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朝也有琉璃,不过因为琉璃太过珍贵,昌盛帝和世家们都珍藏起来,一般不轻易拿出来见客。
因此许怀谦并没有在缙朝见过琉璃,他还以为这个世上没有没有玻璃呢。
现在听陈烈酒这么一说,他瞬间想起来了,古代是有玻璃的,不过玻璃的烧制工艺并不是很好,但也比一般瓷器器具透亮,因此得了一个琉璃的名头。
许怀谦将盒子里的杯子拿出来看了看,看着这粗糙的玻璃制品,古怪地看着陈烈酒:“这就是琉璃啊?”
以前看小说,小说里说琉璃是如何如何的珍贵好看,他还以为这琉璃一定精致华美得不行,没想到做工这么粗糙。
“嗯。”陈烈酒也不确定,原谅他一个乡下哥儿也没有什么见识,他也是今天才见到这传说中的琉璃,“那西域商人给我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如视珍宝一样,不似作假。”
陈烈酒分辨不出琉璃的真假,但他懂得如何看人的神情和情绪。
那西域商人将这玩意儿拿出来的时候,那肉疼的模样他是一丝一毫都看在眼中的,要这琉璃是假的,他就算装得再像,也总有一丝破绽,但他没有看出什么破绽。
况且陈烈酒现在也不是什么普通人了,这琉璃是真是假,他拿去找人问一问就清楚了,他又没有拿什么东西抵押,就算是假的,他也没有任何损失。
故此,陈烈酒觉得那西域商人应该没有骗他,这就是真的琉璃。
“西域商人?”听到陈烈酒说书这几个字,许怀谦重复了一遍,等着陈烈酒给他解释。
陈烈酒也不扭捏,随即就将他在街上遇到西域商人的事说给了许怀谦听。
那会儿听到西域商人对他身上的香味感兴趣,陈烈酒就将他约去了茶楼。
在茶楼里西域商人反复打听他身上的香味是用何种香料研制而成。
他以为陈烈酒身上的香味是用了一种很特殊的香料,他们西域没有,他只要问询到这种香料,他就能发大财。
陈烈酒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对商人们的心里把握得死死,这个时候他要是表现得很热情的话,就很容易被人套出话。
因此他只是喝茶并不答话,并且还招呼这位连缙朝话都说不清楚的西域商人喝茶。
西域商人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地陪着陈烈酒喝茶,但喝了半个时辰他就憋不住了,直接向陈烈酒询问:“如何才能买到你身上的这种香料。”
陈烈酒这才告诉他:“我身上这种香是我朝新研制出来的一种香,研制这种香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不可估计,也是因为我的夫君是一名官员,我才能够拥有,你想买到很难。”
陈烈酒这样说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抬价。做生意嘛,还是做外国人的生意,陈烈酒当然是希望多多益善了。
陈烈酒的本质是想多赚钱,但不知道是不是语言不通的问题,他的话落在西域商人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有钱都很难买到,需要一些特别的东西。
西域商人:“有钱都买不到,是贵人用的东西?”
“嗯。”陈烈酒从善如流的点点头,他要这么认为也没错,缙朝能够买得起香膏的人本就不多。
对方沉默了良久,沉默到陈烈酒都以为这笔生意做不成了,那名西域商人这才神神秘秘地掏出这个琉璃杯来:“用这个能买到吗?”
当时陈烈酒的心情就是这样:“!!!”
等确认是琉璃后,他这才慢慢跟西域商人说:“这种事我做不了主,我得回去问问我家夫君才行。”
陈烈酒给他说了自家的地址,又把自己的腰牌抵押给了他,这才把这只琉璃杯带了回来给许怀谦看。
“我做生意的时候,也听坊间的一些商人说过,一只琉璃盏价值千金,有价无市。”陈烈酒说完自己如何与西域商人说成生意的,又看着许怀谦问道,“你觉得这生意能做吗?”
陈烈酒都把琉璃杯带回来给他看了,那就证明他觉得这个生意可以做。
许怀谦端详着手中这只琉璃杯,向陈烈酒问道:“这东西很好卖?”
