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北这次的展销会举办得特别成功,不仅让京城货物滞销的商人有了新销路,也给现在一直止步不前的商部找到了新思路。
“通过这次盛北展销会的实验。”盛北商部的女子、哥儿们这次也有幸参与了这次展销会的过程,中间门帮着宣传帮着牵线手艺人,也产生了自己的新思想,“我觉得商部有必要再成立一个部门,专门负责考察审核各地的手艺人,把他们纳入商部,让更多的女子、哥儿有门手艺可以学?”
缙朝之前的手艺人思想一直维持在传男不传女上,盛北这次能够这么顺其自然的学习相互交流切磋手艺,主要还是盛北百姓的思想上放开了。
既然女子、哥儿都能上学堂读书识字了,女子、哥儿也能在商部为官,女子、哥儿也能传宗接代。
女子、哥儿怎么就不能传承手艺了?
其实很多时候,百姓的观念并没有那么一层不变,一层不变只是那种老顽固,一直把自己囚在原地,固执地不肯踏出去一步的人,当时代和周围的环境在改变的时候,他们也会跟着逐渐改变的。
总有一天,这天下会变成许怀谦跟他说的那样,男女各顶半边天。
“可以。”陈烈酒是很欣慰看到他们有这样的转变的,因此想也不想地应允了他们,“我回去之后跟皇后娘娘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够再建议一个手艺学校,也不能让这些手艺人白教学生不是。”
“这个好!”陈烈酒一将自己的提议提出来,在场的女子、哥儿都亮了亮眼睛,“不管是手艺人出门去教别人手艺,还是学习手艺的人去到手艺人家里学习都不太好,建立学校不仅能够让他们光明正大的收束脩,还能给他们一个先生、夫子的名头。”
现在的女子、哥儿先生还是去别人家做私塾先生之类的存在,教一些女德之类的先生,像这种隶属于手艺人之类的女先生还没有。
若是能够让手艺人的地位上一个台阶,他们教出来的学生,也不会再是匠级,这不仅能够改变女子、哥儿的地位,还能稍微改变一下士农工商的地位。
商部的人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立马就实施下去。
“不着急。”陈烈酒觉得他学校都开了,再来一个手艺学校也不是什么难事,“你们先统计,最好再分分类之类的,做好计划,不要等到上面松口了,我们却什么准备都没有。”
“知道了,陈大人!”商部的女子、哥儿一一向陈烈酒保证。
看他们什么事都做得井井有条的,陈烈酒放心了,大手一挥,准备带着京城的商人们回京了。
“陈大人!陈大人!”当他们在客栈收拾好东西准备启程的时候,不少盛北的百姓找到陈烈酒,要将他们给陈烈酒准备的东西塞给他,“这是我们自家做的麦饼,用牛奶和的,味道可香甜了,你拿着路上吃。”
“陈大人别拿他的,这是我自家酿的果酒,果子都是我们挑了又挑的,绝对没有虫眼,给你打的都是中间门口味最好的那一层,你带回去跟许大人一块喝。”
“一瓶果酒有什么好显摆的,许大人身体差又喝了酒,陈大人你还是拿我的羊排吧,我熏的羊排,整整一大排,回了京城不管是送礼还是自己都都合适!”
陈烈酒被他们突然的热情给整得错愕了一会儿,等反应过来后,这才推辞道:“你们做些东西不容易,我跟我家相公也不是缺钱的人,你们别惦记着我们。”
“这怎么能叫惦记呢?”盛北的百姓不认同道,“这分明就是人情往来,是许大人和陈大人让我们走上了现在的生活,别的什么我也帮衬不了你们,这些东西就是我们的一番心意,陈大人,回了京城以后还要常回来看我们啊!”
“肯定会常回来的!”陈烈酒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盛北给他送东西的人太多了,好些人见他不收,还直接往他的马车上扔,陈烈酒最后也没有办法,只得收下,“我以后还会经常带人来盛北开展销会的!”
“那感情好!”大家伙一听,这才放心了,上次,许怀谦走的时候,大家伙的好意,他什么都不要,陈烈酒也是,都要临盆了,也没人猜到他会走,走得悄悄摸摸的,导致他们给他们准备的东西,一个也没用上。今儿可算是给他们逮到机会了。
“这次我们盛北也没准备,等你下次来的时候,我们也排些商人跟着陈大人你到京城去看看!”
