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这边岁月静好,边境,昌盛帝从报信的人嘴中得知魆族人准备用毒的计划,暴怒不已。
“这是为了取胜连自己国家的百姓姓名都弃之不顾了。”昌盛帝平生最恨这种不拿底下人当人看的君主,因为在他没有当君主的那些年里,也跟边关的将士们一样,苦过累过流血过来的。
如今换位思考,他若只是边关的一个小兵,为了国家为了他效忠的君主为了他身后的家人安康,他一直生活在这样困苦的地方,就算赴死也无悔。
而他效忠的君主,不为国家民声考虑,不为他身后的族人考虑,不拿他们这些人的人命当命看,要用他们所有人的生命来换取一场战役的胜利。
他该有多心寒。
当年,仅仅只是朝堂上的官员不作为,还要推一个同样不作为的君王上台,他都没忍住反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忍不住想要向魆族开战了。
“既然他们都不把他们百姓的姓名放在眼里,我们又何必把大义摆在眼前?”昌盛帝面色冷毅道,“骁勇军何在。”
骁勇军将领从群臣中迈步上前:“末将在!”
昌盛帝从一旁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来:“可愿随朕上阵杀敌!”
“愿!”骁勇军将领没有过多的话语,一个铿锵有力的回音,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好。”昌盛帝看着那柄寒光闪闪的眼,眼中的战意腾起。
底下的武将们个个感觉热血沸腾,耗了这么久,终于大干一场了吗?!
但文臣们却表现得忧心忡忡的,他们看昌盛帝战意升腾,相互对视了一眼,出列道:“陛下,万万不可冲动。”
“就算魆族要使用毒计,但现在他们还未曾实施,我们也暂且不知道魆族人会在哪场战役上使用此毒计,贸然出动恐会打草惊蛇。”
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就有第二位大臣站出来:“是啊,现在我方大军驻扎在此,如果贸然对魆族发兵,弶国和嬿国难免会感觉唇亡齿寒,从而从左右两侧,对我军发起偷袭。”
缙朝就算再强悍,一旦三国联起手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他们帝王又在这里,说不得,会招来灭国之灾。
不然为何先前裴望舒提出要出使弶国和嬿国游说他们时,大臣们没有反对?是因为这是对他们缙朝有利的。
一旦游说动了这两国,缙朝就再没有后顾之忧,能够对魆族发兵了。
“裴主事已经在游说弶国国君了,相信不日就会有消息传出,不如陛下再等等?”
文臣主张稳妥,而曾经做过武将的昌盛帝明白,士气这东西,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今正好有个士气大作的筏子在眼前,若是不加以利用的话,再而就衰了。
“不等了,这仗不管弶国和嬿国这会不会助魆族一臂之力都要打。”昌盛帝摇头,“难道我泱泱大国还会怕两个小国的偷袭不成?”
昌盛帝问武将:“你们怕吗?”
武将们齐齐回声:“不怕!”
昌盛帝又问他们:“战否?”
“战!战!战!”营帐里立马传出武将们慷慨激昂的声音,声音传至营帐外,感染着营帐外的将士们,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情不自胜地跟着营帐内的将领们,高声喊了起来,“战!战!战!”
一时间门,整个军营里喊声大起,士气高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昌盛帝龙颜大悦,剑尖直指魆族人的方向,直接下了旨意:“那就战!”
中秋刚过,缙朝就对魆族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毫无准备的魆族人对缙朝这突如其来的攻击的给惊得不轻。
“怎么回事?”魆族族长问,“缙朝人不是最喜欢讲究大义吗?”
他们不动,缙朝就不会动,正是因为拿捏住了缙朝人这点,所以他们魆族人才可以在缙朝人面前肆无忌惮地蹦跶。
只要不触碰到缙朝人的底线,他们就可以慢刀子炖肉,慢慢地将缙朝人给逐击破。
现在缙朝人放弃了大义,直接朝他们魆族人开大战,魆族只是一个夹缝中生存的小国,如何抵得过缙朝这般猛烈的进攻。
“不知道呀!”底下领将的魆族人也蒙,缙朝人这一手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族长,他们已经越过了边境线,攻入了皋山,再往里一点,就攻到了族内生存的地方了,还请族长指示!”