相比起玻璃这种东西,许怀谦还是更喜欢金银,金银多实在啊,再不济珠宝也行。
玻璃在许怀谦心里就是一个特别廉价的东西。
“一些有钱人家很推崇。”陈烈酒颔首,“葡萄美酒夜光杯,你先前都说过。”
“琉璃的制造工艺难。”在商场上跑的陈烈酒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琉璃的事情,“我们缙朝虽然有琉璃作坊,但每年出产的琉璃都不多,因此很珍贵。”
“而西域你也知道。”陈烈酒耐心给许怀谦说,“他们哪儿产葡萄,也出产葡萄酒,听说用这琉璃盏来盛放葡萄酒,漂亮得很,因此琉璃在他们国内也很受贵族的推崇。”
“可能是因为他们太过于推崇琉璃盏,所以工艺上也比我们缙朝要精致一些。”
而缙朝就像许怀谦说的,世家豪族还是更喜欢金银,推崇琉璃是推崇,但对制造它并没有太多兴趣。
听到这儿,许怀谦挑了挑眉,他要是会造玻璃,他现在能发大财!
奈何他并不会啊——
他也并不知道自己会穿越,他要是提前知道他会穿越,他一定把这些在古代绝对能够发家致富的路子,刻在脑子里!
但现在很尴尬的是,他身为一个穿越人士,很给穿越人丢脸。
“你要觉得这个生意不好做,咱就不做。”陈烈酒看许怀谦面色古怪,还以为他并不想做这样的生意,“我就是替他问问。”
顺便看看许怀谦这个精油,究竟有什么作用。
“倒也不是不可以做。”许怀谦摇摇头,“你帮我问问他,用精油可以交换他们国内的良驹。”
许怀谦正愁他的精油做出来了,去哪儿找个西域商人,现在主动上门来了一个,正好省了他去找的功夫。
要知道,缙朝是跟西域通商了,但朝廷和西域人商人的交集也不多,想要找到一个可以吃下香水精油的大宗商人并不多。
这人既然能够拿出一只琉璃盏来,想必来头不小,多试探一下也没什么。
陈烈酒去帮许怀谦问了。
奈何西域商人一听到许怀谦要马,还是要好马、良驹,立马就摇头了:“要是一两匹阉割过的良驹我能办到,但若是要大匹的好马恕我无能为力,这不是我们国王能够允许的。”
陈烈酒多聪明啊,许怀谦要马,一两匹也比没有的好吧:“那就一两匹的长期交易可以吗?”
西域商人又开始沉默了。
陈烈酒也不着急,左右一两匹也解不了远渴,淡淡道:“是我夫君他们喜欢马,他在京都郊外办了个马场,需要时常邀请一些官场上的朋友去马场玩玩,他官位不低,要是马场里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役马很丢面子的。”
“这确实是。”听陈烈酒这样一说,西域商人认同的点头,“贵族人很讲究脸面的。”
“你要能办到就办,要是办不到我可以找其他商人。”陈烈酒也不着急,左右现在来缙朝的西域商人很多,不差他一个。
西域商人这才有些慌了:“要的少的话,我可以办到的!”
他看中陈烈酒这种香是因为他身上的香味特殊,但若是陈烈酒找了其他商人合作,这香就不值钱了。
垄断和批发,他当然知道那个更赚钱了,何况这种香他是要带回西域上贡给贵族的,就更不能大批量的流出去了。
“一次三匹!”西域商人给陈烈酒讨价还价,“我可以每次给你们带三匹珍贵的良驹,但前提是你们不能再把这种香卖给其他西域商人。”
“五匹!”陈烈酒当然没有意见,卖给一个人和卖给多个人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这并不妨碍他和他说价,“既然你要垄断你就得拿出你的诚意来。”
五匹良驹这个价格让西域商人有些沉默,西域产马,但良驹也不是那么好得的,来缙朝一回,至少都得半年,一年十匹良驹,虽说这个数目并不多,但要拿到还是有些困难。
可要是不拿,他就彻底失去这个大财的机会了。
陈烈酒见他不同意也不慌,站起身来准备走了:“看来你心不诚啊,那这生意我看也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
“等一下。”西域商人叫住他,“五匹可以,但你要确保,这种香不能再卖给其他商人。”
