瓶子,向他们说道:“这瓶我就拿走了,你们继续做着。”
“好好好。”一群人沉浸在许怀谦给他们画的大饼中,这会儿正干劲十足,根本就没有在意许怀谦拿走的那个小瓶。
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许怀谦这才不在户部逗留,脚步不停地出了户部官署,径直回了家。
一踏进家门,许怀谦就看到蹲在院子里又在玩泥巴的陈烈酒,而他们的儿子陈诺小朋友正被他爹放在一旁的垫子上,看他玩泥巴呢。
“又要做砖吗?”许怀谦一看到陈烈酒这个架势,就不由得想到多年前他考试回来,陈烈酒也是这般蹲在院子里玩泥巴的场景。
“不做砖。”陈烈酒撸着袖子,一双手在混了水的泥巴里抓啊抓的,大冬天的,手都被冻红了,摇摇头,“给咱儿子做陶人。”
许怀谦挨着陈烈酒席地而坐,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了:“怎么想起来做陶人了?”
“今天带他出去玩。”在许怀谦面前,陈烈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看他对摊子上的陶人还挺感兴趣的。”
“一个泥捏的小人,居然要十文钱,我没舍得买,就打算回来给他做一个。”不就是陶人么,砖都捏过了,他还不信,他捏不出陶人来了。
说着陈烈酒就拿他搅和均匀的泥巴,随手捏了个东西给许怀谦看,“你看,这样像不像。”
“你捏的狗啊?”许怀谦看着陈烈酒手上捏着的东西,仔细辨认了一下,猜道。
陈烈酒一下被许怀谦给尬到了,耳朵红了红,声音都小了些:“我捏的是你。”
许怀谦:“……”
空气寂寞了片刻,许怀谦看着陈烈酒手里的泥人,认真夸赞道:“我是挺狗的,我家阿酒捏得真棒!很形象!”
陈烈酒被许怀谦的强夸给夸得脸又红了红,但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第一次捏不好很正常,他多捏捏就好了。
想着随即又把刚捏出来的那条像狗一样的东西,扔回泥巴里,重新捏了一团泥巴出来,认真地捏:“我想着我们有泥巴,又有砖窑,我们自己都可以烧陶人,没必要花这十文钱是不是。”
“是。”许怀谦感到很欣慰,他家阿酒终于会省钱了,虽然只是十文钱,但有这个开端就是好事。
不仅没有责备陈烈酒,还附和陈烈酒道:“况且咱生的还是个儿子,都说穷养儿子富养女,对儿子,我们也不用养的太细,这才几个月大就知道花钱了,还是十文钱!那他一岁就能花百文,十岁就能花千文,二十岁就能花上万文了,太娇奢了。”
“我们小时候那有钱买这些东西是不是。”许怀谦知道陈烈酒小时候苦,连衣服都饭都吃不饱,更别说是买玩的了,“他现在有吃有喝还有玩的不错了。”
说着,许怀谦伸手也要帮陈烈酒一块捏:“阿酒,我帮你吧。”
“还是你会说。”原本陈烈酒对没给儿子买上陶人的事,十分愧疚,这会儿听许怀谦这样一跟他,心上那根愧疚的弦,一下子就松了,看许怀谦要跟他一块捏陶人,不赞同道,“你身子骨弱,就不要沾这些了吧。”
“没事。”许怀谦不在意地摇摇头,“不至于这点冷都受不住。”
“我们一块捏个一家三口吧。”那有让家里两个男的就看着陈烈酒一个人做事的。
许怀谦不顾陈烈酒的阻拦,瓷白如玉的手伸进泥巴里,抓了一块出来,照着陈烈酒的模样仔细捏了起来。
他的陶瓷工艺做得真的很差,捏了半天都不知道捏了些什么东西出来。
“你这样。”
比起许怀谦来,陈烈酒好歹还有过做泥坯的底子,加上从小在乡下长大,别的什么没有玩过,这泥巴肯定是玩过的,手艺比起许怀谦来,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他转到许怀谦身后,双臂环住许怀谦的身子,捉着他的手,手把手教他怎么捏自己。
“你看这样是不是要简单得多。”陈烈酒带着许怀谦的手,捏了个人影的模子出来。
“好像是。”跌坐在陈烈酒怀里,后背被他的体温温暖着,许怀谦感觉无比心安,跟随着陈烈酒的动作,学着他的手法,一点点做着陶人,看着逐渐出来的人行模样,许怀谦心里的成就感达到了顶峰。