魆族族长脸上也呈现出焦急之色:“我们布置在皋山的防线没有起到作用?”
“不清楚。”魆族将领也是纳闷,“最近缙朝人像是长了千里眼似的,屡次破了我们的布局。”
魆族人也不是什么都察觉不到的:“族长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内应,或者掌握了某种秘术?”
“不清楚。”对于这点魆族族长也是无奈,“我们安插在缙朝的内应,几年前都被缙朝皇帝给拔出干净了,现在的缙朝如水桶一般牢固,很难再安插人手进去。”
尤其是能够知道这种军机机密的人手更是难如登天。
说到这里,他皱起了眉头,向下面的人问道:“去弶国的使臣还没有回来吗?”
魆族人回话:“回族长,还没有。”
“弶国恐怕指望不上了。”魆族族长听到这里闭了闭眼,这么久的时间门都还没有回来,他们恐怕已经回不来了。
他在心里盘算着:“弶国指望不上了,嬿国也没有明确地表明态度。”
现在恐怕是谁都指望不上来了。
“不行的话,就动用那个计划吧。”魆族族长也是无奈。
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他怎么会将如此歹毒的计划用在自己的族人身上。
动用了这样的毒计,就算族里的人对他这个族长再是器重,心里也会有怨恨的,因为那些长战场的将士们,可都是他们的家人啊。
可是没有办法,不牺牲他们就要牺牲魆族,族都没有了,留着人又有什么用。
魆族将领听到族长说出“那个计划”的时候,面上的脸色也是一白。
这个计划一旦启动,他这个将领就算在战场上活下来,也逃不过畏罪自杀的命令。
“族长,再看看吧。”如果可以谁都不想死,魆族的将领也是,“就算他们踏破了皋山这座防线。”
“我们还有羚部和牦部这两个凶悍的部落在。”阴谋诡计玩不成,但他们族里的部落们也不是吃素的,“缙朝人已经很多年没有开战了,他们的将士身上都没有血气,到了战场上,不一定有我们族内的将士们凶猛。”
“现如今也只能暂且如此了。”魆族族人思量片刻,对将领的计划表示认同。
不能玩阴谋诡计了,他们打仗也一样能行,多年的刀尖舔血的生活,让他们族里的人个个骁勇善战,缙朝人多,但在战场上,人数不是绝对的。
他们未必没有一线希望。
缙朝的军队,一路摧枯拉朽般从边境线推到了皋山内,与驻扎在皋山的羚部和牦部两个部落对上。
憋屈了一年的缙朝将士们,此刻终于可以跟魆族来一场淋漓尽致地酣战了。
“他娘的,这才是打仗嘛。”缙朝的将领浑身似血地在战场上与魆族的部落战斗着,那种兵戎相见,拳拳到肉的感觉,终于让缙朝的将领们感觉到了战场的真实感,打从头顶爽到了脚。
“可不是,这样的仗,打输了心里也爽。”另外一个将领对付着周围不断涌上来的魆族人,心里也觉得舒坦,这种不用担心魆族人玩什么阴谋诡计,真枪真刀干的感觉才叫打仗嘛。
“杀杀杀!”
“冲冲冲!”
“边军今日怎么这般勇猛?”这边骁勇军的将领们奋力对付着魆族人,那边西北边军都直接撕开了一道口子杀了进去。
看得装备精良的骁勇军目瞪口呆,他们怎么比他们还要猛了?