“行。”见他答应了陈烈酒也爽快,“我能替我夫君给你作保,这香的生意绝对不会与其他商人合作。”
“但是你要知道,这香在我们缙朝贵族中也是盛行的。”陈烈酒也给自己留了余地,“要是有其他商人在其他缙朝的贵族哪儿买到一些,你可不能怨我们。”
这点西域商人也知道,一旦一种香盛行起来,想要完全保密是绝对不可能的,贵族夫人们最喜欢攀比了。
你有的我也要有,大家都有了,最后就不值钱了。
所以卖这个香,头几批的钱是最好赚的。他现在争的就是首次回西域卖香的这个资格。
“那就这么着吧。”一个小商人还不值得许怀谦出马,陈烈酒敲诈这笔买卖,“这香以后都以琉璃、马匹、羊毛毡交易。”
陈烈酒说的这三样东西里,琉璃和马匹是最珍贵的,而琉璃和马匹比起来,马匹还要珍贵些。
要知道,以前有些国家愿意用一座城去换他们西域一匹没有阉割过的良驹,西域国王都没有答应。
可想而知这良驹有多难得。
西域商人虽然有些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阉割过的良驹虽然难寻,但发财,发大财的机会更难找。
他要是能把这种新型的香带回西域,他不仅能够发大财,他还能巴结上贵族,有了靠山,以后挣钱了也能自己捐个贵族来当当。
这就是缙朝和西域的不同之处了,缙朝有科举选拔人才,而西域现在还实行的分封制。
只要是国王看中的人才,就可以进行分封,因此很多人都妄想通过巴结上贵族,用捐款来实现自己的阶级进步。
谈好了生意,许怀谦也把他这次用琉璃杯换的精油给了他,也不管他拿回去怎么卖,只是拿着琉璃杯分神。他还在想玻璃怎么造。
要知道,玻璃杯和葡萄酒是绝配,但这玻璃和香水瓶也是绝配啊。
要是他能够把玻璃造出来,他儿子的万花筒也有了,他还能给昌盛帝做一枚千里镜,甚至是更多的东西。
要知道玻璃的用处可多了。
作为观赏性的摆件或者器具首饰是它最没用的一类作用。
但他就是把初高中的化学知识都翻出来了,还是不知道这玩意究竟该怎么造。
“啊啊啊啊啊啊!”许怀谦捶了捶脑阔,终于体验到了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了。
戳了戳儿子的脸:“你以后还是多读些书吧,别跟你爹我一样,一到关键时候就抓马。”
“师兄,你怎么了?”章秉文刚把自己改好的铠甲图拿来户部,就看到许怀谦把自己的头发抓成了鸡窝头,在婴儿床边逗孩子,问了一声。
“没事,就是遇到一些事情想不出来。”
陈诺个没良心的儿子,看他爹把头发抓成了鸡窝头,非但没有同情,还咯吱咯吱的笑。
许怀谦rua了rua他的脸蛋:“小没良心的,我这都是为了谁,你还笑!”
“师兄,你别逗糯糯了,你来帮我看看图纸吧。”章秉文瞅了眼脸蛋都被他师兄给搓红的陈诺,摇摇头,给他师兄当儿子,可怜了这娃。
好衣裳没几件,好玩具没几个,现在还被他师兄随便rua。
“你拿过来我看看。”在人前许怀谦还是挺注重仪表的,他将头发给梳理整洁,低下头去看章秉文新画的铠甲,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跟之前的有什么区别,“你改良了哪儿?”
“嘿嘿嘿。”章秉文朝许怀谦傻笑,“我哪儿也没改良,我在想铁做的铠甲笨重,要是换个材质呢?”
许怀谦顿了顿:“什么材质?”
“钢、铜或皮革之类的。”章秉文给许怀谦说自己的想法,“或者找出一种合适的融合材料。”
许怀谦抬眸看了看他,这小子不仅长个子,还长脑子啊。
这么快就想到了合金。
他当然知道用合金做成的钛合金铠甲最好了,但是现在有钛吗?
连铝合金都做不出吧。
“可以啊。”想是这样想,但章秉文有这个思路是好的,“那你就去做啊。”
“这不是没东西,需要师兄你批么!”章秉文朝许怀谦笑得明媚。
做实验哪有不耗费银钱和材料的。
刚给他们解决完问题没多久的许怀谦捏拳,一个个都把他当财神爷了,想要什么东西,就有什么东西?
户部哪有钱?
