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后勤的事准备完毕,十二月底,昌盛帝连年都不过了,直接披甲率大军出发。
临行前,许怀谦和太子携留在京城的一众大臣去送他,帝王身披甲胄,威严地骑在一匹神俊的马背上,眼睛里丝毫没有对战争的恐惧,只有对这场战役必胜的决心。
“京城就交给你们俩了。”昌盛帝对许怀谦和太子很放心,一个是他看中的大臣,一个是他的亲生儿子。
两个都是忧国忧民,心怀天下之人,只要解决外患,内忧不是问题。
“陛下一路保重。”许怀谦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样英俊神武的昌盛帝,好像个所向披靡的将军,全身都充满了气势,被他感染着,他也莫名有了股豪情万丈的气势,“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人报信回来,只要陛下有需要,臣必上刀山下火海都会为陛下寻来。”
昌盛帝闻言笑了笑,许怀谦是个很谨慎的人,他从来不在人前许诺什么,如今这般大方的对自己许诺,恐怕是真的舍不得他。
“你放心,有什么需要朕一定不会跟你客气的。”君臣几年,昌盛帝也了解了一些许怀谦的性子,这就是一个不催着他上进,他就不怎么想动弹的人。
跟他当初想象中一心为国的形象出入有些大。
但这些都无关紧要。
他知道,只要他开口了,许怀谦就能尽他的全力去做,不仅能够做到最好,甚至还能超出他的预期。
所以他不会跟许怀谦客气的,这样的人就是要不断的鞭策和压榨才行。
许怀谦绝对想不到,他就是跟昌盛帝客气一下,毕竟在朝的时候,昌盛帝对他挺不错的。
从来没让他在朝堂上受过委屈,他想让陈烈酒当官,他虽然没有支持,但也默许了。
可以这样说,没有昌盛帝,就绝对没有许怀谦今天的好日子过。
哪朝哪代,有他升迁这么快的官员?
但许怀谦绝对没有想到,昌盛帝是真不拿他当外人啊,往后的日子里,他无数次想穿越过来,把此刻的自己嘴巴捂住。
海口不是那么好夸的。
但这会儿的许怀谦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点,还抱着孩子祝贺昌盛帝:“祝陛下此去所向披靡,早日回朝。”
“朕倒是希望朕这一去,能够待久一点。”没有挑战性的战争,昌盛帝都不屑于去打。
就像当初造反一样,反得太轻松了,导致他觉得这个王朝烂透了。
但好在朝廷里还有许怀谦之流,改革科举后,如许怀谦一般的人才越来越多,以后国家会越来越好的。
他这个铁血帝王也要去发挥帝王的最后一点用处,为他的子民们守住他们赖以生存的国土。
告诉外敌,他的每一个子民,都不容易侵犯和残害!
伤我缙朝人者,必将付出血与肉的代价。
这一刻许怀谦在昌盛帝看到了帝王之心,一颗一心为民的帝王之心。
他虽然不是一个政治帝王,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帝王。
他也为能够追随这样的帝王而感到自豪!
走之前,昌盛帝还抱了抱陈诺:“这小家伙出生的太晚了。”
“要是出生得早一点,还能给太子当伴读。”有许怀谦这个头脑聪明的爹在,当儿子的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他记得许怀谦十七岁就成婚了,按照他成婚那年就有孩子的话,这孩子怎么也该有十岁了。
在许怀谦考上进士那年,他就可以宣他进宫,给太子当个伴读,也能让许怀谦专心辅佐太子。
在一旁陪着许怀谦和昌盛帝的太子听到昌盛帝这话,差点没被他爹的话给呛死。
他跟许怀谦差不多的年岁,要是陈诺早出生几年,给他当伴读,那不就跟他上课还要带个儿子差不多?