“我家阿酒真厉害,这个也会!”许怀谦转过头,向身后的陈烈酒的夸赞道。
“就你嘴甜。”陈烈酒低头啄了啄许怀谦的唇,看了眼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俩的陈诺小朋友,脸红了一下,“快点做,待会儿他闹了。”
“不会。”许怀谦对陈诺小朋友有自信得很,“咱俩都在,他不会闹的。”
“糯糯!”说着,许怀谦叫了陈诺一声,拿手上刚捏出来的泥巴向他逗过去,“看,爹爹阿爹给你捏陶人了,你开不开心啊。”
“啊哈哈哈哈哈!”糯糯小朋友的目光果然被许怀谦手中的泥人吸引过来,看到那跟他在摊子上看上去大差不差的陶人,他笑得可开心了。
仰着头地给他爹表示欣喜:“呜——”
许怀谦把儿子逗笑了,转过身看着老婆,“你看着他高兴着呢。”
“也不知道他这喜欢泥巴的毛病遗传到了谁。”陈烈酒看相公儿子高兴的样子,自己也笑,“外头那么多东西,他就唯独对这个感兴趣。”
“肯定是遗传到了你呗。”许怀谦抬眸看着陈烈酒,把手上捏得奇丑无比的泥人给他看,“我可没这个天分,可能是这些年你卖砖,让咱儿子也跟着感兴趣了。”
“可能是吧。”陈烈酒觉得他也是不是只对砖感兴趣,况且他自从把盛北的砖场捐给盛北后,已经不怎么接触了,他反而对钱感兴趣得多,为什么儿子没有遗传到他喜欢赚钱的特性。
要是许怀谦知道他心声的话,一定会吐槽他,才几个月大的孩子,他也不会打算盘啊。
“没事,喜欢泥巴就喜欢泥巴呗。”许怀谦看得很开,“以后大不了你教他做砖,让他自个烧砖去,有门手艺走到哪儿都饿不死。”
“玩泥巴你就想到烧砖了呀。”陈烈酒被他逗笑,“你怎么不想想其他的,泥巴还能做三合土,还能筑城墙,还能用来烧陶瓷,这些那一个都比烧砖强——”
“等等。”陈烈酒越说越起劲,许怀谦的脑袋突然转了一下,叫停了陈烈酒。
陈烈酒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迷茫地看着许怀谦,不明白许怀谦这个时候打断他做什么。
“泥巴,泥巴。”许怀谦也不捏泥人了,好看的手在泥巴里搅和写,“收集——”
“泥巴——收集——”许怀谦一边搅和,一边思索,“铁粉——”
“啊——”许怀谦的脑子突然一下就开窍了,“阿酒,我想到了,我回户部一趟,这个你拿去给咱儿子烧出来。”
说着许怀谦把自己刚刚捏的那个泥人塞给陈烈酒,手也不洗的直接出了家门,往工部的作坊而去。
官署下衙的时间是下午三点,而这些底下的作坊下衙的时间就晚了,忙的时候甚至需要加班加点。
这会儿正好是给将士们打造兵器的时候,工部的作坊,从早到黑都不不会停工的,许怀谦过去绝对有人。
陈烈酒不明白许怀谦脑袋又开什么窍了,看着许怀谦塞给他的那个陶人,朝着儿子笑了笑:“看你爹爹亲手给你捏的陶人。”
虽然丑了点,但这份心意是在摊子上十文钱买不来的。
陈烈酒把剩下的两个陶人捏好,让下人给他在京郊的砖瓦窑送过去。
经过好几年的发展,他在京郊城外的砖瓦窑已经颇具规模。
当初他在这个村子设置砖瓦窑,一堆不看好他真能把烧砖生意给做起来的人,都打了脸。
甚至村子里好多人都在他的砖瓦厂里上班,也算是帮没什么田地的村民们解决了一点养家压力。
但陈烈酒自己的养家压力却骤然增大了。
随着他家小相公的官越做越大,陈烈酒也意识到,他铺的盘子好像还是太小了。
几万两就够给他家小相公买一块小小的玉佩,想想那些站在朝堂上的大臣们,那个不是腰环玉佩,随手可以解下来送人的。
——看看他家糯糯去宫里转了一趟,回来家里就多了十来块玉佩就知道了。
而且这些玉佩的品质都还不差。
陈烈酒先前也给许怀谦买过玉佩,但都是几百两的一些边角料,最贵的也不过千两。
这种玉,要是许怀谦也同样遇到带孩子进宫的大人们,他一个三品大臣从腰间解下来送人的玉,竟然这么不值钱,怕不是要贻笑大方。
所以陈烈酒觉得,他还得多挣钱才是,就是不知这个钱,他究竟还能从哪里去挣?