但是骁勇军们无暇顾及这些,对着西北边军们撒开的口子,一起杀了进去,将魆族的羚部和牦部这两个强悍的部落杀得丢盔卸甲。
“撤撤撤!”眼看两个部落就要不敌,再战下去,伤亡就要加重,羚部和牦部两个部落赶紧召集大军紧急撤离。
一道道撤离的号角声响起,魆族人想也不想地拔腿就撤出战场,一个个向更深的族内逃去了。
骁勇军正要策马去追,同样在战场上,刚跟着将士们一起与魆族人酣战了一场的昌盛帝从马背上的包袱里掏出千里镜向他们逃跑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们明显有接应,摇了摇头:“穷寇莫追,随他们去吧,打扫战场。”
骁勇军这才作罢和西北边军的人共同打扫起战场来。
在打扫战场的时候,骁勇军问西北边军:“你们今日怎么回事,怎么这般勇猛?”
西北边军的人也不矫情,与骁勇军说道:“哈哈哈哈哈,不是我们勇猛,是我们的战马勇猛。”
西边边军的将领们拍着自己坐骑说道:“许大人送给我们的这马好啊,它还知道躲避枪头,骑着这样的马战斗,我们犹如神助,再加上,我们还有五千穿着盔甲,不怕刀剑的将士,大家一起合力就撕开了一个口子。”
骁勇军将士们听到盔甲不羡慕,因为他们有,他们羡慕的是西北边军说的战马,他们向西北边军的战马看过去,从头到身地摸了一把,赞叹道:“好马啊,好马,这可是上好的战马。”
“可不是。”西北边军的将领们点头,“我们一开始以为这马这跟普通的马匹差不多,至多就是比普通的马匹稍微好上那么一点,但是没有想到上了战场,这马居然如此精明,不仅是拖后腿,还能在战场上助我等一臂之力,我们这才明白许大人给我们送马匹的良苦用心。”
说实话,西北边军一开始看到许怀谦送的五匹战马没什么太过激动的心情,毕竟这马就只有五匹,给西北边军的将领们分都不够分的。
不过人家送来了,好歹也是一番心意,他们心里还是感激他的。
特别是战马里还混着那么多保暖的毛毡,要知道在西北这边打仗太冷了,他不是那种下雪能把人直接冻死的冷,而是风往骨头缝里钻,吹得骨头都在腾的冷。
打仗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这个病那个病的,尤其是这骨头上,不知道藏着多少伤痛,
被这冷水一灌,在冬日里不知道有多难熬,有了毛毡,他们裹着毛毡,睡在帐篷里,别提多舒服了。
但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除了毛毡居然还有马匹这个惊喜。
之前魆族人都玩阴的,没有真枪真刀的打仗,再是好的马也看不出它是好马,这会儿可让他们发觉了。
骁勇军和其他军队的人一听,上次边境竟然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足足五匹上好的战马啊!
好的战马再配上好的勇士,可是能够直接决胜一场战场的。不说这次,西北边军给他们破了一道口子,杀得魆族人丢盔卸甲,就说在先秦的时候,能够拥有五百匹战马的,都可以算得上一个大国,在魏晋时期,有些拥有好战马的人,更是能够成为一方名将。
可见一匹好的战马是多么的重要。
而他们上次居然因为马匹的数量直接错失了五匹好战马,不然上次他们就可以用其他东西跟他们西北边军换取一两匹马了。
这会儿,木已成舟,马都已经跟随定了主人,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只能感慨道:“希望下次我们打了胜仗,许大人也能给我们送些好的战马来犒赏我们。”
“那你们努力。”知道自己占了大便宜的西边边军也不说话风凉话,鼓励他们道,“说不得你们下次打了胜仗,许大人能犒赏你们十匹好战马!”
“承你们吉言!”羡慕归羡慕,骁勇军们倒也不至于为了这个跟西北边军闹矛盾,直言道,“下次打了胜仗,不求十匹,要是有三匹跟你们一样的好战马我们都心满意足了!”