“好好好!”陈烈酒当然没有异议,反而还鼓励他们,“不用等到我来,只要你们想上京城,让人给我府上写封信,我随时在京城恭候你们!”
“陈大人和许大人每天日理万机,这点小事哪能麻烦陈大人。”盛北的百姓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听陈烈酒这样一说,立马就反驳了,但心里头还是开心的,这证明陈大人和许大人心里有他们盛北的百姓啊,“我们要是有需要,就直接去找商部,看他们怎么安排,正好我闺女在里面任职呢。”
这人说起自己在商部任职的闺女来,那得意的表情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把周围的人和陈烈酒给逗得哈哈大笑。
“好!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商部!”陈烈酒也跟着符合了一句,“反正你女儿在里面任职,大家伙有女儿没有考上商部的,也不要气馁,继续读书,以后机会还有很多。”
之前收到他家小相公的信,信上就说了,户部下一步的计划,就是让更多的女子、哥儿拥有就业和创业机会!
“都学着呢!我三个闺女,总有一个能出人头地的!”
“这样想很好,继续保持。”
跟盛北的百姓这样靠着嗓子对吼了一阵子,等京城的商人们全部收拾完毕,陈烈酒这才扬帆启程,对盛北热情的百姓们说道:“你们回去吧,回头再见。”
但盛北的百姓没有一个走的,他们要站在原地,目送陈烈酒离开。
陈烈酒没有办法,只得带着人在队伍前头开路,盛北的百姓还对他们念念不忘呢,看着不断路过的商人,也跟着一块送行起来。
“哎,姑娘,你的首饰做的好看,下次展销会可一定还要来我们盛北啊,我都给我家囡囡说好了,等明年挣到钱了,给她买一个你做的首饰。”
“做面好吃的哥儿,你做的面可真是绝了,这些日子我天天回味,下次你来,我还去你的摊子吃面,我天天去!”
“会绣花的汉子,你绣的花还挺好看的,不要觉得男人绣花另类,男人绣花怎么了,不偷不抢的,靠自己的手艺吃饭,不丢人!”
说得这些原本只是来卖货商人,两只眼睛泪汪汪的,在京城他们从未受到过如此重视,来了盛北他们在陵城的那些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搞得他们都不想走了都!
但驶向京城的商船并没有为此停留,如期的驶向了京城。
不过这也导致盛北的百姓和其他商人都无比期待下次的展销会!
“有了这次经验,下次的展销会,必然还会更浓重。”河水涛涛,陈烈酒看着远处即将抵达的京城码头,耳旁听着这次挣到钱的商人们回去要做什么,下次又该带什么东西出去卖,满满都是对未来的期待,心情也极为舒畅,也下了一个决心,“下次再多带一百人的商队。”
他感觉看着别人挣钱,比自己挣钱了都还要高兴。
船缓缓地驶向码头,回家心切的陈烈酒,收拾好行李,刚一从甲板上跳下去,就看着抱着糯糯站在码头边缘,正等着他的小相公。
顾不得手上的行李累赘,他奔向了他们,而被许怀谦抱着的糯糯小朋友,也在人群里发现了陈烈酒,小嘴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阿爹!阿爹!阿爹!”
他现在喊爹是喊得越来越顺溜了。
码头人多,许怀谦就算看到陈烈酒了,也不敢撒手,只得让糯糯小朋友在他怀里,看到了陈烈酒又是什胳膊又是蹬腿的。
陈烈酒奔到糯糯小朋友和许怀谦面前,看到两张被河风吹得通红的脸蛋子,诧异地问他们:“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来接他只需要在京城的城门外等着他就行了,不用来到这又冷嘈杂的码头,看着他们那被风吹红的脸,陈烈酒都快要心疼死了。
“来接你啊。”看到陈烈酒,许怀谦一颗不安的心也落了地,他把糯糯小朋友递给陈烈酒,自己去接陈烈酒的行李,往他们身后的马车上送,“你要再不回来,咱儿子都快讨厌死我了!”
陈烈酒抱着糯糯看着自家的小相公,有种在外漂泊的行船,终于找到码头的感觉,看了眼一进入自己怀里,就把手勾在自己脖颈下,跟自己贴贴的糯糯小朋友,挑眉问许怀谦:“怎么说?”