陈烈酒在想挣钱的时候,许怀谦已经赶到工部作坊了。
看到这个下了衙都要来他们工部作坊的户部侍郎大人,主管工部作坊的主事诚惶诚恐。
就怕接待不好他,后面他不给他们批条子了。“把你们章大人找来。”既然工部现在忙得很,章秉文肯定还没有下衙。
不熟的人面对他束手束脚的,许怀谦也不喜欢使唤这种人,还是找熟人方便一点。
工坊主事一听许怀谦点了章秉文,顿时那种面对许怀谦的不自在就消失了,忙不迭地应下:“这就去。”
“师兄,你找我?”章秉文有了铁,正在工坊里看人家制作兵器铠甲,听到工坊主事说许怀谦找他,忙不迭地就从工坊里走了出来。
“嗯。”许怀谦颔首,“你给我找个空闲冶铁炉子。”
章秉文一脸迷茫地看着他:“干嘛?”
“叫你去你就去。”许怀谦轻轻踹了他一脚,“好事。”
章秉文在工坊里巡视了好一会儿,这才给许怀谦找到一个空闲的冶铁炉子。
许怀谦手上还沾着泥巴,他把冶铁炉子周围打铁矿石散落下来的碎渣收集到一块,合着手上的泥巴取了点烧铁用的煤炭渣子,用泥巴捏成一个小球,递给章秉文。
“找个正在开工的高炉,丢进炉子里,烧出来给我看看。”
旁人都看不明白这个侍郎大人来他们工部玩什么泥巴,只有章秉文看懂了:“师兄,你不会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收集铁矿渣冶铁吧?”
“对啊,有什么不妥吗?”缙朝缺铁,那就要想办法不放过一丝一毫可以出铁的东西。
这样浪费,他会夜不能寐的。
“不太行吧?”章秉文抿唇,就许怀谦捏的这个小泥球,大部分都是泥和煤炭渣子,只有一小部分是铁矿渣,能出多少铁。
别到时候忙活半天,一个高炉烧出来的铁还没有一个拳头大的铁块多,还浪费炭。
“试试呗。”许怀谦也不知道这个方法能不能行,他穿越太多年了,好多东西都记不太清了,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
反正他在现代刷那种荒野求生的短视频,那些牛人都能从土里烧制出铁来,什么也不带,在荒野里手攒一把砍刀出来。
没道理,他们工部,国家单位,有铁矿还缺铁缺成这个样子。
“行吧。”看许怀谦坚持,章秉文也不跟他争执,只是让许怀谦做好准备,“可能现实并没有师兄想象的那般美好,许怀谦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有准备。”许怀谦过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可能会失败的准备,毕竟他不是专业的,朝他挥挥手,“你快去吧,我找水洗个手。”
爱干净的许怀谦手上沾了这么久的泥巴,难受死了。
洗干净手,许怀谦也没有再回家,找到章秉文烧泥球的那个炉子作坊,就在外面等着。
“要好几个时辰。”章秉文看许怀谦站在作坊外面,劝说他,“要不师兄你先回去吧。”
“没事,我就在这里等等。”许怀谦摇头,他也想看到结果。
家里没有他可以担心的,老婆有自己的主意,儿子听话。
他只要把工作上的事做好,保他俩衣食无忧就好了。
“行吧,我陪师兄一块等着。”章秉文看许怀谦不走,吩咐手下给他们搬了张案桌出来。
他一边画图一边陪着他师兄吧。
左右无事,章秉文在画图,许怀谦就看他画。
刚开始他还看不出章秉文画的是什么,等他画了个大概后,许怀谦看出了一点门道:“你这是在设计铠甲?”