怕他爹还有些什么惊世骇俗的想法,太子忙打断昌盛帝还要跟许怀谦叙旧的想法,出声道:“父皇,时辰不早了,该启程了。”
昌盛帝抬头看了看天色,最后又逗弄了几下陈诺小朋友,见这么多大军在,他身上还穿着铠甲。
要知道,他这副铠甲可是曾经跟他上阵杀过敌的,虽然多年未穿,但铠甲上的肃杀之气不少。
寻常孩子远远地感受到都要吓哭,何况还有这么多跟他一样着铠甲的将士在,偏许怀谦的孩子不一样,还能安安静静的在他怀里啃小手手。
着实可爱得紧。
昌盛帝抱着就爱不释手了,无数次在心里想,这要是他的孙儿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随时想抱就抱了。
“好生养着。”昌盛帝把孩子还给许怀谦,嘱咐了一声。他期待,他班师回朝那日,能够听到陈诺叫他一声爷爷的场景。
“好。”许怀谦接过孩子,看着这个对自己颇为疼爱的皇帝,想到战场上刀剑无眼的,一时间竟然有些哽咽,再次出声道,“陛下保重啊。”
“嗯。”昌盛帝不是婆婆妈妈的人,朝许怀谦点点头,扯过马匹的缰绳,调转方向,朝身后的大臣说了一句:“朕走了。”
随即就让大军开拔:“启程!”
“臣等恭送陛下!”帝王出行,城门大开,号角相送。
蔓延整个京都山脉的将士,将京城外的道路都给铺满了,许怀谦抱着孩子站在城墙上,目送帝王带着五十万大军远去,直到看不见了,这才不舍的回神。
“你怎么还哭了。”帝王的军队看不到身影后,太子也慢慢收回了目光,侧过头看到一旁许怀谦脸上淡淡的泪痕,问了一声。
他都没哭,他哭什么?
“没有。”一身要强的许怀谦否认,“我这是被风吹的。”
“渍——”太子渍了许怀谦一口,“哭了就哭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反正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许大人娇气得很,会哭鼻子,也没什么。”
对于这个会画饼,会抽风,完全琢磨不透的太子,许怀谦不怎么喜欢跟他相处,翻了白眼,就请告辞了:“太子殿下,臣孩子累了,臣就先带着孩子回去休息了。”
太子挥了挥手:“走吧,走吧,孤也要走了。”
太子嘴上说着要走,但许怀谦下城墙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他离开,反而看见他的目光还远远地看着昌盛帝离开的地方。
得了,这也是个嘴强王者。
昌盛帝的离开,让许怀谦萎靡了好几天,没办法,要是昌盛帝只是出门巡视之类的,许怀谦还能兴高采烈的把他送走。
可他这是去打仗。
一想到都五十多岁的老人了,为了国家,为了他们这些子民,还要拿着刀剑在战场厮杀。
要是有个万一就回不来了。
许怀谦没有办法不伤感,要是昌盛帝不在了,这个朝堂都没有给他兜底的人了。
好在这些天陈烈酒要去商部上班,糯糯小朋友一直是他在带,有孩子陪着他,也能减少一点他对昌盛帝离开的淡淡的忧伤。
“欸——欸——”孩子又长大了些,现在许怀谦把他放在婴儿床里,他都会自己翻身了。
还时常自言自语的说些大人听不懂的婴儿语。
“才几个月大啊,你就想学着说话了?”听到孩子的声音,许怀谦放下手中的笔,走到婴儿床边,把他抱起来,轻声问他。
“哦!哦!”糯糯小朋友最喜欢他两个爹爹陪他一块玩,每次许怀谦和陈烈酒抱他的时候,他都表现得极为兴奋。
“怎么不玩娃娃了?”许怀谦看他手里什么都没有,他的破布娃娃扔在了一旁。
“不是我说许大人。”户部右侍郎,正好来许怀谦的办公署拿东西,看到许怀谦带孩子这一幕,忍不住为孩子抱怨了一句,“你们也太吝啬了,都这么久过去了,还给他一个破布娃娃玩。”
“小孩子都是喜新厌旧的。”户部右侍郎把许怀谦案桌上的东西取走,“一般一个玩意,过几天就要给他换一次,让他有个新鲜感。”
“那得需要多少新鲜玩意?”许怀谦听到几天一换就咋舌,他还这么小,就要先养成奢靡的性子了?