缙朝这边突然进攻一鼓作气突破了皋山并且挫败了魆族人的羚部和牦部两个部落的事,不提魆族人如何应对,就说此事传到了弶国和嬿国这两个国家。
嬿国国君面色白了白,裴望舒还有没有去他们国家,他并不知道缙朝已经有了千里镜的事。
见缙朝人不顾大义直接攻破了魆族的皋山防线,唇亡齿寒般感到后脊梁发寒,心里有些松动了想要跟魆族人合作的建议。
而弶国则是感到了一阵庆幸,庆幸他提前知道了缙朝有千里镜这种神器在,不准备与魆族人来往了,不然他们弶国可就要大祸临头了。
这么大的消息,被弶国国王带着在弶国游玩的裴望舒自然也知晓了,他看弶国国王收到信后,神情惴惴的,出言问道:“弶国陛下,我缙朝如何?”
“贵国神勇非凡,不是我等小国可以比拟的。”弶国国王回神,看着裴望舒道,“那千里镜——”
弶国国王之所以带着裴望舒在弶国游历,就是为了要得到裴望舒手中的那枚千里镜。
这千里镜本来就是要给他的,但是他表现得太急迫了,让裴望舒这个生意人不坑他一笔,都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身上户部的这个职位。
于是在他邀请裴望舒游历弶国的时候,裴望舒就借坡下驴的顺势答应了,表示出自己没事干了,一副很愿意公费旅游的态度。
弶国国王带他看了不少好山好水,品了不少弶国美食,言语间门都是要得到裴望舒手中那枚千里镜,裴望舒每次都插科打诨。
弶国国王找人看了,这千里镜的镜片很像琉璃,但是他们的琉璃烧不出这般晶莹剔透的模样。
这似琉璃而非琉璃的东西,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这就是许怀谦耍的一个心眼子了,这玻璃分好多种,颜色也有各种各样的,他在做这个给别国的千里镜的时候,故意让户部把这玻璃往似而非似的形态上引,误导他们。
这样等他们看破这千里镜就是琉璃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时间门过去了,也能给他们缙朝争取到最佳的时机。
“弶国陛下,你如此礼待我,按理说我不该抚了你的好意。”一直以来都在跟弶国国王打太极的裴望舒在知道自己国家刚大胜了一场后,也不跟他磨叽了,直言道,“但我这千里镜在我缙朝也没有多少枚,材料之稀缺,若是我就这样把此镜交给你了,我没有办法跟我们陛下交代,还望弶国陛下理解。”
从没得谈到没办法交代,这意思就是有办法交代,就可以交易了?
弶国国王一听立马道:“我弶国别的什么没有,好的木料一堆,我用千年紫檀木等上好的木料与裴使臣做交易可好?”
确实,弶国地处深山,木柴成片,其中好木数不胜数,像紫檀木这类名贵的木料,也不过是给他们皇室做家具的木柴而已。
这些日子,裴望舒睡的床都是紫檀木做的。
但紫檀木虽然贵重,却不是缙朝眼下所需要的。
裴望舒没那么傻。
“弶国陛下,这紫檀木再珍贵又如何能与千里镜相提并论,何况我们缙朝才刚靠着千里镜打了一场胜仗的情况下。”我们有了此物,把你们国家打了,你们国家的紫檀木岂不是都是我们的了。
显然弶国国王也听出了裴望舒的弦外之音,面色变得难看了些:“这……”
他们弶国除了名贵的木柴以外,就没有别的什么好东西了,如果裴望舒不要木柴,他想不到拿什么东西来给他换取千里镜了。
于是弶国国王让裴望舒自己定主意:“裴使臣,你们你需要些什么?只要是我弶国有的,我必定双手奉上。”
他让裴望舒自己定主意,裴望舒给他讲故事:“弶国陛下还不知道吧,前些年,我缙朝有个小官出使了西域说服了西域国王与我国互通贸易后,回来就被陛下封为了大官,耀武扬威,好不惬意。”
要是沈温年在这儿,沈温年准给裴望舒一个白眼,他什么耀武扬威了,就忽悠人不打草稿呗。
缙朝与西域互通的事,弶国国王自然有所耳闻,但说服了与西域王与缙朝互通的使臣,最后怎样,他却是不清楚了。
但这并不妨碍弶国国王知道裴望舒的用意:“裴使臣这是也要我弶国与缙朝通商?”