“没钱。”许怀谦这下也不客气了,“户部的钱还得留给给将士们发抚血金,这笔银子不能动。”
“那怎么办?”章秉文挠挠头,“大军开拔那天,我看好多将士们都没有铠甲穿,这也太可怜了。”
这去打仗,用的是命,别的什么东西没了还能再赚,命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不是刚给你们解决了铁的问题?”许怀谦从桌上倒了杯茶,问他。
“那这纯铁的铠甲也只能配备给将军校尉之类的将士。”章秉文叹气,“再说了,我们工部的铁大部分都拿去做兵器了,剩下的铁也打不了几副铠甲。”
章秉文给许怀谦说:“我就想着看看能不能做一些适用于普通士兵的铠甲来。”
“那你就先做一些简单的试验。”许怀谦翻了翻户部的账本,硬挤出一千两银子来,“做实验没必要每次都用好铁吧,铁可以反复利用,剩下的东西,这些钱完全够了吧?”
“够了够了。”章秉文也知道现在户部银钱紧张,他来问许怀谦要钱,也不奢求能够在他这儿拿到多少,只要有一点够他试验铠甲的钱就行了。
“谢谢师兄,那我这就回去继续了。”章秉文拿到钱了也不墨迹,转过身去,就要回工部继续试验去了。
“嗯。”许怀谦点头,点头的时候他忽然注意到桌上的琉璃杯,又忙不迭地把章秉文给叫住了,“等一下。”
章秉文回头:“怎么了,师兄,还有其他的事情?”
“铁可以反复利用。”许怀谦将桌上那只琉璃杯拿了起来,“这个琉璃是不是也可以反复利用?”
章秉文没有听懂许怀谦的意思:“嗯?”
“就是把这个琉璃丢进炉子里融化之后,再重新做成琉璃。”许怀谦给章秉文解释,“这样是不是可行的?”
工部也有琉璃作坊,只是好的琉璃产量太低了,章秉文曾经有幸去参观过,知道一点原理,听许怀谦这样一说,点头:“理论上是可以,但是是师兄你这样也太浪费了吧,出一只品相好的琉璃不容易,要是拿回去回炉重造,做出来的还没有你手里的这只好,这不是丢了花生捡了芝麻么?”
“你懂什么?”许怀谦像是找到什么华点一样,突然眼睛一亮,“这琉璃要是用到了对的地方,那用处可就大了,比它本身的价值还要高。”
说罢,许怀谦也不耽误,把孩子抱回去给了陈烈酒,带着琉璃杯去了工部琉璃作坊,要工部琉璃作坊的人把他的琉璃杯融了。
“许大人,你这琉璃杯品相很好,可以价值千金的,融了很可惜。”工部作坊的人看着许怀谦带了一只成色上好的琉璃杯过来,要融掉,那是左劝右劝的,“你还是再想想吧。”
左说又说,他们都不愿意给他把这个琉璃杯给融点。
许怀谦看了看自己这个玻璃杯还挺大的,想了想:“这样,你们不给我融琉璃杯也可以,你们帮我把这个琉璃杯切割成三块条性,和几个圆形,行不行。”
“这……”工部作坊的人都被许怀谦这操作给惊呆了,“许大人,这好好的琉璃杯你切了他做甚,放在家里招待客人多有牌面啊。”
“给我儿子做玩物。”许怀谦被工部这群穷得一点远见的人给整到没脾气了,只能把儿子拉出来扯大旗了,“你们也知道,我儿子是我和我家夫郎好不容易得来的,他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称手的玩物,我这个当爹的可不得给他做一个?”
“用琉璃做玩物啊?”工部作坊的人被许怀谦这操作给惊到了,这未免也太奢靡了吧。
之前不是有人在传,户部的许大人可抠门了,连个小玩意都不舍得给他家儿子买,到现在人家小娃娃还玩着一个破布娃娃呢。
“有什么问题吗?”许怀谦收敛了温和的神色,神情冷峻地看着他们。
“没有、没有。”许怀谦再怎么说也是户部侍郎,而工部作坊的这些人只是一些低品阶的官员,有些甚至就是一些不入流的吏员。
对上许怀谦的官威毫无气势,忙不迭地就下去给许怀谦切割琉璃去了。
品相极好的琉璃杯,里面连气泡都没有几个,拿金刚石切割的时候,工部作坊的人都快心疼死了。
在切之前还反复向许怀谦确认:“许大人,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我这一刀下去,千金可就没了。”
“我当然考虑清楚了,再贵的东西给抵不过我儿子的开心嘛。”对用几瓶香水换来的琉璃杯,许怀谦一点都不心疼。
这里马上就要开春了,开春后,鲜花想要多少有多少,至于蒸馏提取,就更不用担心了。
户部的工坊做得很好,他还没有吩咐下去,他们就日夜不停地用着那抬小炉子不断地提取这精油,准备干一票大的。
见许怀谦这么舍得,工部作坊的人也不在犹豫,拿着金刚石几刀下去,就将许怀谦要的几块琉璃形状物给切割了出来。
“给,许大人。”将这几块琉璃形状物交给许怀谦的话,工部的人手都在抖,同时在心里吐槽。
究竟是谁说的许怀谦对人吝啬,对家里人更是吝啬,这不是很大方吗?