况且他还这么小,那些新鲜东西给他玩,他玩得明白么?
“也不是说几天,好歹过一段日子就要换一个吧。”户部右侍郎对陈诺小朋友很是同情,这孩子来了他们户部,不哭不闹的,他们这些人没事的时候,都喜欢来许怀谦这里,抱着他都逗弄逗弄,也能消磨一下上衙时无趣的时光。
但许怀谦是真抠门啊。
在户部一分一厘都计较得清清楚楚就不用说了,连自己的儿子都抠。
这么久去了,陈诺连个拨浪鼓都没有,一直玩许怀谦给他那个破布娃娃。
看这个破布娃娃的做工,还不是街上上买的,可能是家里那个孩子的随手之作。
这也太可怜。
“你不想玩破布娃娃了啊?”许怀谦把那个娃娃从婴儿床里拿出来,塞给陈诺,见他没有用手拿,是真不想玩了。
想到户部右侍郎的话,觉得这样对儿子吝啬也不好。
至于拨浪鼓那些,陈诺不是没有,王碗碗和陈小妹给他买了一大堆,但许怀谦闲它太吵闹,就没有把它带来官署。
只有破布娃娃这种东西,带来,他随便怎么玩都可以。
现在要给他换个玩具还真让许怀谦头疼。
他太小了,给他一些木制或者其他地方玩具,他怕他自己把自己伤到。
虽说是个儿子,但他若是受伤了,许怀谦也心疼。
但要给他一些其他,类似于九连环,七巧板之类的玩具,他觉得几个月大的奶娃娃,他也玩不明白啊。
许怀谦在房间踱步,思考着给陈诺小朋友换给什么玩具。
忽然,他看到桌上的纸。
涉及到钱粮的户部,纸是最多的,各式各样的,什么颜色的都有,毫不夸张的说,去到户部的仓库,许怀谦都拿出一大堆来。
看着桌上的纸,又看了看怀里的儿子,许怀谦突然有了注意:“糯糯乖,爹这就给你做个这个时代任何人都没有的玩具,保证你在这个时代独一份,让他们都羡慕死你,再也不说爹给你的破布娃娃是寒酸你了。”
许怀谦也是有小脾气的,说着也不管儿子看不看得懂,把儿子放在自己腿上,取出一碟他用来做记号,五颜六色,五花八门的纸来,撸起袖子就开叠。许怀谦在户部叠纸的时候,陈烈酒也在商部专心致志的工作。
他从陈烈酒匀了一百匹马过来为展销会做准备,别看只有一百匹马,这一百匹马现在想要在市面上租到可极为不容易。
这么多马,曾经陈烈酒在京城郊外买的牧场就派上用上了。
他把马放在牧场里,找专人看着,就开始审核起这次要被他带出门去的商人们。
由于都是些女子、哥儿,陈烈酒必须得确保他们的安全,且这还是头次带这么多人出门,他不希望有意外发生,这人选一定得筛选了又筛选。
尤其是他上次给哥儿们说了,外头的商人们也想加入进来,这人选他就更要自己亲自过目了。
他是好心好意想带着大家出去做生意的,不是想给自己惹一堆麻烦回来。
“烈酒哥!”但陈烈酒没有想到,在这儿他居然还能够看到他的熟人。
“姚乐,你怎么在这儿?”陈烈酒看到姚乐也颇为意外。
这是他当初刚来京城时,在京郊城外找地方办砖窑厂时,在一个打夫郎的男人手里救下来的哥儿。
他记得他做饭很好吃。
“我来入你们商部展销会的会!”姚乐看到陈烈酒十分高兴,没有一含蓄的讲自己的事给他讲了,“你不在京城后,我没有给砖窑那边做饭了,我自己开了一个面条摊子。”
给砖窑厂的工人做了几年饭,攒了些钱的姚乐,听从陈烈酒的话,把自家的老本行重新拾掇起来。
只是他的钱还不够多,开一个饭馆够呛,但开一个面条摊子还是绰绰有余。
“这很好啊。”陈烈酒本来就对姚乐很欣赏,听到他把自家的老本行收拾了起来,很高兴。
“嗨,我可能不是做生意的料。”姚乐也大方给陈烈酒说,“做了两年生意也没挣多少,正好,你们商部退出这个帮助商人做生意的展销会,我就想着来入个会试着做做生意。”