“他看着你从我的视线里离开,让我去追你,我没去,他就说我坏!”许怀谦小心眼子,可记仇了,不仅记别人的仇,也记儿子的。
“那我打他!”陈烈酒哄小相公,直接对糯糯小朋友下手了,模样着以前许怀谦声张虚实的动作,拍了拍小朋友的屁股,“怎么那么不听话,怎么可以说你爹坏?天底下就没有比你爹还要好的人,知道了吗?嗯?”
糯糯小朋友再听话再懂事也只有一岁多啊,如何听得懂陈烈酒的话,感受到陈烈酒也打屁股,还以为陈烈酒在玩他爹经常跟他玩的打屁股游戏。
“咯吱咯吱”地笑个不停。
“你看你回来了,他笑得多开心。”好久没有听到糯糯小朋友这么爽朗的笑声的许怀谦,听到他这个笑声,也不由得露出展眉的笑容。
果真有陈烈酒在的家,才是家。
“也就只有小时候了。”小孩子不长牙也爱流口水,长牙的时候也爱流口水,陈烈酒给糯糯擦了擦口水,目光还是放在许怀谦身上,“等他再大一点,怕是恨不得立马逃离我们。”
每天孩子长大了还喜欢黏着大人的。
“那不正好。”许怀谦搬完行李,左右看了看周围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人,捧着陈烈酒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气,“到时候我们就继续我我们的二人世界去。”反正跟陈烈酒在一起,就算是过几百年的二人世界他都不会嫌腻的。
二人世界?
陈烈酒愣了愣一下,才琢磨过来许怀谦说的是什么意思,颔首笑道:“好。”
“我给你们带了东西回来。”可能是在江边站久了的缘故,许怀谦落在陈烈酒脸上的唇,冰凉的冰凉的,顾及到许怀谦的身体,陈烈酒赶紧将他拉上车,“我们赶紧回府去看吧。”
“什么东西啊?”许怀谦听陈烈酒这么一说,迫切地想去翻马车上的行李。
“回去再看。”陈烈酒伸手拉住了许怀谦的手,把一看到他就抱着他不撒手的糯糯小朋友放在自己手上,用自己火热的双手捂住许怀谦冰凉的手,不停地哈气给他搓手,“我先给你暖暖。”
许怀谦带着老婆儿子回家的时候,同行的商人也同样回了家。
首先就是在盛北卖面小挣了一笔,而后又教人做面大挣了一笔的姚乐哥儿。
他离开京城前,就在京城的春风楼里有个相好的男人,说好了,等他回来就给赎身的。
他这个相好的男人叫林枫,生得弱柳扶风一股子狐妖相,在春风楼里并不是很受欢迎。
因为,来春风楼的哥儿们,都是为了解决潮热而来的,他们一般都喜欢强壮一点的男人,解决完了潮热就走,像林枫这样的男人,他们很怕他那方面不太行,不仅没有解决潮热,反而折腾点什么事出来,反倒是讹上他们。
而姚乐之所以会看上林枫就是因为林枫便宜。
在遇到姚乐前,他一个客都没有接到,楼里的妈妈下了死命令,他要是再接不到客,就要把他退回去了。
林枫家里兄弟多,他是长得最不像他的哥哥弟弟们的那一个,导致他父母时常以为他是个哥儿,但一年一年的过去,并没有看到他额间门的红线,他家里人这才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男人。
小时候还好,反正给口吃的都能过活,可是随着时间门拉长,家里的儿子一个接一个的长大。
个个都需要娶媳妇。
儿子生多了虽然让村里人羡慕,可这娶不上媳妇一样会让人贻笑大方。
为了让家里的儿子能够娶上媳妇,林家父母时常想,要是这林枫是个哥儿就好了。
是个哥儿好歹还能和别人家的哥儿搞个换亲,这样家里的这么多儿子,好歹能有一个能取上媳妇。
但就是这么不巧,林枫偏偏是个男人,还是个挺招男人喜欢的男人。
眼瞅着最大的儿子快三十都还娶不上媳妇,林家父母一狠心一咬牙就跟林枫商议,把他卖进了春风楼。
就这么被父母兄弟出卖的林枫没有办法,只能栖身在春风楼,但他没有想到就连春风楼都容不下他。
若是春风楼把他退回去,他这样不仅没有帮衬到家里,还给家里惹麻烦的人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他不会指望一对能够把自己给卖进这种地方的父母还对他抱有什么愧疚之心,人家一把他退回去,就忙不迭地拿钱把他迎回去。
左右家也回不去了,他只能厚着脸皮,学着春风楼里的其他男人那样去拉客。
但很可惜,有这方面需求的客人本来就少,加上他这么一副长相就更不讨人喜欢了。
林枫绝望到破罐子破摔,最后拉住一个客人,随意道:“客人你选我吧,选我只需要十文钱就好。”
十文钱?