“嗯。”章秉文颔首,“我们的铁太少了,我在想,能不能在别的地方上节省一点铁料。”
武器肯定是不能省的,武器是决胜战场的法宝,一点水份都不能参。
只有铠甲了。
现在缙朝用的铠甲是那种全包式的铠甲,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
又重又废铁。
章秉文觉得,要是能够把这个铠甲改良得稍微轻便一点,是不是能够省下更多的铁料?
“可是你改轻便了,战场上的事,瞬息万变。”许怀谦支持他,但也有自己不认同的点,“若是铠甲轻了,失去了它本来的作用,就画蛇添足了。”
“我知道,我就是先试试。”章秉文知道这个改良铠甲的事,关系到人命,跟改良农具可不一样,自己表现得也十分慎重。
看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许怀谦就放心了。
专心看他画图。
搞设计的时候,时间是过得最快的,没过多久,几个时辰就过去了。
天都黑了,桌上点着油灯。
自从许怀谦在盛北搞了个廉价花生油,让大部分的百姓都能够吃得上油后,亚麻籽油就彻底没了地位。
只能沦落为灯油,价格也是一跌再跌,跌到比花生油还要便宜,仅卖三十文了,这下不仅百姓感谢他,好多读书人都感谢他。
以前读书除了笔墨纸砚钱外,油灯费也贵,现在灯油价格跌了,他们读书的花销又少了一笔!
当然,亚麻籽油商人少赚了好多钱,也会时不时对许怀谦磨磨牙。
但许怀谦就不去考虑那么多了,天底下的人太多了,他顾得了这个,顾不了这个。
怎么做都会招人恨,问心无愧就好了。
几盏油灯的光亮并不高,好在周围时不时还有灯笼火把什么的照着,不至于太过伤眼。
许怀谦看章秉文画得太投入也没有打扰,等他卡住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画了,注意点眼睛,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看我的泥球吧。”
“好。”画了几个小时的图,章秉文眼睛也鼓胀得厉害,听许怀谦这样一说,没有异议,站起身来,跟许怀谦进到作坊里。
这会儿作坊正在开炉取铁。
许怀谦捂着口鼻看了一会儿,等他们把他们的冶炼的铁捡走后,这才吩咐人,把他那个铁球找出来。
由于铁球不是很大,只有拳头大小,又和一堆铁矿石渣混在一起,还真不容易让人发现。
作坊的人找了好一会儿,这才在一堆废渣里找到它。
“是不是这个?”作坊的人拿钳子将泥球取出来,递给许怀谦看。
“是。”许怀谦对自己亲手捏的东西再熟悉不过,见到自己的泥球,忙点点头,又吩咐人,“你们把它砸开。”
说着,自己取了碗油灯上前去,凑近看被他们砸开的泥球。
在一堆渣子里找了找,不一会儿许怀谦就在渣子里找到一颗如玻璃珠大小的铁珠子。
章秉文还没注意到许怀谦找到铁珠子了,看着许怀谦在一堆被人砸开的泥堆里挑挑拣拣的,天又黑,他什么都看不清楚,向许怀谦说道:“师兄,要是没有就算了。”
“这样的铁矿渣子,烧出来的铁也是铁渣子,不好收集的——”
“谁说不好收集的。”他的话音还没有落,许怀谦把那颗铁珠子拿出来给章秉文看,“你看这是什么?”
看到铁珠子的章秉文愣了愣。
看到他愣住的表情,许怀谦脸上的笑意也浓郁。
他就是试试,没想到还真试出来了。
“……从泥球里取出来的?”章秉文看着许怀谦手中那颗不规则的铁珠子,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许怀谦颔首,“你看我这珠子跟用铁矿石烧出来的铁都不一样,我就算是想冒充我冒充不了啊。”
铁矿石烧出来的铁是海绵铁,呈不规则的海绵状,就算有掉落的,也跟煤炭渣子一样,奇形怪状。
而许怀谦手中这一颗,就算不规则也是一个球型,跟海绵体完全不一样。
“就、就这样拿泥糊弄糊弄。”章秉文可是看见了,下午许怀谦做泥球的时候,简单得很,“就能从废铁渣子里冶炼出铁来?”