“怎么会?”陈烈酒听到他做生意做赔了,很意外,“你做饭很好吃啊。”
“我也意外。”姚乐也纳闷,“来我这儿吃饭的不少,可是钱总是对不上数目。”
“那可能是你不太会算账。”陈烈酒一下子就想通了关键,“你要不要找人学学算账试试?”
“我也想学。”姚乐脸红,“可是我一看见字就想睡觉。”
真的,有段时间他甚至给自己找了个夫子,夫子在上头上课,他就在下头睡觉,睡得可香了。
一节课过去,夫子讲了啥,他完全不知道。
后来夫子就把他撵出了学堂,说不准他带坏其他学生,而且他也教不来这样的学生。
“没关系。”陈烈酒笑笑,“我刚开始学识字的时候也这样,你来报名这个展销会是对的,我可以手把手的教你。”
因为自己经历过,陈烈酒知道有些学生是天生就在课堂里坐不住的,就像他,闲不下来。
让这样的学生坐在课堂里,再折磨不过了,不过,生活中也不是不可以学习,姚乐只是学一些简单的字和算账。
陈烈酒觉得自己带着他,一年半载他就该清楚怎么做账了。
“烈酒哥,你太好了!”姚乐看着陈烈酒崇拜得不行,当初他就崇拜他,现在他更加崇拜他了。
听说他现在都当上爵爷了,想到这里他变了变称呼:“烈酒哥,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爵爷了。”
“不用。”陈烈酒也听不惯别人爵爷爵爷的叫他,“你还是这样称呼就好了。”
不过,陈烈酒也叮嘱了一句:“但是有外人在的时候,你还是叫我一身陈大人比较好。”
这样比较有威严一点。
“是,陈大人!”姚乐瞬间明白陈烈酒的用意,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
“陈大人,你身上好香啊。”姚乐说完,在陈烈酒身上嗅了嗅。
确定自己的鼻子没有出错,陈烈酒身上有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很好闻,也不刺鼻,让人忍不住凑到他的身上去闻。
“有吗?”陈烈酒抬袖子嗅了嗅,没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
“有。”姚乐很肯定的给陈烈酒点头,“一股说不出来的花香味,好似是从你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一样。”跟他以前闻到过别人用熏香薰出来的香味完全不一样。
可能是姚乐是做饭的,陈烈酒以为他说的香,是饭香味,这会儿听到姚乐说他身上有股若有似无的花香味,陈烈酒就懂了。
这是他家小相公给他的精油香。
自他家小相公把那瓶精油给他后,他日日涂抹,原本有些妊娠文的肚子都白皙了不少,纹路也渐渐淡了。
就算每日沐浴,也有香味撒在衣服上,被姚乐嗅出来,也不算是稀奇事。
“我知道了。”陈烈酒朝姚乐笑,“不是我身上的味道,是一种新型的香膏。”
香膏就是胭脂铺子卖给女子、哥儿用来涂抹身体的膏体。
跟许怀谦送给陈烈酒这个精油很像,但又完全不希望。
香膏的持久性很短,隔几个时辰,女子、哥儿们就要用盒子里取一点出来涂抹在身体上。
但许怀谦送给他的这个精油不一样,这个精油只取少量涂抹在身上,不仅能够使人身体白,还能淡化疤痕,重要的是它能持酒留香。
滴一点在衣服上,能香一整天,就算是换下来的衣服,不用多一点胰子都去不掉这个香味。