“有何不可能呢?”裴望舒微笑地看着弶国国王,“弶国陛下,你这儿有成片的木料,如果不加以运用,至多就能贩卖给周边小国,周边小国国力穷,根本就不买不了多少木料欣赏,不如与缙朝合作,我缙朝的世家豪族可是有不少,说不得通商后,会有大把的人来你弶国买木料。”
弶国国王挑眉。
“再者,千里镜如此重要的东西,我若是没有带回去比千里镜更重要的东西,我们的陛下也不会再重用我了。”
裴望舒摆明了,他要用弶国来加官晋爵,弶国国王也没觉得意外,要是轻而易举地就获取到了千里镜,他都要怀疑这千里镜到底值不值钱了。
可是这两国贸易不是小事,理念上看似两国和平共处,实际上这里面涉及一个低头问题。
缙朝不费一兵一卒就拿到了弶国的通商事宜,还是在这个节骨眼拿到的,传出去怎么看都是他们弶国向缙朝低了头。
况且魆族才跟他们谈判了没有多久,只要他们弶国与缙朝通商的事宜一传出去,魆族也知道了他们弶国投靠了缙朝。
“弶国陛下犹豫,是还对魆族抱有一丝希望吗?”裴望舒见弶国国王到这个时候都不愿意低头,又给他下了一剂猛药,“我在来时碰到了魆族的使臣,知道了魆族的对我缙朝的作战计划,也得亏弶国没有跟魆族合作,不然我不确定我们的陛下,会不会连弶国一块打。”
弶国国王心惊,裴望舒竟然从魆族人竟然在来的路上截获了魆族使臣,还从他们嘴里撬出了魆族的作战计划?
那魆族人还反抗个什么劲,老底都被人家给掀了!
知道了魆族必败后,弶国国王再没有先前想要拿乔的架势,一狠心,一咬牙做出了决定:“那就按照裴使臣说的条件来。”
“还得加一样。”他答应了,裴望舒还没有答应了。
还要?
弶国国王对裴望舒的贪得无厌给惊到了,面色有些垮:“裴使臣,不要适得其反。”
他都在提醒他了。
“弶国陛下放心,我不要贵国的贵重东西。”裴望舒没有贪得无厌,“两国贸易的事是我与陛下谈妥的,这千里镜的事还得格外有东西赔偿不是。”
弶国国王:“你要什么赔偿?”
“琉璃石吧。”因为处于户部裴望舒知道这琉璃对许怀谦有多重要,这次出来,他发现了,弶国除了木料,琉璃也挺多的。
虽然对弶国为何拥有这么多琉璃而好奇,但既然他们有,裴望舒可不忘敲诈一笔。
听到裴望舒要琉璃石的时候,弶国国王心头上一跳。
会烧制琉璃的国家并不多,弶国就会,这还是当初他们缙朝教会他们的,可惜缙朝皇帝造反登基后,忘恩负义,不再给他们提供琉璃石,断供了琉璃石后,他们弶国就再没有琉璃可以烧制了,就挣不到周边小国的钱了。
弶国国王当然不甘心了,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天无绝之路。
正是因为会烧制琉璃石,他们知道了这琉璃石的妙用,所以在底下臣子到处找琉璃石的时候,在隔壁的国家发现了。
也就是魆族。
魆族人之所以土质那么差,是因为他们魆族内不少土地和山底下埋的都是这种可以烧制琉璃的琉璃石啊。
纯属于放着宝山不会利用一类。
这么多年,他们靠着与魆族边境的人以最小的利益换取大量的琉璃石,烧制了不少琉璃品再贩卖给别的国家,挣了不少银钱,百姓们也富裕,所以在魆族说联合他们打缙朝的时候,他会很心动。
有魆族和嬿国的加持说不得,他们就把缙朝给灭亡了呢?