为了儿子连价值千金的琉璃杯都下得去手,往后这留言可千万不能乱听!
有了许怀谦在工部这作坊这一着,没多久,整个缙朝朝廷上上下下的官员都知道了,许怀谦爱子如命。
为了给儿子做个玩物,直接切割了家里的一盏价值千金的琉璃盏。
自昌盛帝走后,京都内的气氛很是低迷了一阵。
以前昌盛帝在的时候,大家骂是骂他,但不可否认昌盛帝对治下百姓还是挺好的。
这些年由昌盛帝当皇帝,百姓们的日子比起刚开国那会儿好过多了。
这样的安逸日子还没有过多久,昌盛帝就去上战场了。
现在太子监国,一朝天子一朝臣,万一太子跟昌盛帝不一样,百姓们的日子又不好过了。
突然传出许怀谦这个一掷千金切琉璃只为子的事一来,瞬间就把百姓们的注意力给吸引走了。
“这也未免太败家了!”
“一个琉璃杯说切就切了!”
“太惯着了,娃娃还小,他懂什么,这么小就给他用如此奢靡的东西,等他长大了,又该用何等奢靡的东西?!”
坊间都在传闻,许怀谦一朝得子,疯魔了,从以前勤俭持家的人变成了为子奢靡成性的性子。
许怀谦是不知道,他拿他家儿子出来做筏子,居然会让坊间如此议论,他这会儿正拿着从工部作坊带回来的几块琉璃条状物,在砂纸上磨来磨去的。
“你这样能行吗?”陈烈酒抱着孩子在一旁看他磨,“要不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许怀谦心里憋着一口气呢,他觉得他烧不出玻璃,把玻璃制品在回炉重造,重新烧制出他想要的东西,这逻辑没毛病吧,但却被一群短视的人给拦住了。
今天不让他融一个琉璃杯,明天就不会让他融一堆琉璃杯,他就偏要把这个琉璃杯弄得更好。
叫他们知道,琉璃杯这东西不是只有当装饰品和器具才有用的,它的用处可大着呢。
他观察过了,这个琉璃杯虽然做工粗糙,但好歹里面没有气泡,用来做放大镜和千里镜都不行,但是用来给他儿子做万花筒却刚刚好。
他要做个璀璨的万花筒出来,震惊死他们。
这东西,陈烈酒没有见过,他怕陈烈酒弄不好,自己亲自动的手,一点点的打磨,励志要做到最好。连万花筒的花色都是他比对着玻璃光的折射,亲自挑选的。
最后将那块圆形的玻璃嵌上去,组装好万花筒,将孔眼递给陈烈酒:“好了,你看看。”
“我一个看啊?”陈烈酒看着许怀谦那被砂纸弄得有些受伤的手指,颇为不忍又颇为惊讶。
“你是我夫郎,当然你一个看了。”许怀谦把陈烈酒环在自己怀里,将做好的万花筒放下他的眼睛上,旋转着下面的盒子,问他,“神不神奇。”
“神奇!”陈烈酒被万花筒里不断变换的世界给震惊到,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如此与众不同的东西。
“给糯糯看看。”许怀谦看陈烈酒惊住了,又把万花筒放下糯糯小朋友的眼睛上给他看了看。
“咦!”糯糯小朋友还是贯彻先前看见新鲜事物的模样,咦了一声。
“咦!”他咦,陈烈酒也咦,“你爹给你做的这个玩具,是不是很神奇,长大后要好好对待爹爹哦。”
“孩子还小给他灌输这些做什么。”许怀谦没有要求自己养大的孩子一定要孝敬自己,他管好自己就行了。
陈烈酒看着许怀谦:“这不是老一辈从小教到大的?”