姚乐承认他被这十文钱的价格给惊到了,这也未免太便宜了吧?
要知道为了来解决潮热,他可是攒了一整年的银子,他以为没有个两三两出不来门呢。
听林枫这么一说,当即就同意了:“行吧,就你了。”
听到姚乐同意的声音,林枫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愣了好片刻,他就这么把自己给卖出去了?
倒是姚乐见林枫突然愣住,扫了他某个部位一眼:“怎么,你不太行啊?所以要价这么便宜?”
是男人就不能说自己不行。
士可杀不可辱。
林枫当时就咬牙把姚乐带进了房间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自己到底行不行!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解决了潮热的姚乐春风得意地从房间门里走出来,一身散发着没有潮热束缚的舒爽。
而初次承欢的林枫?
正半死不活地瘫在床上,颤抖着双腿紧紧裹住被子,大骂姚乐不是人,一个哥儿竟然能折腾他一夜!
但这次过后,姚乐记住了这种由自己主导的舒爽感,隔三差五就要来春风楼点林枫。
反正一次才十文钱。
那会儿他在陈烈酒的砖瓦厂做饭,一个月五百文银子,一个月来十次也来得起。
于是原本即将被赶出春风楼的林枫就靠着姚乐成功地在春风楼里待了下来。
几年时间门里,他的恩客都只有姚乐一个人,而姚乐为了给他赎身,在攒够钱后竟然辞去了砖瓦厂烧饭的工作,到外头摆了个面摊。
只是他不善经营,开了两年面摊下来,不赚不亏,只是比在砖瓦厂里给人烧饭多挣一点点,远远达不到给林枫赎身的钱。
林枫倒也想帮忙,但他本来就没有恩客,姚乐嫖他那点钱,都被春风楼的妈妈全部拿去了。
除了抱他一日三餐的吃食以外,他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姚乐买的,他又能帮得上他什么呢。
他只能祈祷姚乐早日攒够钱,把他赎出去,这样他不管是帮他烧火做饭也好,还是帮他收拾客人吃剩的面桌也好,总归能够尽到一点绵薄之力。
不会像现在这样,根本不允许出春风楼一步。
当然也不是没有不嫉妒林枫的男人,都是男人,他长得这样一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能有人看中也就罢了,竟然还被独宠,甚至那人还想给他赎身。
于是在姚乐出行去盛北参加展销会的这几个月,楼里的男人们明里暗里都暗讽着默默等着姚乐回来的林枫。
“别做白日梦了,他一个哥儿要是真有给你赎身的能力,早就给你赎身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说出门去做生意了,没准就是另外有相好的了,他来这种地方本来就是来解决潮热的,何况现在都有哥儿潮热药了,他就更不需要你了,你等他做甚?”
“不如趁你还年轻早接些客,要是遇到个大方的恩客,赏赐个三瓜两枣的,自己攒着,没准到老的时候,我们还可以给我们自己赎个身。”
刚卖进楼的男人价格都贵,还年轻的男人如果是十两银子买进来的,赎身就要拿双倍来赎,也就是二十两银子。
而姚乐那会儿是妈妈存了奇货可居的心态买进楼的,花了二十两银子,就算是个赔钱货,姚乐也要花四十两银子来赎他。
而姚乐一年累死累活才挣十两银子上下,这十两银子还得够他自己日常吃喝和大半花在林枫身上,怎么可能存得下四十两这么一大比的钱。
“可不是,天底下有什么生意几个月就能挣够四十两,要真是有这么好的买卖,我们这些男人们还不去做了,哪儿轮得上他一个哥儿?”
来春风楼的男人各有各的遭遇,也不是没有年轻的时候梦想着做生意发大财,最后赔了个血本无归,只好把自己卖进春风楼的。
总之,没有一个人对姚乐要给林枫赎身的事抱有信心,大家都是男人,又同沦落到春风楼,男人有的劣根性,哥儿也有。
只是哥儿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何况都踏进春风楼来找男人解决的哥儿,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就在大家挖空心思挖苦林枫的时候,一身风尘仆仆的姚乐踏了进来:“谁说我不给我家林枫赎身了?”