但是魆族人行事诡异,他怕他们联合灭了缙朝后,让他们知道了他们从他们国内偷换琉璃一事,他们会反过来阴他们,又很犹豫。
这会儿见裴望舒提出琉璃石一事,他担心他已经知道了他们弶国的秘密。
见弶国国王犹豫,裴望舒疑惑:“怎么你们弶国内没有琉璃石矿吗?我所需要的也不是很多,几百石就行了。”
“弶国陛下应该也知道,有了这琉璃石,想要烧制出琉璃也不容易,可能几百石都烧不出一两个来,千里镜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只要贵国几百石的琉璃石不过分吧。”
琉璃石又不是琉璃制品。
“贵国要这琉璃石是用来制千里镜吗?”弶国国王也问了,他觉得那千里镜的材质也像琉璃。
“不是,千里镜并非琉璃制成。”裴望舒摇头,反正许怀谦总说这是玻璃做的,玻璃琉璃都不是一个称呼,那就不是吧,“只是我国世家崇尚琉璃,陛下若是给我琉璃制品的话,我怕回去不好分无法交代,若是用琉璃石的话,一家给个几石,也能让他们在朝堂上为我美言几句。”
裴望舒这么一说,弶国国王想起来了,缙朝可是士大夫和皇帝共治天下的,缙朝的士大夫好多都是出自世家的。
解决了弶国琉璃危机,弶国国王这才应下,不过也给出了他的态度:“行吧,不过我国琉璃石矿内的琉璃也不多了,匀出几百石来已是不易,你不能再狮子大张口了。”
裴望舒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再要求其他,顺势应下:“这是自然。”
裴望舒的这一通操作全被穆将离看在眼里,以前她只觉得裴望舒是个能说会道,会挣钱的人。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能说,一个送给弶国国王的千里镜都能让他说出这么多东西来,若是他这张嘴去撩姑娘,不知道能让多少姑娘心甘情愿追随于他。
为何至今未婚?
穆将离疑惑当然没有人替她解开了,这个问题得问裴望舒自己。
远在京城的许怀谦并不知道,裴望舒回来的时候会给他打回来一个大惊喜,他这会儿正带着户部的人,在户部京郊城外的职田看寻。
这职田,也就是每年给京里的这些官员们发放俸禄的职田,一直都是户部在打理。
也就是秋收过去了,若是秋收还没有过去的话,来这儿游历,风景不知道有多美。
“大人,不好的职田都在这片了。”户部的人领着许怀谦在田埂上走着,把他带到了一处石子较多,收成也不怎么好的田地里。
许怀谦问他们:“此处的职田,我们每年都要给官员补贴俸禄?”
户部的官员回答:“正是。”
许怀谦在户部任职这么久了,把户部的账本都快要翻烂了,他查出这官员们的职田,每年都有一笔补缺。
原因竟然是因为这田地太差,播种出来的粮食达不到每年给官员的俸米,于是户部只能自己补贴。
这也是京城大多数的官员都把这职田交给户部打理,而不自己打理的原因。
因为收成太难估计了,遇上个不太好的年月歉收了,就损失一大笔俸禄,而交给户部打理,欠收了户部会补,当然丰收了户部也不会多给就是,但是比起无法预估收成来说,大家还是觉得交给户部来打理比较靠谱。
而且随着京城的官员越来越多,京郊城外好的田地越来越少,每年歉收的俸米越来越多。
若是许怀谦弄了个蚯蚓肥,让土地能够增收,户部这漏洞总有一天会发展到无法弥补的时候。
而许怀谦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笔欠缺的漏洞给补上。
他从户部的账本上分析过了,每年冬季的时候,蔬菜茶叶这些是最好卖的,也是盈利最大的。
南方一文钱的青菜运到北方来卖,至少都要卖到十文往上,还供不应求。
就算是普通老百姓都要买来吃,毕竟没有肉也没有菜,人总不能总吃咸菜,会生病的。
来买药钱拿来买青菜多划算。
许怀谦从中想到了一条发财大计,搞反季节蔬菜吧。
别的什么东西他不会弄,搭大棚还是会,这可是每个基层干部必须会的技能。
没有薄膜没关系,他直接拿三合土直接砌大棚,在里面烧炭烧木柴,保持好温度和湿度,一样的可以达到大棚的效果。
许怀谦考察过这一片土地后,先圈了数十亩地出来做实验:“就先在这片地上试试吧。”
“欸!”户部的官员对许怀谦的点金能力,那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许怀谦没有张扬,但是户部私底下,谁都在说许怀谦拥有金手指的事。
这会儿金手指又要开动了,户部没有一个人跳出来反对,反而全力支持许怀谦。
连那种在户部熬资历混日子的官员,都扛着锄头出来帮忙了。
“大人修成一排排通的房子吗?”工部的人对许怀谦的画技不敢恭维,看着画反复对比了好几遍后,向许怀谦问道。
许怀谦点头:“对。”
他指着田头又指向田尾:“这一片,全都修成通铺。”
他们在这儿热火朝天地干活的时候,不远处有一群百姓也飞快地赶了过来,看着许怀谦他们把他们的田地给嚯嚯了,扑天抢地地跪在地上跪求许怀谦:“大人,大人,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就这么几片田地为生了,若是大人把最后这几片田收回去了,我们一家老小就全都活不了!”