“不止泥,还有煤炭渣子。”许怀谦强调了一下,至于为什么要加煤炭渣子,他也忘了这是什么原理。
“对对对。”章秉文如小鸡啄米般点头,“还加了一点煤炭渣子。”
“就这么简单,就能从铁矿渣子里冶炼出铁来?”章秉文再次看着许怀谦。
“对啊。”许怀谦点头,“就这么简单。”
章秉文拿着许怀谦交给他的铁珠子,拍了拍许怀谦的肩膀,捂住胸口:“师兄,你让我先冷静冷静哈。”
许怀谦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啊啊啊啊啊啊!”章秉文冷静的结果就是,把许怀谦整个抱起来,转了个圈,“师兄,我们有铁了,我们有铁了!”
突然被章秉文整个抱起,在半空转圈圈的许怀谦,头晕得不行:“你放我下去!”
“哦哦哦哦。”章秉文激动过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了,忙把许怀谦从半空中放了下去。
许怀谦脚一着地,头晕目眩得他打了个踉跄,面对行为举止极度不淡定的章秉文,教训道:“我们要淡定!要淡定!”
“我也想淡定,师兄。”章秉文这会儿已经完全语无伦次了,“但是我淡定不下来啊,师兄。”
“你知道我们工部这些年打下来的铁矿石碎渣有多少吗?”章秉文给许怀谦比划,“有好几座山那么多,全都堆积在京郊城外的空地上。”
“还有还有。”章秉文激动的与许怀谦说道,“既然这个方法可行,以前那些铁矿里开采出来的废渣,是不是也能通过这个方式提出铁?”
“不止。”许怀谦给他补充,“连铁矿周围的土都能挖出来筛选出铁出来。”
“对对对。”章秉文点头,“既然是生长在铁矿周围的土,那土里面肯定也会有铁。”
“这样以前挖空过的铁矿,还能再利用。”章秉文这样一想,脸上的笑容更多了,“挖空过的铁矿,那可就太多了。”
这么多铁矿,怎么也够工部用好些年了。
章秉文越说越来劲:“师兄,你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许怀谦心想,那他的功德可太多了。
“既然你都这么兴奋了。”许怀谦打断他还要继续兴奋下去的行为,“你还在这里说什么,还不赶集召集人手去弄。”
“早一日把铁冶炼出来,你们工部也能早一日交工是不。”
“对对对,我现在就去找人。”章秉文经过许怀谦这么一提醒,忙不迭地去召集人手,从废铁渣子里冶炼铁去了。
因为有了这个方法,一晚上工部作坊的人都很兴奋。
得空人都过来帮着搓泥球了。
章秉文一边看他们搓泥球,一边还在旁改良冶炼泥球的炉子,想试试不搓泥球,直接一层细土沙子,一层铁矿渣子,再一层煤炭渣子,这样试试能不能把铁烧出来。许怀谦被他们感染着,跟着他们在工部蹲了好几天。
看着他们一点点的加工改良,将那些不要的废铁渣子冶炼出铁,再变成大块大块的铁,运送往其他作坊,再打造成各式各样的兵器。
许怀谦心里获得了极高的成就感!
“梁大人,以后你们工部再遇到这样的问题,多动动脑子。”又解决完眼下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许怀谦的虚荣心爆棚,在曾经跟他不对付的梁雨石面前得意极了,“不要让我这个外行人给你们出主意。”
“是是是,许大人智慧无双。”梁雨石现在是彻底被许怀谦给折服了,“是我们工部的人太愚钝了,从来都只知道向户部伸手,不会给户部减轻负担,劳烦许大人给我们出妙计了。”
梁雨石也没想到许怀谦竟然能够想到从废铁渣子里冶炼铁,冶炼出贴的那天晚上,他半夜就被人叫醒,从被窝里爬起来。
看到那一炉从废铁渣子里烧出来的铁,彻底震惊了。
现在他看许怀谦也跟别人看许怀谦一样,你说,他的脑袋怎么长的,怎么里面就有那么奇思妙想。
就那么长呗,还能怎么长。
得到应承的许怀谦心里更高兴了,扬了扬下巴,拿出自己三品大员的气势来:“那行,你们工部的铁,我就忙到这儿了,我就回去了。”
挤压了几天,户部还有一堆活,等着他呢。
“欸,许大人。”见他要走,梁雨石也露出了自己的善意,“你给我们工部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我在京城的酒楼定了桌席面,许大人不如赏个脸?”
这是要请他吃饭?