他一从码头上下来,就直奔春风楼而来了,就怕身上的银子突然出了什么意外,还是早点把事情解决,早点安心好。
结果就听到这样一番说他男人的话,都是男人咋这么碎嘴子呢?
“你回来了?”听了好几个月挖苦话的林枫,一听到姚乐的声音眼睛一亮,立马像个小媳妇一样凑上去,“你回来了?”
“嗯,我来给你赎身了。”姚乐一把接下肩膀上坨着银子的包袱扔给林枫,背了一路的银子,可没把他累死。
听到姚乐那接下包袱,包袱里的银子撞击在一起的声音,刚刚挖苦林枫的男人们瞬间门面色一白。
几个月的时间门,还真叫他挣到了给林枫赎身的钱?
只有林枫知道,姚乐的时候跟他说,他认识一位很厉害很厉害的哥儿大人,跟着他一定可以赚到银子。
因此这段时间门,不管这些男人怎么挖苦他,他都忍着。
要是姚乐说的是真的他就忍几个月,要是姚乐骗他,也没关系,被困在这楼里出也出不去,他早就不想活了,是姚乐给了他希望。
要是连最后这一丝希望也没了,他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还好他等来了他的希望。
姚乐走时也给楼里的妈妈说了,等他回来就给林枫赎身,每年对妈妈们说这话的人,数不胜数,妈妈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嘴上答应,转头该怎样还是怎样,但林枫属实是个赔钱货,硬拉他出去拉客他都拉不到客人。
这会儿看到姚乐回来了,妈妈可欢天地喜了,要是姚乐能把这个赔钱货给赎走了,那可真就再好不过了!
她不仅可以大赚一笔,还能少一个吃白饭的赔钱货,因此这会儿妈妈看到姚乐亲热极了:“姚掌柜啊,关于林枫的卖身契啊,得到我房里说——”
正热情地要迎姚乐进她的房间门,这时,刚刚那些挖苦林枫的男人们开口了:“姚掌柜,你若是赎林枫,还不如赎我,林枫跟你玩的那些花样,我们也会!”
就林枫那弱不禁风,每次姚乐来都要在床上摊半天的模样,谁不知道他们在房中玩什么?
都是青楼中人,谁没点绝技,甚至他们还能比林枫做得更好!
“!!!”林枫不可置信地向挖苦他的男人们看去,神情震惊,似在看他们好不要脸。
姚乐走的时候,他们什么坏话都给姚乐说尽了,没想到姚乐一回来,他们就开始挖起他墙角来。“免了,你们这样的我可享受不来。”奈何姚乐就铁了心要林枫,他前夫也是身材高大的男人,成婚前看着老实巴交的,谁知道成婚后却是个把夫郎往死里打的烂人。
林枫确实弱不禁风,好歹他不怕打,也不怕他自己的钱,他有一手做饭的本事,钱没了,他随时都可以再挣,林枫要是没了他,那可真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边姚乐欢天喜地地把姚乐从春风楼里赎身出来,两人夫夫双双把家还,畅想着回去再琢磨个新面的做法,下次展销会好卖手艺!
通过这次的行走,姚乐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原地踏步始终挣不来大钱,要想挣大钱,还得自己想办法革新才是。
那边做首饰的小姑娘也带着一荷包的银子回了京城的家。
原来她出身京城的小户人家,家里以前是开首饰铺子的,奈何后来京城世家开的首饰铺子兴起,挤兑得他们这些小户人家无路可走,只好关了铺子。
后来,商部鼓励女子、哥儿自己创业,小姑娘也鼓起勇气去报了名,奈何她交不是盛北区的铺子租金,只能做些首饰在盛北区摆摊。
盛北区都是些从盛北逃难来的灾难,刚经历过灾难的人舍不得花销,平日里有一个铜板都攒着,除非遇上逢年过节的才会拿钱出来买些米面粮油,衣裳鞋子之类的。
她的首饰当然不好卖了,隔三差五才卖出去几样,这点银子都不够养家的,家里人和街坊邻居都劝说她不要做这行了。
这是她试的最后一次,要是这次展销会也不成的话,她就会听从家里人的意见找个人嫁了或者去大户人家找个当丫鬟的活计。
可当她带着从盛北把首饰卖光的一荷包银钱拿回来,家里人和街坊邻居们都不淡定了。
“这展销会竟然那么神奇,竟然连那些几年前京城不时兴的首饰都卖了出去?”听着她的述说,大家一惊一乍的。
这家人以前开首饰铺子,铺子里有许多滞销的首饰,改又没办法该,卖又不好卖,就积压在家里了。
这些积压的首饰也正是他们家铺子落寞的根本原因,不卖首饰没有流动资金,他们买不来新料子,做时兴的首饰,恶性循环,最后生意一落千丈,不得不关门。
这姑娘出门走了一遭,把那些积压的首饰都卖出去了,还带了一荷包的银钱回来,让她家里人看到了希望,家里会做首饰的人纷纷站了出来:“囡囡,下次你们商部的展销会也能带上我们不?”