“该孝顺的始终都会孝顺。”许怀谦笑,“不孝顺的教也没用,我们顺其自然吧。”
许怀谦喜欢放养,放养长大的孩子比从小规矩长大的孩子虽说缺点父母的关爱,但自由,想法也多。
“好,听你的。”对于教育孩子这方面,陈烈酒也没有什么经验,许怀谦这样说,陈烈酒思索了一下,他从小也没有父母教着长大,不也过得挺好的,没在有异议,抱着糯糯,向许怀谦说的道,“那糯糯就谢谢爹爹。”
“不客气。”许怀谦欣然地接受了这一声谢。
正琢磨着怎么让旁人也知道他这万花筒的好,从而接受他要融琉璃的事时,太子上门了。
太子看到许怀谦正和夫郎儿子和和美美的模样,挑了挑眉:“打扰许侍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了。”
看到嵇云桦上门,许怀谦抱着孩子给他见礼:“不知太子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当然是给你送礼来了。”嵇云桦将他带来的礼盒递给许怀谦,“看看,上好的琉璃盏,许侍郎喜不喜欢?”
看着一堆玻璃制品的许怀谦:“……”
“太子殿下突然送我这么多琉璃做什么?”不愧是太子,一出手就是一整套的琉璃盏。
目测有六只茶杯,一只茶壶,用来招待客人完全够用了。
“你不是喜欢吗?”太子看着许怀谦笑,“现在宫里宫外都在传你许大人爱你如命,为了儿子连上好的琉璃盏都能拿出来做玩物。”
“孤想着许大人既然这么喜欢,就给许大人送一套来。”太子指了指桌上的琉璃盒子,“不知这份礼可送到了许侍郎心上。”
许怀谦听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就拿儿子做个筏子,这世上没有娱乐了是吧,这点小事也能传得风言风语的?
“孤也是没有办法了。”太子向许怀谦摊手,“孤也是被大臣们派来劝谏许侍郎的——”
说些太子轻咳了一声:“许侍郎,惯子如杀子,你宠爱孩子也得有个度量啊。”
许怀谦:“……”
“正巧太子殿下来了。”许怀谦无语过后,将儿子还给陈烈酒,取出他刚做好的那只万花筒给太子看,“臣刚做了个新鲜玩意儿,给太子过过目。”
“这东西有何用处。”太子拿着万花筒,完全摸不到头脑。
“这就是臣给臣儿子做的那个玩物。”许怀谦将万花筒放在眼睛前,给太子掩饰了一遍,再递给太子,“它是这样玩的。”
太子接过,照着许怀谦教的方式玩了玩这万花筒:“!!!”
“孤从未见过这等神奇之物。”说罢又换了一只眼睛,拿下来的时候与许怀谦说道,“许侍郎这东西出售否,孤想拿回去给孤的孩子也玩玩。”
“太子殿下严重了。”许怀谦看太子都对这嗯你一感兴趣,心里憋着的那口气舒服了一点,“太子殿下要是喜欢的,臣还能给太子殿下做一个。”
“那可真就是太好了!”太子一听许怀谦还能给他做一个满心欢喜。
许怀谦说完,看着太子:“但是太子殿下,就没有按你这个玩物中看出点什么。”
“看出什么?”太子又将许怀谦做的万花筒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看出许侍郎心思缜密,连这样的神奇的玩物都能给儿子做得出来。”
哎——
许怀谦叹了口气,他好累的:“既然太子殿下都对这东西感兴趣,那旁人会不会也对这东西感兴趣?”
太子顿了顿:“嗯?”
“这东西是我裁了琉璃打磨出来。”许怀谦给太子说道,“琉璃在市面上流传得并不多,在一些国家更是没有,太子你说,我们要是把这东西运往别国去出售,能不能给我们国家换些马匹回来。”
你爹上战场去了,你就不管你爹了是吧,在家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小心等你爹回来的时候,打断你的狗腿。
太子将万花筒拿在手里,如同拿笛子一样敲了敲自己的手心,眼睑颤了颤:“许侍郎说得有理。”
“不过,许侍郎做这个东西,应该不止这一个用处吧。”太子也不笨,许怀谦既然做了这个东西出来,那就不应该只有换取马匹那么简单。
“现在我缙朝的良驹太少了,指望着从别国购买,永远被别国掐着脖子。”马分很多种,能够上战场的良驹可难寻了,而从外国购买的,又都是一些阉割过的阉马,虽说上战场的马都是阉马,买不买没阉的马都无所谓,但若是这些阉马都战死沙场,别国又不同意卖马给给他们了呢?