“吃饭就算了。”许怀谦摇头,好久没陪陈烈酒和儿子吃饭了,他得回去陪陪他们了,“梁大人要是有心,以后用心把工部管理好就行了。”
“行。”许怀谦这么不计前嫌,还给他们工部解决了一件一直头疼的事,梁雨石这会儿自然是许怀谦说什么就是什么。
许怀谦回了户部,跟一堆钱粮较了一会儿劲后。
觉得没什么大事了,看到桌上放了好些天的瓷器瓶子来,这才想起,他还有事没做了。
拍了拍脑袋,不耽搁,拿着瓷器瓶子回家了。
家里,陈烈酒这两天也没有闲着,他的任命下来了,皇后比他想象的要大方多了,不是哥儿们猜测的六品官,而是五品官。
商部正五品的官,一年有两千四百两银子。
也就是说,他提前预支了二十年俸禄,每年还能拿四百两的俸禄。
他去上衙那日,衙门里掌管钱的哥儿问他:“陈大人,要不要把剩下的俸禄,一块支了。”
一年四百两,二十年加起来才八千两,这点钱够干什么?
陈烈酒想也不想地拒绝了:“算了,以后就发在我的月俸里吧。”
商部没有职田,双倍的俸禄就是为了填补职田之类的俸禄。
每个月领一点,虽然少,但以后他家小相公领俸禄的时候,他也有,两人一块高兴。
由于新上任,他所接手的事物不多,也有时间把糯糯一块带去。
他在一旁做事的时候,就让糯糯在一旁玩,到时辰给他喂奶换尿片,好带得很。
导致每个来找陈烈酒说事情的人,都会被他可爱到抱一抱。
“陈大人,这些是商部整理出来这些年开作坊、铺子亏损的女子、哥儿商人们。”戚白楠抱着香香软软的糯糯,给陈烈酒汇报。
“我看看。”陈烈酒看了一下,都是一些做衣裳首饰亏损的女子、哥儿,“行啊,他们做的这些东西,轻便很好带上路。”
“但现在有个新的问题。”戚白楠给陈烈酒说,“由于要打仗了,市面上的马匹紧张,如果我们要办展销会的话,我们租不到大批量的马。”
买就不要想了,商部再有钱,也买不到这么多的马。
而且现在京城也不好找养马的牧场。
别人没有,陈烈酒有啊,他笑了笑:“巧了不是,我在盛北养了不少的马,我可以拿一批出来运送展销会的货物。”
“真的啊!”戚白楠听到陈烈酒连马都有,对陈烈酒更为崇拜了。
自陈烈酒来了他们商部,就没有他解决不了事情。
“真的。”但陈烈酒也变市侩了,“不过,我要收租金。”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戚白楠当然不会白用陈烈酒的东西,公是公,私是私他还是分得清的。
能赚租金的陈烈酒心上好受多少,他就说嘛,他这那么多盘子,总有一个盘子能够排上用场。
不会山穷水尽的。
抱着糯糯的戚白楠见这件事解决了,又不太好意思地看着陈烈酒:“陈大人,除了这事,还有一件事。”
“你说。”陈烈酒是来上班的,不是来玩的,他们有问题,他都会尽量给他们解决的。
“就是我们这个给商部生意不好的人出去办展销会的消息,不禁走漏了。”戚白楠挺不好意思的,他交代下去的时候,明明说好了,要保密,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件事只要叫一个人知道了,就能一传十十传百,传得到处都是了,“外头的不少商人得知这个消息,也想加入我们这个展销会。”
这个口子戚白楠可不敢随意开,天底下的商人多了去了,要是每个商人都来找他们帮忙,这个忙哪里帮得过来。
“这个简单,你让他们交展销会会费。”陈烈酒一听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真心想跟着我们出去闯闯的,就让他们交给十两八两的会费,我们会一路保证他们的安全,若只是想浑水摸鱼的,一听到要钱自然而然的就退缩了。”
“况且我们商部本来就以商行天下,市侩些也没什么。”陈烈酒给他细细说,“别总想着我们是官了,要为民做住,委屈自己,放开一点,用钱谈事情,什么都好说。”
陈烈酒这样一说,戚白楠就豁然开朗了,他将糯糯还给陈烈酒:“那行,陈大人,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去把这事给办了。”
“嗯。”陈烈酒颔首,又在商部待了一会儿,见没什么事了,想到他前几天买的玉佩,先去翡翠坊将他的玉佩取了。
这才抱着糯糯回了家。
回到家,看到许怀谦也回来了,他还惊喜了一下:“今天这么早?”