陈烈酒不是傻子,他家小相公不会给他送不好的东西,观这作用,陈烈酒也能够猜到,这个精油他家小相公拿着有大用的。
也没用把精油的名字说给姚乐听,就说了个香膏。
“在那个铺子有卖啊?”姚乐听陈烈酒这样一说,来了兴趣,“回去我也去买一瓶。”
“现在市面上应该还没有。”陈烈酒摇头,“这是我家相公给我的。”
陈烈酒这么一说,姚乐就懂了:“许大人给的啊,那我们这些平民肯定买不起。”
“也不一定买不起。”陈烈酒不觉得他家小相公会弄多么贵的东西出来,“只是得等等。”
“嗯嗯。”姚乐并不在意,他也不是买给自己用的。
他在春风楼有个相好的,他想给他买,他还想给他赎身。
在哥儿潮热药没有出来前,他都是靠这个相好的解决潮热,一来二去的,他觉得他这个相好的挺不错的。
虽然为人有些柔弱,一点都不像个男人,但他好歹不会打自己。
倒是自己时常怕把他给弄伤了。
被打怕了的姚乐对这样的男人很放心,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当年若不是陈烈酒路过救下了他,姚乐一度以为自己要被打死在那户人家家里。
现在他能够有这样的日子,都多亏了陈烈酒。
所以现在陈烈酒说什么他都听。
陈烈酒倒是不知道姚乐竟然有这样的一番心思,闲不下来的他,下了衙回家的路上,又琢磨起给他的学校找夫子的事。
京城不似盛北,他和许怀谦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在这里两人都不敢大张旗鼓的弄什么女子、哥儿与男子一块的混校。
他就想先从娃娃做起,商部里的哥儿们好说。
他们能出来做事就证明接受度高,可是来教学的夫子呢?
说是能从生产过的女子、哥儿里找,可如同姚乐一样。
这天底下读过书的女子、哥儿到底还是少数,且读过书的女子、哥儿们大多数都是高门大户里的妇人。
人家掌管着一家老少的中馈,掌家大娘子的名头叫着,怎么可能会委身来一个小小的学校教书。
而陈烈酒也不想请一个半罐水的夫子,如同王婉婉一样,天底下哪有不希望自家孩子成才的,他不求他的儿子跟许怀谦一样高官俸禄拿着,但求他也能够如其他孩子一样机灵点,好歹不会受人的蒙骗。
孩子小时候的夫子特别重要,如果夫子半罐水,孩子就会学到夫子的半罐水,以后长大了再难纠正就难了。
一想到自己的孩子以后也会在这家学校读书,陈烈酒没办法不重视。
他这样一路想着回家,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
还是走到一个僻静的小巷里,感受到背后跟他有一样步伐的脚步声,他这才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挑了挑眉,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往前走,走到巷子的转角处,他等了等,等身后的追上来。
上去就给了他一拳。
从小就跟着镖局走镖,需要经常搬运货物的陈烈酒手劲很大,连当年的穆将离都说过他手劲很大,可想而知,跟踪他的人被打得有多惨。
“啊啊啊啊啊!”一个长相颇为怪异的男子,捂着被打出鼻血的鼻子,倒在地上不停的哀嚎。
那声音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这时陈烈酒才看清跟踪他的男人,他挑了挑眉,怪异道:“西域人?”