作战,骑兵很重要。
只有步兵的话,人家的骑兵冲过来,对着我方将士一阵砍杀,骑着马就溜了,我方粮食还能用跑的去追击敌人不成?
“可是光有这个东西还不够吧?”马可是战略物资,太子觉得一个玩物不足以让别国的国王主动把可以配种的良驹给他们。
“此物虽是万花筒,但只要做好了。”许怀谦顿了顿,给太子保证,“臣可以做一枚千里镜出来。”
“这千里镜可以站在此地,看到更远的东西。”许怀谦给太子解说,“若是用此物与别国的国王换取良种马呢?”
太子呼吸一窒:“站在原地就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的事物,世界上真有这种东西吗?”
对于没有见过的东西,太子也觉得十分渺茫,总觉得这种东西不是人家的产物,是那神话里的东西。
“当然有了,只要太子给我足够多的琉璃,让工部的琉璃作坊琢磨,臣就一定能够把此物给研制出来。”许怀谦给太子肯定的点头,只要能把玻璃琢磨出来,我让你看天上的月亮都行。
“好!”太子也相信许怀谦不是那种信口雌黄的人,听他如此一说,颔首道,“那孤就等着许侍郎的好消息了。”
太子原本是来劝谏许怀谦不要惯子的,没想来陈府走了这么一遭,竟然得了这么个意外之喜。
回去之后,就把宫里所有的琉璃制品都搜罗了出来,给许怀谦送了过来。
这么多琉璃品向许怀谦这儿搬,肯定瞒不过在宫里放了眼线之人。
这下好了。
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劝谏许怀谦不成,反而惯得许怀谦无法无天,宫里的所有琉璃品都给他送过去,让他给儿子做玩物玩。
“玩物丧志啊!玩物丧志!”
一些老臣想到那些琉璃制品是他们陪着先帝打天下时,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就这么被太子和许怀谦给霍霍了,痛心疾首啊!
虽然琉璃并不受世家的忠爱,但琉璃值钱啊,这么多的琉璃,就算太子不要,拿到别国去贸易,也能给缙朝换些好东西回来。
就这样给一个奶娃娃玩了,多浪费啊,那个奶娃娃有什么福气能够享受这天大的荣赐?
许怀谦是不管别人说什么的,原来他对儿子苛刻些就是他吝啬,今天他给儿子做了个万花筒,就被批得奢靡成性,他不管做什么都有说的,嘴上他们身上,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叭。
他则是带着太子给他的琉璃扎根到了工部,他就不信了,反复琢磨还能琢磨不出来如何把这琉璃变成工艺更好的玻璃?
许怀谦在工部烧玻璃的时候,他的朋友们听到他拿琉璃给孩子做玩物这个传闻。
裴望舒直接买了两套琉璃制品给送到陈府:“不就是拿琉璃给孩子做玩物嘛,家里有钱,孩子喜欢玩,就砸着玩呗,又没碍着谁。”
家里有琉璃的盛云锦:“我们要不要把家里有的那两套琉璃给烈酒哥他们送去?”
“送一套留一套吧。”段祐言颔首,“我觉得他不是那种冒失的人,给孩子做玩物不假,可能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要做,留一套以后也好有个保底。”
买不起琉璃的孟方荀和章秉文,干脆给糯糯买了许多小玩意:“只玩琉璃多无趣,偶尔也得换点其他新鲜玩意嘛。”
他们这一操作把一众老臣气得不轻:“太惯了,太惯了,我看他们这么惯出来的孩子有什么出息!”
有什么出息?
糯糯小朋友出息可大了,会翻跟头,会爬了!
这日,陈烈酒一下衙回到家,许怀谦就将他唤了过去:“阿酒,你看咱儿子,会爬了。”
说着,他朝被子里喊了声:“糯糯!”
糯糯小朋友就咕噜咕噜地从被子里爬了出来,爬在许怀谦的胸膛前“哈哈哈哈哈”的大笑。
那笑得口水直流的模样逗得陈烈酒忍俊不禁。
他走过去翻开爷俩的被子:“哪有把孩子蒙在被子里爬的。”
“有的。”许怀谦说着把陈烈酒拉到床榻上坐好,“阿酒,你躺下。”
陈烈酒不明所以的躺下,许怀谦把被子蒙在他身上,钻进被子里从被子角一路爬到了陈烈酒的胸膛上,跟糯糯小朋友一个笑法:“我小时候就是这样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