看到这群百姓,许怀谦这才想起来,户部这职田除了户部的人在打理外,还雇佣了一些周围的百姓一块打理。
这些田地收成虽然不好,但户部是所有田地的总和,并不会在百姓身上加租子,所以这些百姓的生活还算过得去。
但现在许怀谦要把租给他们的田地收回去,这些百姓是当真没有活路了。
“不会让你们没有活路的。”许怀谦造大棚是为了挣钱,不是为了让这些百姓生难的,听到他们如此一说,给他们承诺道,“等我的大棚建造起来,还请你们来做事,先前户部给你们多少收成,往后还给你们多少收成,只多不少。”
照顾大棚可比照顾庄稼要累多了,当然收益也高。
听到许怀谦如此一说,被收了田地的百姓们心这才放了下去:“大人此言当真?”
“当真!”许怀谦给他们点头,“我这就让人给你们重新拟定契约。”
有了契约这群惴惴不安的百姓们这才放松了下去,看着许怀谦这一行人也不好意思就这么站着,问许怀谦:“大人,你这屋子修来干什么?”
虽然百姓们看不太出户部的人在玩什么花样,但看他们的架势,还是知道他们是要盖房子的。
“种菜。”许怀谦也没有瞒着,反正他们早晚都会知道的,提前让他们知道,也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种菜?”听到许怀谦的话,重新拿了契约的百姓们手一抖,重开还没有听过,在田地里修屋子来种菜的。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嗯,就是种菜。”许怀谦见他们惊诧也不过多的解释,反正他做什么都有疑惑不解的,尤其是这种时常跟土地打交道的百姓,在没有知道大棚是何物之前,肯定会对他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等出成绩了就好了。
许怀谦都这样说了,看这周围的百姓都对许怀谦毕恭毕敬的,百姓们再傻也知道,这肯定是个大官,大官发话了,百姓心中虽然有疑惑,但还是将这疑惑埋在心里,闷头和其他人一起干起活来。
这里有户部的人,有经验老到的百姓,还有工部的监工,许怀谦在京郊城外忙活了小半个月,这才洗掉了一身的土腥味,回了京城。
别看是京郊城外,这个京郊城外离着京城可远了,毕竟是职田的地方嘛,而且职田还有那么远,都快跑到盛北去了。
所以许怀谦这一回京都需要好几天,索性,之前就把糯糯小朋友送去上幼儿园了,不然这会儿让他跟着自己出来,许怀谦还挺不放心的。
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门过去,糯糯小朋友习惯了幼儿园的上学生活没有。
说实话,还是没有,每天陈烈酒送去上去的时候,都臭着一张脸特别不高兴。
但在他发现有比让他上学更加不开心的事是,他爹不见了,一连好久都没有回家了,就像他阿爹一样,偶尔一消失就消失好久那样,这样一对比,他对上学的厌恶就没有那么深了。
甚至这天早上爬起来,还跟他阿爹说:“阿爹,要是我乖乖去上学,爹就能回来了,我愿意乖乖去上学。”
他当时那个不情不愿又愿意牺牲的小朋友,把陈烈酒给萌得不行,当场亲了他两口,知道许怀谦今天回来,就告诉他:“只要你天天在幼儿园里乖乖待着,听先生讲课,阿爹保证你今天就能看到爹爹。”
糯糯小朋友的眼睛一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许怀谦说了,一回来就去接糯糯和他。
于是今天的糯糯小朋友在幼儿园里格在的听话,也不哭爹了,就乖乖在课堂上坐着听先生上课,偶尔还跟着先生念两个词,带着他的小跟班垚垚小朋友一块听话。
看得先生诧异不已,要知道这两孩子自他们的爹把他们放在幼儿园开始,每天来上学都哭。
有时候是坐在门框上哭,有时候是坐在课堂上哭,在门框上时就哭出声,在课堂上时就趴在桌子上默默地哭,把自己的衣服和书本这些都给哭湿了这才罢休。
突然看到他俩不哭了,授课的先生都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也没到陈大人过来给他们喂饭的时候啊?