西域跟缙朝通商也有三年了,有些胆大的西域商人就跟着缙朝人来了京城,想要见识见识缙朝的国都,陈烈酒没有去过西域,没有见过西域人,但是他回京后,时常在京都的街道两旁看到一些跟缙朝人长得不一样的人,服侍也不一样,口音也不一样。
他一眼就猜出来了这是西域人,因为陈金虎给他描述过。
这些西域人除了想来见识缙朝的国都以外,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行商。
可是通商之后,不是每个商人都能够挣到钱的。
就拿丝绸来说。
西域人虽然喜欢缙朝的丝绸,但是通商后,不少缙朝人把大批量的丝绸往西域带,这就弄得西域商人赚不到钱了。
想赚钱,还得找点其他新奇的东西才行。
缙朝自个儿都没有发达多少年,怎么可能有太多新奇的东西。
这个西域商人在京城晃荡很久了,就在他以为这次要无功而返时,他遇到了陈烈酒。
陈烈酒身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他身上有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路过的人嗅不出来,常年跟香料打交道的他嗅得出来,不一样。
陈烈酒身上的香味跟所有香料的味道都不一样,很特别,像是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
他知道,人的身体里根本不可能散发出花香的味道,除非常年用花泡着,日积月累,花香如体,才能产生那种味道。但陈烈酒一看就不是那种常年用花香泡出来的人。
他一定是使用了什么很特别的香料!
所以他追上来想问问,但没有想到,这人居然还会一点武艺,打得他措手不及。
“我—没有—恶意!”西域人被打后,面对陈烈酒虎视眈眈的目光,还要忍着痛,给他解释。
感觉自己倒了大霉。
见他会说缙朝话,陈烈酒挑眉:“那你跟踪我做什么?”
“我—找你—问点—事情。”这个西域人的缙朝话也不是很熟练,他指着陈烈酒的衣服说道,“香—你身上很香。”
他一说香,陈烈酒明白了,他这也是冲着自己身上的酒精来的。
看来他家小相公做的这个精油用处很大啊。
“起来吧。”陈烈酒回味过来后,态度也好了很多,一字一句耐心跟他说,“我们找个茶楼坐下来慢慢谈?”
西域商人一听陈烈酒这么好说话,愿意跟他谈,欢天喜地道:“这可真是太好了。”
陈烈酒勾了勾唇,没有说话,背着手把他带去了茶楼。
这边,许怀谦在户部叠了一天,终于叠出了一个无限翻翻万花筒。
理解一下,他穿越时间太久了,很多东西都记不得了。
这个翻翻的万花筒还是他实验了好久才找到感觉,慢慢叠出来的。
“你爹老了,脑子越来越不中用了。”中途许怀谦还这样跟看着他叠纸的儿子说。
但等他把翻翻的万花筒叠出来,他又立马给儿子嘚瑟:“哎呀,你爹我还是宝刀未老啊,当年的技艺,一点都没有丢,看,这不就做出来了。”
说着给儿子演示翻转的万花筒。
五颜六色的纸做出来的万花筒,一翻转,像彩虹一样好看。
这对刚出生看什么都稀奇的陈诺小朋友来说,稀奇得不了得,他发出惊喜的声音:“咦!”
“咦!是不是很神奇!”听到儿子惊喜的声音,许怀谦也成就感满满,继续翻转给他看,“你爹厉害吧!”
最喜欢被人崇拜的许怀谦拍了拍儿子的脑袋:“以后长大了,得跟你阿爹一样崇拜你爹才行。”
事实证明,这个如彩虹一样的翻翻万花筒不仅陈诺稀奇,连从小就不缺玩具的阳阳也稀奇。
下了衙,许怀谦将这个翻翻的万花筒带回家,继续逗得陈诺玩的时候,阳阳小朋友就凑了上来:“伯伯,这是什么?”
