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雅南听着马儿的嘶鸣声就捞了伞要出去接人,可见着牵马车进来的人她放弃了,这可真成落汤鸡了,伞都不会比他更湿。
“徐老爹呢?没和你一起回来?”
“给了他一钱银子让他留下,明日就不必再送一趟了。往里一些,别溅湿了。”沈怀信把马车直接往堂屋带,然后解了马套牵到后院,多抱了些草给这劳苦功高的马儿。
去到灶屋,热水已经舀出来了,衣裳就放在凳子上,他正要说话就被乔姑娘连连催促:“头发挽起来,先去沐浴换上干衣裳,水兑得热了些,去去寒气。”
沈怀信一通忙活出来,乔雅南又已经备好了一大桶热水:“后边雨水溅得厉害,头发去前边洗。”
真贤惠,沈怀信看乔姑娘一眼偷偷想。
贤惠的乔姑娘边做饭边在后悔,买这买那的,倒是把生姜给落下了,这种情况喝姜糖水管用。
洗完把头发拧得半干,沈怀信打发了修成去看弟弟,他把烧火这事接了过来,边和那事和乔姑娘说了。
乔雅南听着也有些担心:“它们要是真进村了怎么办?”
“其他的都别管了,这个危机解决之前出入把门关好,在家里还是安全些。”
“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沈怀信把碍事的头发绑起来:“我已经告知大伯爷了,这种事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管,多半会组织青壮巡逻,集全村之力来对付。”
乔雅南看向火光照耀下显出几分慵懒的人:“你不是桂花里的人,不必去。”
“我当然得去。”沈怀信笑:“这事上我不比他们有用?”
“可你要是受伤,我没法和你小舅,你大伯交待。”
“在外游学遇上什么事都正常,要是这点事都承担不起我也不必出门了,天天在京城呆着就是。”沈怀信抬头看向背着光看不清神情的人:“是在府城发生什么事了吗?”
“恩?”
“你这次回来,有些不一样。”
乔雅南专心致志的去翻锅里的汤:“有了点我大哥的消息。”
大概是听得多了,沈怀信对这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哥也是上心得紧,闻言忙追问:“知道他在哪了?”
乔雅南摇摇头:“不知道,只是有了点方向,我娘应该知道他的去向,甚至很可能就是我娘安排去的。”
沈怀信皱眉:“感觉事情不小。”
真敏锐,乔雅南原本是随便找个借口转移话题,这会聊起来了她还真想借用怀信好用的脑子来帮她分析分析。
“晚点说,先吃饭。”
下雨天黑得更早了,明明时辰还早也不得不点上油灯。
饭后,乔雅南本想让修成带着小弟回屋,可想了想觉得家事不应该瞒着他,当着他的面说起这事:“这次去府城从宋姨那听了点事,我娘在世时曾问她什么前提下一个坏人会突然心慈手软成为好人,宋姨说别有所图。第二天,我大哥就不知去向。”
沈怀信点点头:“所以你怀疑大哥的去向是你母亲安排的。”
“对,我娘后来一直到过世都不曾在家里提过大哥,我问她,她也只说该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了。若是母子关系不睦不想提及不孝子也就罢了,可我娘和大哥感情深厚,这说不过去。”“这个坏人是指谁?是不是你这次去府城见着了?”沈怀信抓住她话里那根藤往上捋:“含香春?童家?童少东家?”
“……”乔雅南无语的看着他,这脑子不去当官都可惜了。
从她的神情确认自己猜得没错,沈怀信点点头:“我记得你曾说过和你父亲一起葬身火海的是含香春的货物,后来童家手下留情,让你家少赔了些,所以这就是你母亲所说的让一个坏人变得心慈手软,她怀疑那场火有问题。”
顿了顿,沈怀信又道:“是火有问题,还是货有问题才有那场火?这货本身要送往何处?”
这脑子好用得让乔雅南没了语言,把腿上的衣裳都抓皱了,顺着这个思路去想完全是通的,所以她娘很可能是怀疑货物有问题,可货烧得渣都不剩,只能从别的地方着手,所以她大哥离家出走了。
“含香春给了一批有问题的货给我家,然后让人放火烧了,让我家赔偿,含香春用我家赔偿的银钱填了这批货物坏掉的窟窿。”乔修成总结完看向姐姐:“是这样吗?”
“……”智商被怀信碾压她想得通,毕竟人家是被悉心培养的天之骄子,比不得,可这才八岁的小不点怎么也这么聪明?这么好用的脑瓜子不能耽误了,一定得念书才行,说不定将来真有可能进鹤望书院。
乔雅南捏了捏满脸愤慨之色的小孩脸蛋,再聪明不也得被她捏脸,这么想着她心里舒坦了,道:“这只是我们的猜测,是不是如此还是得等大哥回来,不过总算知道了他有可能的去向。”
沈怀信道:“我找小舅问问,同在府城,又是竞争关系,他消息比我们灵通许多。”
“不赶这一会,我怕打草惊蛇坏了大哥的事。而且就算现在知道了真是童家害得我们家破人亡也没用,别说我们姐弟了,就是我家情况最好的时候也对付不了童家。先把真相查明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修成,你上进的理由又增加了一个。”
乔修成用力点头,手紧握成拳,他会的,他绝对!绝对!绝对会做到!
乔雅南心里一咯噔,怕这事成为他的执念,又赶紧往回找补:“报仇是你以后有能力了时顺手去做的一件事,而不是为了报仇去不择手段,成为童沛瑜那样的人,你不要本末倒置了。”
沈怀信别开脸去忍笑,乔姑娘可真是,有意思。
乔雅南不理他,只盯着弟弟要承诺:“记住了没有?”
“我当然知道。”他以后可是要做姐姐靠山的人,哪能把自己搭进去。
乔雅南放下心来,继续说起童沛瑜那人:“这次见到童沛瑜我感觉很不好,这也是我怎么都不打算最近回府城去的一个原因,我甚至觉得当时在我家租赁的屋子附近窥伺的是他的人。”
沈怀信听懂了:“他对你动了心思!”
“瞧着像,就当是我想多了吧,我想避着点。”
沈怀信看向火塘,眼里跳跃的也不知是火光映衬,还是心头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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