“忙完了嘛。”许怀谦把糯糯小朋友从陈烈酒手中接过,他最近都待在工部,没办法带他,朝陈烈酒问道,“你最近这些日子辛苦了吧。”
“不辛苦。”陈烈酒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干劲满满,赶紧将自己给许怀谦买的玉佩取出来,“我给你买了个礼物。”
“什么东西?”许怀谦看陈烈酒神神秘秘的放下盒子里,疑惑道。
“当当当!”陈烈酒把玉佩从盒子里摸出来,放在许怀谦面前,像哄小孩一样哄他:“喜不喜欢!”
看到一块熟悉的羊脂玉,许怀谦欣喜了一下,随即又问陈烈酒:“哪儿来的?”
“买的。”陈烈酒给他系在腰上,十分满意,“我家小相公戴着真好看。”
许怀谦一听这玉佩是陈烈酒给他买的,赶紧将陈诺放下,摸了摸腰间玉佩,果然跟陈诺的那块一样,是块暖玉,好奇地问他:“你哪儿来的钱?”
他们家的所有银钱加起来都买不起这块玉吧。
“商部给的。”陈烈酒给许怀谦解释,“他们请我去做事,不给我钱怎么行。”
“你就这么把自己卖了啊?”许怀谦一听陈烈酒拿了商部二十年俸禄给他买的这块玉佩,手都抖了抖。
是他天真了,以为他家阿酒终于节俭了,没想到还跟以前一样败家。
不,更败家了。
都学会了透支消费了。
“预支了也还有呢!”陈烈酒兴高采烈地给许怀谦炫耀,“别担心,我还是养得起你们爷俩的。”
许怀谦现在身体好多了,不吃药了,家里开支大大下降。
陈烈酒觉得剩下的一些杂七杂八的钱,养活他俩不是问题,前提是不买一些很贵的东西。
听到陈烈酒这么说,许怀谦能有什么办法,只得教训他一句:“下次不准这样了,超前消费不好。”
“好。”陈烈酒听他家小相公的,“下次再买什么东西,一定给他说。”
“这样就最好了。”许怀谦点头,看着陈烈酒把他从户部拿回来的那次瓷器瓶递给陈烈酒,“阿酒,我也有东西送给你。”
“这是什么?”陈烈酒接过瓶子,打开塞子,见里面是液体,嗅了嗅,有股淡淡的花香气息。
“精油。”许怀谦给陈烈酒解释道,“从花卉中提取出来的。”
说些倒了些在手上,搓了搓,解开陈烈酒的衣服,将他的肚皮露出来:“给你抹肚子用的,坚持用,你身上的这些痕迹,总有一天会消失的。”
陈烈酒嘴上说不在乎,但许怀谦知道,没有人不爱美。
所以在看到蒸馏酒精的蒸馏器后,会向章秉文要一个小型的蒸馏器,就是为了提取这个精油。
“好香。”一开始陈烈酒觉得还没什么,等许怀谦把这个油从他肚子抹开,嗅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若有似无的香味,陈烈酒愣了愣。
这比胭脂还要香。
“都说了是从花卉里提炼出来的,当然香了。”许怀谦笑了笑,给他涂抹完,问他,“喜不喜欢?
陈烈酒穿好衣服:“喜欢。”
许怀谦垂眸逗陈烈酒:“那你叫我一声好听的。”
“好!”陈烈酒被许怀谦逗笑,垫脚亲了他一口,“许可爱!”
“我是许可爱,那他是什么?”许怀谦指着床上的陈诺。
陈诺小朋友这时也正好抬头看着他俩:“啊?”
“他是许小可爱!”陈烈酒想也不想地说道。
“那你就是许大可爱!”许怀谦也笑,将今天下人从砖窑送过来的,三个看不出来是陶人模样的陶人塞给陈诺,看着拿到三个丑陶人的陈诺一点都不嫌弃,还玩得特别开心的模样,许怀谦特别满意,“现在好了,许大可爱给许可爱送了玉佩,许可爱给许大可爱送了精油。”
“许大可爱和许可爱又联手给许小可爱送了陶人。”
“一家三口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