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雅南听着便笑:“长辈们还真是操不尽的心,不过现在说这事还是太早了些,等大哥回来吧。”
也就是说他之前的应对没有问题,乔修成会意应下。
放下笔,乔雅南起身:“我回家看看。”
这会太阳正好,也就没人拦她。待见着家里毁坏的样子她心里挺不是滋味,抱着爹娘的牌位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大概是刚刚才提及大哥,她这会特别希望大哥能快些回来,有大哥撑起头顶那片天,她会轻松许多。
沈怀信忍了一会便把住人的手臂扶出去:“你病没好,别站在这里,灰重得很。”
“你把二叔叫出来,我和他商量点事。”
沈怀信回头就嚷嚷:“二叔,来一下。”
乔昌盛手里抓着锄头,打着赤脚,脸上用布巾蒙着遮灰,见到大丫头便扯了布巾走出来:“全是大男人的活,你来做甚。”
乔雅南笑:“来和二叔讨个地方住啊!”
“住你兴叔家不行?”乔昌盛拄着锄头问:“你和他家处得挺好,去别家不见得还能这样。”
“他家腾不出两间屋子给我们。”
兄弟家有几间屋子乔昌盛清楚得很,点点头道:“两间确实是腾不出来,那这样,你还是住那里,小沈先生和修成住我家去。”
乔雅南就是这么想的,这桂花里虽然认识的人已经不少,但是关系最好的仍是这两家,她看向怀信:“可以吗?”
沈怀信虽不想和乔姑娘分开,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点头道:“也就二叔家宽敞些,叨扰二叔了。”
“少来这些虚的。”乔昌盛瞥他一眼,转而说起另一桩正经事:“按惯例,做工的会要吃你们一顿饭,不用多丰盛,能吃得饱有力气干活就行。”
“别人怎么做我自然也怎么做,二叔放心,做饭这事我擅长。”
“这话我信。”乔昌盛看屋里一眼,低声提醒:“不能给白米饭,这事惯不得。”
乔雅南明白由奢入俭难的道理,点头应下:“等房子建好了,吃最后那顿饭的时候我再做顿丰盛的感谢大家。”
这点乔昌盛没意见:“你心里有数就行,其他事不用你,我和小沈先生商量着来。都知道你病着,今儿也不用你做饭,后天吧,后天你应该大好了,到时再做。”
“明天我就可以做了。”
“后天。”沈怀信一锤定音:“明天你还要吃一天药。”
乔雅南顿时嘴里都泛起苦意,转身就走,平时那么听话,怎么这事上就倔得跟驴一样。
沈怀信强忍笑意,目送人进了兴叔家才收回视线,对上二叔看戏的眼神解释道:“她嫌药苦,总想赖掉不吃。我先把书搬到她屋里去。”
“行,书要紧。对了,还有,房子要怎么建你赶紧画个图来,得丈量尺寸夯地基,这事三叔是老手,我请他来帮忙。”
“我尽快。”
建房子在哪都是大事,一家建房,全族出动是常事。乔雅南家还特殊些,之前种下的种种情分这时都起了作用,全里都动了起来。
男人们各有忙活。要把还能用的瓦片扒拉下来,还能用的房梁土砖等等也都搬到一边,趁着天气好,新的土砖也在做了,还有夯实地基的,伐树的,等等等等,忙得热火朝天。女人也没闲着,在外边临时砌了大灶,摘菜的,洗菜的,切菜的,炒菜的,挑水的……妇人们家长里短的忙活,年轻的小姑娘则帮着带村里的一众小娃儿,热闹得很。
乔雅南有时记帐,还要记工,有时会去炒菜。有兴婶娘和二婶娘把着灶房,她们都是节俭惯了的,又一心为她着想,不要说多放油盐多放肉了,她时常得自己去炒几个菜才让大家肚子里有点油水。香辣肉泥,香辣豆皮等等最得大家喜欢,惹得每个人都从早到晚盼饭点。
沈怀信则常跑县里,买回这样那样的东西,有时也去帮忙,但大家有志一同不让他干重活,对读书人的尊重体现得淋漓尽致。
乔修成被允许半日去帮着干活,半日则必须温书习字。
忙忙碌碌中,人心更近了。
也是在忙忙碌碌中忘了时间流逝,直至三骑两人缓缓来到众人面前。
这样的高头大马,马上之人这样的气度,让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只有乔雅南一颗心缓缓落地,是该来了。
两人下了马,领头之人行礼道:“在下沈府管家,来找我家公子。”
是沈家的人!乔昌盛做为乔氏族长之子立刻要上前接话,就听得大丫头先出了声:“是怀信的家人,大家继续忙吧,无事。”
她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便也把眼神收了回去继续手头上的事,做为一个未婚夫婿来说,小沈先生在这里呆的时间确实是太久了些。
乔雅南将卷起的袖子放下,上前福了一福:“管家稍等,怀信去了前边屋里。修成,你去叫人。”
乔修成撒腿就跑,他是知晓内情的,怎么都觉得这人有些来者不善,他怕姐姐吃亏。
沈管事看向和猜测中全然不同的姑娘,她没有畏畏缩缩,没有谄媚巴结,不见低头怯弱,更不见半分乡野之人的粗鄙。她衣着朴素却难掩清丽,神情坦荡从容,不因他是沈家人便自觉矮了半分,也不因自己所处陋室而自卑自贬。她仿佛尽知他的来意,并且全无要干涉之意。
他突然就有些明白,京城那许多贵女都不看在眼里的大公子怎会为她留在此地良久。
沈管家行了一礼:“沈忠见过姑娘。”
“管家请跟我去稍坐片刻,离着不远,怀信马上就回。”乔雅南侧身相引,见他很给面子的跟着走,她便引着进了屋。有些事,她也不想被人听了去,比如这桩假婚事,她暂时完全不想拆穿。
经过那年轻小哥身边时,她多看了一眼来时便空着的高头大马。
兴叔家此时无人,乔雅南奉了茶在另一侧坐了,陪着他静静等候。
很快乔修成就跑了回来:“姐姐,沈大哥和何叔都不在,我看何叔的弓不在了,可能一起打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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