“这是翻转万花筒。”许怀谦一边给他翻一边给他解释,“这样一番就是一个花色,一翻就是一个花色,所以叫万花筒。”
“可是这个没有筒啊?”小孩子都是天真的,看许怀谦手中的翻转万花筒,不像是筒,反而像是个纸盆,疑惑道。
“因为筒的那个暂时做不出来。”许怀谦也没用隐瞒,他倒是想给自己儿子做个真正的万花筒。
没有玻璃白搭。
“哦。”阳阳小朋友也很懂事的没在继续问为什么现在做不出来,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许怀谦手里的翻转的玻璃,露出羡慕的眼神,不好意思地向许怀谦问道,“伯伯,我能不能玩玩。”
“可以啊。”许怀谦早就看到他想玩的神色了,就等他什么时候开口呢,见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将手中的翻转万花筒递给他,“你拿着玩吧,弟弟现在还小,他也玩不了。”
小手手连抓汤匙都不会,更别说是翻转这个万花筒了。
最后大概率也是被他扯烂的命运。
但没有关系,许怀谦宠孩子,他扯烂多少,他再给他叠就是。
“没关系。”阳阳小朋友一点都不介意,“就在弟弟面前玩,这样他也算到了。”
“哎呀,我家阳阳真乖。”许怀谦最喜欢夸人了,看到阳阳这么听话,忍不住夸了夸他。
阳阳腼腆的笑了笑,给糯糯演示起来:“糯糯弟弟,这个要这样,这样玩,你快点长大啊,长大了,哥哥带着你玩。”
小孩子懂什么,见有人跟他玩,可开心了,一直嘻嘻哈哈的笑。
笑声惹得王碗碗和陈小妹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朝他们看过来。
特别是陈小妹,最近一段日子,被她嫂子拉着参加这个宴会那个宴会相看的。
看过的公子不少,每当她开口问人家:“你允许我在宅子里养些鸡鸭鹅吗?”那些公子都以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她,然后落荒而逃。
时间久了,陈小妹“养鸡妹”的名头传得满大街都是。
她最近在跟她嫂子抱怨:“养鸡妹怎么了,有本事他们一辈子别吃鸡,都说喝水莫忙挖井人,他们吃鸡凭什么嘲笑喂鸡的人。”
“好了好了,别生气。”对此王婉婉只得安慰她,“都是他们有眼不识金镶玉,你跟他们置什么气。”
“他们把你这个名头传出去也好。”王婉婉安慰陈小妹,“这样以后有真心不嫌弃你的人,就会上门来求取了,你去跟阳阳他们玩,散散心。”
陈小妹当然不会把这种小事放下眼里,她气得的是,他们嘴里的“养鸡妹”三个字是嘲讽的奚落的。
仿佛养鸡是什么下等人做的事一样。气死她了!
但她也明白,她现在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只能憋着气,听她嫂子的去找阳阳玩。
这会儿阳阳正拿着许怀谦做的翻转万花筒逗糯糯,第一次看到翻转万花筒的陈小妹也觉得新奇,瞬间把憋屈的事忘了,跟阳阳一起玩万花筒逗糯糯小朋友。
等陈烈酒从茶楼说完事回来,听到的就是家里大大小小的欢乐声,心情颇好的他,忍不住问了一声:“家里有什么喜事啊,你们一个个开心成这样?”
“大哥快来快来。”陈小妹把陈烈酒招过去,“看二哥给糯糯做的翻转万花筒,好神奇。”
听到是许怀谦给儿子做的,陈烈酒脚步快了些,走到他们玩耍的亭子里,看着阳阳手里那个翻转一下就变换一种颜色的万花筒,稀奇了一下:“咦!”