这两个孩子哭归哭,闹归闹,在大人面前可乖巧了,因为太小了没有办法握筷子,又怕他们自己扎到自己,每天中午都是陈烈酒过来给他们喂饭的,奇怪的是一看到陈烈酒,糯糯小朋友立马就不哭了。
还特别听话。
起初,陈烈酒只喂糯糯小朋友一个,后来他看沈晏殊还要照顾其他孩子,忙不过来,就连这小孩一块给喂了。
垚垚跟陈烈酒熟悉起来后,每次一到饭点,就自己打着摆着走到陈烈酒身前,乖乖等着被喂。
因此他把糯糯当他哥哥了,糯糯做什么他做什么,糯糯哭,他也哭,糯糯笑,他也笑。
跟个小跟班似的。
怕小孩哭破嗓子,陈烈酒还交代了糯糯,以后哭只能默默地哭,不能哭出声,因此一上课,先生都习惯了后面跟着两个默默流泪的小哭包,时不时过去给他们擦一下眼泪就行了。
今天破天荒的两个小哭包都没有哭,不仅先生诧异了,幼儿园里的其他小孩子也都跟着诧异了。
下了课,还有人围着他们玩,给他们递玩具,递吃的,想让他们跟着一块玩,不过糯糯都没有接,一心就想熬到放学。
眼睛珠子都快长幼儿园外的门上了,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他连小跟班都没有管,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并没有在门口看到爹,脸正要失落下去时,许怀谦紧赶慢赶赶了回来,回来连衣服都没有换,就来了学校,远远看到从门里跑出来的小身影就喊道:“糯糯!”
听到熟悉的声音,一瞬间门糯糯小朋友开心了,忙不迭地朝许怀谦看去:“爹爹!爹爹!爹爹!”
又蹦又跳的可开心了!
他爹回来了,他爹真的回来了!
许怀谦走了过来,把他家糯糯给抱起来,亲了又亲,问他:“想没有想爹爹啊?”
“想!”一连臭了好些天脸的糯糯小朋友被他爹抱着终于开心了,抱着许怀谦的脖子对着许怀谦的脸,也跟着亲了又亲,表示想爹爹了。
父子俩正亲热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内还跟着糯糯小朋友走出来了一个小萝卜丁,他一摇一摆摇摇晃晃地来到许怀谦面前,扒在许怀谦的大腿上稳住了身形,扯着许怀谦的衣服,也学着糯糯软萌软语地喊了一声:“爹爹?”
许怀谦抱着糯糯,感受到自己的衣服被扯了一下,低头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哥儿正扯着他的衣摆,在喊他爹。
许怀谦对视着他那双浅绿色犹如宝石般的眼睛,心都快萌化了,眨了眨眼,心想,难道当年他家阿酒生糯糯的时候,还生了小哥儿,没有告诉他?
不然小孩怎么这么亲热地上来喊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