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其然新换了辆马车,一路过来看着那热热闹闹修路的人心情好得不得了,时不时停下看看。这路修好了于他也是大大有利,从长远来说这一百两出得不亏。
待到在村外看到那两个已经打好地基往上建的作坊,更是下了马车走近去瞧。
桂花里的人对他也熟,尤其是乔家的人,把他当成了合伙做买卖的人,更是问什么答什么。
看够了,闻其然站在村口回头望,心里感慨不已。他去过那么多地方,只在桂花里见到过做事都能做得这般开心的景象,不要说偷懒的人,好像还生怕做得慢了,走路都是用跑的,这积极向上的劲,他只在这里感受过。
想起前几日父亲对他的敲打,闻其然原本还有些不服的小心思也全都歇了,不说乔雅南会有个多厉害的夫家,就冲着她那个头脑,也值得他诚心以待,就像爹说的,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共事,吃不了亏。
“早听着你到了,这是把村子都转了一遍才过来?”乔雅南正和念香对账本,看见人进来打趣道。
“每次来都觉得桂花里变化很大。”闻其然在她对面坐下:“等那两个作坊建起来,桂花里得改名成桂花乡了吧?”
“应该说,等两个作坊建好,东源乡要起来了。”
闻其然说这话本就是试探,老父亲前几日说乔雅南的用意不在让桂花里独占鳌头,而是东源乡,他不信。不是他瞧不起人,就那几
个只看得到眼皮子底下那点好处的乡官,真要让他们沾手了作坊的事,以后想要甩脱他们就难了,乔雅南不会想不到这点。
可现在听着,她还真就是像爹说的那样打算让东源乡出头。
“你想好了?”
乔雅南笑了笑,转头对念珠道:“按我说的把刚才的账再对一遍,应该就没问题了。”
“是。”
“香苗,你去门外守着。”
香苗奉了茶退出去,为避嫌没有关门。
喝了口茶,乔雅南道:“作坊需要人手,单一个桂花里不够。”
“你可想好了,那些人就跟个田里的水蛊一样没有吸够血的时候。”
“我没打算让他们吸血,花点小钱供着养起来就是了。至于要把小辈送进作坊做事,也无妨,一套规矩摆在那,要是守规矩,该给的工钱一分不少,不守规矩的不收。”
闻其然眉头仍皱着:“要真能如此自然是好,可他们能同意?”
“我直接和四位里长谈的。”乔雅南想到什么,说出一句让她很爽的话:“我上面有人,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这倒是,闻其然眉头松开了,小里长可不是一般的里长,未婚夫就是常信县最大的父母官,乡官还敢为难她不成。
这么一想,他心里松快了,将带来的帐本递过去:“你那位女账房去对过几次账,你再看看。”
有念珠查账,货又全是从作坊送去的,乔雅南对那个铺子的买卖心里有数,但她仍是非常严谨
的将账本核算了一回。
闻其然看着眼睛落在账本上,单手噼里啪啦打着算盘的姑娘。
他知道得多,对乔雅南的底细比乔家族人都清楚。她才回来那会算得上是落难了,远不如现在扬眉吐气,可和那时相比,她好像全无变化。
不,也不是,那时的她不敢直接把乡官给架空了,越过他们和四个里长把东源乡拧成一股绳,底气明显足了。
看着乔雅南白皙的面庞,闻其然低下头去,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回味着那点甘甜出神。
一开始他对乔雅南只是有点佩服,并无他意,在她被人逼迫的时候甚至打算娶她助她度过难关。
可后来看着她做下的种种,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心思渐渐有点变了,好在他发现得早,并未陷入太深,最后知道父母官是谁后,那点心思就彻底放下。
他无意给家中惹来麻烦,他心里清楚,以他的性子,不可能容许夫人抛头露面,甚至样样压他一头,退回到伙伴的位置对所有人都好。
这方面他很佩服沈大人,至少,他就无法容忍夫人和外男独处如此久。
仔细想过后,他更愿意和乔雅南做朋友,可以托付后背的那种。
“断账到四月底,整两个月。”乔雅南合上账本笑道:“两边的账目合上了,没有出入,闻家有个非常能干的账房。”
“不能干我爹不会给我。”闻其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我爹都不知敲打我几回了,让
我跟着你好好做生意,说你不会让我吃亏。”
“冲着闻老爷子这句话,我明儿就让你铺子里上新品。”
“说得好像不是明天上新品一般。”闻其然将一叠银票递过去:“去除所有成本后的四成利,共一千一百二十两。第二个月生意不如第一个月。”
这个数比乔雅南预料的要多不少,已经抵得上常信县这个铺子上季度一个半月的收入了,这钱来得真是让人心花怒放,可惜开张的红利吃完了,后面生意会慢慢回落。
“作坊分季度清账,六月后你再来结算一次,和作坊同步,一季度一结算,我好断账。”
闻其然爽快应下,看她一眼,道:“这次来顺便和小里长谈两桩事。”
乔雅南点点头:“你说。”
“上次和你说过有个兄弟想去新楔县开乔记,他最近已经看好店铺,也把其他该弄的事都弄好了,想明天过来拜访你,你看有没有时间见见。”
乔雅南稍一想就点了头:“我明天有事要忙,你带他早些过来,知道我在县里的住址吗?”
“有心人都知道。”
乔雅南挑眉,她倒是想起来要打听点什么事了:“我如今名声是不是非常差?”
闻其然讶然:“你怎么会这么想?因为沈大人?还是你住的那座宅子离衙门太近?”
“我们只是未婚夫妻,应该算是来往过密了吧?”
闻其然嗤笑一声:“你又没住到衙门里去,只是住得离衙门近些,这
有什么可说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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