就连她的街坊邻居们也凑了过来:“你看看我们呗,我们也想去这展销会!”
这些街坊邻居跟这小姑娘家一样,家里或多或少都做着点生意,看着曾经落寞下去的邻居现在又起来了,一个个都跟着起了心思。
小姑娘心善,没说不许去,只是说:“我得去商部问过陈大人之后,才能告知你们。”
就这样,在陈烈酒跟许怀谦回家后又京城里刮起了一股展销会的风。
这会儿,陈烈酒还不知道,他就带着人这么跑了一趟,后头无数商人堵在商部的门口,要求纳入商部旗下。
现在陈烈酒还没空搭理这些,他抱着糯糯小朋友跟许怀谦一块回了家。
许怀谦让人把他给陈烈酒准备的东西呈上来。
“这是什么?”陈烈酒看着一碗类似于米浆又带着点酒香和花香的酒水,问许怀谦。
“我亲自酿的米酒,你尝尝。”许怀谦也没有卖关子给陈烈酒说了。
米酒,隔现代有酒曲,几乎家家户户都会酿,但在这个曾经缺粮食的时代就不要想了。
老百姓连大米都吃不起,怎么拿米来酿米酒。
而许怀谦想到酿米酒还是京城最近掀起一股酿酒热潮,他想到陈烈酒也喜欢喝酒,于是就亲自和他酿了几坛米酒,够他喝到过年去了。
陈烈酒闻言端起这碗酒抿了一口,眼睛微亮地给许怀谦点头:“好喝,香香甜甜的。”
“我加了蔷薇花瓣,揉杂着一块晾的。”其实不是蔷薇花瓣,是玫瑰花瓣,奈何这个世界的玫瑰名字还叫蔷薇,于是许怀谦也只能跟着这样叫。
“怪不得有股香味。”陈烈酒笑了笑,他家小相公现在是越老越爱香了,以前可不折腾这些。
以前要读书,没空折腾啊,现在上班了自己挣钱了,自然是要找些乐子。
许怀谦不跟陈烈酒解释这些,给他斟了酒,又给他夹菜:“在外头风餐露宿的,都没有吃过两顿好的吧,回来我给你好好补补。”
“不用,也没多辛苦。”吃着许怀谦给他夹的菜,陈烈酒一尝就知道这是许怀谦亲手做的,“你别累到自己。”
正要跟他说他去盛北,身旁跟了个做饭好吃的厨子,并没有辛苦到他,反倒是许怀谦这里入了冬,他的身体又开始进入到那种冰凉到不似活人的温度。
明明这些年看着他都一点点气色好了起来,人也比以前精神多了,但一到京城,他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难道说他的身体气场真与京城不合?
正想着,一直坐在两人身旁被下人喂着饭的糯糯小朋友开口:“——啊!”
他张嘴,一副要爹爹阿爹投喂的模样,陈烈酒便停下了心神,准备改天再去太医院找太医来给许怀谦看看,放下了筷子,接过下人手中的碗,拿着汤匙亲自喂起糯糯小朋友来。
“——不。”糯糯小朋友自从会吐露一些简单的词后,他就很会有用这些简单的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这会儿见他阿爹拿着他吃饭的碗喂他,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啊啊啊。”他的眼睛看着陈烈酒面前那个许怀谦给他倒的散发着浓郁的酒香味的碗,意思自己也要喝这个。
“他要喝二哥酿的米酒。”陈小妹一下就看懂了他的意思,跟许怀谦和陈烈酒笑,“年纪不大,会讨酒喝了!”