“你怎么咱儿子看到这东西一模一样?”许怀谦听到陈烈酒的声音,笑了。
“因为他是我生得嘛。”陈烈酒也不避讳,糯糯小朋友虽然大部分性格都遗传到了许怀谦的,但还是有那么一点跟陈烈酒有相似之处的。
好吧,许怀谦被他回答打败了。
“你怎么想起来给儿子做这个了?”陈烈酒问许怀谦。
“他玩具太少了嘛。”许怀谦给他说,“不能让别人觉得我这个当爹的不称职。”
“你带他就已经很称职了。”出去问问,天底下有那个做父亲的,上衙都能把儿子带着。
更多的就下衙回来抱一抱,连尿片都没怎么换过。
“别人怎么说不用管。”陈烈酒最在意的还是许怀谦,“别累到你就好了。”
“叠个纸的功夫,不累人。”许怀谦被陈烈酒整得哭笑不得。
他这模样,可一点都不像当初追着自己想要生孩子的样子。
“嗯。”看许怀谦精神奕奕的样子,陈烈酒也知道他是一点都不累,放心了,把孩子交给陈小妹,“小妹,你带一下糯糯,我给你二哥说点事。”
“好!”陈小妹知道,糯糯在这儿,许怀谦和陈烈酒也不会走很远,一点异议都没有。
事实上,要不是糯糯小朋友太黏他两个爹爹,陈小妹觉得她可以在家天天带他,她原本都做好了这个准备,奈何,糯糯小朋友不干啊。
不然她也不会出去相看了,看得那些男人烦死人了。
“你要给我什么?”许怀谦被陈烈酒拿到角落里,好奇地问他。
陈烈酒单刀直入地问:“你送我那个精油,你们户部是要对外出售的吧?”
“那是当然。”许怀谦做这个精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搞钱,就户部那个空壳子,不搞点钱,后方那么大一个战场,拿什么填?
陈烈酒直接问许怀谦:“能不能售给我一些?”
“可以啊。”许怀谦当然没有意见,他本来就是要拿出来卖的。
不过不是卖给缙朝人,而是卖给西域人。
他听说西域人极为喜欢香料,想必用鲜花做的精油和香水他们也喜欢得紧吧。
他想用香水给他们换取更多的羊毛毡,听说缙朝和藜族的边疆很冷。
藜族就是因为生存环境太差了,才会不断来折磨缙朝人,想以一些手段多获得缙朝的土地,以此来供养族人。
既然藜族人都觉得生活艰辛,那边疆的战士呢?是不是也生活在水中火热中。
许怀谦对外族人,还是曾经刺杀过他的外族人没什么好感,他只是想多为曾经保护过他的将士多做一点。
让他们在边关也能生活得更好一点。
羊毛毡比普通的帐篷暖和多了,用毡毯来扎营,将士们也能混个晚上睡觉暖和吧。
除了羊毛毡,他最想换取的就是马匹了,虽然缙朝与西域通商了,不禁止马匹的出进入了,但西域给缙朝的良驹还是太少了。
昌盛帝出行那天,他都看见了,不少骑兵骑的都是普通的役马,这种马驼东西还行,打仗是真不行。
要是能够有大批量的好马进入缙朝,他们缙朝就能组建一支强盛的骑兵队伍。
但想也知道,这很难,西域王再傻也不可能傻到把良驹往他们缙朝送。
许怀谦最近在琢磨,除了精油香水,他们还喜欢什么。
但既然陈烈酒也从精油中看到了商机,他不会连老婆都舍不得给的,给他一批拿去外面卖着玩也行。
这东西应该很招女子、哥儿的喜欢,没准还能给他们家创收一笔。
“我不拿钱给你换。”听到许怀谦答应了,陈烈酒也不意外,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来,递给许怀谦,“我拿这个给你换行不行。”
“什么东西,弄得什么神秘?”许怀谦随手接过陈烈酒拿给他的盒子,打开以后看到里面放着一只做工特别粗糙的玻璃杯,还是劣质得不能再劣质那种,不在意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原来就是一只玻璃杯啊。”
“这不是玻璃。”陈烈酒见许怀谦知道,也不意外,轻咳了一声给他解释道,“这是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