“这是酒,小孩子不能喝的。”陈烈酒倒也没有多想,只当他是看到了新鲜事物,产生的兴趣,耐心地给他说着。
小孩子的确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但你要因此忽视他,他可能一辈子都不懂,但你要是耐心细心地跟他说,不要把他当什么都听不懂的小孩,慢慢的他自己就明白了。
因此不管遇到什么事,陈烈酒和许怀谦都会很耐心地跟糯糯小朋友说话,可能也正是因此如此,糯糯小朋友的思路向来比别的小孩思路要清晰一些。
“——啊啊啊。”这会儿糯糯小朋友就是,他听不懂,见他阿爹一个劲地给他说着话,还以为意思没有表达到位,不停对着那碗酒啊,还拿手指了指,“叽个——”
这个的意思。
“他遗传到了你。”倒是许怀谦看他如此执着,笑着跟陈烈酒说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你不拿给他吃啊,他会一直唤。”
说着许怀谦拿筷子沾了一点米酒的酒水给他舔,一点点没事的。
解了他的馋,他就不会一直缠着要了。
哪只这一点的味道,让他尝到味儿了,两只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许怀谦,卷着舌头道:“要!”
还要的意思。
许怀谦:“……”
陈烈酒被父子俩的互动给逗笑,跟许怀谦说:“你这样不行,他要什么都给他试试,只会增长他的气焰。”
说着吩咐下人,让他们把他从盛北拿回来五颜六色的面条拿去煮了:“试着转移注意力吧。”
果然当下人麻利地把这带有颜色的面条一端上来,刚还把注意力放在米酒上,跟许怀谦斗智斗勇,想着怎么从他手上继续讨到一点米酒喝的糯糯小朋友,立马就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看着还拿着他御用喂到小勺子的陈烈酒,吐字清晰道:“——喂!”
“你才多大啊,就会使唤人了。”许怀谦拍了拍他脑袋。
“没事,他现在也握不住筷子。”陈烈酒看了看糯糯小朋友的小手手,也不像是个能拿筷子吃饭的人,任闹任怨地重新取了一双筷子喂他。
“——烫。”面条才刚煮了上来,这会儿夹起来喂他,刚一触碰到唇角,他就自觉地缩了缩,朝陈烈酒做了一个吹的动作,“催——催——”
“好好好,吹吹吹。”陈烈酒被他逗得哭笑不得,迫不得已,又只得夹起一点面条,吹了吹这才凑到他嘴旁喂他。
这次他老老实实的吃了,还咂了咂嘴,对陈烈酒表示好吃。
“娇气包!”对于一回来就缠着陈烈酒的糯糯小朋友,许怀谦瞪了瞪他,一点都不知道体谅人,也不知道让他阿爹歇歇。
“两个娇气包!”陈烈酒看到许怀谦瞪儿子也不生气,夹起一大筷子彩色面条,吹了吹,凑到许怀谦面前,“啊——谦谦小朋友,我也喂你。”
当着全家人的面,许怀谦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长口吃掉了儿子大半的彩色面条,心里美得冒泡了。
酒酒阿爹,真好!
哄好了谦谦小朋友,陈烈酒这才专心喂起糯糯小朋友来。
许怀谦吃完糯糯小朋友的面条,喝了口茶水,问起陈烈酒来:“这个面条还真让你们搞成功?”
先前陈烈酒在信上跟许怀谦说了此事,后续他看陈烈酒没再说此事了,还以为他们失败了。
“嗯。”陈烈酒一边喂吃得正香的糯糯小朋友,一边与许怀谦说道,“蔬菜的虽然没有纯面条保存的时间门长,但只要储存得好,半年时间门还是没有问题。”
“倒是肉的——”陈烈酒摇摇头,当时说是不做肉的,但是他们还是不甘心的尝试了一下。
“没做成功?”许怀谦也不意外,肉的面条本身就很难做。
“不是。”陈烈酒否决了,不知道怎么说,只得跟许怀谦讲,“是做成了另外一样东西,我让人煮来给你尝尝吧。”
说着就吩咐人下去准备。
许怀谦原本是不敢兴趣的,但听陈烈酒这样一说,兴趣突然被吊了起来,放下筷子也不吃饭了。
就等着陈烈酒说的这个他用面粉和肉做出来的新奇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